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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美男管家 第三章

作者︰艾珈

一整天,周夢唯發現只要注意力從工作上移開,黃栩兒說的那句話,便會不自覺躍入他腦海。什麼叫「你真教人同情」?他輕點桌面的手指變得急促,眼神嚴厲地瞪著他面前的電話。

幾度他已經抓起電話,想問清楚黃栩兒為何那麼說他,可理智總在最後一刻阻止他按完號碼。

想一想,要是那家伙接到他的電話,她會怎麼想他?

這算什麼?他斥責自己,為了一個女人不過六個字的評論,他就浮躁成這德行?太難看。

身為男人,身為菁英份子的自尊,他絕不容許自己做出一丁點會危及顏面的舉動。但心情就是沒辦法平復。直到此刻,他眼楮一閉上,仍舊能清楚看見她大張雙臂,抵死捍衛「Grace」的畫面。他從沒有看過這樣的女人,為了保有一家不怎麼賺錢的小店,她寧可放棄六千萬,甚至自己的命?

那家伙腦袋一定有問題,那根本不是正常人會做的舉動。在他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內心一角卻也浮現一抹淡淡的羨慕。

從小到大,他從沒有遇過一件能讓他甘願放棄所有,也要保護的事物;他更沒有遇過哪一個人,會像她一樣張大手臂,不願退讓、不肯放棄。

他困惑敢用肉身阻擋挖土機的她。他疑惑、也好奇那是什麼樣的感覺?為什麼一個年僅二十六歲、存款不過十一、二萬的女孩擁有的東西,他,堂堂「縱•橫」集團董事長特助,卻從沒感受過?

電話聲打斷他的思緒,他回神接起。「特助辦公室,董事長!是,我現在馬上過去。」

收拾好桌上公文,出門前還特別照了下鏡子,他才開門交代。「我到董事長辦公室,有人找我請他留話。」

「是。」職員們異口同聲。他平日工作除了擔任董事長特助,還得管理秘書室里二十多名女職員。

不消說,英俊多金的他,一直是眾秘書們心中最佳金龜婿人選。但說也奇,他擔任特助三年多,從不曾听聞他與公司哪位女職員走得近的消息。

來到董事長辦公室,他抬手輕敲門。「董事長。」

「進來。」

門打開,便見一頭華發,年過七十的黃盛宗坐在辦公桌後邊,端正威嚴的容貌說不上慈祥,卻很有魅力。

周夢唯很少佩服人,唯獨對黃盛宗工作手段、態度相當折服,這也是他甘心留在「縱•橫」的最主要因素。

「董事長找我有事?」

「你晚上有事嗎?若沒事,我想找你去接栩兒。」

上午周夢唯一離開「Grace」,立刻打電話跟黃盛宗報告好消息。本以為他的任務就此結束,怎知道竟還有後續。

「夢唯不懂?」望著周夢唯輪廓深刻的端正面容,黃盛宗在心里嘆息,這小子,實在跟從前的自己太像太像了。老是擺出孤立于外的冷淡表情,但心里卻比任何人要更渴望他人的關注只是偽裝得太好,一直沒人听到他內心的呼喚。

正因為是過來人,知道孤伶一個人的苦,黃盛宗才會獨排眾議提拔他當特助。

而周夢唯也沒教黃盛宗失望。三年過去,兩人已培養出亦師亦友的微妙感情。

逼盛宗輕咳一聲。「你知道,我跟她是第一次見面,我想有你在場,或許氣氛會和緩一點。」

董事長!在害羞?!周夢唯眨了眨眼楮,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擁有國內外上百家連鎖旅館,見過多少場面的大企業家,竟會不好意思單獨會見自個兒的孫女?

逼盛宗掌掌鼻子下顎,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該用什麼口氣說話,我怕我會表現太凶,讓她怕我。」

周夢唯唇角露出微笑。「董事長想展現好爺爺的氣度?」

逼盛宗瞪眼。「你也知道那種事我做不來,我只想平平靜靜跟她談一點話,至少可以跟她和平相處。」

周夢唯暗暗吐氣,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想錯了方向。當初听到黃盛宗要求,他直覺認定黃盛宗只是想找個生孩子的工具,怎知黃盛宗的意思,竟是想重拾親情,當人家的!爺爺,

「不瞞您說,董事長,我跟栩兒小姐的相處情況稱不上好。」

「是嗎?」黃盛宗驚訝。「我還以為你們處得不錯,你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說服她……」

