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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寶寶發威 七

作者︰臥龍生

秦寶寶道︰「什麼都想知道,不過,我最希望你們能告訴我,方知病是不是在你們的手上?」

陸放道︰「不錯。」

秦寶寶道︰「那你們想怎麼對付他的呢?」

陸放道︰「他是我們的貴客,你認為我們會怎麼對付他?」

秦寶寶道︰「天下的名醫很多,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把他弄到手?」

陸放道︰「天下的名醫雖然很多,可是沒有一個人可以說是無所不知的,所以,只有匯集天下各種名醫的智慧,才有可能制出天下無雙的毒藥。」

秦寶寶道︰「這就是說,不管少了哪一個人都沒有關系,所以沒有一個人是不可缺少的。」

陸放道︰「不錯,如果一個人太重要,萬一這個人出了什麼意外,大事豈不功敗垂成?」

秦寶寶笑道︰「風先生的確是一個聰明的人,他知道這樣一來,別人就是想破壞他的計劃,也不知從何下手。」

陸放道︰「你好像已找到了風先生的一個弱點?」

秦寶寶道︰「你是說白玉獅子?」

陸放道︰「難道不是?」

秦寶寶道︰「不是。白玉獅子只是一塊千年寒玉而已,天下的千年寒玉很多,並非只有一塊白玉獅子。」

陸放道︰「你是說,風先生就算得不到千年寒玉,風先生的計劃也照樣可以完成。」

秦寶寶道︰「雖然在時間上要慢一點點,不過到最後,是一定可以完成的。」

陸放道︰「你既然知道白玉獅子並不重要,也就是說,你就算死了,對風先生的計劃也沒有什麼影響,那麼你為什麼還要去見風先生?」

秦寶寶笑道︰「因為我想見風先生,就像風先生也很想見我一樣。」

陸放道︰「風先生居然想見你?」

秦寶寶道︰「因為我知道,風先生一定不喜歡我總是破壞他的事情,要做到這一點,就只有把我帶在身邊。」

陸放道︰「那麼他為什麼不索性殺了你?」

秦寶寶道︰「你應該知道我的背景,如果風先生殺了我,就不得不和金龍社一拼,在目前,是風先生不想看到的。」

陸放道︰「所以他想見你。」

秦寶寶道︰「是的。」

陸放道︰「你應該知道,你一旦見到了風先生,再想自由一點,恐怕就不太可能了。」

秦寶寶道︰「我也知道,風先生想找到我的目的,就是將我作為人質,如果我在他的手上,金龍社就不敢輕舉妄動。」

陸放道︰「你明明知道這一點,卻仍然想見風先生?」

秦寶寶道︰「是的。」

陸放道︰「那我就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麼了。」

秦寶寶笑道︰「也許我想的是怎麼說服風先生。」

陸放笑了,他以為秦寶寶在開玩笑,他知道風先生絕不是可以被輕易說服的人,如果有人居然想說服風先生,那一定是痴人說夢。

現在已是清晨了,有霧。

秦寶寶坐上了一輛馬車。

陸放的馬車。

這輛馬車和杜飛的馬車差不多舒服,並且要比杜飛的馬車豪華的多。

看到這輛馬車,秦寶寶不由想到,在他來的時候,他看到的那兩輛馬車。

于是他問陸放道︰「我在昨天看到了兩輛馬車,兩輛馬車的主人好像都是女人,你能告訴我她們是什麼人嗎?」

陸放道︰「她們出現的目的有兩個。」

秦寶寶道︰「其中一個目的是不是想引我到這座城市來?」

陸放道︰「不錯。」

秦寶寶道︰「那麼她們的第二個目的呢?」

陸放道︰「她們都是風先生的女人,風先生叫她們來,她們當然要來。」

秦寶寶道︰「我看風先生的年紀絕不會太小,想不到他這種年紀的人,對女人的興趣還是不小。」

陸放道︰「你恐怕不知道,像風先生這種人,他要女人的目的,絕不是為了滿足單一的那種。」

秦寶寶道︰「那他想證明什麼?」

陸放道︰「也許他想證明,他還很年輕,還可以像年輕人一樣,征服最難征服的女人。」

秦寶寶笑道︰「這已證明,他在內心里,已認為自己的確有一點老了。」

陸放嘆了一口氣,道︰「不錯,他的確有一點老了,雖然他從不承認,可是在私下里,他一定會傷心難過的。」

秦寶寶道︰「現在我倒是非常想見一見他了,我想看一看,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陸放笑道︰「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

秦寶寶道︰「是不是已經到了?」

陸放道︰「是的,的確已經到了。」

秦寶寶下了馬車,看到的是一個小小院子,一種只要是小康人家都會有的院子。

秦寶寶道︰「風先生就住在這里?」

陸放道︰「是的。」

秦寶寶道︰「他是不是還有別的地方?」

陸放道︰「沒有。」

秦寶寶道︰「你是說,我隨時都可以在這個地方找到他?」

陸放道︰「是的,在一般情況下,風先生總是住在這里。」

秦寶寶道︰「武林人的消息都是很靈通的,想必有很多人都可以找到這個地方。」

陸放道︰「不錯,有些人是來投靠他的,有些人則是來殺他的。」

秦寶寶道︰「看來這里一向都很熱鬧。」

陸放笑道︰「不錯,這里一直都熱鬧極了,我每一次來,都從來沒有見過這里冷清過。」

秦寶寶道︰「是不是來這里投靠風先生的人都可以被他收下?」

陸放道︰「絕對不是。」

秦寶寶道︰「你是說,就算有人想投靠風先生,風先生也要先看一看這個人有沒有用?」

陸放道︰「沒有用的人,風先生怎麼可能要他呢?」

秦寶寶道︰「那麼那些想殺他的人呢?」

陸放道︰「我首先要告訴你的是,風先生並不喜歡殺人。」

秦寶寶道︰「這就是說,那些人雖然想殺風先生,風先生卻不會殺他們?」

陸放道︰「能夠想來殺風先生的人,當然都不會是一般的人,所以這些人往往都是很有用的人,風先生永遠不會殺有用的人。」

秦寶寶道︰「看來風先生的野心的確不小。」

陸放道︰「有野心是不是一件壞事?」

秦寶寶道︰「這就很難說了,一個男人的確應該有一點野心的,可是如果野心太大了,想必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陸放笑了一笑,他並不想去說服秦寶寶,他知道秦寶寶和風先生一樣,都不是那種輕易可以說服的人。

小院的柴門是開著的。

陸放走了過去,在柴門上敲了一敲。雖然門是開著的,他卻不敢貿然闖進去。

從里屋走出來一個青衣束發的小童。

小童的年紀並不比秦寶寶大多少,可是小童的一舉一動,無不顯示出他是一個經過最好訓練的人。

陸放對這個小童也很尊敬,他恭恭敬敬地道︰「在下陸放,有事求見風先生。」

小童道︰「風先生早已知道陸公子要來,特叫我備了一杯清茶。」

陸放笑了,小童又慢慢地走了過去。

秦寶寶笑道︰「人家只不過為你備了一杯茶而已,你為什麼這麼開心?」

陸放道︰「這你就不懂了,如果小童備的是茶,這就說明風先生對我做的事情還算滿意。」

秦寶寶道︰「如果風先生對你不滿意呢?」

陸放道︰「那麼小童就會為我備一杯酒。」

秦寶寶道︰「這就是說,茶是敬,酒是罰?」

陸放道︰「是的。」

秦寶寶道︰「現在我們可不可以進去喝茶了?」

陸放道︰「可以。」

陸放對這里很熟悉,他把秦寶寶帶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小屋里。

小屋里的陳設很簡單,不過是一桌,一椅,一床,一幾,一爐香,一杯茶。

秦寶寶道︰「這是什麼地方?」

陸放道︰「這是客人等待的地方。」

秦寶寶道︰「你是說,我們現在還不能見到風先生。」

陸放道︰「是的。」

秦寶寶道︰「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風先生?」

陸放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一會兒功夫,也許是很長的時間,甚至也許是一天,兩天。」

秦寶寶道︰「在這一天,兩天中,你就讓我呆這個地方?」

陸放道︰「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好?」

秦寶寶道︰「當然不好。」

陸放道︰「那麼你認為什麼地方才是好地方?」

秦寶寶道︰「就算沒有好吃的東西,最起碼也要有好看的東西。」

陸放笑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秦寶寶道︰「我是什麼意思?」

陸放道︰「你是想知道,風先生是怎麼對付來這里的人的。」

秦寶寶笑道︰「可不可以?」

陸放道︰「當然可以,風先生一向喜歡別人看他做事,因為他想讓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樣處理事情。」

