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愛我 第一章
十七年前,綠風島
愛冬的霜雪,遍地銀白,刺耳的槍響從一座偌大的別墅里傳出,隨著駭然的驚喊震撼午後。
「薇兒阿姨——」一名七八歲的小男孩,淺灰的眸圓睜,驚恐地看著陽台上,那在欄桿邊晃傾的金發少婦,觸目的鮮紅染透她的胸口,劇痛撕扯著她。
「老艾,換你一槍解決那個小表!」身後開槍的東方男子喬川原,大叫著。
「小心——」不理自己身上原就受傷的肩膀,古聖淵沖到陽台,想要拉住在欄桿邊的愛麗薇兒,卻只捉到拂過掌心的衣角,最後眼睜睜地看著那縴細的身軀從陽台墜下。
「薇兒阿姨——」他悲吼,卻換來另一聲槍響,隨即劇痛貫穿,頓時,古聖淵整個身軀癱掛在欄桿上。
「這古家小表都中了兩槍該死了吧?」另一個開槍的褐發男子艾蒙溫小心地走上前去,早先這小表為了救愛麗薇兒就中了一槍,沒想到後來還生龍活虎地拿木劍反擊。
「快走,筱原英浩的車接近別墅了!」
喬川原的催促聲讓艾蒙溫慌張地轉身就跑,殺了愛麗薇兒,他們著實害怕若沒來得及逃跑,會遇上筱原英浩。筱原家族在日本政商界舉足輕重,尤其筱原英浩擁有劍道和自由搏擊的能力,讓他撞見殺妻行凶的歹徒,只怕他們真的會體認到尸骨無存這句話。
「該死!」急急回身的舉動,艾蒙溫外套口袋里的東西掉出來。
「別管了,我們已經拿到庫利南七這顆鑽石,夠本了,快走!」見他還忙著撿拾滾落地上的物品,門口的喬川原喊著。
「不行,這個看來像法器的古董在筱原英浩的書房里找到,還被鎖在玻璃櫃中,一定很值錢……哎,掉下去了!」就見銅器一路滾滑直到掉下陽台,不偏不倚的落在底下愛麗薇兒的尸體上。
「古董法器!貶是金剛聖杵嗎?」喬川原想到古家曾經擁有的一項古物,後來轉贈給筱原英浩,「王謙,撿起那女人身上的古董,抱了小阿到後門會合。」他來到陽台朝下方的一樓喊話。
另一個行凶的同伙,早就先抱走筱原英浩和愛麗薇兒的女兒等在樓下,以防不備之時有個人質。
「哇——」忽然傳來王謙的尖叫聲,「這、這女人……還、還沒斷氣!」
底下,王謙嚇得愣坐在地,手中的嬰孩掉落一旁,嚴寒的天氣,讓摔疼又凍著的小嬰孩大哭不已。
「可……可柔……」女兒的哭號,聲聲觸動母親的心,微睜著那幾無生命力的藍瞳,滿身浴血的愛麗薇兒顫動著唇。
小女嬰不停地啼哭,拼命舞動小手腳。
「我……的……女兒……」看著僅一臂之遙的愛女,小小的臉蛋就在她眼前哭到嘶聲面紅,掙扎得想要母親。
愛麗薇兒拼命抬起顫抖的手,想踫踫那令她心痛不舍的小臉蛋,血卻不停地由體內溢涌而出,淌下唇角,視線已漸漸模糊……
她……不甘心呀……
微抬起的手終于無力地落下雪地,不願合眼的藍瞳滑落心碎的淚,紛飛的大雪點點飄落在這已然氣絕的母親身上,輝映著那被鮮血所染紅的金剛聖杵。
***
十七年後,巴西,北部瑪瑙斯市
犀利的目光盯著四面大銀幕合成的電視牆,畫面上,是以俯瞰角度拍攝出的熱帶雨林景色,火赤的烈陽當空,鏡頭的焦點全鎖在草原上狂奔的男人。
「古大少,再不下令,獵物就要跑進叢林里了!」看著底下的情況,墨鏡後一雙金燦的瞳眸,漫不經心地打量。
銀幕前,古聖淵暗灰的眸眯起,像在笑︰「就算是一步之差你也能完成我的委托,不是嗎?」
「哼!」烈陽下,被墨鏡遮去大半面龐的男子,發色偏銀,堅毅的唇線緊密漠應。
草原上,一名外國男子沒命地拔足逃竄,然而,無論如何躲藏,上空的直升機,總是緊隨著追逐。
「救命呀——」艾威斯狂奔呼救,過度的驚惶被及膝的草絆倒好幾次,滿身狼狽卻不敢休息,只要一停下,直升機陰影就像索命般地罩來。
他甚至搞不懂,自己怎麼會來到這,為了逃避仇家,他藏身在香港好一段時間,努力地找人安排偷渡,沒想到上船一合眼,醒來便身處在這遼闊茫茫的草原。
燠熱的日頭,讓他整個人都失去了方向感,為了擺月兌上方的追逐,他只知道往有掩蔽的地方跑,前方的叢林正是能救命的目標!
