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世界(下) 第四章 親情
為了你,
做什麼都願意,
只要你幸福,
只要你快樂,
一切都值得。
瀕妍華又開始半天班的生活了,而且,依然是搭地鐵,無論安靳-怎麼保證他不會在意那無三小路用!瀕妍華就是堅持不搭克萊得的便車,最後是霍紀豪惦惦的派了一輛車和司機給她專用。
雖然大家都很奇怪為什麼她那麼急著考駕照,一旦考上了卻又不用,不過,大家都已經很了解,她雖然不允許人家過問她的私事,也堅持有些私事比公事還重要,但那並非是她的任性所致,而是她作任何事都有她的理由存在。
相對的,霍紀豪也為了能早點綁住瀕妍華,便推翻了原訂的計畫,直接把霍妍華拉到身邊做總裁特助,那些到各部門實習的步驟全都省略了,這個做法立刻讓霍家的其他成員開始緊張起來了。
原職情婦、現任霍太太的張媛,還有兩個女兒霍瑞香和霍瑞婷,再加上兩個未來女婿馬丁巴考特,五個人立刻召開緊急大會研討因應措施。
「怎麼會這樣?」張媛首先對兩個未來女婿提出疑問。「你們不是說她上班態度吊兒郎當,不是上個半天班就走人,就是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的嗎?總裁不是最討厭對工作不認真的人嗎?」
馬丁巴考特相覷一眼,日美混血的考特才聳聳肩道︰「她是那樣沒錯啊!愛來不來的,看起來根本就無心工作嘛!不過……」
張媛雙眉一緊。「不過什麼?」
考特瞟一眼馬丁,馬丁便接下去說︰「不過,克萊得好像很喜歡她,她和克萊得也似乎走得滿近的,我看總裁的意思好像是……」
心中頓起不祥的預感,張媛更緊張了。「好像什麼?」
馬丁撇撇嘴。「好像有意思把克萊得和狄妮湊在一起。」
狄妮是霍妍華的英文名字,霍瑞香則是瑞兒,霍瑞婷最簡單,就是瑞婷。
「我就知道!」張媛一听,便拍腿大叫。「我早就知道他最欣賞的就是克萊得,克萊得如果是他兒子,他早就把棒子交給他了,可惜克萊得就是看不上你們兩個,誰教你們這麼笨!」她瞪著兩個女兒忿忿地道。不過,她倒是很聰明,懂得這時候要改用中文,免得讓馬丁巴考特听了不爽。「我把所有誘惑男人的招數全都教給你們了,你們卻連讓他多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姊妹倆互視一眼。「他喜歡的不是我們這兩種型的嘛!」艷麗的姊姊霍瑞香咕噥道。
「誰管他喜歡的是哪一型啊!」張媛怒罵。「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男人的弱點就是女人,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若是不懂,難怪你們拐不到他!」
「媽,現在這個不是重點吧?」淑女型的妹妹霍瑞婷連忙插進來打圓場。「重要的是爸爸喜歡的是克萊得,而克萊得喜歡的是霍妍華,如果真讓霍妍華拐到克萊得的話,恐怕以後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嗯……」這幾句話的確轉移了張媛的注意力。「可就算克萊得……」她頓了頓,忙又換回英文。「你們確定克萊得喜歡那個狄妮?」
馬丁巴考特毫不猶豫地同時猛點頭。
「應該錯不了,」考特說︰「克萊得一向不愛親近女人,可他卻不辭勞苦的接送狄妮上下班,說他對她沒有意思才怪呢!」
「那狄妮對克萊得呢?」
考特愣了一下,隨即轉眼望馬丁,馬丁也皺著眉思索片刻後才說︰「這個……應該也是有意思的吧!我想,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他們相處得很融洽,最重要的是……唔……不過,這也只是謠言而已……」
張媛不耐煩地敲敲桌面。「管他是不是謠言,先告訴我,讓我來判斷就行了!」
馬丁聳聳肩。「好吧!听說狄妮已經有克萊得的孩子了。」
張媛立即驚喘一聲。「真的?」
馬丁兩手一攤。「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說過是謠言嘛!」
張媛傻了半晌,繼而大皺其眉。
「如果是真的話,那就糟透了,他們……」
「我听到的好像不是這樣喔!」考特卻又插了進來。
「咦?不是?」張媛呆了呆。「那你听到的是什麼?」
「我听說那是狄妮台灣情人的孩子,她是為了躲孩子的父親才跑到美國來的。」
三個女人頓時面面相覷。
怎麼差那麼多?