秦寶寶道︰「既然可以看,那我們為什麼還不快去?」

陸放道︰「在院子的北角,有一個小小的草屋,我每一次來,都是在這里看風先生處理事情。」

秦寶寶道︰「那我們就到草屋去。」

在院子的北角,的確有一個小小的草屋,草屋里只有一個石桌,四個石椅。

坐在石椅上,就可以看到院子的一切。

現在院子里還很靜。

秦寶寶道︰「你剛才說,每天都會有人來的,也許今天我的運氣並不好。」

陸放笑道︰「不會的,你的運氣一向都是很好,所以今天一定會有人來。」

他們並沒有等多久,就听到了馬蹄聲。

秦寶寶道︰「有人來了。」

陸放道︰「這個人的騎術很不錯,南人乘船,北人騎馬,這個人一定是一個北方人。」

秦寶寶道︰「他的馬蹄聲很輕,說明他的輕功很好。」

陸放道︰「看來今天我們有很大的熱鬧好看。」

馬蹄聲到了柴門前「噶」然停下,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秦寶寶道︰「這個人一個人就敢來找風先生,如果他不是來投靠的,就一定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大俠。」

陸放道︰「我知道他絕不是來投靠風先生的。」

秦寶寶道︰「為什麼?」

陸放道︰「因為他只在到了門口才下馬,這說明他根本就沒有把風先生放在眼里。」

秦寶寶笑道︰「不過他又是一個很有禮貌的人,因為他到現在還沒有闖進來。」

這個人已到了門口。

柴門雖然並沒有關上,但他還是輕輕地敲了敲門。

青衣小童很快就出現了,他走到了柴門口,客客氣氣地問道︰「請問閣下有什麼事情?」

這個人的身材很高大,也很健壯,不過他身上的肌肉卻生得很勻稱。

陸放只看了這個人一眼,就道︰「這個人很不簡單。」

秦寶寶道︰「他有什麼不簡單?」

陸放道︰「因為我從沒有見過像他那樣,渾身的力氣分布得如此平均的人。」

秦寶寶道︰「你怎麼知道他渾身的力氣分布得很平均?」

陸放道︰「因為他的身材實在太完美了,只有渾身的力氣分布得非常平均的人,才有可能有如此完美的身材。」

秦寶寶道︰「你是說,一個人的武功是可以從他的身材上看出來的。」

陸放道︰「絕對是。」

秦寶寶道︰「那麼你知道這個人是誰?」

陸放道︰「不知道。」

秦寶寶道︰「連這個人的名字你都不知道,那你在江湖上真是白混了。」

陸放道︰「這麼說這個人非常有名?」

秦寶寶道︰「當然,這個人的確很有名,只要是在江湖上混過一天的人,沒有人不認識他的。」

陸放笑了,他知道秦寶寶不過是在譏諷自己而已

如果這個人真的像秦寶寶說得那麼有名,陸放一定會知道的。

陸放總算是一個老江湖了。

他笑了一笑,道︰「這個人究竟是誰?」

秦寶寶道︰「這個人姓徐,大名就叫徐正風。」

陸放道︰「我還是不知道徐正風是什麼人?」

秦寶寶道︰「他是山東人,原來是一家鏢局的鏢師。」

陸放笑道︰「原來只是一個鏢師。」

秦寶寶看了陸放一眼,道︰「他只在那個鏢局里做了三個月,就成了總鏢頭。」

陸放道︰「看來這個人還很能混。」

秦寶寶道︰「他的總鏢頭也只做了三個月,就成了這家鏢局的鏢主了。」

陸放道︰「為什麼?」

秦寶寶道︰「因為那個鏢局原來的鏢主發現自己的能力和徐正風一比,簡單就像是一個小孩子。」

陸放道︰「這麼說,這個人現在已是一家鏢局的鏢主。」

秦寶寶道︰「不是一家鏢局,而是八家。」

陸放道︰「怎麼又變成了八家?」

秦寶寶道︰「他在短短的三個月時間里,將另七家鏢局統統吞並,所以他現在已是北方三省八大鏢局的總鏢主。」

陸放道︰「看來這個人真是很不簡單。」

秦寶寶道︰「的確很不簡單,更不簡單的是,他在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後,居然沒有多少人知道。」

陸放道︰「這麼說這個人做事非常謹慎。」

秦寶寶道︰「所以他的確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就連我大哥衛紫衣都認為,這個人總有一天要成為一方的霸主。」

陸放道︰「可是這樣一個人還是有一點點沖動。」

秦寶寶道︰「為什麼說這個人有一點點沖動?」

陸放道︰「因為他本不該現在就來找風先生,這樣會讓他的前半生的心血完全斷送。」

秦寶寶道︰「你認為他不是風先生的對手?」

陸放道︰「絕不是。」

秦寶寶道︰「你認為他是來殺風先生的嗎?」

陸放道︰「像這樣一個人總不可能是來投靠風先生的。」

秦寶寶道︰「除了投靠和殺人,他來難道就不可能有別的事情嗎?」

陸放道︰「你認為他會有什麼事情?」

秦寶寶道︰「也許他是來和風先生談結盟的事情。」

陸放道︰「結盟?」

秦寶寶道︰「難道不可能?」

陸放想了一想,道︰「很有可能。可惜他還是選錯了結盟對象。」

秦寶寶道︰「風先生不會和他結盟?」

陸放道︰「絕不會。」

秦寶寶道︰「為什麼?」

陸放道︰「因為我很了解風先生,我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我知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一件事。」

秦寶寶道︰「那我們就等著看吧。」

陸放道︰「我們等著看。」

徐正風正在回答青衣童子的問題,他用一種不急不慢的聲音道︰「我叫徐正風,我是求見風先生的。」

青衣童子道︰「如果你想見到風先生,恐怕就要等上一等。」

徐正風笑道︰「我知道現在正是午睡的時候,我來得有一點早了。」

青衣童子道︰「並不會等多久的,風先生午睡的時間絕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徐正風笑道︰「那我就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並沒有多久,很快就可以過去的。」

他的聲音既不太高,也不太低,秦寶寶和陸放都听得很清楚。

陸放笑道︰「他的身上並沒有殺氣,所以他不是來殺人的,他的態度不亢不卑,所以也不可能是來投靠風先生的。」

他看著秦寶寶,笑道︰「看來你真的猜對了。」

秦寶寶笑道︰「下面,我猜風先生一定會見你的。」

陸放道︰「風先生為什麼會見我?」

秦寶寶道︰「因為徐正風的來意和其他人並不同,風先生一定會叫你去和他商量這件事。」

陸放道︰「也許。」

青衣童子向徐正風深深地施了一禮,轉身向屋子里走去,他在轉身的時候,似有意,似無意地看了陸放一眼。

陸放嘆了一口氣。道︰「秦寶寶,想不到竟連風先生的心思也能被你猜到。」

秦寶寶道︰「因為風先生也只不過是一個人而已。他並不是真正的神。」

秦寶寶又看到了風先生。

風先生正坐在一張硬木椅子上,腰身挺得筆直。

他的身上還是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青布衣衫,他的眼楮,依然是像刀一般的銳利。

秦寶寶注意到,風先生的眼角上,好像又多了幾道皺紋,雖然只隔了一段時間,風先生卻好像又老了一點。

風先生所做的事情,恐怕是天下最讓人容易衰老的事情。

風先生一看到秦寶寶就笑了。秦寶寶也笑了,道︰「我們又見面了。」

風先生道︰「是。」

秦寶寶道︰「你在那一次和我分手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我們還會有見面的一天?」

風先生道︰「沒想到。」

秦寶寶嘆了一口氣,道︰「就像你永遠不會放棄你的野心一樣,我也不可能改掉我愛管閑事的毛病。」

風先生道︰「一件事情一旦成為習慣,想改掉,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寶寶道︰「這一次,你能再見到我,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風先生笑道︰「我也知道,如果你不想來,恐怕沒有人能讓你來。」