周夢唯苦笑。「對不起,我太急于完成董事長的囑咐,在說服栩兒小姐的時候,施了一些手段……」

他這麼一解釋,黃盛宗七七八八猜得出他用了什麼方法,一定跟那家店月兌不了關系。

「算了,」黃盛宗揮揮手。「也該怪我當初沒把事情說清楚。」

「如果董事長希望我去接栩兒小姐,我還是會去。」

逼盛宗考慮。「再怎麼樣,你跟她有幾面之緣,感覺還是會比我熟悉一點。」

「是。」周夢唯欠身。

「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董事長盡避吩咐。」黃盛宗微笑。「在栩兒適應上流世界這段時間,我要你當她的管家,從旁協助她。」

晚上八點半,蛋糕面包皆已賣光的「Grace」提早打烊。想著白天鬧出來的風波,栩兒認為自己應該給其它人一個解釋。

把用過的烤盤工具全部洗好擦干之後,她摘下頭上的廚師帽,轉身看著眾人說︰「凱叔、明雄,還有麗琪,可以給我十分鐘時間嗎?」

三人互看一眼,凱叔代表回答︰「沒問題。」

早上那一鬧,每個人心里無不懷著疑問,只是因為忙,加上尊重,三人一直忍著不主動提。

走進休息室,待全部人坐妥之後,栩兒揭曉答案,包括她與黃盛宗的關系,還有周夢唯來訪的目的。凱叔大驚。「難怪妳昨天會說……」

「那「Grace」怎麼辦?」麗琪表情擔憂。「栩兒姊當了貴婦,誰來做蛋糕?」

「我不可能當什麼貴婦的。」栩兒對自己太了解了,她快樂的來源,就是做出一個個讓客人吃了會露出笑臉的美味蛋糕。「但黃董事長提出來的條件也得應付,我現在還在想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既然他要的是孩子,妳就生一個給他。」明雄插嘴。

凱叔給了明雄後腦一掌。「你當生小阿跟做面包一樣,隨便捏捏就成?我贊成栩兒的想法,小阿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東西,得從長計議。」

「但沒時間了啊……」麗琪都快哭了。「萬一待會兒栩兒姊去見她爺爺,結果她爺爺不答應讓她再回「Grace」,那我們……」

「怕什麼,還有我在。」凱叔一拍胸口。「雖然我做蛋糕的手藝還不如栩兒,但多少能撐上一陣。栩兒,妳別怕,「Grace」這兒有我、明雄,還有麗琪幫忙頂著,妳就專心想辦法。」

「對。」明雄與麗琪異口同聲。「我們會幫忙的。」

眼眶泛紅的栩兒站起身鞠躬。「謝謝。在這個時候能夠得到你們的支持,我真的好開心……」她想自己真的是個幸福的人,有這麼一群默默支持她的伙伴。她突然想起周夢唯。他呢?他是不是也有幾個如此信賴關心他的人?

想象他的眼神,還有他偏激的言論,答案明顯可見

一定沒有。

「傻丫頭。」凱叔眼眶也紅紅的。「我不是說過了,有事情凱叔絕對幫忙到底,不用跟凱叔客氣。」

「好感人喔……」麗琪突然哭了起來。

「妳沒事掉什麼眼淚!」明雄抓起面紙盒往麗琪頭上一扔。「惡死了,眼淚快點擦一擦。」

「李明雄!」麗琪氣得撲打他。「你真的很沒禮貌耶!」

「好了好了。」凱叔扯開兩人。「時候不早了,東西收拾收拾早點回家休息。」

「謝謝你們。」栩兒再一次說︰「看今晚什麼情況,我明天再跟你們報告。」

「妳也快去換衣服了。」凱叔搭著栩兒肩膀把她帶往樓梯。「加油。」

準時九點,白色SUV停在「Grace」門前,周夢唯按著二樓對講機。

一會兒,對講機傳出她喊聲︰「誰?」

「我是周夢唯。」

「馬上下來。」

約過一分鐘,周夢唯看見一抹藍白身影自店旁小巷鑽出。栩兒今天穿著白色鄉村縐紗上衣搭配九分單寧褲,松松圍在脖子上的黃藍花絲巾與她腳上黃色高跟鞋十分相配。

周夢唯皺了下眉頭。想想,他還是頭一回看見她把頭發放下來,松軟微松的長發框住她圓圓的臉蛋,感覺!憊挺可愛的。

他打開車門。

拎著兩個紙盒上車的栩兒劈頭問︰「你吃過晚餐了嗎?」

他一愣,怎樣也沒料到兩人再見,頭一句話竟會是這個。被他那樣對待之後,她還不討厭他嗎?

