痴情枉種 第十章
「藥至少得再喝十天,你的手腳才有力氣。」微沉的聲,在她頭上低語。
無力的靠在結實的胸懷內,眼皮沉重到讓她連「睜開」都有困難,努力想將喂到唇邊的藥慢慢咽進,卻是虛弱得連張子詡吃力,以至溫熱的藥汁從唇角淌滑!
一個擦拭的感覺隨著輕嘆的聲傳來,對方仿佛又說了什麼,她已難听清楚,因為光這輕微的清醒與咽藥,讓她意識又開始昏沉。
「乖乖喝下……」低語的聲,隨著覆來的熱意鎖住她的唇,將苦熱的藥喂進她唇內。
整個人像是沉到最深的水底,幽暗的沉重、厚重的壓力,幾乎難以有意識的出現,連這送入耳內的聲音都像隔著很深的水面傳來,只能讓聲音的主人主導一切。
「今天的手腳有力氣了嗎?」
焙緩微睜的眼,隨又感到光影的亮爍,她微吟。
「毒只褪一小部分,你的眼還無法視物太久。」
終于睜開的眼先只見朦朧影像,隨即漸漸清晰,她吃力抬手,想踫觸對她說話的人,對方配合的俯首。
一份熱息來到她口鼻邊,鼻息幾乎與她相膩,長指終于撫上眼前那張似熟悉又陌生的面龐。
「你……是誰?」她听到自己虛弱的問道。
對方微微眯起雙眸,隨又淡淺揚唇,大掌撫著她額前的發,替她理著那松亂的發絲。
「我是擁有你、照顧你的人。」
頭好昏、好痛,心跳到她快喘不過氣,渾身好熱,但他手掌輕撫的地方,帶來些許涼意,像能安定體內混亂的熱。
「藥的作用激起你體內的真氣,暫時會很難受。」他輕聲道,臂膀撐著她仰靠的螓首。「我用內力助你平定體內的真氣,等會兒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大掌再來到她的心口,穩定的力量從心口緩緩渡近,也讓她感覺到這掌熱竟是直接觸及肌膚,而不是隔著衣物!
她掙扎著想坐起,卻被他制止,這小小的動作也讓她疲累的,無力癱靠在他懷中。
「我……為什麼?」這一癱靠的低望,愕然發現,她只著輕薄餅膝的單衣,而且衣衫全敞,衣下赤果的讓他摟在臂懷內!
辮痛和干燥的唇瓣,讓她一時間無法意識到害羞與震驚,虛軟像從體內散到四肢,思考已成為費力。
「還有哪痛?」見她痛楚的皺眉,他貼在她額際的發絲上問。
「我……我是誰?」為什麼她會幾近赤果的在他懷中,而他這麼理所當然的抱著她,甚至撫著她!
「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人,就夠了。」
「我……怎麼了?」
「你受傷了,在解毒藥完成之前,每天服下的鎮毒藥物都會讓你真氣竄熱,現在又是炎夏,這樣會讓你舒服些。」他低聲淺笑,將她重新環擁的更緊實,好像他的胸懷和雙臂就是她的衣物。
「這里只有你和我,能看著這身軀的也只有我。」他低頭吻著她右肩上的三顆小辦痣。「等你傷好了,我要你徹底成為我的人,這一次,我會握緊,誰都不能奪走!」
「我……」不明白這些話。
體內原本平定的熱好像又燒起,因為那低吻在肩上的唇熱一路而下,來到左胸上,深深的吮烙在心口上。
「我要不停的在你心口種下屬于我的印記!」
驚醒的袁小倪猛地坐起,牽動肩膀傷勢,讓她痛得咬牙捂著肩傷!
「那是……」為什麼會有那些畫面?那個男人是……誰?
夢中出現的畫面,一切朦朦朧朧,卻令她震愕不已,如果純粹只是一場夢,為什麼又有歷歷在目的清楚感受?
「你醒了?」
太專于自己的思考,忽來的聲音讓她一驚。
「城、城主!」任燦玥竟在她房內,她忙要下床行禮。
「坐著。」
從窗前走來的修挺身軀來到床邊,籠罩來的影子讓袁小倪內心有些忐忑的低頭。
她記得自己找上二總管游笙樺詢問清姐下落,不得結果後想離開,最後……傷勢淋雨,她好像昏倒了!