秦寶寶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想來嗎?」

風先生道︰「想到過一點點。」

秦寶寶道︰「你說說看。」

風先生道︰「首先你想救你的朋友,可你也知道,如果你不來到這里,你就不可能有救你朋友的機會。」

秦寶寶道︰「這只是其中的一點。」

風先生道︰「第二點恐怕就是來對付我了。」

他笑了一笑,道︰「你只有了解我,才有可能想出對付我的方法,如果你要想對付我,你只有來。」

他又笑了一笑,道︰「更重要的是,你知道我絕不會傷害你的。」

秦寶寶笑道︰「你這個人很有意思,看來我來到這里並沒有來錯。」

風先生道︰「你的確來對了。」

他轉向了陸放,這就表明,他和秦寶寶的對話已經結束。

陸放自從進來之後,就一直筆直地站著,風先生看了他很久,才慢慢地點了點頭。

他道︰「你最近有沒有殺人?」

陸放道︰「沒有。」

風先生點了點頭,道︰「人的殺氣不可以輕易泄露,所以在不必要的情況下,最好不要殺人。」

陸放道︰「是。」

風先生道︰「以殺戮來對付別人,只能招來對方的仇恨。」

陸放道︰「是。」

風先生又點了點頭,道︰「可是我今天叫你來,卻是為了殺人的,你說奇怪不奇怪?」

陸放道︰「風先生如果殺人,絕對是有殺人的理由。」

風先生道︰「不錯。殺人總是有理由的。我今天叫你殺人,絕對有充分的理由。」

陸放道︰「殺誰?」

風先生道︰「就是外面的那一個人。」

陸放道︰「我是不是現在就去?」

風先生搖了搖頭,道︰「等我和他見面的時候,當他說完了他想說的話之後,你就可以抽槍殺人了。」

陸放道︰「我知道了。」

風先生道︰「你還必需記住一件事。」

陸放道︰「什麼事?」

風先生道︰「當你一槍不中的時候,你就不必刺出第二槍了。」

陸放道︰「是。」

風先生轉向了青衣童子,道︰「現在你可以讓徐正風進來了。」

無論從哪一個方面看,徐正風都像一個十足的大俠。

徐正風慢慢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春風般的笑意,好像他本是來赴一個盛會,而不是來面對一個可怕的人物。

徐正風一走進來,風先生的目光就一直盯在他的身上。

徐正風笑了一笑,道︰「我叫徐正風。」

風先生道︰「我知道你叫徐正風,也知道你是北方三省八大鏢局的總鏢頭。」

徐正風道︰「這是眾人的抬舉,在下並沒有這個能力。」

風先生冷冷一笑,道︰「你是來殺我的?」

徐正風笑道︰「不是。」

風先生道︰「那麼你是來投靠我的?」

徐正風仍然笑道︰「不是。」

風先生厲聲道︰「那麼你來做什麼?」

徐正風還在笑,他的笑容的確很有感染力,面對他的笑容,讓人根本無法產生敵意。

徐正風道︰「我今天來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

風先生在听。

徐正風道︰「我知道風先生的志向,恰好我也有這種志向,我知道如果兩只拳頭加在一起,總比一只拳頭有力的多。」

風先生笑了。

徐正風又道︰「風先生的實力,我是知道的,可是若想成就大業,力量恐怕還不夠。」

風先生道︰「我想我已明白了你的意思。」

徐正風笑道︰「我知道我的意思風先生一定會明白的。」

風先生道︰「你的話是不是已說完了?」

徐正風道︰「是,我知道有一些話根本就不必說的。」

徐正風的話已說完了,陸放立刻刺出了他的槍。

他用的是鐵槍。

鐵槍破空刺出,一槍刺向徐正風的咽喉。

這一槍破空刺出之時,根本毫無先兆,這絕對是防不勝防的一槍。

可是徐正風卻好像早已料到,在槍破空刺出的同時,他的身體就開始向後退,槍的速度有多快,他的身法就有多快。

槍的力量已盡,徐正風的身法仍有余力。

陸放收槍,回身,又站在了風先生的身後。

徐正風又慢慢地走了回來,笑了一笑,就好像剛才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風先生道︰「好身法。」

徐正風笑道︰「也是好槍法,如果不是我早有防備,這一槍已要了我的命。」

風先生道︰「你知道陸放要刺出這一槍?」

徐正風道︰「是的。」

風先生道︰「你怎麼知道?」

徐正風看了陸放一眼,道︰「因為他有殺氣,像陸放這樣的高手,當他對一個人有敵意的時候,他的身上就會有殺氣。」

風先生不由地笑了,道︰「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叫陸放刺出這一槍。」

徐正風笑道︰「我知道,如果我連這一槍都躲不過去,絕對沒有資格做風先生的同盟。」

風先生的目光如刀,刺在徐正風的臉上。冷冷地道︰「你以為這樣一來,我就一定會和你合作了嗎?」

徐正風的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他笑道︰「合則兩利,分則兩弊,我想風先生一定會好好地考慮這個問題的。」

風先生的臉上出現一絲陰陰的笑意,他道︰「其實你最想說的不是這句話?」

徐正風笑道︰「那麼我想說的是什麼話?」

風先生道︰「你其實很想說。如果我拒絕了你,就多了一個大敵,如果我答應了你,就多了一個強援。」

徐正風大笑道︰「風先生果然不是簡單的人,和你這種人合作一定會很愉快的。」

風先生也大笑,道︰「看來,你已認定我一定會和你合作了。」

徐正風道︰「難道你竟不同意?」

風先生冷冷地一笑,道︰「是。」

徐正風的臉色立刻變了,然後他就開始疾退,他退得很快,比剛才陸放刺出那一槍時退得還要快。

可是屋子里的人並沒有想把他留下來的意思。

他一退就退出了房間。

秦寶寶忽地嘆了一口氣。

風先生轉向了秦寶寶,笑了一笑道︰「你為什麼嘆氣?」

秦寶寶道︰「這個徐正風也算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可是他還是小看了你。」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秦寶寶道︰「如果他留下來和你一戰,也許你會放過他的,可是他這一退,你布置在外面的人就絕不會放過他了。」

風先生看著秦寶寶,以一種很有趣的目光看著,他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面有人?」

秦寶寶道︰「包子有肉,卻不在折子上,如果你這里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那麼你這個人就連我也看不起。」

風先生道︰「你雖然沒有看到我的人,卻料到我有人,那麼你有什麼根椐?」

秦寶寶道︰「殺氣。」

風先生道︰「殺氣?」

秦寶寶道︰「就像剛才徐正風看出了陸放的殺氣一樣,你布置在這里的人當然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一旦有陌生人進入這里,他們的身上一定就會有殺氣。」

風先生道︰「你在什麼時候感到他們的殺氣的?」

秦寶寶道︰「就在徐正風剛剛進來的時候。」

風先生又笑了,他笑道︰「不錯,我在外面的確有人,我甚至還可以保證,徐正風絕逃不出這個院子。」

他走過去,推開了窗子,就可以看到了院子,也就可以看到了徐正風。

從這間房子到院門最多只有三丈的距離,三丈的距離並不算太長,對一些輕功很好的人來說,三丈的距離只需要一個起落就可以了。

可是徐正風並沒有施展他的輕功,他就像一個木樁子一樣,站在院子的當中,一雙腳就像鐵樁一樣釘在地上。

他背對著秦寶寶他們,所以秦寶寶可以看到他的後背已被他的汗水濕透。

風先生對秦寶寶道︰「你知道他為什麼不走?」

秦寶寶道︰「因為他已感到了這里的殺氣,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動,身上就必然要露出破綻,一旦露出破綻,他就再也走不出這個院子,所以他只有不動。」

