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情惡男 第九章
帝釋猜錯了,信二手機不是沒開,而是他現在所處的位置——甲賀谷實在偏僻,在方圓百里不見人煙的荒郊野外,哪有電信業者會想來這里設置基地台。
初初進入甲賀谷,信二便派遣兩名哨兵前去探究情況,說來也巧,信二待會兒想要找的人——「長住貶」的柴田正夫,正在古剎里邊。
正可謂一石二鳥。
沒意料會有人闖入的甲賀忍者們,不過十幾分鐘,就被信二與他十名保鑣輕松地擺平。留下十名保鑣看守他們,信二只身一人前往會客中的榻榻米問,人方靠近,便听見里頭傳來—聲怒吼。
「不要再跟我說那什麼勞什子的鬼咒術,我要你立刻、馬上派出你手底下最精銳的忍者,到東京殺了伊織信二那家伙。」
靜伏在門外的信二眉一挑,說話者想必就是「長住貶」的柴田正夫。
「柴田桑,您說的那方法我試過,可是行不通的。」另一個蒼老男聲迭迭解釋。「要近伊織信二身,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柴田正當想要開口說話,信二突然從門外跨了進來。
「不用那麼麻煩了。」
什麼?!野澤與柴田驚詫地瞪視著信二——他怎麼會來這?!
「那咒術就是你下的?」信二看著野澤,感覺到他冰涼的目光,見多大風大浪的野澤也忍不住背脊一涼。
「呃、我——」
「你在說什麼鬼話?什麼咒術不咒術,莫名其妙!」
柴田瞎掰功夫一流,不管伊織信二剛在門外偷听了多少,總之他一概不承認。
信二連看也沒看柴田,打從進門,他目光便瞬也不瞬地停在野澤身上。
「身為甲賀忍首的你,應詼知道蟠龍會的能耐。你有兩條路,一是誠實托出,二是等我拆了你這古剎,你再告訴我。」
這種話——野澤斜眸偷瞟柴田,後者正眯眼怒視警告他不準說。稍後他目光再度轉回信二身上,野澤一下便做出了決定。
實在不能說他見風轉舵,野澤膽寒地想。他安排了下下十名一流的忍者護衛古剎,結果卻沒人能阻止伊織信二闖進楊楊米間。這男人恐怖啊!他可沒那膽子與這樣的男人作對。
為了甲賀谷,野澤低聲說︰「柴田桑,原諒我。」
「野澤!」柴田大吃一驚。怎麼也沒料到野澤這老家伙竟會臨陣倒戈,虧他還是最守信用的甲賀一族!
而野澤才剛轉身,柴田立刻奔至木櫃前,伸手取走木匣。
信二伸手欲搶,柴田卻一個扭身,抓起桌上茶杯作勢欲潑向里頭軸卷。
「不可以!」野澤驚叫。
「你要這咒書簡單。」柴田看著信二微笑。「只要你答應跟我一對一單挑,只要你贏得過我,我就把東西完完整整的還給你。但是,你也同時要簽下切結書,如果在決斗中你失了性命,我不負責。」
信二眯細黑眸,突然從西裝口袋掏出一把槍,槍口正對柴田腦門。
「拿過來。」
「你不會開槍的。」柴田很有自信。「身為蟠龍‘多聞天’的你,絕對不會殺害與其他黑道無冤無仇的黑道份子。」
柴田就是咬定這一點。雖然信二貴為蟠龍北堂堂主,但只要柴田不與其他黑道作梗,也沒傷害到蟠龍旗下成員,信二權利再大,也動他不得——這是身為蟠龍「多聞天」的他,此生必須肩負起的責任。
敗好。原來這家伙也是有備而來。信二將手槍往口袋里一放,冷著聲音問︰「什麼時間?」
柴田咧嘴獰笑。「這麼心急!懊,那就八個小時後,我們東京「長住貶’總部道場見。」
柴田前腳剛離開,信二一個旋身,隨即揪緊野澤衣襟,將個頭不高的野澤一把拎高抬至他臉前;。「你最好把所有事情給我解釋清楚。」
「我說、我說!事情是這個樣子……」野澤蹲伏在信二腳邊,將事情來由說了個一清二楚,包括柴田來找他的目地。
有了野澤這口供,信二是可以大軍殺進「長住貶」拿下柴田正夫,不過考慮到他手上的咒書,信二做出判斷,還是依照原議進行較為妥當。
「告訴我解咒的方法。」信二一把將野澤拎至眼前,炯亮的斜飛鳳眼泛著陰冷的寒光。
「很抱歉,我不清楚……」野澤誠惶誠恐地說。
不知道?!信二改掐他脖子,只見野澤老臉一下脹紅。
「是真的,我沒騙伊織桑,自、自古以來,所有派出去的‘神之巫女’,從來沒人能活著回來,所以我……」
他們竟然這麼玩弄人命!