「把眼楮抬起來。」任燦玥忽有些不悅的道。
「是。」她的抬頭、她的迎視,都只能有他的命令。
「你不是很願意看到我在你身邊?」
「小倪只是訝異……竟要勞動城主帶我回莊院。」畢竟,他對她的恨,古城上下無人不知。
「這座小莊院我倒是第一次來,一座廢宅讓你打理到這模樣,看來,離開古城、古莊,讓你過得悠游自在。」
「這一切……都蒙城主賞賜。」
任燦玥忽坐到床畔邊,深沉逼視她!「你和楚千夢是什麼關系?」
「小倪不明白……城主的意思!」
「楚千夢解除和雙雙的婚約,你知道嗎?」
「听……楚公子提過。」她謹慎回應。
「那麼你知道楚千夢以‘流光雙極’解除婚約後,打算奉上另一大筆財富,迎娶古城內的另一名女子,甚至只要讓他迎娶到這名女子,他可以保證,楚家將和任家有更堅定的情分?」
「這事我沒听楚公子提過,他、他想娶古城內的誰?」
「等解決了和雙雙的婚事,他才會說。」
「但是……」任燦玥緩緩扯起笑容,竟伸手撫上她此刻因發燒而紼紅的面頰。
「我懷疑他說的是你!」
對他撫來的掌已感不安的袁小倪,听到這話大震。「我和楚公子只是童年在古莊的玩伴情誼,請城主不用……」
卑未說完,撫臉的掌又改為長指輕刷著她的嫣頰,細細的刷劃著,像無比的流連這份感觸。
「你見過他看著你的眼神嗎?你認為你隱藏自己的模樣很成功嗎?你知道,今夜的你,連二總管都差點醉倒嗎?」
「什麼……意思?」他今夜的言行,讓袁小倪惶恐更甚。
卑才說完,大掌猛然扼握她的頸顎,她駭然驚喘,他將她拉近,她被迫迎向他!
「二年了,我心中打算給你的時間不多了!」那眸光像切齒到極致,透出的狠獰更像要活活撕咬她!「若你還不能憶起,那麼,就別怪我強硬出手了!」
在他箝握中的臉蛋,震愕又困惑,雙眼圓睜。
「讓你遠離古城、古莊之外的天地,讓你親手經營起自己的一片天地,為的是什麼?」任燦玥惡狠狠的,幾乎要箝碎了她的下顎。「不是成全你和其他男人搞在一起!」
「城、城主,我和楚公子絕無苟且,請您別誤會!」他的話讓她急得反駁。
他卻只是鎖視她的雙眼,一掌撫著她的眉目。
「曾經這雙眼純真、清亮的無邪,小小年紀就堅強得令人恨,當年我只想要摧毀這些,憑什麼害死蘭蘭後,你可以這麼無辜的活著?如今,環境果然磨去那份純真無邪,卻將那份堅強磨得更亮也更令人……刺眼!
「環境挫折不了你的意志,當年廢你一足,你不但站起來,還接受牟老最嚴苛的武學鍛煉,甚至應證了牟老所言,你真是一個武學奇才。」
她在古莊偏廳中的短短出手,臨場反應,讓他確定,她隱藏自己太多。
袁小倪雙瞳顫著,抿緊了唇,在不解他的意圖下,還有他的箝顎,讓她連開口都難受。
「曾經對本城主而言,你,袁小倪真是令人痛苦的存在,痛苦到令我只想殺之而後快!」
「我……就算……城主殺了我,我也無法告訴你,是誰叫我把毒粥……端給城主夫人!」
「我說過,你總是忘記我最在乎的事。」他的聲又轉為更令人不解的啞沉與惱怒,「當初是牟老的警告,希望我別強逼你的記憶,因為清醒前後,環境過大的轉變,會讓你的意識承載不住,他說那段記憶如果在你心中是重要的,你自會記起,如果在你心中根本不願意接受,那麼任何動作都于事無補,但我沒想到——」
他忽然俯首壓上她的唇,想都沒想過他會有這樣動作的袁小倪徹底震愕住,他不是吻她,而是在她唇瓣中切聲低語——
「你的內心竟是想去除這段記憶,你要拋掉我所在乎的回憶,是嗎?」
拜狠一咬她的唇瓣,被劍鋒穿身也不曾痛叫的袁小倪,此時痛叫出聲,卻推不開他箝握在顎下的指掌,唇上的血流進她的唇內。
當他滿意的以唇搓磨著她被咬傷的唇瓣,讓她痛得卻又退縮不得,他舌忝舐她唇瓣上的血。
「你的血肉,真是美味得讓我非常想再一口一口的好好品嘗。」
他今夜的反常,讓袁小倪毛骨悚然道動都不敢動,只能任他吮舌忝著唇瓣!