而直升機上,如豹般的黃玉眼眸,居高臨下地勘察四周環境︰「美國海軍陸戰隊M40A1狙擊槍,十倍Unertl狙擊鏡,五發內裝彈倉,卻是用來執行這種任務。」拿起一旁的帆布袋,取出狙擊槍,邊組裝起附加配備,他淡嘲似的自語。
「你是想說明根本不想接這件案子的心情,還是炫耀你手中那枝破槍?」听著耳機傳來的話,古聖淵拿起一旁的酒,悠然品著。
「破槍?!M40A1在一九八○年和一九九○年,幾乎參加了所有美國的軍事行動,對付你這種陳年復仇心態,這把槍最適合!」將叼在唇邊手指般長的子彈上膛後,身旁的直升機駕駛在他的示意下,穩住柄身。
「法西,記住我說的!」看畫面不再追著跑,古聖淵微凜著聲道。
豹眼殺手法西,瞄準下方獵物,冷嗤道︰「狙擊手向來一擊必殺,現在卻得屈就你這無聊的要求!」
而草原上,尚不知自己成為準焦點的艾威斯,跌跌撞撞地跑著,他只見到眼前可以躲藏的叢林,尤其極度的酷熱與驚恐,各種幻象也產生。快要干渴死的他,仿佛听到了叢林里傳來了水流聲,才伸出手,交疊的樹陰也像吹來了涼意。
快……快到了!再一步,只要再一步,他就能進得了叢林里,擺月兌這一切!
「如你所願,一步之差。」法西唇角揚起時,扳機也扣下,幾乎同時,底下獵物倒地。
「法西?」畫面上,那倒入草中的身形遲遲沒動靜,古聖淵略一皺眉。
「放心,一切如你所求,負傷而不致身亡。」他聳聳肩,冷笑地看著下方終于顫抖起身、捂著肩膀,踉蹌地逃進樹林里的艾威斯。
迸聖淵往後靠入大椅內,拿著酒杯朝銀幕一敬,道︰「當年我差點死在你槍下,現在就還你這一槍,好好享受吧,艾威斯。」
「確實得好好享受,在熱帶雨林,身上還帶著血腥氣味,這個家伙會死得非常難看,你這一招,真毒呀!」
熱帶叢林里像一個洪荒世界,各類毒蛇猛獸盤踞,連植物的果實都不適合人類直接取用,誤闖入這個環境,如果沒有相當的勇氣與求生知識,那麼被一槍擊斃反而痛快,尤其帶著傷口,所招來的危險更超乎常人的想象,光被令人聞之懼色的噬肉蒼蠅啃食,甚至被兵隊般的蟲蟻纏身螫咬,都足以叫人寒毛直豎;而在這蠻荒的雨林里,這些都是司空見慣的事。
「夠不夠毒,兩天後,就能看到成果了。」
「打算送份好禮給未來的新娘子了。」
「你也會關心?」古聖淵打趣道。
「怕你嫌這份禮不夠大,還得來個第二趟連線轉播游戲。」他可沒什麼興趣再奉陪。
「放心吧,當年的三個凶手,喬川原還來不及要他付出代價,就飛機失事死了,王謙瘋了,現在就只剩艾蒙溫這個家伙還在苟延殘喘。」
「艾蒙溫?」
「就是剛才有榮幸受你豹眼法西一槍的艾威斯。」當年的喬川原、王謙和艾蒙溫,為了躲避相關單位的追查,後來化名喬萬崇、王憲和艾威斯。
「上一代玩完,你馬上把矛頭對到下一代去了,你的復仇該不會是想兩代通殺吧!」對他執意娶仇人之女,法西總感不解。
「庫利南七還沒找到,娶喬皖能助我得回這樣東西。」腦海浮出喬皖那清麗的容顏,古聖淵微眯起眸。「而且她……也算是這樁復仇中的一份意外之禮吧!」雖是仇人喬萬崇之女,卻長得如此肖似愛麗薇兒,一個令他心怡仰慕的女子,無論如何他都要定這個女孩子。
「意外之禮?」啐!「是祭品吧!報仇就報仇、殺人就殺人,你們東方人做事說話怎麼老喜歡得了便宜還賣乖。」
「好說。」古聖淵笑著,搖蔽手中酒杯,「你們西方人不也老愛拿著我們東方人的成語賣弄一通。」究竟是誰得了便宜還賣乖?!