良久……
「我倒覺得說是狄妮台灣情人的孩子比較有可能。」霍瑞香臆測道。
「為什麼?」
「很簡單啊!如果是克萊得的孩子的話,他們早該結婚了吧?」霍瑞香理所當然地說。
「對喔!」張媛喃喃道︰「那……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呢?」
「唔……這個嘛……」霍瑞香沉吟道︰「我在想啊!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娶一個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的女人吧?所以,至少在狄妮生產之前,他們是不可能結婚的。可若是克萊得趁著狄妮懷孕時大獻殷勤,好讓她感動一下,這樣一來,說不定狄妮一生完孩子,就會把孩子送人,好方便自己嫁給克萊得了!」
「那也就是說……」
「我們要乘狄妮還未生產之前,設法把她趕走,而且,要盡量隔絕她和克萊得,不要讓他們有機會在一起。」
張媛一听,便猛的一點頭,「沒錯!」她舉雙手雙腳贊成。「那公司方面就交給馬丁巴考特了,至于如何趕她走嘛……這就得好好研究研究了……」
「可是,不能不小心讓她流產了喔!那樣等于是幫助他們盡快結婚嘛!」霍瑞婷提醒道。
「對、對,只要有個孩子卡在中間,他們想結婚,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張媛又像個布谷鳥似的腦袋點個不停。
「而且,又不能讓爸爸發覺到。」霍瑞香也說。
「呃?嗯!對,沒錯,這一點也很重要。」的確、的確!
「克萊得那邊也要小心一點。」馬丁也插進一句。
「嘎?」連克萊得也要?
「否則,他會去告訴總裁啊!」
對喔!可是……這樣綁手綁腳的還能干啥呀?
元旦前,最大的一場暴風雪襲擊了美國東岸,紐約地區下雪量達到12英寸。整個紐約的交通幾乎全部癱瘓,所有的航班也都停飛了,大街上一片冰天雪地,路邊停靠著的汽車也變成了一個一個的大雪包,惡劣的氣候擋住了紐約市民外出的腳步。
于是,市政府出動了1500輛鏟雪車,連日來忙著把紐約街道的冰雪清掃乾淨。而在那些尚未清除積雪的地方,一些性急的紐約人早已按捺不住地穿上雪橇上街去了。
苞著,元旦過後又下了一場小雪,再度讓紐約成為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世界。鏟雪車又一次出動,雪仗再次開打,雪人一尊尊地佇立在公園里的路邊上……
位于第一大道與第二大道、東26街與東28街之間有一排寧靜雅致的高級住宅,裝飾極具藝術風格的雙層建築,整齊清爽的花圃草坪,一看就知道是上流階層所專享的社區。
這日午時過後不久,
2618號門前來了一位中年婦人,她輕輕按了一下門鈴,未幾,門打開了,年輕的東方女孩似乎有點驚訝地往上抬起頭——因為對方比她高很多。
「請問是霍小姐嗎?」中年婦人很有教養地問。
瀕妍華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地啊了一聲。「克蘭娜,對吧?」
中年婦人頷首。「是的。」
瞧她那和善的藍眸、溫柔的笑容、高大的身材,不但可以同時抱上兩、三個嬰兒,恐怕連瘦削的安靳-也抱得起來吧!
打量幾眼之後,霍妍華便很滿意地往後退。「來,快請進,我一直在等你呢!」
進門後,霍妍華邊把克蘭娜月兌下來的大衣掛上門旁的掛架上,邊問︰「你知道要做什麼工作嗎?」
「管家、保母。」克蘭娜簡潔地回答。
「對,不過……」她領著克蘭娜走向起居室。「如果我要求你再加一份工作,不知道你應付得來嗎?當然,我會另外多付你一份薪水,條件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克蘭娜正想回答,卻愕然地發現起居室里居然有一個男人,一個坐在輪椅上打盹的年輕男人。只見霍妍華一瞧見年輕男人在打盹,便忙著過去把暖氣開大一點,跟著小心翼翼地將他腿上的電腦拿開,再為年輕男人蓋上毛毯。
瀕小姐不是一個人獨居嗎?