任燦玥的言行,已讓她愈來愈難明白。
「天呀!是三總管——」
「小倪姐姐來了!」
袁小倪一走進西郊竹園,就見平日都是快樂招呼的下人和小阿,此刻見到她,竟大叫的轉身奔回屋內!
「不會吧?才養幾天的傷,這里就淪陷了?」
她被城主以劍氣重傷,古城上下人盡皆知,眾人只知她收留不該收留的人,讓大小姐發現,因此城主嚴懲她!
迸城內的人向來對她沒好話和臉色,經過這次的事,她都懷疑下次到古城,大概連基本禮貌的頷首都沒人會賞光,但是,憐憐還不至于這麼對她呀!
不過,養了幾天的傷,也沒見憐憐來探病,只是送了不少傷藥和「晶喂軒」的美食來就是,以此情況看來……
貶不會憐憐對勇氣的認知又發作了,又要再發出和她不知第幾次斷絕的姐妹情?
幸好她人緣不錯,這幾天,一堆人送的傷藥堆滿房中,不但古莊樓主們送,從小的好玩伴,樓主兒女們也送,楚千夢離去前請大夫依三餐關照,最讓她不敢置信的是,連二總管游笙樺也送了一堆金創藥和內傷藥,甚至還主動告知她追查清姐下落的後續情況!
呃,她帶傷跑出去的那一夜到底是什麼模樣?怎麼變化的人有這麼多,這一回想,不禁想起任燦玥那一夜的詭異和可怕!
他舌忝完她唇上的血,冷看著目瞪口呆的她後,一言不發的起身離開。
「唉。」袁小倪揉著額角,「養幾天傷後,好多事都變得莫名其妙!」讓她連反應都措手不及。
她現在只擔心,清姐究竟被哪路人馬帶走?
從游笙樺傳給她的消息,和她派人私下的探查,擄走清姐的人馬應非要對她不利。
沒多久就見向憐憐捧著一束花出來,笑得非場?爛,朝她跑來後,把手中的花交給她。
「憐憐……」袁小倪感動的抱著大把花,她就知道憐憐不會這麼沒朋友情義,瞧她送上這束花祝賀她康復呢。
「謝謝、謝謝,太感謝你了,讓我的人生這麼不缺見識。」向憐憐美麗的臉蛋比她更感動,萬分認真的握著她的雙肩說︰「有生之年,能看到什麼是蠢到最極致的代表,你真是豐富了我的生命。」
「哇,不用講這麼毒吧!」她常覺得憐憐毒人的方式才真是豐富了她的生命,有時候她覺得憐憐和任燦玥挺適合成對,兩邊都很毒呀!
「反正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你都習慣替人扛、替人解決、被人陷害,也不差再一件了,過二天我打算去搶衙門的官銀,你這麼有本事,不如替我擔了這罪吧!」向憐憐說得像出門打壇酒般簡單。
「那會殺頭的?」不是啦!
「怕什麼呀!你都差點被任燦玥串了也不吭一聲,明明一身本領,還死活的要賴在古城,古城那群人的輕視護罵都沒當回事的吞了,黃連吃這麼多了,冤債也扛了不少,債多不愁衙門追來,我希望你負責點頭就行了。」
向憐憐以好朋友你應該不會拒絕的態勢,要她接受。
「說得是呀,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我可真是嘗到了。」
「有苦!」向憐憐嗤聲,俏臉早已轉成猙獰,一指一指戳向她的肩。「我看是有秘密吧!以你的個性,我才不相信你真的任人踩扁、搓圓的,什麼人都可以掐到你脖子上,你這身本領白練了!」
「哪有什麼秘密,我再怎麼有本領,也不可能對城主發作呀!」袁小倪喊冤,「憐憐,麻煩你,我肩傷才剛好,別再戳了!」
「為什麼不能對任燦玥發作,還跟他客氣什麼?」向憐憐沒好氣的改戳另一肩。「我就是不懂,擺明就不是逆來順受的料,這十年都干著屈膝求全的事,把自己搞到這麼慘烈,太!離!譜!了!」氣死了,重重的多戳四下!