另一頭未有回應,只是傳來淡哼聲。
迸聖淵莞爾,關掉銀幕後拿掉收訊的耳機,仰首飲盡杯中酒,看著空了的酒杯,隱隱映出他此刻的神情,一種快要撕開文明外衣的野性,布滿眉宇。
「我終于替你報仇了,薇兒阿姨……」酒杯輕靠到額上,冰涼的觸感,讓他注意到了一直掛在手腕上的紫色佛珠。
每當做下一件逆天的罪過時,你便扯斷腕上的佛珠……
不自覺地想起長發清逸,帶著一身靈雅氣度的少年明雲軒,曾警告過他的話︰
「你相信命運會捉弄人嗎?當你手腕上的佛珠再斷掉時,命運的定數就開始了,誰都逃不過。」
命運弄人!古聖淵喟嘆地閉上眼,手指耙過額上的發,卻不再放下地擱在額上,夢魘的回憶總令他皺緊眉峰,忘不了那自小便景仰的金發人兒,被一槍打中後活活墜樓而亡,慘號的聲伴著飛濺在雪地的鮮紅,支持著他追凶十七年意念。
「薇兒阿姨……」緩緩睜開的灰眸里是深深的哀沉,「當年你遇害慘死,現在可柔尸骨難尋,英浩叔遭受妻離子散之痛,選擇了放逐自己,理查爺爺(愛麗薇兒之父)晚年喪女現在有可能再面臨失去孫女的噩耗,連我的母親也因此而差點發瘋,命運弄人!扒,我怎麼會不相信命運弄人呢!」他淒然地笑,從得到消息,知道當年被帶走的女嬰筱原可柔,有可能已成一把散于湖中的白骨後,十七年來所抱的一線希望破滅,古聖淵的憤怒就如破閘而出的洪水,翻涌濤天。
「喬萬崇當年一槍逼死你,現在他雖然死了,可是他這惟一的後代,我可得好好回敬呀!」對,不能再迷惑,喬皖再怎麼酷似愛麗薇兒,都不是可柔,她只是仇人之女。
曾經,喬皖與愛麗薇兒極為相似的容顏與氣韻,讓他一度懷疑這兩者間的淵源;或許,是私心底,始終不願意承認當年的小女嬰早已死亡的可能性,不願意正視她們母女倆竟真的……先後慘死……
此時,桌上的電話響起,傳來了下人的擴音通報。
「少爺,和栽小姐快到別墅了。」
「我知道了,叫姆斯上來。」按下通話鍵,對這小妮子的蒞臨古聖淵心中有數。
他起身來到陽台,眼前是一片極廣闊的綠茵草地,周遭林木聳立,遠處浩浩大河,隔開了文明與原始的交界。
「少爺!」沒多久,一個膚色呈深咖啡色的年輕人,很顯然是本地人,說著流利的中文,叩門進來後,恭立于身後。
「兩天後,派一組人進叢林里,找出艾威斯的尸體。把一切過程拍下來,然後將這卷帶子……」他的唇浮出一抹殘酷的微笑,「在我大婚前寄到綠風島。」
「是!」身後的人頷首。
看著這片水綠山青,無垠的蔚藍,古聖淵舉起腕上的佛珠,輕勾起那串結的珠子︰「復仇的世界里沒有所謂的無辜與公平,只有父債子償!」他用力一扯,顆顆紫色的珠子撒向空中。
「如果做下這件事的代價是萬劫不復,那就讓我萬劫不復吧!」
冷冷地看著珠子散揚,失掉了串珠的線,命運的定數究竟是被他開啟了,或者,打亂了?
