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惹火 第四章
別虹單調的海島生活像是一下子繽紛起來,她的雀躍有目共睹,每天她都期待夜晚慢點來,好多點時間和放五相處,夜里她則期待破曉快點來,好讓她可以快快去陪放五。
總而言之,她的生活都是放五。
放五的衣服夠不夠?放五喜歡吃些什麼?放五的心情好不好……除了放五,還是放五。
「島主中邪了。」這是月芽最近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她既為火虹高興,又為火虹擔憂,這份竊據而來的幸福不知何時會終結,看火虹迷戀放五的程度,要是有一天失去放五,她一定痛不欲生。
別陽和火星則對這種情況恨得牙癢癢的,為了眼不見為淨,他們兩兄弟往往一大早就出門,三更半夜才回來,盡量避免和放五做正面沖突。
沉斂的火陽還好,但脾氣沖動的火星,還真怕自己會忍不住找放五那個幸運鬼打一架泄憤,因此幾天以來兩方都踫不到面。
然而該來的還是會來,火虹不想讓放五見到火氏兄弟,火氏兄弟也懶得見他們的情敵,可是他們還是冤家路窄,踫上了。
「島主!」
碼頭的搬運工人愉快的和火虹打招呼,他們都知道島主身邊的那個俊男是島主的未婚夫,至于島主的未婚夫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則不在他們干涉的範圍之內。
「大家辛苦了。」火虹也親切的招手。
但下一秒她變臉了,因為她看到火陽、火星居然也在其中。
那兩個家伙在這里做什麼?她懊惱的皺眉。
真是失策,早知道就和放五留在宅里喝下午茶,何必看太陽不大就出來散什麼鬼步,她知道火陽與火星對放五的敵意,要是他們一個不小心泄露些什麼……
「島主,好興致啊。」火星以斜眼看她,順便瞄一眼她身邊的挺拔男子。
說實話,連身為男人的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姓東方的家伙確實長得還不賴。
可是,男人光長得帥是沒有用的,一看就知道他是草包,尤其是那種氣焰凜然又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人討厭極了。
像他火星就不同了,他不是太帥,但很有男子氣概,只要是有眼楮的女人都知道該選他這類型的男子漢才對。
不過,火虹偏偏就是那個沒眼楮的,恨!
「你們在這里做什麼?」火虹索性大方的挽著放五走過去。
「今天有貨物出港。」火陽悶悶的回答。
听聞火虹和東方放五感情一日千里是一回事,親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他自小扒護著長大的寶貝,現在居然跟別的男人談起戀愛,火陽的心隱隱作痛,又悶又難受。
「是嗎?辛苦你們了。」火虹笑了笑,轉頭道︰「放五,他們就是火陽和火星,自小巴你情同手足長大的兄弟,他們一直很關心你的病情,只是島上事務忙,所以要我……呃,多買些補品給你吃。」
放五冷淡的看著火陽和火星,他們情同兄弟嗎?若有那樣深厚的情誼,為何他一點都感覺不到?
別虹揚揚眉梢。「火星,你不是一直嚷著沒時間見放五嗎?現在見著了,你快點親自向他表達你的關懷之意呀,不要老是叫我轉述,你們感情那麼好,大男人說這些沒什麼可羞的。」
別星瞪了火虹一眼,這奸詐的家伙……
「喂,放五,你好點了吧?」在火虹頻頻以眼神示意下,火星哼了哼,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口。
這個被浪沖來的程咬金,自小他就認為火虹長大後,不是屬于他就是屬于火陽,可是現在火虹卻屬于這小子,真是恨死他了。
「托福。」放五淡淡的回應。
別星不以為然的撇撇唇,說話干麼文謅謅的,他就是用這點迷得火虹團團轉是吧?真是膚淺!
「還適應島上的生活吧?」火陽雖不快,但答應火虹演這場戲,他就會信守承諾。
放五皺了皺眉,他這是什麼意思?問他失憶後適不適應島上的生活嗎?
別陽當然是這個意思,難道會是他以前不在這個島上生活嗎?哦,不,他想太多了。
別虹心中一驚。「他很好!而且我們突然想到有事要走了。」
她連忙拉著放五離開,再待下非穿幫不可,火陽太不會說話了,剛剛放五的神色有點不對勁,她不能讓他察覺到什麼蹊蹺。
放五撇撇唇。「為什麼不多留一會?」
看火虹行色匆匆,背後那兩人銳利的目光也令他感到如芒刺在背,他發覺他們和月芽、海葵一樣,都對他有些許敵意。
這是為什麼,他的人緣不好嗎?還是他在未失憶前得罪過他們?如果有的話,火虹為何不告訴他?