瀕妍華回身來把克蘭娜拉出起居室帶往廚房,泡了兩杯咖啡後,兩人坐下來互視片刻。
「那是我丈夫,他姓安。」
「丈夫?」克蘭娜驚訝地叫道︰「他是你丈夫?可是……」
瀕妍華笑笑。「我沒有讓人知道我已經結過婚了,當然,這是有我的原因,如果你能幫我保密的話,那是最好的了。」
克蘭娜徐徐地收回驚訝的神情,深深的看她一眼後,才點點頭道︰「我明白了,我不會隨便說出去的。」
「謝謝。」霍妍華歡愉的笑了。「哦!對了,你照顧過病人嗎?」
「有,癌癥病人。」
「太好了,」霍妍華笑得更愉快了。「有經驗的人還是比較能讓人安心的。」
克蘭娜同情地望著她。「啊!安先生也是……」
「不,他不是癌癥,他是先天性心髒病。」霍妍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大半。「他的心髒已經開始衰竭了,不到兩個月前才從加護病房出來,我們的任務是設法改善他的病情,就算不行,至少也要讓他保持現狀,不能再惡化下去了,我們必須維持他的生命,直到他有機會移植心肺為止。」
她滿臉希冀地越過桌面握住克蘭娜的手。「你能幫我嗎?」
傲不遲疑地,「我會盡全力幫你的,霍小姐,」克蘭娜用力的回握霍妍華的手。「交給我吧!」
聞言,霍妍華真正開心地笑了。「謝謝你,真的,好感謝你!我會把需要注意的事項告訴你……」
「我想……」克蘭娜打岔道︰「霍小姐一定有關于安先生的病這方面的書籍吧?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研究一下,這樣或許更能了解該如何幫助安先生吧?」
「當然,有一大堆呢!都在書房里,你盡避去看沒關系。」嗯!這個克蘭娜真的很不錯,她實在應該好好感謝一下克萊得才對。
「呃……」克蘭娜猶豫了一下。「听說有些心髒病奔者的脾氣不太好……」
「耶?不會、不會,他呀!我保證是你見過脾氣最好、個性最開朗的人,嘿嘿!彬許還有點幼稚……」
「老婆!老婆,我好渴喔!」隨著叫聲,安靳-「開」著電動輪椅冒出來了。「能不能給我……咦?啊!嗨,你好!」
蒼白瘦削的臉上綻開一朵大大的開朗笑容,讓人一見,就不由自主地跟著微笑起來。克蘭娜一眼就喜歡上這個溫和可愛的年輕人,同時也情不自禁地涌出一股憐惜之情,她立刻知道,自己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去照料這個跟她兒子差不多年歲的病奔。
「老公,這位是新來的管家,她叫克蘭娜。」霍妍華為他們介紹道。
「嗨!克蘭娜。」安靳-笑咪咪地點了點頭。「我會盡量不給你增加太多麻煩的。」
「沒問題的,安先生。」克蘭娜也溫和的笑了。「我想,你再怎麼麻煩,也不會比七個小表頭一塊兒鬧起來更麻煩吧?」
「七個?」安靳-驚叫。「小矮人嗎?有沒有白雪公主?」
聞言,克蘭娜忍不住大笑起來,渾厚的爽朗笑聲在廚房間回蕩。「沒錯,真的是七個小矮人,兩對三胞胎和一對雙胞胎,九歲、七歲和四歲,其中一個正是甜美的白雪公主!」
瀕妍華把一小杯濾過的果汁遞給安靳。「太可怕了,換了是我同時照顧那樣一排軍隊的話,不用多久,我就會把他們全給槍斃了!」
而安靳-則瞪著手中的果汁直噘嘴。「這麼一點?老婆,太小氣了吧?」
「小氣?」霍妍華哼了哼。「你不能喝太多水的,忘了嗎?有給你喝你就該偷笑了,居然還敢給我嫌?」
安靳-委屈地瞅著霍妍華,又看一眼小小杯的果汁,再偷眼瞄向克蘭娜。「她欺負我!」他小小聲的告狀。「等一下我一定要偷喝!」他更小聲地「宣布」。
瀕妍華啼笑皆非的搖搖頭,克蘭娜趕忙轉過頭去竊笑不已。
這是安靳-「懂禮貌」的地方,除非是他和霍妍華單獨聊逃讜談,否則,只要有其他人在場,他一律使用英文。