風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

秦寶寶嘆道︰「可是他這樣下去,總有支持不了的時候,什麼時候他忍不住了,就是他的死期。」

風先生道︰「如果你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麼辦?」

秦寶寶道︰「我會一步步地走,用最慢的速度移動。」

風先生笑道︰「你這分明是在提醒徐先生。」

徐正風果然開始動了,他動的極慢,只要稍不注意,就根本無法覺察。

秦寶寶忽然道︰「不好。」

風先生道︰「為什麼不好?」

秦寶寶道︰「他這樣做雖然可以慢慢地移動出去,可是他的內力必然有所消耗,這樣一來,別人就可以向他進攻了。」

風先生嘆道︰「你現在提醒他,未免也太遲了一點。」

秦寶寶忽地听到了暗器破空的聲音。

從聲音上來判斷,這是一種密度很大,速度很快的暗器,並且絕不是從一個人手中發出的。

無數枚暗器,織成了一張天羅地網,徐正風正在這個天羅地網之中。

徐正風無論從哪一個方向躲避,都絕不可能完全避開。

風先生又看著秦寶寶,似乎在問︰「如果你是徐正風,你該怎麼辦?」

秦寶寶知道徐正風只有一個方法,就是用本身的武功掃落一片暗器。

徐正風也正是這樣做的,他用的是刀。

一種厚背砍山刀。

這種刀一旦使出,可以控制很大的一個範圍。

徐正風大喝一聲,厚背砍山刀猛力揮出,將面前的暗器掃落,然後他趁著這個機會,身子向前疾沖。

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了很多的人,現在他已听到了腳步聲。他知道是自己的人來了。

如果他可以沖出這個院子,他就可以安全了。

可惜他只沖出了一步,就一頭撞進了一張網里,不知從哪里飛出的一張漁網,將他緊緊地網住。

在被漁網網住的剎那間,徐正風感到自己最起碼中了七枚暗器。

暗器擊中身體的時候,徐正風並沒有感到痛苦,只有一陣陣的麻木。

他的心開始沉了下去。

暗器竟是有毒的。

不過他還是飛了起來,向院門沖去,就算死,他也不想死在這里。

這時,他看到從外面走過來一個人,一個步伐沉穩,臉色蒼白的人。

一看到這個人,徐正風忍不住叫了起來,他知道,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可以救他,就是面前這個臉色蒼白的人。

這個人是他的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說,徐正風只所以有今天,大部分是因為這個人的緣故。

他叫道︰「司空徒,救我。」

這時,他已沖到了門口,他的身上還纏著那張網,可是他還是沖到了門口。

這時,已沒有人向他進攻,因為在別人看來,他已是一個死人。

快死的人。

中了七枚暗器的人,是不可能活著的。

司空徒慢慢地走了過來,他道︰「我來救你。」

他的手上劍光一閃,一劍就刺中了徐正風的咽喉。

徐正風的咽喉在「喀喀」作響,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實在想不到,他最好的朋友竟會一劍刺中他的咽喉。

他用力將劍拔出,叫道︰「你……」

鮮血隨著他的用力而大量涌出,他沒有能說完他想說的話就倒在了地上。

司空徒看著徐正風的尸體,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風先生冷冷地看著他,道︰「你為什麼要殺他?」

司空徒冷冷地道︰「他中了必殺之毒,絕沒有活著的希望,我知道他只有死,不如就死在我的手上。」

風先生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他中的並不是必殺之毒,只要給他請一個名醫,他還是可以活下去的。」

司空徒道︰「不過就算他可以活下去,也已是一個廢物,對我已沒有一點用處,這種人,只有死。」

風先生笑道︰「我知道,你才是八大鏢局的真正的主人,徐正風之所以爬得那麼快,完全是因為你。」

司空徒道︰「是。」

風先生道︰「現在你覺得你可以露面了,所以徐正風只有死。」

司空徒道︰「是。」

風先生道︰「其實今天我如果想找一個人談判的話,也只有找你。」

司空徒嘆道︰「看來你對我的事情非常了解。」

風先生道︰「八大鏢局,絕不是一個小勢力,對這種事情,我怎麼能不了解?」

司空徒道︰「現在我已來了,你有什麼話對我說?」

風先生並沒有說話。他看著司空徒,看了很久。

然後他終于笑了。

他笑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對徐正風粗俗無理?」

司空徒道︰「因為他已沒有用,對沒有用的人,我也不會客氣的。」

風先生道︰「因為他已沒有用,所以你才殺了他,那麼你有沒有用?」

司空徒道︰「我的用處很多。」

風先生道︰「比如說……」

司空徒道︰「比如說我有錢。」

風先生道︰「你有多少錢?」

司空徒道︰「我的信譽一向很好,我的八大鏢局的生意也很不錯,如果我想有錢,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風先生道︰「有錢的確是一件好事。那麼除了錢之外,你還有什麼用?」

司空徒道︰「我也有人。」

風先生笑了,道︰「你又有人,又有錢,天下好像已沒有什麼是你得不到的了,那麼你和我合作,又能得到什麼?」

司空徒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的是難以滿足的,現在我雖然有錢,有人,可是我知道,我很快又會不滿足的。」

風先生道︰「你認為和我合作就可以得到想得到的一切?」

司空徒道︰「也許。」

風先生道︰「那麼你準備用什麼方式和我合作?」

司空徒道︰「如果我們成功,那麼黃河以北就是我的地盤,黃河以南是你的地盤。」

風先生道︰「這件事好像還很遙遠。」

司空徒道︰「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唯一可以采取的合作方式,就是你可以調動我的人馬,就像我可以調動你的人馬一樣。」

他對這件事情好像已計劃了很久,他道︰「我知道一個人的精力很有限,天下之大,絕不是一個人可以顧得過來的,所以,黃河以北的事情,我負責,黃河以南的事情。由你來負責。」

風先生笑道︰「原來你對這事已計劃了很久。」

司空徒道︰「不錯。」

風先生道︰「看來你對你的計劃很有信心。」

司空徒道︰「是的。」

風先生道︰「那麼你認為我會不會贊成你的計劃?」

司空徒道︰「你有五成的可能贊成我的計劃。」

風先生道︰「為什麼只有五成?」

司空徒嘆了一口氣,道︰「你雖然很想和我合作,可是你對我這個人一定有所顧忌,像我這種人,如果死了,也許對你更有好處。」

風先生道︰「你認為我會殺你?」

司空徒道︰「有五成的可能。」

風先生笑了,道︰「看來你的確很不簡單,如果你是我,你會不會讓這樣一個對手活在世上?」

司空徒道︰「我不知道,這就要看從什麼角度去考慮了,每一個考慮的角度不一樣,處理這件事的方法也不一樣。」

他笑了一笑,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暈,他道︰「所以我這一次來,其實也是一種冒險。」

風先生笑道︰「祝賀你,你的冒險成功了。」

司空徒不由露出了欣喜之色,他道︰「你是說,你已答應和我合作?」

風先生道︰「是。」

就是這個「是」字還在他的嘴邊的時候,風先生的身子忽地動了動。又似乎並沒有動。

司空徒的臉一下子變得如雪一樣的白。

風先生一直看著他,看了很久。過了良久,他才道︰「你還是死得好。」

司空徒的嘴邊慢慢地泌出了一絲絲的鮮血。鮮血越來越多,剛開始還只不過是血絲。到最後,血絲已變成了血塊。

他用一種絕望的目光看著風先生,用最後一點力氣擠出一句話來︰「你果然好狠。」

風先生的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塊亙古不化的岩石。

秦寶寶道︰「你為什麼要殺他?」

風先生面對著秦寶寶的時候,臉上又有了笑容,他道︰「你認為呢?」

秦寶寶道︰「我只知道你只殺一種人。」

風先生道︰「我只殺哪一種人?」

秦寶寶道︰「你只殺沒有用的人,難道司空徒已經沒有用了嗎?」

風先生道︰「是的。」

秦寶寶道︰「八大鏢局絕不是一個小勢力,司空徒為什麼已沒有用?」

風先生道︰「對八大鏢局,我早已經非常重視,我在兩年之前就在八大鏢局中安排下了人手。」

秦寶寶嘆了一口氣,道︰「現在我懂了。」

風先生道︰「你懂得了什麼?」

秦寶寶道︰「你派出去做事的人絕不是一般的人物,兩年的時間,足夠這些人混到鏢局中的高位。」

風先生道︰「不錯,所以,如果徐正風和司空徒都死了,剩下來支撐八大鏢局局面的人就只有是我的人了。」

秦寶寶道︰「就算不是你的人也沒有關系,反正你還可以再殺人,等到八大鏢局的元老都被你殺光了之後,你的人當然是八大鏢局的領袖。」

風先生笑道︰「不錯。」

秦寶寶道︰「其實這一點我早已應該想到,我相信不光是八大鏢局,恐怕武林任何一個有一點名氣的門派,都會有你的人的。」

風先生道︰「是。」

秦寶寶道︰「八大鏢局的故事就是一個例子,你只要殺光所有門派的元老,整個江湖遲早有一天會是你的。」

風先生道︰「是。」

秦寶寶︰「那麼你還需要研制什麼毒藥呢?」

風先生忍不住得意地笑道︰「到現在我已不妨可以告訴你了,研制毒藥只是一個假像,別人都在認為我是準備用毒藥統制江湖,其實不然。」

秦寶寶道︰「這麼說,你用的方法還是最古老的一種。」

風先生道︰「哪一種?」

秦寶寶道︰「暗殺。」

風先生道︰「是的,我承認。」

陸放似乎也很驚訝,他本以為自己一直在受到重用,可是,這個計劃的真正主角絕不是自己。

風先生似乎看出了陸放的心思,他對陸放道︰「每一個都是計劃中的重要的一環,無論少了哪一個人都不行。」

秦寶寶道︰「既然我已來了,並且好像已絕對沒有機會逃出這個地方,那麼你可不可以讓我看一看你真正的主力?」

風先生看了秦寶寶良久,才道︰「你隨我來。」

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房間,可是秦寶寶知道,在風先生住的地方,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這個房間還有秘道,秘道就在床下,移開床板,就可以看到一個洞口,洞口似乎很深,站在洞口邊,可以感到迫人的寒氣。

