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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男子追情記 第二章

作者︰陳美琳

炎炎夏日,司徒青鷹因妻子在廚房不小心扭了腳,拋下一堆未處理的業務告假回家;霄豹則因為忙于擺乎一棕感情三角習題而未在公司出現,是以鷹集團大大小小的事忽然之間全掉在風允文頭上,這令他忙得焦頭爛頭,脾氣非比尋常地大了起來。

「拜托別拿這種雞毛病皮大的事來煩我我好不好?」這會兒他埋在一堆檔案夾里,耳邊夾著電話,他必須咬著牙才不致朝著話筒破口大罵。「如果連電燈壞了這種事都要跟我報告,那麼我請問你,小王,我花錢請你來是做什麼?沒事翹起腿喝茶看報嗎?」他不待對方回答便掛了電話,奈何另一只內線電話立即又響起了。

「副總裁,百貨公司女裝部出了點麻煩……」

「那里不歸我管,找保全去處理。」風允文喊,「啪」地一聲摔上電話,看著眼前堆得老高的文件檔案,他感覺頭痛了起來。

真該死了!電燈壞了找他,女裝部出了問題也找他,鷹集團難道是他一個人的,什麼事都得他出面處理?

炳!電話鈴又不知死活地響了起來,規律的聲音似在諷刺他方才的咒罵。風允文終于忍無忍,站起來抓起檔案夾往地上扔,瞪著電話看了許久才抓起話筒。

「喂,風先生嗎?我是‘雲裳’服飾林雲茵。」

電話那頭的女人這麼說,風允文則是好一會兒才記起這個人。

「是林老師啊?您好,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他勉強自己恢復了柔和的音調,人也坐回去了椅子上。

「實在很抱歉打擾您,風先生,我知道總裁和雷先生都不在,這件事只好麻煩您了。」

「請說。」

「是關于在貴公司設立專櫃的事——」

「這件事早已經定案,我們應該也派人跟您解釋過了,不知老師您還有什麼疑問?」

「我只是不明白,我不懂貴公司為什麼拒絕了我們,反倒將櫃位交給一個價位低廉的休閑服飾,難道你們不怕這麼一來會降低了百貨公司的格調?」林雲茵說,很明顯地,她客氣的用詞仍掩飾不了滿腔怒氣,

「很抱歉,林老師,我們的相關部門是經過多方面的考量與評估才做成這個決定。畢竟百貨公司是人人都可以來的地方,各種價位的商品自有屬于它自己的消費群,我們相信設立一個中等價位的休閑眼專櫃並不會影響公司的營養成長。」

「那麼我的衣服不好?格調高雅、樣式大方且設計新穎,報章雜志都給我們很高的評價啊!」

「我相信您的服飾在台灣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問題是我們的百貨公司女裝部已有太多類似的專櫃,您的加入只會分散了顧客群。我們考慮到這點,所以不得不放棄‘雲裳’服飾,這點希望您能諒解。」

林雲茵一陣沉默後再度開口。

「我還是希望貴公司能再謹慎評估一次,我一直認為我們的服飾與貴公司有相似的感覺及味道。」

「這案子已經通過,對方也已在這個月初正式開始營業,絕不可能再做更改,非常抱歉。」

又一陣沉默之後,林雲茵的聲音已失去原有的客氣與冷靜。

「真是這樣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了。」她道。「希望你們的選擇是正確的,萬一貴公司哪天後悔,回頭再找我,價錢方面我們可得另外再談了。」

幣了電話,風允文累得癱在椅子上。該死!太不公平了,為什麼那兩個人就可以回家陪老婆或是陪女朋友吃飯看電影,他卻得留在這里扛起所有的事和接听一切撥進來的電話?