看她對捉到的歹徒這麼惡整,就知道根本也是個有仇必報的家伙,可不是什麼佛心善人來的。
「憐憐,你戳來的指頭快不輸任燦玥的劍氣了!」真疼呀!袁小倪動動雙肩。
「要從城主手下救清姐離開,我確實還辦得到,但是真這麼做了,大概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斜陽古城」了。」根本就是造反了。
「對那座無血、無義、無人性的古城,你這麼留戀干嘛!」向憐憐真想不通。
「難道你也有個什麼太太太太到不知第幾代的爺爺,握有斜陽古城的產權?」才要這麼死賴著。
「扯到哪了,母親對老城主有承諾,回報古城當年相助的恩情,我有責任接替娘完成承諾。」至少……現在還不到離開的時間。
袁小倪看著抱在懷中美麗盛開的花,兒時嬉游的記憶,多少次讓她夢中醒來!
無法忘記被親生母親帶走時,記憶中,小男孩以生澀的輕功一路追奔,最後跌倒的看著妹妹與他相距愈來愈遠,男孩那面上的驚恐至今映在她腦海!
「練好輕功——你要飛回來——」
「我也有想完成的夢,也有想再去圓起的緣分,只是承諾未完……」
「管他什麼承諾,總有一天要給任燦玥好看,這才重要!」向憐憐可沒那麼多愁善感。
「他是一個生病的人。」袁小倪嘆息。「對一個病人,又有什麼好計較。」
「任燦玥哪生病了?」看他勇壯又可怕得嚇人。
「他的心病了,在他內心深處並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其實也是逼害蘭姐姐厭世的凶手之一,自責下,只好放任毀滅的病扭曲自己的心靈,找個目標來怪罪。」
「喲,你還是大夫呀?任燦玥的心病你就看得這麼分明。」向憐憐不給情面的橫瞟一眼。「我倒覺得你的心病不下于他,有時候我覺得,你應該是個比任燦玥還可怕的人!」
「敢問向姑娘,你這推論從何而來?」
「依本姑娘敏銳直覺和對朋友的了解,任燦玥的可怕是外露的,你是內藏的。」向憐憐一步步逼著她,一副要把她開一樣。「露出你的真面目,不要這麼壓抑了,壓抑久了再爆發的人多半不是人,別以為本姑娘看不出來!」
「憐憐,你改行當道士了?把我講得像妖怪一樣!」還露出真面目呢!「今天找我過來,應該不是為了訓我吧!」
「這只是目的之一,好吧!」她抬手一副這件事講完了。「我今天要你過來,是要告訴你清姐的消息。」
「有清姐的消息了?」
「小……小倪。」就在向憐憐要再開口時,後面傳來囁嚅的低喚聲。
「大小姐。」看到站在竹園入口的任雙雙,袁小倪恭敬行儀。「來此是有要事?」
「你、你還很生氣嗎?」
「我只是古城下人,本就不該有超出本分的行為,大小姐沒有做錯。」
「你明明很生氣,想罵就罵呀,何必對我擺出這種態度?」生疏到連眼都不看她,任雙雙癟唇道。
「大小姐,再怎麼樣的天真、任性妄為,都抵不過一條人命可能不在的事實,你真的看不出,清姐的身份一旦揭發,城主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嗎?還是為了滿足一時的報復心,讓你覺得試看看,搞不好你的兄長沒你想的那樣狠心,真發生事情了,再來撒嬌就行了?」
「我沒有……」
「在你心目中,性命是能拿來試的嗎?你知道清姐是小少爺的生母,就該知道她可算得上是你真正的大嫂,和兒子生離已是慘事,現在就為了你一時的報復、好玩,就能夠隨便帶給人一輩子難以諒解的傷害嗎?