「做什麼?」他防備地看著她。

「我幫你準備了一份三明治。」她打開其中一個紙盒,一股烤熱面包的香氣立刻盈滿車內。「想說你晚餐要是還沒吃,多少可以暫時填肚。」

瞪著紙盒里夾著火腿、羅勒、西紅柿與起司的鮮艷組合,他回想自己最後一餐是什麼時候?記得下午開完會,他好像吃了幾片餅干,然後!

「吶。」她不由分說硬把紙盒往他手里塞。「花幾分鐘吃完我們再出發。」

他應該拒絕的,但就像每回遇上她總會出現的結果他身體的反應總快過他的腦袋。在腦袋發出拒絕意識之前,他已經捧起溫熱的吐司,大大咬了一口。

懊吃!羅勒刺激的香味盈滿他口鼻,吃掉了一半他才想起,她怎麼知道他晚上會來?

一想到這個三明治別人來也吃得到,他突然沒了胃口。

在意這件事實在太過無聊,他知道,但他就是討厭被一視同仁。

見他停口,她忍不住問︰「怎麼不吃了?味道不對嗎?還是需要飲料?」

「妳怎麼知道我會來?」他還是問了。

「我怎麼會知道?」她好笑地反問。「我又不是算命仙。」

「要不知道,妳怎麼會準備三明治?」

「你不是按了對講機?」

「妳知道是我來妳才做的?」

「對啊。」到現在栩兒還不懂他問到底的目的。「你以為我弄一個三明治要多少時間?」

「萬一我已經吃過了?」他還是有些懷疑。

「我自己吃啊。」她嫣然一笑。「不過我有直覺,你應該還沒吃飯。」

憊說不是算命仙。周夢唯心底納悶,這家伙到底看穿了他什麼?

「干麼一臉怕怕的,我又不會在里邊下藥。」她敦促他繼續吃。「我是從你昨天的表現發現的,你好像挺喜歡我做的東西。」

周夢唯拉長了臉。他向來不喜歡別人猜出他心思,即使猜到的是這麼小的事,他一樣不高興。

丟下僅剩三分之一的三明治,他扣好安全帶準備出發。

「不吃了?」

他板著臉孔搖頭,死也不吃了。

「怎麼了……」栩兒從沒遇過這麼別扭的人,捧起被他丟在盒里的三明治,她捻了一小塊進嘴里。沒問題啊?西紅柿很新鮮,面包也還溫溫的,吃起來跟平常一樣啊!

他雙眼直視前方,神色冷淡地問︰「妳上午為什麼那麼說?」

「你是說同情那件事?」

他沒吭氣,但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說,我覺得你听了一定不高興。」

他轉頭瞪她。「妳懂什麼?少用很了解我的口氣跟我說話。」

想不到她卻笑了。

「你有沒有發現你變了?自我們起過沖突之後,你已經沒再用頭一次那一種!敗制式、很客氣,很像戴了面具的聲音表情跟我說話了?」

他心一驚。她沒說他還真沒意識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撒下了一貫的偽裝。

熟知人性的他,很清楚人不容易對溫良恭儉讓的形象產生戒心如果再加上俊帥的臉蛋跟好听嗓音,簡直所向披靡了。

所以在外,他總會戴上無害的面具,好利用、說服或親近目標人物;唯獨對她不行,她帶有某些特質,非常容易引發他極少表露的壞脾氣。直視前方車況的黑眼不悅地瞇緊。栩兒瞧了瞧他表情,試探問︰「還要說嗎?」

廢話。他橫她一眼。

「我爸之前跟我說過,跟人相處,該注意的不是他說了什麼,而是他沒說什麼。你啊,不管是昨晚還是今早,所有言語都繞著「關心」兩字打轉;雖然你說的是反話,你不需要,也不屑人家關心你,但!」她一聳肩。「我是覺得,如果你真的不需要他人的關心,你根本不會提」

周夢唯突然將方向盤一扭,白色SUV像箭一樣沖進路旁停車格;速度之快、之猛,嚇了栩兒一大跳。

他倏地按下她往前傾的身子,突來的震蕩讓栩兒下意識抱住頭,但他「啪」地解開安全帶,抓住她手腕逼近。

他把她動作當成是害怕。「妳放心,我從不打女人!」

「那你!」想干麼?