他拿下眼鏡,揉了揉疲憊的雙眼及隱隱作疼的太陽穴,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伸展伸展雙臂,拿起杯子想喝口茶,桌上的電話刺耳地再度響起。這回風允文沒有咒罵,他拉著電話線把電話慢慢拖了過來,然後舉起茶杯,將杯里的水一股腦兒全倒在電話上頭。

雖然是喝了一杯上等的冰頂烏龍茶,電話鈴聲可沒有因此便止住,依舊是惱人地響個不停。風允文終于嘆了口氣,抓起了話筒,並抽出一張面紙擦拭著電。話表面的茶漬。

「對不起,副總裁……」電話另一邊傳來既緊張又畏縮的聲音。「這里是百貨公司女裝部……」

「我說過那里不歸我管。」風允文耐著性子。「有人搶劫嗎?還是發生了更衣室殺人事件?去找女裝部的負責人啊!或者是保全人員,總有人可以處理這件事吧?為什麼非得來煩我?」

「對不起,副總裁……」對方的聲音已開始發抖。「我……我們也知道您很忙,但是這陣子的流行性感冒癥狀很嚴重,公司里好幾個主管因此請病假無法來上班。」

「那保全人員呢?不能找他們去解決嗎?」

「我們找了,他們也束手無策。」

風允文嘆息。

「究竟出了什麼事?公司上上下下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將它擺平?」

「這——」對方遲疑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是有個女客人順手牽羊,讓專櫃小姐給逮了個正著。」

風允文把手中的面紙往垃圾桶扔。

「這種事保全不是處理過干次了嗎?為什麼這回就擺不平?」他提高聲音。「因……因為專櫃小姐和那客人各說各的,一方堅決表示人賊俱獲,另一方則再一否認,並且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自己清白遭受冤枉,一定要我們請公司負責人出來解決。兩個人各持己見,誰也不肯退讓,已經僵持了一個多鐘頭,大伙兒都沒辦法了,所以只好……」

「只好來請我出馬?」風允文極度不耐,好希望旁邊有個人能讓他練練拳頭。「再試試好不好?讓那專櫃小姐讓一步,客人至上嘛!」

「我們也這麼跟她說過,問題是她不肯。她說這是原則問題,還說她已經不再是個沒有原則的人,只要是她有理,怎麼都不會退讓。」

「該死的無聊女子。」風允文咒罵,無奈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告訴我是哪個專櫃,我會找人過去處理。」

「能找的人我們都找過了,我想這件事除了您沒有人能……」

「你說我們總裁親自出馬能不能搞定呢?」風允文問。該死!如果他得批閱像山一般高的公文,讓老鷹去排解排解買賣紛爭又有什麼不可以?

「總裁?可是他不在公司陰!再說這種事……拿這種小事煩他,不太好吧?他發起脾氣來很可怕的。」

「可怕?那你想不想看看我發脾氣的樣子?」風允文戴上眼鏡。「有時間跟我在這兒閑聊還不如再去勸勸那個專櫃小姐,抓賊要抓賊,沒證據就讓她跟客人道歉,別因為這點小事影響了整個的樓層的營業。」

「那……您會過來嗎?副總裁?」

「總會有人過去的。」就是不知道是他還是老鷹了。「不過我希望你記得一點,在‘那個人’到達現場時,最好問題已經解決,一切又恢復原來的模樣,買東西的買東西,賣東西的賣東西。我這麼說你了解了嗎?」

「我在替嵐若煮海鮮粥,走不開。」司徒青鷹一句活拒絕了風允文要他回公司幫忙的要求,他說得如此理所當然;風允文得深呼吸三次才能勉強壓下怒氣。

遍姻真有這麼大魔力嗎?可以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改變-個男人?風允文百思不解,一張臉依然是鐵青色的。近來他的脾氣不似從前那麼好了,而這都要歸因子司徒青鷹婚後忽然變得不務正業又婆婆媽媽。

他把一些重要的事對秘書交代了一下,推了眼鏡,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前往百貨公司的女裝部門。為什麼?——路上他還不斷地想,為什麼最近諸事不順,什麼倒楣的事都有他的分?

他——向很懂得控制脾氣的,這幾天卻被公司員工冠上了「魔鬼」的外號,指稱他暴躁易怒,絲毫不懂得體恤下屬。老天!對他們這樣還不夠仁慈嗎?換做是十年前的他,怕不早就拿槍一個個轟了他們。

唉!「從良」這麼多年,他第一次覺得安分守己做好人這麼累,怎麼會這樣的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職業倦怠癥?又推了推眼鏡,風允文忽然想起那個在他胸前亂模的瘋女人,似乎打從遇見她開始,他的生活就逐漸走入混亂之中。真的耶,真的就像是這樣,所以他討厭女人,真的很討厭。

不幸的是,他一踏入女裝部樓層就知道哪里有了麻煩,那兒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而且絕大多數是女人。

他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就像一雙雙細跟高跟鞋毫不留情地踩過他。他停下腳步,只遲疑了幾秒便再度向前,盡快把事情解決吧!他想。還有數不清的公文等著他批閱呢!