一想到那麼多條人命,為了他們的私利香消玉殯,信二就沒辦法控制他滿腔的怒火,伸手一丟,野澤隨即被拋往牆邊。
野澤「唉喲」一聲跌坐在地,但一回神,便又馬上爬起向信二磕頭。「伊織桑饒命、饒命……」
「堂主。」信二正欲開口說話,門外的保鑣突然闖入。「直升機到了。」
「我馬上過去。」
保鑣指著仍跪在地板上的野澤。「那他呢?」
信二回頭一瞟。「帶走。」
「是。」保鑣走去一把將野澤拉起。「還不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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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甲賀谷到箱根,單趟車程就要耗上八個小時,所以早先信二從箱根出發時,就聯絡好了直升機,一待他處理好甲賀谷的事,他可以馬上搭機回北屋。
他記掛小舞的狀況,不知她現在醒來了沒有?
坐在直升機上的信二眼一瞟野澤,後者一接觸到他目光,隨即懼怕地垂下頭。
「咒書有沒有可能被復制?」信二問。
「不可能。」野澤搖頭。「那咒書只有‘神之巫女’抄寫才具有效用,而且它無法讓渡,一卷只能用在一個人身上。過去我們甲賀忍者會在‘神之巫女’甫出生,就叫她母親再制一份。」
「那柴田手上的咒書——」
「是方舞的母親律子的,當年她沒用上,所以……」
這麼說來,只要他能奪回咒書,那麼控制方舞的黑影,就從此不會再出現了?
「你剛說那咒書只會對一個‘神之巫女’起效用?」
「是。」
「你們都怎麼處理失效了的咒書?」
「燒掉。」
信二頭一點,這樣他明白了。
信二方才跨下直升機,口袋里的手機登時大響。
「少爺,我終于找到您了。」光子姨在手機那頭說︰「會長他正急著找您,我這就把電話交給他——」
「你這大忙人到底跑到哪去了?」帝釋在手機那頭低吼︰「我找了你一個上午——」
「我這不就出現了。」信二切斷手機通訊,然後幾個大步定進北屋玄關。
「你——」手仍握著電話的帝釋一見信二,雙眼登時一瞠。
信二朝帝釋做了一個稍候的動作,看著光子姨問道︰「小舞還好嗎?」
扁子姨神情擔憂地說︰「小舞一直沒醒。」
信二眉一挑,隨即掠過光子姨朝房間走去,照道理說她應該早醒了才對,怎麼會——
被晾在一旁的帝釋詫異地看著信二的舉動,他竟然就這樣走了?!「喂,你是沒看見我啊——」
「抱歉帝釋,有話等我去看完小舞後再說好嗎?」
信二話方說完,追在他身後的帝釋突然伸手將他拉住。
「你給我站住!」帝釋從他心里「看」出他將輿人對決。
信二挫敗地轉身,他就知道沒法瞞過帝釋的「心眼」。
「你給我說清楚,你剛跟別人做了什麼約定?」
「就如您所看到的,對決,待會兒五點‘長住貶’總部道場。」
「我不許!」到底在搞什麼鬼啊這!帝釋擰眉瞪視信二。「蟠龍五諸天」里拳腳功夫最弱的就是信二,如果是其他幾堂答應跟人單挑也就算了,可是是信二?