***
當一輛疾馳的車子飄到綠茵旁的車道,然後一個猛然回旋,車子便打滑地差點側翻,旁人見狀莫不駭喘,直到車身又穩穩停住綁,才松口氣。
「小爸!」從駕駛座上跳下一名十七八歲的亮麗少女,快樂地朝來人奔去。
「你這種開車技術不會是跟大姐學的吧?」古聖淵一臉鐵青,大姐古烈華,個性行事絕對都人如其名,燥烈如火。「就是烈華姑姑呀,跟她學開車,好刺激!」高見和栽投到古聖淵懷中,又笑又跳地環住他。雖與古聖淵相差不到十歲,她確是古聖淵戶籍上的養女。
「我還可以一路沖到懸崖邊,完全不煞車地從邊緣咻地回過車來,好好玩喔!」她喜滋滋地比手劃腳。
「不準!」
「什麼?」和栽下巴抵在他胸口,抬頭笑嘻嘻地望著他。
「不準再給我做這種危險的事!」古聖淵警告的手指彈過她額頭,嚴聲道,「不想讓你小爸得心髒病,就別再給我做這種事,輩分上,大姐怎麼說也是長輩,居然由得你這麼胡鬧!」
「唉呀,小爸,你不要姓古就這麼古董嘛,年輕人不練練膽子,將來怎麼成大事,當你的左右手呢!」她撒嬌,偎在他懷中,甜甜地道。
「光看你這樣,我頭就痛了,真當我的左右手,怕不被你整瘋。」他揉著額頭,顯然剛才驚嚇未平。
「小爸,我已經十八歲,是大人了,會知道分寸的。」懷中的俏人兒,調皮地眨眨眼,心中可吐吐舌,古董小爸如果知道她還飛車過斷崖,可能會當場把她抓起來打。
「十八歲在我眼中還是小阿,以後不準再做這種胡鬧事。」在她討好的撒嬌下,古聖淵面色稍緩。
「十八歲是小阿,喲,那你才胡鬧呢,居然打算娶個十八歲的小阿當老婆!」她促狹地以食指比出羞羞臉的姿勢。
「你是專門來看熱鬧的!」小妮子,終于說出來意了,古聖淵捏捏她的鼻子。
「不是,我怎麼會這樣對自己的小爸呢?我是專門來幫祖爺爺看新娘子的。」她說得誠懇,笑得意切,眼神閃爍。「幫祖父來看我的新娘子?」古聖淵看著胸口上那顆狡黠的小腦袋,「我看是姐姐叫你來監視我的吧!」
「不是!」和栽眨著圓亮的大眼,用力搖搖頭,「絕對不是,跟烈華姑姑沒有關系,她去法國了,我根本沒遇上她。」一定要否認到底,因為烈華姑姑千交代萬交代,要她當個不著痕跡的小耳朵。
「是喔。」古聖淵拉下她環在腰上的手臂,朝身後人命令道︰「馬上把小姐送回聖保羅市。」
「好嘛、好嘛,我說實話、我說實話,其實是……是……是我受不了祖爺爺,想找個理由跑嘛!」
「祖父?」
「是呀!小爸也知道祖爺爺年紀九十好幾了,說話經常不清楚,時空歷史都混在一起,今天說八國聯軍攻破北京,他們古家也曾護著慈禧太後一塊逃難,明天又活在八年抗戰的時代里,還說當年姓曹的軍閥殺了他們古氏宗親,他一定要回去殺了他們的孫子,說得我都糊里糊涂了。」
「祖父年紀大難免有些老人痴呆,你也知道他向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祖爺爺最近老愛找我講話呀,而且時空越講越亂,最近他就說當年慈禧太後逃到西安,正好遇上在西安事變的蔣介石,然後八國聯軍攻到北京,日本也來投炸彈,姓曹的軍閥就殺了他們古家的人,總有一天他要回去殺了那群小兔崽子!」
迸聖淵壓下笑意,維持嚴正的模樣,道︰「很好,祖父還把情節串連得不錯。」他可以想象听者當時的表情。
「小爸,這段時間讓我跟著你嘛,每次待在那里,古爺爺和古女乃女乃都要我陪祖爺爺聊天解悶,我都快時空大錯亂了!」她抱住迸聖淵的手臂,盡力演好在撒嬌的女兒角色。
「你這丫頭。」他嘆著氣。
「你答應啦!」費了三寸不爛之舌終于成功了!