風允文擠過一個個胖瘦不一的女人走到圓圈中心,很輕易便將所有的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出了什麼事嗎?」他問,很想再客氣些,偏偏就只能扯扯嘴角,一副愛笑不笑的樣子。

「風允文!」這個樓層的樓長剛調至這個單位,他感激涕零地朝風允文跑過來,幾乎要跪下來跟他磕頭似的。「幸虧您來了,我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辦,她們都堅持自己有理……」

一位衣著光鮮的中年女士逕自推開樓長走近風允文,她戴著花邊眼鏡,神情倨傲仿若英國女王。

「你就是這百貨公司的負責人?」她扶著鏡框將風允文看了個清楚,眨了眨眼,涂著厚厚一層粉的臉居然浮現幾抹微紅。

其實不只是她,幾乎在場所有的人都有著相同的想法。老天!真漂亮的一個人,要不是他身材高挑、西裝筆挺,還真是經常在時裝雜志里看見的頂尖模特兒呢!

眾人如出一轍的表情令風允文情緒更差,打從十幾歲混黑道到現在,他已經看多了這種痴呆模樣,更清楚那微張的嘴和瞪大的眼楮代表什麼意思。

懊死!還是買把槍吧!管他合不合法。

心里是這麼想,風允文還是勉強自己露出微笑,對那個長相尖酸刻薄的女士點了點頭。

「是的,百貨公司此刻由我負責,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這位女士,是不是本公司有什麼疏忽之處,造成丁您購物上的不便?」

風允文溫文優雅、彬彬有禮,女士高傲的神情在他的注視下奇跡似地消失,聲音也緩和許多,不再那麼尖銳刺耳。

她清了清喉嚨,對風允文抱怨著︰

「我家住天母高級住宅區,老公在公司是主管級的人物,家里是絕對不缺錢的,今天讓司機送來你們這兒逛逛,東西還沒買呢,居然讓人當成順手牽羊的小偷,你倒說說看這事怎麼處理?我的名譽損失要誰來賠償?」

風允文看向樓長,樓長則拿出手帕頻頻拭汗,面色為難地道︰

「可是,這位女士的手提袋里的確有未結帳的貨品……」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東西為什麼會在我的袋子里,一定是不小心掉進去的。」女士強辯道,並拿出皮夾,取出數張信用卡及——小疊千元大鈔。「哪,你來瞧瞧,我沒錢買東西嗎?需要去偷-件-千多元的上衣?再說這件衣服樣式簡單毫無特色,完全不符合我的喜好,我拿它做什麼用?擦桌子還是洗車啊?真是的。」女士冷哼的一聲。

衣服會「不小心」掉進手提袋里的機率太小了,這點風允文自然是很清楚,可是這位客人氣勢高昂,若沒有絕對的證據,要她承認自己是小偷恐怕很難。對了,听听另——方的說詞吧!看看專櫃小姐怎麼說,如果她或者是有其他人親眼看見顧客把未結帳的貨品放入提袋,那麼這位女士的謊言便能揭穿了。

「這個專櫃的小姐呢?」風允文問,眼楮是看著樓長的,只不過在場的人听他這麼說,都伸長了脖子幫忙找起人來了。

「咦?方才還在這兒的,怎麼這會兒忽然不見人影了?」樓長蹙眉納悶地說,在專櫃四周走動搜尋。

「不會是害怕躲起來了吧?」高傲的女顧客哼了聲。「我看她是心虛,知道自己闖了禍,不敢出來和我當面對質。唉!貴公司也不曉得是怎麼教育員工的,誰對準錯明明是一清二楚,居然一再遲疑不做處理,讓顧客蒙受這種不白之冤,對貴百貨的信譽可會有難以預估的負面影響啊!」她故作好心地對風允文說。

風允文沒有理會她的話,他在等,也在搜尋那個突然不見蹤影的專櫃小姐,沒有她的證詞,這件事勢必得就這麼僵持下去了,而他可沒有耐性在這兒耗著,跟這位某公司主管的夫人閑話家常。