「你忘了我要廚子烤個桂花蛋糕了嗎?」火虹搪塞地一笑。「我們快回去,正好來得及喝下午茶。」
「慢著!」他在步道上停住,將她帶到身前。
「怎麼了?」她幾乎要跌進他懷里,挺俏的鼻尖踫到他寬闊的胸膛,而他緊抿的唇線則令她無端的緊張起來。
她就知道今天不是她的幸運日,她一定搞砸一切了,憑他東方放五的聰明才智,就算沒有恢復記憶也猜得出來她的詭計……
別虹認命的在他面前屏息以待宣判。
他很嚴肅的看著她。「火虹,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得罪過很多人?」
她頓時有傻眼的感覺,怎麼,他不是要揭穿她了嗎,為什麼又風馬牛不相干的問她這個?
「為什麼這麼問?」她定了定神,要自己先別自亂陣腳。
她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得罪過很多人,但以東方家族的勢力來看,他有一些敵人也是無可厚非。
「我感覺月芽、火陽、火星都對我有敵意。」他蹙起眉,凝重地說︰「我想我一定得罪過他們,而我失憶了,你不願意刺激我,是嗎?」
「你就是要問這個?」她差點大笑,白擔心了。
「你老實告訴我。」他有點不悅,她眼中的笑意是什麼意思?他可不認為這個問題很好笑。
「他們只是比較不喜歡笑而已。」火虹連忙解釋。
見鬼了,她一定要找他們三個出來好好「談談」,讓他們往後在放五面前多笑笑,以免阻撓她愛的計劃。
「是嗎?」他很懷疑,他們那個樣子根本不只不喜歡笑,而是對他存有戒心,火虹在騙他嗎?
他搖搖頭,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火虹不可能欺騙他,她是他的未婚妻,就算世人都背棄了他,他相信她還是會站在他這邊。
「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她挽住他的手臂,飛快一笑。「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快去吃桂花蛋糕,你說過你最喜歡桂花的香味,或者改天我親自做桂花湯圓給你吃……」
???
放五已經在火島住了一個多月,可是他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火虹所勾勒的過去對他一點幫助都沒有,他仍然陷在無記憶的沼澤中抽不出身。
「如果沒什麼大刺激,東方先生很可能永遠要失去記憶了。」
樊醫生宣布之後,放五立即露出絕望的哀傷。?
窗外是花木扶疏的庭園,火家的宅邸敗美,火島也很美,可是他就是沒有那份歸屬感。
「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代你失去記憶。」火虹向他走近,她不要這種被他拒于心門外的感覺。
他真的那麼想恢復記憶嗎?她對他不夠好?她的愛不足以彌補他內心的空虛?唉,為何他還是想念他的記憶?
「或者你可以想想該怎麼給我一個大刺激。」她的安慰無法幫助他,他實在不能接受記憶這麼私人的東西居然也會失去?
別虹幽幽地說︰「其實現在不也很好嗎?我們和過去並沒有分別,我還是一樣愛你,你的失憶也無損你的一切,你何必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不是很希望我恢復記憶?」他眯起眼奇怪的問。「難道你不想我憶起我們從前的快樂時光?現在我的記憶里完全沒有你,這個你也不在乎?」
「我當然在乎!」她連忙否認他的想法。「我的意思是,現在你既然已經失憶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為什麼你不勇敢接受它呢?」
「說得簡單,你不會懂的。」他的視線越過她,話語顯得冷漠而空洞。
他的反應令火虹急了。「別這樣說,放五,我想試著懂,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不要你一個人痛苦……」
「我知道你對我好。」他轉過身去面對另一扇大窗,感到十分煩躁。「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需要時間理出頭緒。」
別虹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他無意與她交談下去,了解他比想象中還要困難,他的性情冷僻,盡避失憶的他不知道自己原來的性格,但潛在的因子是無法改變的,他待人冷漠、高傲,這似乎已是他的天性,不能改變。
她是留住了他的人,可是她該如何闖入他的心?