「如今你打算和平時一樣,拉著我的手,繼續你的天真,繼續你覺得只是一時好玩的行徑,沒想到搞出大事,說著你那廉價的對不起,是嗎?」
對她咄咄逼問,任雙雙淚眼閃動,也只能咬著唇不說話。
「對我而言,你的單純、天真,徹徹底底是一種掩蓋自私的行為,但是我沒資格罵你,主從有別,這個身份讓我連說句我真的不想再見你這個人都不行!」
「你——」任雙雙終于泣喊,「你要清姐——我還你清姐就是了,不用把我說到像是看到髒東西一樣!」
對任雙雙的痛哭失聲,袁小倪只是別開頭,仿佛對她已徹底失望,任雙雙奔出竹園。
「這回我真是太認同你的說法,無知加幼稚叫單純,天真加單純就叫自私了!」一旁向憐憐用力拍著手。
「我就搞不懂,成天閃著單純、天真的人,做錯事都可以原諒,這種德行擺明就是活在自我設限的環境中不願成長,要她成長好像世俗污染了她一樣,最討厭這種人了!」
「你也推演的太多了,雙雙只是沒給她成長的環境,才會造就她不知天高地厚!」
「來,清姐的下落。」阿憐憐從衣懷內抽出一封信。「是南方的任老夫人捎來的信,她怕捎去你小莊院萬一消息走漏反而不好,就捎來我這,重點是要我轉告你,清姐已經沒事,是她派人帶走清姐。」
「清姐被老夫人帶走?」想都沒想到的人,袁小倪抽出信來。
「這次任大小姐總算沒有蠢到全然無知,和任燦玥說這件事之前,先告知了任老夫人,她以為清姐頂多就是被逐出古洲,讓任老夫人把人接去,還可直接和小少爺在一起,沒想到自己兄長真的這麼狠。」嗟,就知道任燦玥那人,冷血無情。
「憐憐。」袁小倪看完信後,只有一個問題。「在我要開罵時,怎麼不先拿出來?」
「為什麼要先拿呀!本姑娘等你訓任雙雙很久了,真是痛快。」
「憐憐,你也太——」
「注意,敢訓到本姑娘頭上,尤其為任家人說話,姐妹情必斷!」
在她一根食指搖甩的威脅下,袁小倪擠著笑,認分的把自己的氣勢降為一切可以好好說的委婉。
「我是說,既然雙雙沒到這麼無知,就沒必要給她這麼嚴格的……訓斥!」
「沒有必要嚴格的訓斥?你開玩笑吧!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任燦玥當下一刀砍了清姐,今天你怎麼罵,清姐就是沒命!」袁小倪從小就會替任雙雙背黑鍋,她看不慣很久了。「那個任性的千金大小姐,起意確實是報復,拿清姐性命試,輕重不分,早該被罵了!」
「真是!」袁小倪只能認命,趕緊轉身去追人。
「死小倪、臭小倪,我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如果不是看在從小你最有耐心陪我玩、听我說話,我才不會這麼低聲下氣呢!」奔至野林內的任雙雙找不到枯枝發泄,只好邊擦著淚,邊踹踢旁邊的樹!
她和二個兄長的年齡差得大,古城內的小阿大多為武護的家眷,和她玩有距離,只有小倪真心的陪她,她鬧脾氣,也會開玩笑哄她。
「可惡!把我說成這樣!」愈想愈難過,她再次抹過眼淚。「要清姐是嗎?好,我去南方找娘要人,哼。」
她負氣的想,就把清姐拖回古洲,看你袁小倪怎麼保住人,說她任性,她就任性到底!
「任家大小姐,任雙雙?」
「干什麼!」身後傳來冷問的聲,任雙雙沒好氣回頭,少在她心情不好時惹她!
只見眼前十來名女子,各個一身暗色裝束,神情淡冷,眉眸都透著詭譎氣息,其中一位容貌艷麗,像是領頭的女子,雙眉紋著淡淡的紫橫紋,神態冷漠。
任雙雙想起兄長曾說過,「三門邪教」中,門魔是專門培育殺手的,門下地位高的,眉中刺著色紋,紫眉和黃眉是屬于門魔的兩位副門主,紫眉手不是女子,黃眉手不是男子,眼前這美艷女子正是紫眉。
「跟我們走,否則有你苦頭吃!」
「你、你們是門魔的人!」任雙雙害怕的後退。
「帶走!」
「我不要,救命呀——救命——」
兩名女子上前抓住要逃跑的她,任雙雙嚇得拼命掙扎大喊!
「救命呀——我不要——救——」兩記力道狠狠左右摑過她的臉,力量之大,紅指印瞬間烙頰。
「再喊,就拔了你的舌頭!」紫眉道。
不曾遇過這種事的任雙雙,震驚後,委屈的眼淚瞬間落下來。
「只會哭和叫,軟弱到不行,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廢物!」紫眉對這種千金大小姐最是厭惡。
「雙雙——我不氣了,你在哪——」
野林傳來尋喚的聲,一名在前頭探情勢的手下跑來稟告。
「紫眉魔副,古城三總管袁小倪正往這來!」
「袁小倪!」
紫眉想起二年前,門魔和門毒聯手在一場武林人的聚會上要搶紅、黃兩只天龍,袁小倪後來雖被門毒所傷,卻差之一步,眼睜睜看紅天龍從她手中被奪走。
宿怨讓紫眉的眼現出殺氣!