「啊!方小姐!」正當大夥兒都在找人,樓長忽然發出驚呼聲。「你躲在這兒做什麼?風先生已經來了,大家都在等你把事情始末詳細說一遍啊!」

躲在塑料模特兒身後的方沁白遲疑地露了臉,看著風允文雙眉詫地一揚,嘴繼而憤怒發氓緊。

這真的不是她的錯,方沁白在心里替自己辯白,她絕對不想和他再次踫頭,更不要說是在這種情況下了,她很清楚他對她有多大火。

咽!完了!他正朝她走過來呢!該拔腿逃跑?還是就這麼愣在這兒讓他臭罵一頓?咦?話說回來,他有什麼資格臭罵她?她這回可是理直氣壯,完全憑著原則在做事啊!

這麼一遲疑便失了先機,那個高個子的漂亮男人一眨眼已經來到她面前。她開始後悔,雙腿也恢復百公遲跑十二秒的機能,隨時都可以狂奔而去,把這緊張紛亂的場面拋在腦後。

只可惜為時已晚,當風允文向她逼近,周遭看熱鬧的也自然而然靠了過來。他們圍成一個圈圈,把一千相關人物困在中間,等于完全斷絕了方沁白的退路。

「你在這里做什麼?」風允文沒有想過會在這兒再見到這個瘋女人,他的怒氣完全被勾起,神情霎時變得冰冷異常。該死的老鷹居然敢騙他,如果林雲菌沒有在這里設櫃,這女人又是哪兒來的?

「我在這里做什麼?」也許有些哧著了,是以方沁白喃喃重復他的問題,然後才力持鎮定地回答︰「當然是工作啊!難不成是來逛街購物嗎?我的命可沒那麼好,不工作哪有錢買東西?不過,真要說起來我家也不算窮,我老爸每逃詡捧回一堆錢,幾乎是怎麼努力花都還有剩下呢!可是我討厭我爸爸,不想用他的錢,所以……」

「我對你的家庭背景沒興趣。」風允文冷冷地打斷她不知所雲的嘮叨。

「對……對不起。」又哧了一跳方沁白不自覺地抱住塑料模特兒。「我原來不是這麼愛說話的,只是你……你讓我覺得有點緊張。」她其實想說的是「非常緊張」,又覺得這麼說很丟人現眼,她像自己膽子多小似的。

風允文閉了閉眼。

「我再問你一次,你在這兒鬼鬼崇崇地究竟做什麼?」

「鬼鬼崇崇?我什麼時候……」方沁白剛想反駁,隨即想起自己此刻躲在塑料人身後的確顯得有點鬼崇,于是忙松手站了出來。「我才不是鬼鬼崇崇,躲起來只是不想見你罷了。」她說。

「你在躲我?」

「是咽!」方沁白點頭。「我知道看見我會引發你不愉快的回憶。」

這時候樓長靠過來在風允文耳邊說了什麼,他的眉于是又高高聳起。

「你就是這一櫃的負責小姐?」他指指女裝部新設立的專櫃問。

「是。」方沁白點點頭。

「為什麼?這品牌和林雲菌老師應該是不相關的。」

「我換了工作不行嗎?」她接著解釋︰「我去面試時也不知道公司要在這里設櫃,更沒想過自己會被派到這里來。一切都是巧合,這麼大的一個百貨公司,我真的以為自己絕沒有機會踫上你,而且我也了解你怨恨我的心情,任何-個大男人被誤以為是女人都會……」

「夠了!」風允文有想殺人的沖動。「你說的廢話並不在我們討論之列。既然你也是當事人之一,現在就請你把指控這位女士偷竊的原因解釋一下,好讓我了解事情的經過,以便判定這究竟是不是一場誤會。」

「才不是什麼誤會。」方沁白站出來道︰「你真的相信衣服會自己掉進她手提袋這種荒謬的說法?她分明就是偷了我的東西,在裝進袋子拉上拉鏈時被我發現,這樣還不是賊,是什麼?」