知道生己將永久喪失記憶的他那麼沮喪,而她卻一點都幫不上忙,嚴格說來,她就是令他現在如此痛苦的原凶,是她將他囚禁在此的。
這個想法令她的心一緊。「那麼我先出去了。」
別虹黯然離開房間,她心緒不寧的往花園里走,現在她不要去煩他,給他一段獨處的時間,他會想通的,而她有耐心等他想通。
「島主!」海葵攔住別虹的去路,火虹失神的模樣讓她皺起眉頭。「怎麼了?東方放五欺負你了?」
雖然她沒有再找東方放五的麻煩,但對這段感情她一直不看好。
他們的感情分明是火虹一廂情願,火虹付出的感情明顯遠比東方放五來得多,而她看不出總是冷著一張臉的他會對火虹有什麼感情可言,火虹注定要受傷。
「沒有那種事!」火虹煩躁的看了海葵一眼,不理會她,繼續往前走,現在她只想到海里去,藉冰涼的海水洗去煩憂。
埃葵立即跟上去。「剛剛樊醫生說,東方放五永遠無法恢復記憶了。」
「你的消息倒挺快。」火虹哼了哼。「有問題嗎?」
「當然有!」海葵凝重地說︰「這意味著你必須將他還給東方家。」
「你在胡說什麼?」火虹挑起眉,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海葵。「他無法恢復記憶,而我會一直陪著他,這跟他回不回東方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是因為留在島上才無法恢復記憶,如果他回去,他的家人會幫助他恢復記憶,而你,你給他的幫助都是虛假的,你一直在誤導他,你的作法只是令他在迷霧中打轉,他永遠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埃葵說得一針見血,然而事實卻令火虹惱羞成怒,她火大的說︰「我沒有害他失憶,他出現在我面前時就已經失憶了!」
「你在狡辯!」海葵毫不畏懼的反駁。
別虹沉下了臉,一雙美眸倔傲至極。「海葵,我不喜歡你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
埃葵深吸了口氣,她知道火虹想干麼,火虹又想搬出她一島之主的威嚴來令她住口了,每當火虹無法勝利時,這就是她最後的絕招。
「島主,你有沒有想過,這對東方放五很不公平,他的家人將不能再見到他,你的愛很自私。」
別虹驚跳起來,海葵的話大大刺痛了她。
「海葵,我說了,我不喜歡你跟我說話的態度,我想你真的有必要好好修正。」
「你不能接受現實。」海葵依然決定向火虹的威嚴挑戰,她寧願火虹現在把她當敵人看,也不願將來火虹受到傷害。
「你根本不懂,沒有他的世界一點滋味都沒有!」
盡避她可以冠冕堂皇的反唇相稽,但海葵的當頭棒喝還是令她方寸大亂,剛剛放五深受挫折的身影又浮現在她腦海,難道愛一個人真那麼困難?
彬者,是她不該愛上一個與她生活在兩個世界的男人?可是人們不是都說愛情是無國界、是盲目的嗎?為什麼又要用那麼多規範將她限制住呢?她就是愛他,單純的愛他,這樣還不行嗎?
「你以前不也生活得好好的,為什麼現在非要有他不可?」海葵語重心長,就盼火虹能懸崖勒馬。
「那是沒有與他相遇之前,我不知道世界可以這樣美好,現在我只知道,要是失去他,我……」火虹蹙著眉心,方才的氣焰消除了,眼底只剩一片落寞。「我會死掉。」
埃葵又震驚又錯愕。「島主,你陷得太深了。」
「總比從不爭取得好。」火虹深深的看著她。「海葵,我希望獲得你的祝福,畢竟你是我所在乎的人。」
在那一瞬間,海葵驀然驚覺火虹是知道的,知道自己暗戀著她的父親,只不過她從來不曾過問。
「別為我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火虹堅定的說完,轉身向叢林小道飛奔而去。
她不會那麼快投降,她將付出所有的愛情,即使將來會失去放五,也不會後悔現在曾付出過的一切。
???
放五靜靜凝視著海水,對于這片他應該自小看慣了的湛藍海面,他沒有感動,也沒有記憶,有的只是再陌生不過的感覺。
最近常有許多影像在他腦中飛逝而過,他沒有告訴火虹,因為那只是一些拼湊不起來的畫面,斷斷續續的。
杯面里偶爾有幾張陌生的面孔,但他都不曾在島上看過,最後他只能歸類在或許他曾從電視里看過那些人吧。
他究竟來自何方?這是他心底從未間斷的疑問,他懷疑自己根本不是島上的人,可是火虹對他的一片真心又不像是偽裝。
除了失去記憶,他周圍的一切都美好得讓他無從挑剔,火虹朝夕相伴,對他噓寒問暖,以他的喜為喜,他的憂為憂,他看得出來她相當迷戀他,因此無庸置疑地,她相當重視他。
那他還有什麼不滿意呢?