風先生隨手從桌子上取了一只蠟燭,第一個走下洞口。

秦寶寶是第二個下去的。

洞中剛開始的時候並不太寬,越走到最後,路越來越變得寬起來。

路的盡頭是一扇門。

門的後面是什麼?

風先生從懷中取出一串銅鑰匙,從中取出了一枚,插進了門上的匙孔。

「喀」的一聲,門已開了。

可是門後的情形卻讓秦寶寶有一點點失望。

門後是一個小小的屋子,屋子里的陳設不但稱不上豪華,甚至連普通都稱不上。

這個小屋的布置簡直可以稱得上寒酸。

秦寶寶想不到,風先生竟會住在這種屋子里。

秦寶寶不由地問道︰「這就是你想帶我們來看的地方?」

風先生道︰「是。」

他看著秦寶寶,笑道︰「看上去你有一點點失望。」

秦寶寶道︰「是有一點。」

風先生道︰「你一定感到奇怪,我為什麼在地下竟會布置了這樣一個小屋?」

秦寶寶道︰「剛開始的時候,是有一點點的驚訝,不過想了一想之後,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風先生道︰「你想到了什麼?」

秦寶寶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個小屋雖然看上去並不起眼,但是一定有價值連城的東西。」

風先生道︰「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麼東西?」

秦寶寶道︰「當然想,我知道像你這種人的東西,一定不會錯到哪里去的。」

風先生道︰「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如果想找東西,不妨到那個書櫃去看一看。」

在屋角的確有一個不大的書櫃,書櫃里裝滿了書。

秦寶寶知道,有很多人喜歡把好東西藏在書里,風先生莫非也有這種習慣?

秦寶寶向書櫃走了過去。

書櫃里的書雖然很多,可是秦寶寶一眼就看出哪一本書最重要。

越是破舊的書,就說明越是被經常翻看,秦寶寶在書堆里找這樣的一本書,他很快就找到了。

這本書很厚,紙雖然是新的,可是書的頁邊己翻卷了起來。

這說明這本書是被經常翻看的。

秦寶寶看了看風先生,風先生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秦寶寶笑道︰「真的是這本書?」

風先生道︰「是。」

秦寶寶道︰「我可不可以打開看一看?」

風先生道︰「可以。」

秦寶寶打開了書的第一頁,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這是一本手寫的書,是用蠅頭小楷仔仔細細地寫的。

書的第一頁內容是這樣的︰

武當一鶴道長。

男,五十七歲。兗洲人。父母雙亡,無兄弟,有一妹,已卒。妹有一子,年十七歲。名王路。

一鶴,武當四大護法之僅存,用劍,左手劍快于右手。為當世用劍一流高手。

無嗜好。注︰唯愛其佷。

已于三月二十九日解決。

武當一鳴。

男,四十九歲。青洲人。父在母亡,有一弟,生一子,一女。

一鳴。用劍。為當世用劍一流高手。

已于四月一日誘殺。

秦寶寶這才明白,武當一鳴,武當一鶴這兩大高手,竟是被風先生所殺。

武當一鳴,武當一鶴都是武當山僅存的兩大元老,這兩個人一死,武當山精華盡失。

秦寶寶從書上抬起頭來,道︰「這的確是一個價值連城的寶貝,我想你為了弄到這些東西,一定花了不少功夫。」

風先生道︰「不錯。雖然每一個只是簡單的幾句,卻讓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秦寶寶道︰「我還可不可以再看下去。」

風先生道︰「你看。」

秦寶寶翻開了第二頁,第二頁上寫著︰

青城凌未雲,男,三十七歲,為青城派第一高手,用刀,刀長二尺五分,重十七斤。

有妻謝蘭英,年三十五歲,生有一女,年十七歲,聘與城東大戶吳東候之子。

凌未雲,嗜酒,,與妻不合,常臥于娼家。

于五月三日,殺之于青城名娼小玉之屋。

秦寶寶看到這里,道︰「我想這里一定會有衛紫衣的資料。」

風先生道︰「像衛紫衣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沒有他的資料?」

秦寶寶不停地翻動,很快就找到了衛紫衣這一行。

上面寫著︰

衛紫衣。

男。三十二歲,籍貫不詳,父母不詳,藝從何師不詳。

用劍,為當世第一用劍高手。

無不良嗜好。

有義弟名秦寶寶,生性狡猾,自出江湖,屢破強敵。

秦寶寶看到這里,不由地笑道︰「想不到你對我的評價竟然是這樣。」

風先生笑道︰「我說的是實話。」

秦寶寶笑道︰「你對我大哥好像並不是很了解。」

風先生嘆了一口氣,道︰「衛紫衣的確不是一個普通的人。我花了很多的心血,也未能打听到他的資料。」

秦寶寶笑道︰「不錯,你上面雖然寫了不少的東西,好像沒有一句話是有用的。」

風先生笑道︰「那麼你能不能提供給我一點有用的東西?」

他又笑道︰「我知道我就算砍下你的頭,你也不可能說的。」

秦寶寶道︰「你錯了。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東西。只不過,我不知道我的資料是否對你有用。」

風先生道︰「不管是衛紫衣的哪一種消息。我都很感興趣。」

秦寶寶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衛紫衣以前的武功的確沒有人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可是他現在的所學,我卻可以告訴你。」

風先生道︰「你說。」

秦寶寶道︰「在一年前,大哥遇到了一個奇人,可以說,這個人的武功絕對是天下第一。」

風先生冷笑。

秦寶寶笑道︰「你是不是認為天下第一的說法非常可笑。」

風先生道︰「你可以再說下去。」

秦寶寶道︰「如果我說出這個人的名字,你也許並沒有听說過,可是他的祖父的名字你絕對是听說過的。」

風先生道︰「他的祖父是誰?」

秦寶寶道︰「他的祖父就是西門花。」

風先生不由地怔住了。

西門花的確是一個名人,簡直太有名了,不管是不是江湖人,沒有人會不知道這個名字。

這就好像學劍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西門吹血一樣。

風先生很快就笑道︰「就算他的祖父是西門花,這又能說明什麼?」

秦寶寶道︰「這最起碼可以說明,他就算本身的武功並不太高,可是他的家傳淵源,他對武功的了解,絕不是一般的水平。」

風先生道︰「這句話也許不錯,一個武林世家能夠在江湖上立足數十年,絕不是一件僥幸的事情。」

秦寶寶道︰「事實上,這個西門後人的武功極高,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你也許都難以想像。」