憊未說出第三字,她嘴巴已被堵住,他舌尖與唇瓣牢牢地擄獲她,逼迫她配合他的吮啜,做出羞死人的回應。他舌尖勾住她掌贈、輕咬,直到她發出喘不過氣的嗚咽,他才嗤笑移開嘴,又輕又柔地咬著她耳垂。

只有這個辦法可以讓她閉上嘴。盛怒的他真的是豁出去了,在吻她的同時,他毫不擔心她會一狀告上她爺爺那兒,只要能阻止她繼續揣測他心思,他什麼都願意做。

拔況,栩兒昨晚還給了他傷害她的最佳利器。她說她關心他,還有,她喜歡他的吻,那麼就來瞧瞧她的心意有多堅定。

「看樣子妳昨晚說的是真的,瞧妳一副渴望的表情,怎麼?很久沒男人了……」

他低沈誘人的聲音是如此地好听,吐露的卻是傷人的話語。

栩兒回神,猛地推開他身子。

「假矜持。」他盯著被他剛剛吮紅的唇瓣諷道︰「妳明明很喜歡。」

「我是喜歡,但不代表你可以借機欺負我!」她挺起胸膛不願說謊。身體的感覺騙不了人,從小爸媽一而再提醒她,絕對要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打從昨晚看見他寂寞的眼楮,她就被打動了。她知道自己很自不量力,也可能彌補不了他內心的空洞,但她就是止不住想對他好,止不住想伸出小小的手,或多或少,給予他一點點的溫暖。

她早就知道親近他會是艱難的任務,也多少做好了被排拒的心理準備,但就算這樣,驟然听到他的嘲諷,她還是受傷了。

「搞錯了吧?妳轉頭看一看自己的倒影,看妳現在的表情,哪里像被欺負過的模樣?」他眼神里滿是惡意。

「我知道你的目的。」她再次忍下幾欲奪眶的眼淚。「你這麼做的目的是希望我怕你,你想看我後悔說過我關心你,告訴你,我不會的!不管你說再多譏諷我的話也一樣,我不會改變的。」

周夢唯雙眼一瞇,到這種程度她還要堅持下去?她有病啊!

「關心我有什麼好處?還是妳要說妳頭次看見我,就愛上了我?」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原來。」他嗤笑。「我真是罪過啊,莫名其妙又教人給愛上,難怪妳昨晚會說妳喜歡我的吻……」

「至少我夠誠實,」她好努力地板著臉瞪他。

「不像某人,不敢誠實面對自己。」他拉長臉。可惡,這家伙竟敢這麼說他,但不諱言,確實被她說中了。

此刻盤旋在他心頭的混亂與迷惑,是他過往三十年從未感受過的。從小在育幼院的生活,讓他飽受同齡孩子的欺侮。他尤其痛恨節日,痛恨在父親節母親節時看見其它人全家團聚,而他,卻只有一個人。

等他有能力離開育幼院,他便告訴自己,他要變強,沒有爸媽兄弟姊妹或長輩疼愛他沒關系,反正他也不需要。

他只要為自己而活,絕不再給任何節日、事物或機會,傷害自己。

這一切偏激,他全藏在溫和無害的笑容里。是栩兒干淨甜美溫柔的笑臉與綿延不絕的關心勾出他心底的嗜虐性,教他忍不住想弄髒她,想見她哭泣。

但他沒想到傷害是兩面刃,他在嘲諷她的同時也看見了自己的扭曲。就像她剛才說的,如果他真的不渴望他人的關心,不理她就算了,何苦處處找她麻煩?

全出自莫名的執拗,在听見她說關心他的時候,他沒辦法不去試探;他極渴望知道,最後到底是誰落敗。他相信一定是她。但同時他也覺得迷惑,搞不清楚讓她知難而退,是否真是自己樂意看見的結果?

時間不多了,周夢唯朝車上時鐘看了一眼,硬是抑下怒氣繼續開車。白色suv經過大安森林公園,來到敦化南路附近一楝大樓。

避理室警衛一見周夢唯,立刻打開地下室柵欄。

進電梯前,周夢唯拿出手機撥通電話。「董事長,我們到了。」

至于栩兒,則是緊緊抓著手上的紙袋,她映在電梯門上的臉龐,明顯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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