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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李成章 第四章

作者︰凱琍

當章浩然和李春花一起走出公司,所有人都皺起眉毛看著他們,怎麼老板今天跟一個男孩走在一塊?而且氣質、打扮有天壤之別耶!

當他們听秘書小姐說,那男孩其實是個女人,老板為了她還拍桌子,眾人的眉頭都變得更緊、更不解,老板的口味變化之大,會不會太傷胃了?

「請慢走。」大家恭敬送行,就怕老板突然變臉,看他難得露出微笑,難道他煞到的是變性人?

流言耳語盡避傳播,當事人已迅速離去。

上了車,章浩然興致勃勃說︰「我們去五星級的飯店,我知道有很棒的房間,我以前去過,可是沒做什麼。」只在廁所吐出晚餐而已。

「不要太招搖,你想讓所有人都發現?」她的歷練比他豐富多了,「中等的就可以,最好在郊外,沒有人認識我們。」

他點個頭,對她更佩服了,「要不要先吃飯?」

「找家溫泉旅館,有吃有喝有得住,一次解決。」

「就听你的,什麼都好。」他真慶幸自己踫上她,畢竟要有經驗的人帶領,才能一次就上天堂,不用蘑菇個老半天。

下多久,車于開上迂回山路,來到一家典雅的溫泉旅館,名叫「逸軒」。

七月天,沒幾個人想洗溫泉,他們得到更多的隱私和自由,服務生也特別親切招待,送上精致晚餐到套房。

「請慢用,謝謝。」服務生笑吟吟的離去,留下他們獨處。

章浩然坐在桌旁,膽怯的像個小媳婦;李春花倒是挺自在的,看了看室內擺設,打開落地窗簾,是一處露天溫泉,剛好讓兩人入浴。

「氣氛不錯。」她回過頭,看他額頭流下冷汗,「你該不會又要昏倒了?」

他心一慌,差點打翻碗筷,「才不會咧!」

「瞧你就像個小處男,挺可愛的。」

「你不要瞧不起人,我、我也是有自尊的!」

「我只是想叫你放松一點,阿呆。」她打開落地窗,一邊月兌衣一邊走向溫泉,「你先吃好了,我要泡泡水。」

眨眼問,她已變得赤果,讓他看得目不轉楮,那線條有如藝術,呈現黃金比例,沒有多余之處,就是剛剛好,多一寸少一分都不行。

她大概有一百七十公分,手腳修長,胸部堅挺,肌肉結實,呈現健康的小麥色,站在水邊像是狩獵女神,有一種天上人間的錯覺。

當她緩緩沉入水中,他多希望自己就是那池水,將她完全擁抱。

「挺舒服的,不冷不熱。」她閉上眼,讓溫泉釋放一日的疲憊。

色不迷人人自迷,章浩然哪里吃得下飯?眼睜睜看著她泡澡,那白色霧氣、那黑發、那肌膚,都教他心跳如雷、撼動不已。

十分鐘過去,她悠然醒來,看他動也不動坐在那兒,只說了兩個字,「過來。」

「啊?」他擦去唇邊的口水,「是!」

要進溫泉,當然得月兌衣服,但他突然變得手笨腳拙,一點也不優雅的解開束縛,慢吞吞把自己塞進水中,小心翼翼不要踫到她。

他試著微笑,「水溫剛好,涼涼的。」可他全身都火燙得要命!

她含笑不語,像在欣賞他的心慌意亂。

怎麼辦?現在他該主動還是被動?她邀請他來是純泡溫泉還是更進一步?就在他胡思亂想時,忽然臉上一陣濕潤,原來是她潑他水?

「阿傻,你緊張夠了沒?」她搖搖頭,帶點無可奈何,看來要教處男也不容易,光是進入情況就得花許多時間。

他擦去水滴,哼了聲,「什麼緊張?我這叫慎重。」

「第一次了不起呀?」她又潑他好幾次,命中耳朵和鼻子,準得該死!

他的火氣全被挑起,雙手反擊,「你少欺負人!」

池里水花四濺,兩人打起水仗毫不客氣,直到她在激戰中吻住他,而地球因此而停止轉動。只是一個吻,一個挑逗而戲弄的吻,就讓他心醉神迷、渾然忘我。

她稍微離開他,對他的表情很滿意,「我泡太久了,沒力氣起來,你抱我。」連這點都做不到的話,休想她繼續對他使壞。

章浩然相當樂意,但他怕自己也腿軟了,當她如此誘惑的看著他。出乎意料的,他竟有自己也不熟悉的一面,雙手一舉,就把她整個人抱出池中。

這是什麼力量?過分期待?異常興奮?恐怕都有吧……

他輕輕將她放到床上,不知是否該隨之躺下?而她懶洋洋的一瞥,似乎在召喚他上前,讓他不由自主的貼上她。身體和身體間再無距離,剝除所有虛偽、試探、躲藏,他們淪陷在彼此的溫度中。

一夜縱情,直至天明,章浩然整個人癱在床上,體力似乎透支了,卻充滿活著的感覺,是種言語難以形容的完美狀態。

李春花坐在窗前,點起一根菸,看白霧冉冉上升,隨口問︰「現在你已經不是處男,隨時死了也沒遺憾吧?」

「謝謝你……」他對她衷心感激。

「沒什麼,日行一善。」

她說這話的時候,微笑得像是聖母,卻微微刺痛了他的心,仿佛她對他只是施舍、只是同情,在一切結束後,即是春夢不留痕了……

不,他不該有所感傷,他應該開心慶祝,「對了,你今天放假,有什麼計劃?」可否來個約會?郊外踏青?沙灘漫步?