風先生冷笑。

秦寶寶就好像沒有听到他的冷笑,他繼續道︰「我只知道,在大哥遇到他的第一天,甚至連他的十招都接不下來。」

風先生笑道︰「你怎樣才能讓我相信你的話?」

秦寶寶道︰「我只不過在說一個事實而已,至于你相不相信,好像和我並沒有關系。」

風先生雖然是一個絕代梟雄,但對秦寶寶,好像也沒有更好的方法。

秦寶寶道︰「他和大哥只相聚十天,到了第十天的時候,大哥已可以和他相持百招以上。」

風先生道︰「我相信我現在已明白了你的意思。」

秦寶寶道︰「我是什麼意思?」

風先生道︰「你是想說,衛紫衣的武功現在已是天下無敵。」

秦寶寶笑道︰「我並不是說大哥的武功已天下無敵,我只不過在說,大哥的武功可以在江湖中排名第二而已。」

他又促狹地一笑道︰「這個天下第一的人,當然不會是你。」

風先生忽然笑了。

這的確是笑的時候,如果風先生在這個時候不笑,他就不是風先生了。

秦寶寶道︰「看來你對我說的話還是有一點疑問。」

風先生道︰「的確有一點。」

秦寶寶道︰「哪一點?」

風先生笑道︰「你什麼時候才可以不騙人。」

秦寶寶笑了。

至于他為什麼笑,誰也不知道。

秦寶寶對手上的這本書越來越感興趣了,他慢慢地翻了下去。

風先生並沒有阻止他,他好像認為,秦寶寶一旦到了他的手上,再想逃出去,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這本書雖然是一個很大的秘密,但風先生並不在乎秦寶寶知道。

秦寶寶很快發現,這本書的前半部分記的都是一些名人,而後半部分記的人名,秦寶寶連听都沒有听說過。

他隨便翻開一頁,看到的是︰

姓名︰陳照,男,二十六歲。

外號︰蠍子,擅用毒。

武器︰蠍子鉤。

背景︰唐門。與唐門唐變有親。

殺人記錄︰共出擊一十八次,成功一十八次。

身價︰十萬兩。

看到這里的時候,秦寶寶才知道,這是個殺手的名冊。

第二頁︰

姓名︰蔣存孝。男,三十一歲。

外號︰錦雞,殺人方法多變。

武器︰刀。

背景︰無背景。

殺人記錄︰共出擊二十三次,成功二十三次。

身價︰十萬兩。

姓名︰田笑。年齡不詳。

外號︰無。

武器︰飛鐮。短刀。

背景︰極為復雜。據傳為上官世家子弟。

殺人記錄︰共出擊十次,成功十次。

身價︰三十萬兩。

秦寶寶看到這里,抬起頭來,道︰「這個田笑殺人最少,為什麼身價最高?」

風先生道︰「一個殺手的身價不是看他殺了多少人,而是看他殺了什麼人。」

秦寶寶道︰「那麼這個田笑殺的都是一些什麼人?」

風先生道︰「他殺的第一個是昆侖派的長者謝池瑤。」

秦寶寶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氣,他知道謝池瑤是昆侖派的名宿,武功極高,是公認的武林三十大高手之一。

秦寶寶道︰「看來,這個田笑非常不簡單。」

風先生道︰「的確不簡單。」

秦寶寶道︰「如果有機會看田笑殺人,一定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風先生笑道︰「你真的想看他殺人?」

秦寶寶道︰「難道你可以讓我看?」

風先生道︰「可以。」

秦寶寶道︰「這一次他要殺的是什麼人?」

風先生道︰「‘君子劍’魯正直。」

秦寶寶驚道︰「難道是山東正一堂掌門魯正直?」

風先生道︰「是。」

秦寶寶道︰「魯正直是一個標標準準的君子,他的為人雖然有一點古板,可是他的武功的確很高。」

風先生道︰「我知道。所以也只有田笑才有可能殺了他。」

秦寶寶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風先生道︰「隨時可以動手。」

秦寶寶道︰「現在我們好像並不在山東。」

風先生道︰「我們馬上就可以去山東。」

風先生也有一輛馬車,這輛馬車和他手下人的馬車相比,就要差了很多。

看來風先生並不是一個注重享受的人。

馬車雖然並不算豪華,可是拉車的馬卻是千里挑一的好馬。

馬車里只有三個人。

風先生,陸放,秦寶寶。

陸放的話一直不是很多。

秦寶寶卻好像從來沒有停下來。

讓秦寶寶感到有趣的是,不管秦寶寶問什麼問題,風先生一定會回答的,並且每一次回答的都很詳細。

有一次秦寶寶問道︰「風先生,在一年之前,江湖上根本就沒有听說過你這個人,那麼在此之前,你在什麼地方?」

風先生笑道︰「你認為呢?」

秦寶寶笑道︰「你會不會躲在一個深山里,偷偷地練功?」

風先生笑道︰「不是。」

秦寶寶道︰「那你在做什麼?」

風先生道︰「我以前做的事情,你恐怕從來沒有想到過。」

秦寶寶笑道︰「你總不至于當街賣酒。」

風先生笑道︰「你猜得差不多有一點接近,只不過我賣的不是酒,而是肉。」

秦寶寶驚道︰「你以前竟是賣肉的?」

風先生好像並不認為賣肉是一件丟臉的事情,他坦然道︰「是的,沒有一個人一生下來就是大人物。當今的皇上以前也不過是一個小流氓而已。」

秦寶寶道︰「我也並不認為賣肉有什麼不好,只不過我一想起來你賣肉的樣子,總覺得很有趣。」

風先生笑道︰「有時候我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也覺得很有趣。」

秦寶寶道︰「你這個人雖然是一個大奸大惡的人,可是你最起碼有一個優點。」

風先生道︰「什麼優點?」

秦寶寶道︰「你最起碼非常坦白。」

風先生道︰「我並不總是非常坦白,有的時候,我也會非常非常地虛偽。」

秦寶寶笑道︰「你能說出這種話來,這就更說明你有這個優點。」

風先生笑道︰「和你在一起的確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秦寶寶也笑道︰「是不是因為我的馬屁總是拍的高明?」

風先生大笑。

風先生的確是一個奇怪的人,無論你從哪一個方面來看,他都絕不是一個惡人,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就越感到他更像一個慈祥可親的長者。

所以秦寶寶認為,風先生絕對是他見過的最可怕的人。

旅途漫長而愉快。很快就到了山東。

風先生雖然對其他的東西並不講究,可是對吃飯從不馬虎。

他說︰「食物絕不是像我們想像中那樣容易得到,所以,我們可以對一切的東西都不尊重,可是對食物,卻絕不能不尊重。」

這里是山東濟南。

濟南最有名的地方當然是大名湖,濟南最有名的酒樓當然也在大名湖邊。

大名湖邊最好的酒樓當然只能是鴻賓樓。

風先生道︰「每一次我到濟南,一定會到鴻賓樓上嘗一嘗鴻賓樓的鳳翅羹。」

他問大家︰「你們想不想嘗一嘗鳳翅羹的味道?」

秦寶寶笑道︰「對好吃的東西,我都想嘗一嘗。只不過有一個條件。」

風先生道︰「什麼條件?」

秦寶寶笑道︰「就是必需有別人請客。」

風先生笑道︰「這一次當然是我請客。」

秦寶寶笑道︰「那我就不好推辭了。」

鴻賓樓很大。就算有二百個人同時在這里,都不會顯得擁擠。

風先生請客的地方當然是雅座。

濟南是一座很熱鬧的城市,南來北往的客商都會在這里落足。

所以濟南有錢人很多。

就算是雅座,也很快就要滿了。

秦寶寶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一個很大的酒樓里,坐著,看著。

他總覺得這里可以讓他知道許多事情。

鴻賓樓的確是名不虛傳,這里的東西都好吃極了,尤其是風先生最喜歡吃的鳳翅羹。秦寶寶從來想不到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不過秦寶寶知道,他們這一次來濟南,並不是來吃美食的,他們是來看殺人的。

秦寶寶看了看四周,他在想,也許那個田笑已經在這個地方,也許正在某一個角落默默地吃著東西。

風先生抬起頭來,道︰「你是不是在找他?」

秦寶寶道︰「是的。」

風先生道︰「他的確已在這里,可是我可以保證,你絕不可能發現他。」

秦寶寶道︰「為什麼?」

風先生道︰「因為他實在是一個普通的人,這里面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他,他也有可能是任何一個人。」

秦寶寶是一個不信邪的人,他道︰「如果我找到他怎麼辦?」

風先生道︰「那我就會取消這個計劃,因為如果你可以找得到,魯正直就也有可能找得到。」

秦寶寶的心中不由一動。

如果自己可以找得到田笑,那麼就等于救了一個好人。

所以他暗暗地下了決心,一定要找得到田笑。

可是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很多。

鎊種各樣的人。

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

每一個人的身份也不一樣。

有揮金如土的公子,有稍做停留的商人,有攜家帶口,前來聚會的一大家人。

正如風先生所說,每一個都有可能是田笑,田笑也可能是每一個。

秦寶寶漸漸地有一點失望了,他的確不是一個神仙,想要從一百個人中,找出一個從來沒有見過,並且根本對他一點不了解的人,實在是天下最困難的事。

就在這時,鴻賓樓的外面響起了聲音,有人叫道︰「魯正直魯大俠來了。」

魯正直在這里是一個名人,一個非常有名的人,有些人就算不知道濟南城的巡撫是誰,但沒有人不知道魯正直的。

門口的人自動地閃開了一條道,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秦寶寶這是第一次見到魯正直。