「我沒有其他的選擇,我在小舞面前發過誓,一定會想辦法救她的!」
真的是瘋了!先是潘瑟,再來是聿凱,現在就連感情一向淡薄的信二,也跟他們一樣一股腦兒栽進去了——帝釋不懂,就為了一個女人,就為了那勞什子愛情,這些人連命都可以不要啦?!
「很抱歉帝釋,這回不能听你的。」話說完,信二隨即丟下傻眼的帝釋,邁步朝關著小舞的房間走去。
「馬的!避他是要去對決還是要去跳樓,我全都不管了!」帝釋嘴里這麼嚷著,卻還是按捺不住跑去找信二,來到門前他喊了一聲︰「我進去了。」
帝釋推門而入,見信二正坐在小床旁邊,握著方舞左手在幫她治療著。帝釋一看,突然走向前將方舞的手抽開。
「帝釋!」
「你想死是不是?!」帝釋手環胸不悅地坐在信二身邊瞪他。「等會兒要要狠跟人對決的家伙,現在不知道要去休息,還在給我濫用你的療力!」
「我睡不著。」信二坦承。「看她這個樣子,動也不動地昏睡,我沒法放心。」
帝釋定定看了信二半晌,雖然早巳知道答案,但就是忍不住想再問他一次︰「你真的那麼喜歡她?」
信二看著床上的方舞,唇邊綻出一抹笑。「是。我愛她。」
「真是搞不懂你們——」帝釋皺眉注視信二,只見他從壁櫥里翻出一把木梳,然後走回臥榻將方舞抱起,溫柔地幫她梳理頭發,他神情之溫柔,是帝釋從來沒在他身上看見過的。
看不下去了。帝釋頭一斜,突然舉步退出房間,他可沒有偷窺人閨房秘辛的怪癖好!
「小舞,听得到我的聲音嗎?記得不要昏迷太久,你答應過我的,要陪在我身邊,我可不許你因為那一點小事就放棄醒過來了。」
雙眼緊閉頭伏在信二胸前的方舞沒作聲,信二梳好她頭發後,便攔腰將她抱出房間。走到他與她初自相遇的那棵櫻樹下,五月櫻花幾快落盡,秀雅的枝頭上僅見櫻花零星分布,風一吹便又少了大半。
「你一定記得的,當時我就坐在那寬廊下,看見樹上有一只細白小腿晃啊蔽,走來一看,卻赫然接到一個軟若無骨的小東西,她身上還攀了只貓……」
信二一邊說話,一邊抱著方舞坐在草地上,下午的風徐徐拂過兩人臉頰,撩起她一頭烏溜秀發。
「我們還有好多事還沒一起做呢……我說過要帶你去表參道,還要帶你逛遍每個節慶祭典,我還會買好多好吃的和葉子,你下是最喜歡吃點心了,只要你快快醒來,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你在白費力氣,她現在什麼也听不見。」打從信二走出房間,帝釋就一路尾隨其後,他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好奇信二到底要抱她到哪兒去。結果這麼一看,唉!本來打算管他們去死的,結果卻還是忍不住心軟地插了一腳。
信二轉頭注視帝釋。「您怎麼知道?」
「你忘了我的能力?」帝釋一坐到信二面前,手指著方舞。「現在她滿腦袋只有一個問題——要是以後每到深夜她就會爬起來砍你怎麼辦?因為她想不出答案,所以她不允許自己醒來。」
帝釋的解釋信二一點都不訝異,因為她就是這個性,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意傷害她深愛的人。「唉!傻丫頭,我不是告訴過你,我一定會保護好我自己?」
「哼!真不知你這信心是打哪來的。」帝釋毫下留情地戳破事實。「你忘了你等會兒的約會?」
「這跟那是兩回事。況且只要我贏了,一切問題就都迎刀而解。」
卑是這麼說沒錯,但是——「萬一你輸了呢?」