「小倪——救命呀——有人抓我——救命呀——」任雙雙放聲大喊!
紫眉一掌劈昏她。「把人帶好,快走。」
抬起任雙雙,其他十來名門魔女子戒備的看著四周,陸續要退出這座野林。
「何必急著走?古城很願意接待各位!」
「袁小倪!」
眾人看著從樹上躍下的人,粗布衣裙,身後縛著獨特的長刀,從容的神態,環胸悠揚笑容,一副老友見面般抬手打招呼。
「喲,紫眉魔副,你的美貌更勝二年前,也不禁讓人感嘆更深;卿本佳人,奈何作賊。」說真的,這種容貌連她都會多看幾眼,多少名門公子傾心,連江湖俠客都願意賣命!
「袁小倪,耍那張嘴皮之前,先看清楚誰在我們手中。」
紫眉身後,被打昏的任雙雙已被二名門魔手下給左右架住。
「其實我古城向來好客,讓各位帶伴手禮回去也行,但你們拿走的禮也太貴重了,那可是古城大小姐,讓你們帶走,城主會抓狂的。」
她感到有點麻煩的抓抓頭,決定毛遂自薦看看。「要不要換我?怎麼說我也是個古城三總管,應該還算有點身份,我會很配合,不尖叫、不吵鬧!」
「上!」紫眉直接揮手一喝。
幾道破空長鏈從上襲向袁小倪,袁小倪旋身避開,地上竟再竄出來鐵鏈纏住她一足;這頭,任雙雙已被紫眉的門下帶走。
「慢著!」
才開口,虛空再傳鐵鏈聲響,又來一鏈繞上她的腰,她想側身,左手腕已再繞上一鏈,六名在旁拉緊鐵鏈的門魔女子,威喝著聲。
「袁小倪,你今日注定命喪我門魔手中!」
「你的刀拔不出來了!」
纏上她腰的鐵鏈,連帶纏住她的刀,袁小倪的一腳、一手和腰,都被鐵鏈給纏住,但被制其中的人卻不見任何慌亂神色。
「不用刀,你們會死得更快!」袁小倪眉心一冷道︰「殺三門邪教的人,我從來不會留情。」
她伸手握住身後的刀柄一轉,隨即包覆刀柄的金屬竟像葉片般打開,一柄長劍飛出,隨著舞劍者行走如雲,難以定楮看清的劍影中,縛纏的鐵鏈應聲而斷,此劍的削鐵如泥,讓門魔的女子殺手們驚訝!
記得古城三總管袁小倪,只使刀不使劍,但此刻,一把透出亮白的白色長劍握在袁小倪手中。
持劍負于身後,面對眼前眾殺手,袁小倪閉上了眼,不同于揮刀時的悍然霸氣,持劍的她氣定內斂,沉然以對。
眾人沒想到,她獨特的長刀,那比一般刀還要厚的刀背,竟是藏了一把刀中劍!
此時眼前闔眸不動的人,身後的白色長劍忽直飛而上,持劍者的身形瞬間失去蹤影!
「小心!」
才一人發出警告的聲,再定眼,袁小倪竟又再次佇立原地,當她睜開眼,眸光晶炯,一手抬起,長劍落掌,白藍劍芒快不及眼,每一道劍鋒揮灑出霧海雲濤,四周竟像滾滾雲海環繞般!
領著一隊武護四處巡視的二總管游笙樺來到山徑小路,眾人牽著馬,走進野林沒多久,就見前方一路奔來的袁小倪。
「三總管,你的傷好了?」
「快回去告訴城主,大小姐被紫眉魔副抓走了,往東南方而去!」
「大小姐被抓了!」
袁小倪說完,立即躍身跳上最後一匹馬,拉過韁繩,掉過馬頭。
「我會一路留下線索,再依線索追來!」
「袁小倪——」
游笙樺才大喊要她別亂來,卻見她已策馬飛馳,身形遠去!
「二總管,那是——」最前方的手下,指著前方草坡上的尸體。
眾人忙趕過去,只見數名從衣物看來屬于門魔的女子,橫尸于草坡上,各個皆被一劍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