魯正直今年已經五十六歲了,可看上去,不過像一個四十歲的人。

方面,直鼻,闊口,大耳。身高七尺有余。

身穿藏青色大裳,足下穿一雙布鞋。

他的相貌並不算威嚴,可是每一個人看到他,都不禁從心里開始尊重起來。

一個人有名。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可是有一個非常好的名聲,卻不容易。里開始尊重起來。

一個人有名,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可是有一個非常好的名聲,卻不容易。

魯正直的名聲非常好,每一個人都知道,只要是魯大俠做的事情,絕對是有非常充分的理由。

大家也都知道,如果你托魯正直做一件事情,魯正直一旦答應下來,那麼就算有天大的難事,從現在開始,你也不必勞神了。

魯正直從二十七歲開始,就被人稱為大俠,一直到今天。

大俠的稱號絕不是那麼容易得來的。江湖上真正可以稱得上大俠的人絕不會超過五個。

衛紫衣雖然武功極高,可是他也不能算是一個大俠。

魯正直卻是一個大俠,一個真正的大俠。

在魯正直進來的時候,鴻賓樓里起了不小的哄動。

幾乎每一個人都忍不住站了起來,想看一看魯正直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可是秦寶寶發現,一共有九個人並沒有站起來,甚至連頭也沒有抬一抬。

秦寶寶忽地笑了。

風先生看著秦寶寶道︰「你在笑。」

秦寶寶道︰「是的。」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要笑?」

秦寶寶道︰「因為我好像已發現了田笑。」

風先生皺了皺了眉頭,道︰「哦?」

秦寶寶道︰「你有沒有看到,在魯正直進來的時候,一共有九個人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關心。」

風先生道︰「不錯,的確有九個人。」

秦寶寶道︰「我認為,田笑就在這九個人之中。」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有這種看法?」

秦寶寶道︰「我知道,雖然田笑非常想看一看魯正直,可是他不敢看。」

風先生道︰「他為什麼不敢看?」

秦寶寶道︰「因為他是來殺人的,當他看到魯正直的時候,他的身上的殺氣就會不知不覺地泄露出來。魯正直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如果有人對他有敵意,就算是在二百個人中,他一定會發現的。」

風先生道︰「所以田笑不敢冒險?」

秦寶寶道︰「是的。所以魯正直一走進來,他絕不敢看。」

風先生道︰「就算他在九個人之中,可畢竟還有九個人,如果你不能在田笑動手之前發現他,你還是算輸了。」

秦寶寶道︰「從九個人中發現一個人,也許應該容易一些。」

風先生笑道︰「我也希望你的運氣好一點。」

秦寶寶開始注意這九個人。

九個人絕不相同的人。

雖然只是九個人,秦寶寶還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第一個人是一個老人,他顯然是喝多了一點,他的眼楮都開始變得紅紅的。

一個人有沒有真的喝醉,是很容易看得出來的。

一個人裝醉的本事再高,也不可能把眼楮也變得紅紅的。

對一個喝醉的人來說,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也和他沒有關系。

(缺字)也和他們沒有關系。

所以魯正直是不是來了,也不是他們所關心的。

第四個人是一個呆子,他的目光呆痴,口中念念有詞,別人固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自己顯然也不知道。

一個呆子當然不會去關系什麼魯大俠的。

第五個人是一個小偷。

對于小偷,秦寶寶比任何人都有鑒別力,在別人都在專注于魯大俠身上的時候,也是小偷下手的好機會。

對于小偷來說,他更關心的是別人的錢包,魯大俠雖然了不起,可是不會給他錢的。

第六個人和第七個人,第八個人是三個商人,他們正在爭吵,像他們這種人,關心的顯然是生意上的事情。

魯大俠是不是來了,也好像和他們沒有多大關系。

最值得懷疑看第九個人。

這是一個單身的客人。

他並沒有喝酒,也並不想去偷別人的錢包。他也沒有和別人爭吵。

他一直靜靜地坐在那里,好像對什麼事情都不關心。

這里雖然很熱鬧,可是他卻好像根本沒有感受得到。

秦寶寶看著這個人,又看了看風先生,道︰「是不是這個人?」

風先生當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他只是笑了一笑,道︰「你認為呢?」

秦寶寶笑道︰「我本來以為是的。」

風先生道︰「現在呢?」

秦寶寶笑道︰「我想了一想之後,認為這個人不可能是的。」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秦寶寶道︰「因為這人太引人注意了,做為一個殺手,絕不可能這樣做。」

風先生道︰「所以你認為這個人不是。」

秦寶寶道︰「是的。」

風先生道︰「現在還有八個人。」

秦寶寶道︰「首先,那一對情侶可以排除。」

風先生道︰「為什麼?」

秦寶寶道︰「因為他們都太小。」

風先生道︰「小?」

秦寶寶道︰「我知道田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而這對情侶的年紀並不大。」

風先生道︰「你應該知道。這個世上有一種藝術,叫做易容術。」

秦寶寶道︰「可是我知道,對于田笑這種人,他絕不會用什麼易容術。」

風先生道︰「為什麼?」

秦寶寶道︰「易容術並不是一種非常可靠的東西。靠易容術來改變相貌,會留下很多破綻,做為一個殺手,他不會做這種冒險的事情。」

風先生道︰「看來你說得有一點道理。」

秦寶寶道︰「現在我們可以談談那個老人。」

風先生道︰「你認為那個老人是田笑?」

秦寶寶道︰「他不是。」

風先生道︰「他為什麼不是?」

秦寶寶道︰「因為他的確是真正喝醉了。」

風先生道︰「你有什麼根據?」

秦寶寶道︰「你應該看到他的眼楮已經紅了,如果一個人想裝醉,最起碼不可能把眼楮喝紅的。」

風先生笑道︰「看來你又排除了一個。」

秦寶寶道︰「那三個商人也不是。」

風先生道︰「為什麼?」

秦寶寶道︰「因為他們根本不會武功。」

風先生道︰「哦?」

秦寶寶道︰「一個人會不會武功,是可以看得出來的,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理由。」

風先生道︰「什麼理由?」

秦寶寶道︰「如果是田笑來殺人,他不可能帶人來的,也不可能讓人來掩護自己。」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秦寶寶道︰「我雖然從來沒有見過田笑,可是從他的身價上,我可以知道,他一定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像他這種人,怎麼會要人來幫忙?」

風先生不由地嘆了一口氣道︰「你實在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秦寶寶道︰「小偷也不是。」

風先生笑道︰「當然不是,如果田笑裝成這個樣子,他就不是田笑了。」

秦寶寶道︰「現在我唯一不能確定的就是這個呆子。」

風先生笑了,道︰「看來你還是被難住了。」

秦寶寶笑了一笑道︰「現在除了這個呆子,就沒有人值得懷疑了,所以我反而開始懷疑一件事。」

風先生道︰「什麼事?」

秦寶寶笑道︰「我懷疑田笑根本就不在這里。」

風先生笑道︰「你錯了,我可以保證,田笑絕對來了。」

秦寶寶笑道︰「田笑的確是來了,不過在魯正直沒有來的時候,他並沒有來,魯正直一來,他就來了。」

風先生在笑。

笑是一種很有趣的表情,有的人在開心的時候笑,有的人在不開心的時候也笑。

有的人往往是在最不應該笑的時候笑,有的人不為什麼也笑。

笑並不能表明什麼。

風先生為什麼要笑?

他是覺得秦寶寶可笑?還是覺得自己可笑?