信二搖頭。「不可能,因為我愛的人在等著我——」他低頭一瞟懷里的方舞,然後朝帝釋自信一笑。「所以我一定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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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黑道「長住貶」總部,位于東京新宿的歌舞伎町,柴田與信二約定的時間還沒到,總部道場門口已陸續出現許多賓士大車,從車里頭走出的,都是響當當顯赫一時的黑道大哥。
「‘多聞天’真允了柴田那家伙的邀約?」每個大哥進來問的幾乎都是同一句,而他們所得到的答案,也都是——「是的,決斗就在今天下午五點鐘。」
「你猜誰會贏?」
「長住貶」總裁在看過柴田的狀態之後,俏聲問著旁邊的會長。
「柴田贏面很大。」會長對他一手提拔出來的本部長相當有自信。柴田很強,尤其是好勇斗狠這一塊,他更是不會輸給任何人。
「堂堂蟠龍會‘多聞天’有這麼容易被撂倒嗎?」「長住貶」總裁神色莫測地喃喃,會長只是朝他肯定地一點頭。
箱根北屋
信二一搭車離開北屋,光子姨馬上跑來向帝釋通報。「會長,少爺已經出發前往東京了。」
「我知道了。」正面對外頭庭院而坐的帝釋猛地從位子上站起。
打從剛才帝釋就一直在想,既然他有能力感知到對方的心,那麼說不定,他也可以逆向讓對方聆听到他聲音——雖然這事他遺是第一次嘗試,不過為了信二,他非想辦法盡快把方舞喚醒不可。
想不到這事還真不容易!帝釋花了半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才進入方舞心靈,沒想到這家伙這麼怕生,不管帝釋怎麼跟她說話,她都當他是心靈怪客,死也不肯跟他接觸。
「馬的!」方舞排斥的態度突然惹惱帝釋,他懶得再勸,反正一句話,她醒不醒隨便她!「為了救你,信二答應柴田正夫單獨對決,現在時間也快到了,你若不快點醒來,或許你這一輩于再也沒機會看到他了。」
什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驀地喚醒方舞。她一下張開眼楮,轉頭注視正坐在臥榻邊的帝釋。
「現在出發去阻止他還來得及嗎?」
「不知道。」帝釋聳肩。「只能盡全力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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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斗現場早已如火如茶展開。信二與柴田正夫兩人雙雙站立在楊楊米中央,你一拳我一掌,打得難分難舍。
「帝釋天!」不知是誰眼尖發現帝釋出現,他一嚷,立刻引起眾人騷動。高高在上的蟠龍帝釋天竟然親臨「長住貶」總部!這種事對黑道份子來說,可是數年難得一見的場面。
底下的騷動也傳進場中兩人耳朵,信二回頭,不期然競看見了方舞。
她醒了!
信二疲憊的雙眼驀地發亮。他面前的柴田一見他表情,也忍不住轉頭注視。
她就是「神之巫女」?!柴田回眸注視信二,看他那樣子,好像很喜歡她似的。柴田突然想到一個主意,或許可以利用她,一舉擊敗伊織信二。
「坐。」帝釋找了靠近場邊的角落讓方舞坐下,只是人剛坐定,只見台上的柴田突然轉身作勢朝她奔來。
「你想去哪里?!」信二伸手隔擋。
中計了!