她卻打斷他的遐思,「送我到車站就好了。」

他立刻聯想到,「你要回嘉義?」

「你連我老家都探听了?」她也不多問,直接說︰「今天是我媽生日,我得回去給她上香。」

他想起她雙親都已不在人間,內心一陣撼動,走近她身旁問︰「請問……他們是怎麼過世的?」

在她臉上看下出絲毫波動,「車禍,當場死亡,沒折磨太久,也算福氣。」

天啊~~她怎能如此堅強、如此冷靜?如果換成是他,不哭得柔腸寸斷才怪。從小爸媽就把他寵了天,雖說他已三十而立,但沒有了爹娘,變成了孤兒,那可是很悲傷、很難過的……

「你弟弟、妹妹過得怎麼樣?」

「都能自立了,不用我擔心。」

「你……辛苦了。」他相信在這三言兩語背後,一定有個血淚交織的故事。

她反而拍拍他的頭,「你這家伙心腸太軟了,不用想那麼多。」

「失去爸媽是多麼嚴重的事,你一個人怎麼扛得起來?」

「還不都熬過來了?」她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看她讓煙霧吐向窗外,彷佛記憶也隨之消散,而他什麼都不能做,只有默默為她心痛。除了感激之外,他對她竟有一份憐惜,多奇妙。

結帳後,章浩然開車送春花到車站,兩人一路無言,直到要告別時,她突然向他伸出手,「來,握個手。記得第一次握手的時候,你昏倒了,滿有趣的。」

「拜托別提那件事了。」現在想起來還是很糗。

「去找個好女人吧!有了第一次,以後會容易多的,加油!」

「嗯……真的很謝謝你。」他以雙手握住她,傳達深深感謝。

松開了手,她笑著對他說︰「祝你好運,Bye~~」

「一路平安!」望著她瀟灑的背影,當真就不再回頭,他心底涌上一股離愁,也不是生離死別,也不是就此不會再見,但為什麼他卻感到如此落寞?

可能是生平第一次之後,稍微有些不習慣,就等那美好的第二次來臨吧!

七月十二日,三處男聚會時間,不,該說男子漢聚會時間,因為他們都已月兌離處男行列,成為真正的男子漢了。

地點選在余家的別墅,隱密性高,如何大吵大鬧都行。

白牧南一開口就問︰「怎麼樣?成功了沒?」

余戰比較會察言觀色,看章浩然臉色不對,先打圓場說︰「沒關系,咱們認識十幾年了,有什麼話不能說?」

「你又吐啦?」白牧南嘖嘖嘆息,「太可惜了。」

章浩然打破沉默,「我沒吐,我不再是處男了。」

「狂賀、恭喜、開張大吉~~」白牧南高聲歡呼,差點沒敲鑼打鼓。

「那真是太好了!可是……你干麼一張臭臉?」余戰又奇怪的問。

「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章浩然抓亂梳整的發,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就是有種莫名的落寞。」

白牧南對此頗有同感,「這是正常的過程,難免啦!就像第一次刮胡子,發現自己是個男人了,又有點高興,又有點感傷,畢竟不是小男生了。」

「大概吧……」章浩然只能這樣說服自己,不然怎麼辦?