沒有人能理解他的意思。

秦寶寶笑道︰「現在我開始知道,這九個人中絕沒有田笑。」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秦寶寶道︰「因為我已看到他了。」

風先生不由怔了,可是他的目光並沒有絲毫的移動。

因為他知道,有時候,一些聰明人會用一些聰明的方法,讓對方自己泄露真相。

所以他沒有動,一動也沒有動。

秦寶寶的目光卻在看著一個人,一個和魯正直一起進來的人。

像魯正直這種身份的人,他絕不會自己一個人出來的。所以和他一起來的人有五個。

這五個人中,有一人的樣子長得和魯正直很像,只是要年輕一點。

這個人顯然是他的兒子。

另外四個人是魯正直的保鏢。

雖然同樣是保鏢,不過他們任務也不一樣。

有兩個保鏢一直站在魯正直的身後,魯正直走到哪里,他們就走到哪里。

另外兩個保鏢則站得稍微遠一點,他們的任務顯然是監視人群。

秦寶寶看了一看,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田笑一定是這後兩個保鏢之中。」

風先生道︰「為什麼?」

秦寶寶道︰「田笑既然已來了,別的人又不可能是田笑。那麼田笑只可能是在這四個保鏢之中。」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排除另外兩個人?」

秦寶寶道︰「如果田笑想刺殺魯正直,做他的保鏢是一種最好的方法,可是他一定不會很快地得到信任,所以他不可能是前兩個貼身的人。只可能是後兩個。」

風先生嘆了一口氣。

他道︰「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如果早知道這樣,我絕不會答應你的。」

秦寶寶笑道︰「可是現在後悔已來不及了。」

風先生道︰「不過你還是沒有認出他來。」

秦寶寶笑道︰「從兩個人中認一個人,我想不應該太困難。」

風先生道︰「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秦寶寶道︰「不必了,田笑就是右邊的那一個人。」

風先生道︰「你有什麼根據?」

秦寶寶道︰「因為他一直沒有看魯正直一眼,從他進來之後,就一直沒有看過。」

風先生道︰「這又能說明什麼?」

秦寶寶道︰「因為他不敢看。」

風先生道︰「他為什麼不敢看?」

秦寶寶道︰「他的身上已有殺氣,他只要去看魯正直一眼,他就有可能被魯正直發現。」

風先生又嘆了一口氣,他發現他還是小看了秦寶寶。

風先生的這種感覺,並不只是他一個人有過,只要是秦寶寶的對手,都會有這種感覺。

他們一開始的時候也把秦寶寶想像得很聰明,可是秦寶寶還是比他們想像中要聰明得多。

風先生也犯了秦寶寶其他對手一樣的錯誤。

秦寶寶轉向了風先生道︰「現在你可不可以制止這個計劃了?」

風先生端起了手上的酒,喝干。

秦寶寶看到,在風先生喝下杯中酒的時候,右邊的那個保鏢似乎怔了一怔。

慢慢地,他抬起了頭來,似有意,似無意地看了風先生一眼。

接著,他又把目光轉向了魯正直。

現在他的身上已沒有殺氣,就算多看魯正直幾眼都沒有關系。

風先生忽地對秦寶寶道︰「這一次我可以放過魯正直,但是並不表示我不會再殺他。」

秦寶寶道︰「這件事就不是我可以過問的了。」

風先生道︰「不過,田笑已沒有機會殺魯正直了。」

秦寶寶笑道︰「為什麼?」

風先生道︰「想必你已看到,魯正直的兒子好像看了田笑一眼。」

秦寶寶笑道︰「這又能說明什麼?」

風先生道︰「這說明,他對田笑已產生了懷疑。」

秦寶寶道︰「他為什麼要對田笑產生懷疑?」

風先生道︰「他離田笑最近,所以田笑剛才身上的殺氣他有可能感覺得到。」

秦寶寶道︰「你準備怎麼辦?」

風先生道︰「撤回他。」

秦寶寶道︰「我很抱歉。」

風先生道︰「你為什麼要抱歉?」

秦寶寶道︰「我知道若不是我,魯正直現在已是一個死人了,是我破壞了你的這個計劃。」

風先生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再賣肉,而來做這種事情?」

秦寶寶道︰「我不知道。」

風先生道︰「因為做這種事情比賣肉有趣得多。」

秦寶寶道︰「所以你就算這一次放過魯正直也沒有關系,反正他遲早要死在你的手上,他就像一只被貓抓住的老鼠,貓抓住老鼠的時候,也並不是馬上把它吃下去。」

風先生不由地笑道︰「你說得對極了。」

秦寶寶道︰「下一次你再去殺人的時候,你能不能再讓我來?」

風先生笑道︰「為什麼不?」

秦寶寶道︰「難道你不怕我又破壞你的計劃?」

風先生笑道︰「這一次雖然是我輸了,可是我還不是很甘心,也許下一次,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秦寶寶道︰「我希望不要等得太久,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是沒有多大耐心的。」

風先生道︰「你絕不會等得太久的。」

就在這時,人群中發出了一聲厲喝︰「你……」

是魯正直的聲音。

人群散開,魯正直已倒下。

秦寶寶不由吃了一驚,他想不到他這麼快就看到了。

包讓他吃驚的是,風先生也在吃驚。

人群中立刻有人道︰「就是他。」

魯正直的後心上有一把刀,血已慢慢地流了出來,血不但流在了魯正直的身上,也濺到了他身邊的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居然就是魯正直的兒子,魯小秋。

魯小秋也是一個名人,雖然比他的父親要差很多,可是在同齡人中,魯小秋無疑是一個優秀的年輕人。

在江湖後起之秀中,魯小秋的名字絕對是最響亮的。

有很多人都認為,魯小秋絕對是他父親的當然繼承人。

無論是在血統,武功,還是在名聲上。

大家都對魯小秋抱有很高的希望。

現在魯小秋居然殺了他的父親。

這實在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情。

就連秦寶寶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魯小秋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餅了很久,都沒有人說話。

風先生笑了。

秦寶寶道︰「你笑什麼?」

風先生笑道︰「這件事情難道不好笑?」

秦寶寶道︰「一個兒子殺了自己的父親,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有什麼好笑。」

風先生道︰「你認為魯正直真的死了?」

秦寶寶道︰「難道不是?」

風先生道︰「你知不知道,人如果被刺中心髒,並不一定會死。」

秦寶寶道︰「這一點我知道,也許比你知道的還要清楚,因為我的父親就是一個名醫。我知道人有兩片心,在兩片心之間有一個隔膜,如果一個高手用一柄極薄的刀,用極準的手法,刺入這片隔膜中,中刀的人就不會死。」

風先生道︰「是的。我知道魯正直用的雖然是劍,魯小秋用的卻是刀。並且是一柄很薄的刀。」

秦寶寶道︰「要想證明一個人是不是死了,方法有很多。」

風先生忽地轉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陸放,他道︰「你去,割下他的頭。」

這是證明一個人死的最好的方法。

陸放沒有動。

風先生的目光也忽地變成了一把刀。

他們都感到有一個人的目光在向這邊看。

秦寶寶隨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那個在牆角的人。

這個人就是秦寶寶最先排除的,絕不可能殺魯正直的人。

他還是坐在那里,好像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

這個人很普通,如果你走在大街上,你看到的十個人中,最起碼有八個人和他沒有多大的區別。

可是這個人的身上卻有一種很特別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就連秦寶寶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陸放道︰「這個人很可怕。」

風先生道︰「是的。」

陸放道︰「我認為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離開這里。」

風先生道︰「哦?」

陸放道︰「我知道,也許我可以和這個人一戰,可是我對他並沒有太大的把握。」

風先生道︰「這種感覺你是不是第一次有?」

陸放道︰「還有一次。」

風先生道︰「衛紫衣?」

陸放道︰「是的。」

風先生道︰「我知道我雖然可以殺了這個人,可是我也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陸放道︰「這不是你的風格。」

風先生道︰「是的。沒有絕對把握的事情,我一般不會做的。」

陸放道︰「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風先生道︰「可是我還想知道一件事。」

陸放道︰「什麼事?」

風先生道︰「這個人是誰?」

陸放笑了。

風先生也笑了。

秦寶寶也笑了。

他們為什麼笑?

沒有人知道。

大廳中仍然很混亂,只有那個坐在牆角的人還是那樣靜靜地坐著,他好像可以永遠坐下去。

風先生的馬車還在,他們上了馬車。

這一次馬車走得很慢。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因為有一些話已不必再說。

馬車雖然走得很慢,還是慢慢地出了濟南城,他們到了長亭。

這時,日已黃昏。

夕陽西落,荒草淒淒。

長亭久已殘破。在夕陽下更顯淒涼——

煜媸樵荷描,東曦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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