柴田一個回身,突然揮拳擊中信二肚子。信二一時閃躲不及,只能硬生生吃下這一計重拳。
「去死吧!」一拳擊中,柴田毫不給信二恢復的機會,左右開弓連番攻擊。
「信二!」瞧見信二連連被打中,台下的方舞緊張地大喊,急急地起身想沖上台隔開兩人。
「不可以,你上去只會增加他輸的機率!」同樣心急如焚的帝釋卻選擇擋人。
「但是他受傷啦!」兩行眼淚霎時從方舞眼中滾落。「我求求你,去把他們拉開,叫他們不要再打了!」
「我不能介入,因為這是信二親口允來的戰役。」瞪視著前方,帝釋一字一句沈聲說道︰「這是他的選擇,所以你跟我就只能坐在台下,張大眼楮看他怎麼面對這一仗。」
「但是——」
「沒有但是。」帝釋斬釘截鐵。「我們只能相信他,相信他會戰勝回來。」
帝釋一句話叫方舞止住眼淚,她怔怔看了帝釋半晌之後,然後才轉頭,注視正在台上奮戰的信二。相信他!方舞猛一抹眼淚。對!帝釋說得對,她得要睜大眼楮看著,絕不能有所退縮。
「加油,信二!」方舞握緊拳頭,突然放聲大喊︰「你一定要贏!」
听見方舞聲音的信二猛地一揚手,表示他听見了。
方舞的鼓勵給了信二莫大肋力,他站穩腳步平穩氣息,他倆美好的未來就在眼前,只要他度過眼前這一闕——
柴田重拳下歇,台下的方舞與帝釋屏息注視,只見信二左手伸起擋住柴田拳頭,右手同時揮出,以一記「黑虎偷心」招勢,一擊擊中柴田胸口,柴田「哇」地大叫一聲,一口血頓時從嘴里噴出。
「本部長!」柴田手下尖叫,只見柴田連連後退數步,一跌坐在楊楊米上,細長的雙眼驚詫地瞪視著眼前的敵人。
直到此刻柴田才了解,當初他所想的,伊織信二不過只是比他好運,才能夠被選上坐上蟠龍「多聞天」之位的印象,是多麼嚴重的錯誤。
眼前的男人就像一池深水,表面看起來平靜無波,但其厲害只有冒險涉足淌過的人才明白,那平靜的湖面下,究竟暗藏了多麼恐怖的黑流。
只見信二一個收勢,雙腳一踮,人就躍到柴田臉前,他伸手扳住柴田下顎咽喉三寸,冷聲問道︰「你服是不服?」
要取他性命,很簡單。柴田可以感覺到信二有力的指勁正在提醒他這件事,只消信二用力一掐,下過數秒他隨即魂飛魄散。柴田驚懼地雙眼環顧四周,只見他身後一群人頻頻搖頭要他不要沖動,柴田猛一咬牙,認了這場失敗。
「我輸了。」他頹然道。
信二松手起身,出乎柴田意料之外的,他竟還伸手拉起了他。信二黑眸定定注視柴田半晌,然後只跟他說了這句話︰「承讓。」
「信二!」一見信二下場,方舞忙不迭從位子上一躍而起,狂奔至他大張的懷中。
「傻丫頭,哭什麼。」他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我不是說過,我會保護好我自己。」
「嗯。」方舞知道,可是不管她怎麼擦拭,眼淚還是控制不住直往眼外滾落。
「我只是太感動了……」
信二微笑地摟摟她,能夠看她近乎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他眼前,比打贏八百場決斗更要教他高興。
一對佳偶嚅嚅私語期間,帝釋早已幫信二取來木匣,他將木匣往信二肩上一敲,正好打中信二傷處。
「帝釋!」
「你不听命令擅自行動這筆帳就先記著,改天有機會,我一定會叫你加倍奉還。」他將手上的木匣往信二手里一塞。「拿去。」
「謝帝釋。」
帝釋瞪信二一眼,「累死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他揚臂伸了個懶腰之後,大手一揮,原本擠滿道場的觀眾隨即配合地往外走去。
「伊織桑,先過來醫療室搽搽藥吧。」「長住貶」總裁畢恭畢敬地說。
信二一點頭,然後挽著方舞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你們出去,有小舞陪著我就好。」
「是。」
原本立在醫療室里的護士們陸續離開,坐在椅上的信二解開柔道服腰帶月兌掉上衣,那瘀青處處的胸膛教方舞忍不住皺起眉頭。
「我的療力唯獨對我自己沒用,只能麻煩你了。」
「一點都不麻煩——」這些傷,可全都是他愛她的表現,方舞心疼都來不及了!只見她從旁邊櫥子里拿來藥水,一邊搽著,一邊低語。「很痛對不對?」