「喂!」「某公司主管的夫人」向前一步指著方沁白的鼻尖喊︰「你這個女店員說話給我客氣點,老娘什麼沒有就是錢多,干什麼要偷你這不值幾個錢、丑陋得沒水準的衣服?我說了這是意外,意外!你懂不懂?衣服是不小心掉進我袋子里,不是我偷的。」

「難道你在拉上袋子拉鏈時沒有注意到里頭多了件不周于你的東西嗎?」方沁白問。她一直被認為是沒有原則的人,為了改變這個觀念她才狠下心換了工作,如今明明自己是對的,又怎麼能為了息事寧人而向對方低頭?原則!她要開始做個有原則的人了,方沁白這麼對自己說。

「我把皮包放回袋子里,拉上拉鏈也犯法了不成?再說拉鏈拉上就拉上了,誰會去注意里頭有什麼東西?」客人怒氣沖沖背過身去。「我看找警察來解決算了,以我的身分地位,讓人誤會是小偷還得了?我先生知道了肯定會親自來找你們理論,要你們還我一個公道,既然如此還不如我先找警察來解決——」

「這位女士請稍安勿躁。」就在兩個女人開罵前,風允文開口了。「沒有真憑實據本公司是不會冤枉顧客的,待我問過幾個問題自當給您一個交代,請您稍.後。」他說著轉而面對方沁白。「你是否看見這位女士把你櫃上的東西放進手提袋里了?」他問她。

「我是沒有看見,但是……」

風允文以眼神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緊接著又問︰

「那麼現場可有其他目擊者?」

圍了一大群人,‘沒有一個回答,風允文于是看了方沁白一眼。

「既然沒有人親眼目睹這位女士偷東西,我們也不能光憑她袋子里的衣服便指稱她偷了,關于這個,我想你應該為你的莽撞向這位女士道歉。」

「某公司主管的夫人」得意地瞥了方沁白一眼;方沁白則瞪大了眼楮,不敢相信自己听見的是這麼一番話。

「我道歉?為什麼?是她偷了我的衣服啊!」方沁白喊著。

「不許再說這種話。」風允文斥喝。「隨隨便便就指稱客人是小偷,你知不知道你魯莽的行為已經給樓層增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顧客至上是我們一貫的目標與原則,身為專櫃小姐必須要有更多的耐性及修養,這點我希望你能記得。」

怎麼會這樣的?方沁白腦子里一片空白,不明白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種局面。她做的事不只不過是在維護自己的權益,有什麼錯?剛才明明有很多人站在她這邊為她說話,為什麼這個人一出現,用幾句話跋扈地做了判決,她卻成了錯的一方,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定了罪?

「快向客人道歉。」風允文催促她。

方沁白茫然地向對方低頭行禮,嘴上喃喃說著對不起,腦子里卻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為什麼呢?為什麼說抱歉的是她?那女人才是犯人啊!隔壁櫃的美珍不就警告過她要多注注意慣竊嗎?美珍呢?她到哪里去了?為什麼不站出來替她說句話,告訴大家,她並沒有冤枉這個女人?

這社會究竟有沒有所謂的道德標準?如果有,又該是如何定位的?她想著,心里好納悶。從前她不求回報只管默默耕耘,朋友笑她傻,說她太過軟弱缺乏原則;如今她毅然換了工作,試著改變自己的工作態度,以一般人的原則為原則。結果呢?她又錯了,似乎她是個和時代月兌節的人,盡避她再怎麼將自己打光磨滑,終究無法符合現實社會詭矣つ變的曲線。

方沁白默默站在原處,「某公司主管的夫人」挾著勝利的氣勢毫不客氣地對她譏嘲了一番,見她始終沒有反應才抬高頭、搖擺著臀部傲慢地離開,人群也隨著爭執的結束而逐漸散去,短短——分鐘的時間,專櫃前竟空蕩蕩不剩一個客人。

樓長看著方沁白,嘖噴地搖頭表示同情,風允文也看了她二眼,卻狠下心告訴自己別因為她沮喪無辜的面容便動搖了。他不過是就事論事,公正地理清了一場誤會,決斷過程絕對不含私人觀感。

是的,他很確定自己從不把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然而,看見她站在那兒動也不動,孤寂無助得仿佛黑夜里迷了方向的小阿……搞不清楚為什麼,風允文感覺他那早巳堅如磐石的心忽然一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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