「在想什麼?」
一雙溫潤的玉臂從背後摟住他,他不必細想也知道來人是誰,在他認識的人里,就只有火虹總是對他表現不假掩飾的熱情。
「沒有。」他飛快的回答。
昨天他們曾在樊醫生宣布他無法恢復記憶之後,起了小摩擦,事後檢討,是他自己太心急要恢復記憶了,所以無法接受樊醫生告知的結果,而火虹是他發泄挫敗情緒的出氣筒,一直是那樣熱心的要幫助他喚起記憶,她已經為他做得夠多了,所以對她他感到很抱歉。
「又在想那些想不起來的事了?」火虹淺淺一笑,走到他身邊坐下。
從碼頭眺望臨晚的海面確實是火島最吸引人的地方,與躺在沙灘上看海天一色是截然不同的感覺,放五身處之處也是她最喜歡來的地方。
「咳。」他清了清喉嚨,有絲不自在。「對于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一直以來,道歉對他來說,似乎是很難說出口,這不禁令他好奇起他原本的性格究竟是如何。
「不,你一點都沒錯,錯的是我,我沒有體會你的心情,我想我日後會加倍體會你的心,不再讓你那麼苦惱。」
別虹為他的道歉感到雀躍,經過昨天,他們的感情似乎向前邁進一步,他不再將所有情緒都藏在心底。
「你實在不必對我這麼好。」他的臉色不由得放柔了。
「別忘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她輕輕攬住他的腰身,享受兩人之間那份親密。
她很堅持要一直對他這麼好,直到天荒地老,直到他憶起所有的一切,而不要她為止。
彬者,他憶起了一切之後不只不要她,還會恨她,就如海葵說的,她剝奪了他回到他原本生活的權利。
一想到他將有可能會恨她,心口一熱,她突然熱切的想抓住些什麼屬于他們的短暫時光,她主動拉下的他頸子,芳唇與他的距離咫尺。
放五僵了一下子,她想做什麼?吻他嗎?
她輕輕的貼近他的唇,他的唇形好完美,她老早就幻想能被他吻著一定很幸福,索取他一個吻吧,這不過份呵,是她愛他的報償。
「放五,我愛你……」她低喃,閉上雙眸等待他的主動。
他直直的瞪著她,既沒有摟住她,也沒有貼上她的唇,接吻對他來說似乎陌生至極,他覺得非常別扭。
半晌沒有動靜,火虹不由的睜開眼楮,當她接觸到放五瞪視她的黑眸,突然覺得又羞又愧。
天哪!她在做什麼?她竟然在等待他的親吻,像個花痴一樣……
「火虹,听我說,我……」他蹙著眉心說不下去,她受傷的表情令他于心不忍,潛意識中他不想要這個吻,可是不要又好像太殘忍。
「你以前不會這樣對我的。」她垂下睫毛,幽幽的嘆了口氣,頑皮在她的美眸一閃而過。
他的眉心聚攏了起來,很嚴肅的問︰「那麼我以前都是怎麼對你的?」
「這樣!」
她拉下他的頭,美眸迎視著他僵硬的俊顏,縴縴雙手環在他的後腦勺,讓自己柔軟的唇瓣覆上他的冷唇,兩唇相接的那一剎那,她微顫了下,心髒滑過一抹痙攣。
她大膽的撬開他的唇,青澀的探入舌尖,就在她舌尖接觸到他唇齒的那瞬間,他反被動為主動。
他用來自原始的渴求吻著她,男女間的親吻原本就是天地間最自然、最契合的事,當他逐漸加深這個吻,不必花費時間多體會接吻是怎麼一回事,火虹已經很可以融入其中。
她的手心滑到他的背後,嬌軀愈來愈酥軟,嫣紅的唇己經完全臣服在他的熱吻之中,她敢打賭,他對吻這回事一定不陌生,否則怎能吻得這麼好,吻得讓她喘不過氣來,這麼讓她不可自拔。
辦潮涌向她美麗的臉龐,她害羞的緊緊摟住他的腰身不放,覺得自己快被融化了,融化在他溫暖的親吻里。
他將她鎖在胸前,她之于他似乎不再遙遠,她女性的迷人馨香深深蠱惑住他,檀口的甜美軟化了他的防線,柔軟香馥的身子柔若無骨,這毫不意外的令他的黑眸染上一層原始的渴望。
他,跌入她編織的密密情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