「還好。」信二回答。待她抹完藥後,他輕輕將方舞拉至跟前,打開她仍纏繞著繃帶的小手,只見原本裂口極大的傷痕,如今已略見愈合。「你呢?傷口還痛嗎?」
方舞微笑。「我也還好。」
信二閉眼一嘆,繼而將自己的臉貼到方舞胸前。「事情終于結束了,能再這樣抱著你的感覺,真好……」
信二幾句話逼出方舞眼淚。「我本來以為,在經過昨晚之後,你大概不會再要我了。」
「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信二皺眉。
「不是信心的問題,是可怕的問題。」方舞斜眼看著她手上的繃帶,仍舊刺痛的傷口在在提醒她昨晚並不是一場夢。「我覺得好抱歉……」
「有什麼好抱歉?昨晚我根本就沒有受傷。」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今天根本就不需要受這些傷,然後,還發生那麼多事——」
「你再說一句對不起,我就真的要生氣了。」信二難得用這種語氣說話,方舞嚇得臉一垮、嘴一抿,眼淚再度紛紛落下。
「我……」
「好了好了。」信二嘆氣,看她那麼傷心,誰還有辦法氣得起來。「我不生氣,所以你也不要哭了?」
懊半晌,才听見方舞啞著聲音回應。「嗯……」
「對了,你怎麼會及時醒來?」
「是帝釋叫醒我的。」方舞回答︰「我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總之我可以听見他的聲音,然後他告訴我,如果我再不醒來,可能這輩子再也沒法看見你了。信二,我真的好害怕……在來的路上我一直心驚膽跳的,不是對你沒有信心,而是……」
「我知道。」信二怎麼會不了解她當時心里的惶恐。「在站到決斗場中央時,我心里也這麼告訴著自己,我一定要贏——因為我對你有承諾。」
「答應我,下回不可以再答應人這種事了,不,沒有下一回,你絕對不可以再答應這種事了。」
「我發誓。」信二舉起右手。「我還有好多事想跟你一起做,我才沒那興致跟人打打殺殺。」
「嗯。」方舞點頭,然後她突然想起。「對了,那個木匣?」
「你母親的遺物。」信二將木匣取來打開,只見里頭擺了—卷泛黃的紙卷。「是你外婆親手幫你母親所寫的咒書,這就是甲賀忍者控制你們‘神之巫女’的工具,這是最後一份,只要把它燒了,從今以後控制你的那黑影,應該就不會再出現了。」
「我母親……」方舞蹙起眉頭瞪視手中的紙卷。
「當年她不是不要你,而是她以為,只要把你帶離開她身邊,不承認你跟她的關系,你就不會受到甲賀忍者們的控制。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八歲時發生的那場意外,他們在電視上看見你脖子上的五角星。」
原來是因為這個。方舞下意識伸手觸模脖子。
「不過很可惜,你母親已經去世很久了。」
「不瞞你說,其實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有種感覺,我爸媽他們早都已經不在人世了。」方舞深吸口氣。「謝謝你幫我找回這軸卷,還幫我打听到了我爸媽他們的消息,原來我不是被遺棄的孩子。我爸媽他們是為了我好,才把我送到育幼院里。」
「你還有我。」信二輕撫她臉頰,然後送上一吻。「從今以後,所有你之前未曾感覺到的快樂,我全都會給你。」
看著信二溫柔的眉眼,方舞只覺得心頭所有的憂懼,全被他一掃而空。
偎在他結實的胸口,方舞深情意切地喃道︰「我愛你。」
信二抬高她小臉,直接以吻言說他的愛。
稍後,在方舞的幫忙下,信二換掉打斗時所換穿的白色柔道服。兩人在「長住貶」眾人的歡送下一步步朝門外走去,此刻已是華燈初上的黑夜,放眼望去,新宿的天空,布滿了閃爍發亮的霓虹燈光,整個城市像是在發亮似的,璀璨動人。
「哇!」方舞驚嘆道。
「我們走吧。」信二伸出手。
「嗯。」方舞將手搭上。
兩個人的未來——一起走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