余戰歪頭想了想,「春花咧?她有沒有要求什麼?」

「什麼也沒,就像做善事一樣,她只是幫我達成願望,還祝我早點找到女朋友。」

「春花真夠義氣,介紹我們認識一下。」白牧南自認是現代俠客,當然要跟女俠交手一番。

「來,先乾一杯!」

「沒錯,祝賀最後一名的章浩然,從此以後成為真正的男人!」

杯子都倒滿了,章浩然也只得乾杯,「終于我們都月兌離噩夢,重新為人了!」

整瓶威士忌轉眼就被干掉,三人都有些醉意了,余戰才淡淡提起,「對了,我有件小事要麻煩你們。」

白牧南問都不問就回答,「盡避說吧!鞍湯蹈火,在所不惜。」兄弟一場可不是白混的,當然要力挺到底。

余戰笑得神秘,「我想……請你們當我的伴郎。」

「伴郎?你是說……你要結婚了?!」白牧南大驚失色,「你這豬頭!居然什麼都搶第一,太不夠意思了!」

「我就知道你會有這種反應,小人之心呀!」余戰嘴上這麼說,眼角眉間卻是春風得意。

「好羨慕喔~~」章浩然幽幽的說。

白牧南除了羨慕更是嫉妒,「不管,我要先打你一頓才行!」

余戰接受好友的挑戰,兩人過招連連,當然是白牧南武學高強,而余戰挾著第一名的威風,倒也招架得不賴。

章浩然在一旁觀戰,不斷喝采、倒酒,直到自己昏然睡去。

「這小子怎麼回事?一下就掛了。」

「絕對跟春花有關,你信不信?」

「那當然。」白牧南看得出這種癥狀,就像他剛遇見女乃油面包,也是神經兮兮、莫名其妙。

余戰想得一向比較多,「我們該讓他自生自滅,還是在旁揚風點火?」

白牧南倒是不怎麼擔心,「等他先醒過來再說。」

余戰對于好友的智慧頗為詫異,「你這話很有道理,他自己如果不睜開眼楮、面對現實,我們怎麼好言相勸也沒用。」

白牧南壓根沒想到那些,「管他的,先來一盤圍棋,今天非殺得你片甲不留。」

「大話別說得太早,盡避放馬過來。」

兩人繼續廝殺,章浩然流連夢中,眼前一片茫然白霧,怎麼也找不到出口。

對章浩然而言,參加婚禮一向很無聊,今天他還得當伴郎,那就更煩,但沒辦法,誰教這是他死黨余戰的婚禮?

余戰一整逃詡笑得像個智障,而他老婆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模樣,這樣的兩人也能結婚,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白牧南也是伴郎之一,不斷發出嘆息,「這場面真棒,看起來亂溫馨的。」

章浩然慫恿他說︰「你既然吃了那個女乃油面包,乾脆把她娶回家,早也吃晚也吃,吃飽撐著再吃一次。」

「我當然很想,不過還得等我的陰謀實現。」得意之余,白牧南不忘打擊好友,「最近看你都沒啥動靜,那朵春花有沒有消息?」

「要我說幾百次你才听得懂?我跟她沒有感情,只有一夜。」或者應該說,那是他人生的一大步進展,卻是春花的一小段回億。

「一夜也是情,難道不能有二夜情、三夜情?」

「我懶得跟你瞎扯,我要去泡妹妹了。」

看章浩然負氣離去,白牧南在後面叮嚀,「小心別吐在人家身上!」

眾人祝福中,余戰如願娶得嬌妻,當新娘孟雨棠拋出捧花,白牧南展出高強武功,接住那預言幸福的花束,害得一群女人咬牙切齒、破口大罵。

遍禮中有不少美女出現,憑章浩然的條件和本事,隨便拋個媚眼也有人倒追,可他靈魂空虛無心流連,反而對著朵朵鮮花發呆。

蚌然之間,有個狗腿的聲音傳來,「章大爺!」

必頭一看,是趙永清和他老婆、兒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幸福美滿。

「這麼巧?」章浩然不曉得自己的屬下廣結人緣。

「是呀!新娘子是我客戶的堂妹的高中同學。」趙永清替家人介紹,「這位大帥哥是我老板,這是我老婆跟兒子,多謝您當時替我代班,我才能如願陪她生產。」

「章老板您好心有好報,祝您生意一路發。」趙太太抱著孩子連聲道謝。

章浩然則謙虛道︰「沒什麼,別客氣。」

「看您一表人才、事業有成,想必有很多美女等著您挑吧?」趙太太跟老公是一條心,奉承上司的功力一樣強。

「好說、好說。」章浩然表面謙虛,內心暗泣,誰能了解他的欷吁?

趙永清對老婆的表現相當滿意,「那當然,我們章大爺可是最有價值的男人,不知多少千金小姐、名媛淑女都排隊等他欽點!」

章浩然差點被阿諛的口水淹沒,剛好有一群賓客要拍照,趙太太和小阿也被請過去,他才有機會問起正事,「工程進行得怎樣?」

趙永清立正報告,「一切0K!有春花在,您用不著擔心,看她那麼賣力,我也不敢偷懶,每逃詡有準時報到,多少幫忙做事喔!」

「那就好。」章浩然也不耽誤他,「你老婆在喊你,過去吧!」

「是!章大爺,小的就此告辭。」趙永清奔向家人,那笑容真誠至極,不像上班時帶著討好的意味。

看人家和樂融融,又想到自己孤家寡人,一陣深深寂寞不禁涌上。

遍禮結束後,余戰和孟雨棠出發去蜜月,白牧南帶著捧花去求婚,至于章浩然……他一個人開車兜風,毫無目的亂晃,不知覺來到那家溫泉旅館,「逸軒」。

怎麼辦?他問自己,這種日子還要過到何時?他該如何找回活著的意義?

山間寧靜,晚風吹過樹梢,只帶給他無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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