「不行。」答案依然是堅定的拒絕。
「喔,你這人好硬耶,真難說得通。」她就知道,小爸根本是情不通、理不達,烈華姑姑還要她來試運氣當個小密報,好啦,纏功、蒙功都用了,全告陣亡。
「別嘟嘴了,過兩天我就要離開巴西,這兩天你就留在這里陪我吧!」他疼愛地揉揉她俏麗的短發。
斑見和栽雖是日本籍,卻是混血小阿,原是一對日本夫婦的養女,這對夫婦與古家素有生意往來,卻在和栽十歲時車禍身亡,由于和栽並非親生女,再加上是混血兒,親戚中想收養的人意願不高,當年才十七歲去吊唁的古聖淵,看到小女孩那落寂的模樣,心中一動,想到自己與姐姐混血的外貌,成長中也受過親族的排斥,便毅然開口決定照顧這名小女孩。
抱籍上她雖入了古家,然而為了感恩養父母,和栽不願放棄自己的日本姓氏,古聖淵也不勉強,依她之求以日本名字喚她;而和栽的活潑可愛,確實讓被愛麗薇兒死亡陰霾所籠罩的古家帶來朝氣,對這個喚他小爸的女孩,古聖淵真心付出一分慈愛。
「沒有好戲可看,還要我留在這陪著小爸這個古董,太悶了,才不……」正碎碎自語地打算找個借口走人的高見和栽,突然身形一僵。
「小栽?」就見她整個人竄過一陣寒顫,更加偎近身旁的人,古聖淵疑惑地循著她的目光望去。
陽光下,一道銀發冷峻的身形迎面走來,對方墨鏡掛在上衣領口,一雙如豹眼的黃金之瞳,犀銳地掃過眼前,接著眸光落在古聖淵身畔的人兒身上。
「小爸!」高見和栽一反先前的活躍,整個人幾乎發抖地躲到古聖淵背後。
「這邊的事已經解決了,接下來的就看你自己了。」背著帆步袋,法西依然是那股優雅與危險交織的氣息,甚至直凜凜地看著目標。
「我看你最好在和栽尖叫前離開吧!」古聖淵保護地拍拍那偎在身旁人兒顫抖的手。
法西無言不動,只是深沉地凝鎖住他身後的人,別具涵義地道︰「總有一天會叫你正眼看著我。」接著撇唇轉身離開。
斑見和栽一怔。
「好了,他走了。」古聖淵搖搖頭,「你怎麼會這麼害怕見到他?」
「我不喜歡他——」高見和栽猶帶膽怯地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他的眼神充滿肅殺掠奪之氣,好冷、好可怕!」
「法西本來就是殺手,有肅殺氣不奇怪,至于冷,你不也這麼說過我。」和栽看來雖好動愛玩,卻相當的聰穎,理解力強;尤其,套一句世人她有的話,常說第六感,她擁有異常敏銳的感覺。
「你們的冷不一樣,小爸是用冰來封住心中的溫暖。」
「冰!」听到她的比喻,古聖淵一笑,「我以冰來封住溫暖,那法西又是什麼?」
「法西是火,卻不是能讓人溫暖的火,他帶著一種毀滅的感覺,只要接近他就會玉石俱焚。」
「唉,在你形容下,沒個正常人。」
「根本是我身邊都圍繞著一群不正常的人!」她咕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