「你啊!跋快把它喝完,午睡時間到了。」霍妍華說著,走過去回轉輪椅,將他往臥室的方向推去。「該去休息了。」
「我才剛睡醒耶!」安靳-抗議道。
「那不算睡,那叫打瞌睡。」霍妍華立刻駁回抗議。
「我有睡著!」安靳-反駁。
「是打瞌睡,另一種說法是打盹,你是文學院的,應該有學過吧?」維持原判。
「短時間的睡眠。」安靳-低喃。
「嘎?」她沒听清楚。
「打盹的意思是指短時間的睡眠,所以,我有睡過了。」安靳-還是這麼堅持。
「誰理你!」霍妍華嗤之以鼻。
輪椅停下來了,就在床邊,霍妍華等安靳-喝完果汁後,就扶著他上了床,替他蓋好被子。
「快睡吧!」
安靳-孩子氣地翻過身去背對著她。「女暴君!」
瀕妍華搖搖頭,回身要離去,卻听見安靳-又低低的嘟嚷了一句,「一睡醒我就去偷喝!」終于再也忍不住笑出來了,她笑著邊偕同站在門口看了老半天,也笑了老半天的克蘭娜出去,邊無奈地說︰「他就是這樣,說他開朗嘛!卻又似乎有點太超過了,簡直是幼稚!」
「他是個好人,」克蘭娜評論道。「我想,我會跟他相處得很好的。」
「好人嗎?」霍妍華突然又有些郁卒起來了。「人家都說好人不長命的,我倒希望他壞一點,這樣說不定就能活久一點。」
聞言,克蘭娜不禁用她那結實有力的臂膀攬住了她。「放心好了,我們兩個會一起讓他活下去的,對吧?」
瀕妍華側首凝視她片刻,而後笑了。
「是啊!我們兩個會讓他活下去的……呃!不,應該是三個……」她拍拍自己的肚子。「不親自送女兒上一次幼稚園,我看他是怎麼也舍不得走的!」
克蘭娜雖然住在雇主家里,但霍妍華和她約定好,只要霍妍華在家,又沒有什麼緊急狀況的話,克蘭娜隨時都可以出去走走,甚至回家度周末,而一切的趣事便都是在克蘭娜不在的時候發生的。
此刻,一月底的某個周六下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在這個上流社區里,卻有個看起來實在不怎麼上流的家伙正鬼鬼祟祟地一家接一家模過去。
「2618號,不是……2618號,不是……2618號,不是……」
那是個十七、八歲的東方少年,一身高級運動服飾,卻東一塊泥、西一塊土的,好似剛玩過泥巴的小表頭正想從後門偷模回家,免得被老爸、老媽抓到,先碎碎念三個小時再罰禁足三天。
雖然已經是高中生的年紀,五官也長得滿端正的,但那張臉上的表情卻寫滿了頑劣的惡意、做壞事的緊張和變態般的興奮,再加上幼稚得近乎白痴的雙眼,傻呼呼的嘴還一邊看著門牌號碼一邊繼續念著,「……2618號,不是……2618號,不是……2618號,不……咦?是!」
包顯興奮的少年趕緊按下門鈴,然後緊張兮兮的等候著。不一會兒,門內傳來一聲「誰啊?」,跟著,門打開了。
少年傻呼呼、笑嘻嘻地咧開了嘴。
「是我。」
禮貌的應答之後,他立刻提起手上的桶子往門里的人身上潑過去,卻沒想到門內的人反應比他還快,在他剛提起桶子、擺好姿勢時,就把門砰一聲的關上了,于是,桶子里的東東全都被擋回少年身上了。
滿頭滿臉又滿身餿水菜葉狗屎蟑螂尸體的少年一臉反應不過來的莫名其妙樣,他傻傻的呆立片刻,而後突然扔開桶子,邊反身跑向街頭的方向,邊像小阿子似的大哭大喊著——
「那A按呢啦?那A按呢啦?那A擱是我啦……」
而大門旁的窗戶內,在少年鬼哭神號地跑走的同時,也悄悄掀起一角窗簾冒出一雙笑意盎然的明眸大眼。
「擱來擱!伴來擱!伴來擱?你*!」
少年的哭聲越傳越遠,終至消失,這個上流社區又恢復往日的寧靜,而門內的人卻大笑著回到廚房繼續忙碌。
真是有夠肉腳的,這種三流招數也敢拿出來獻丑!
打一開始就是這麼幼稚的游戲,白天、晚上的來了十幾、二十次,好像也沒進步多少,一直都是這種要白痴似的賤招,看樣子是欠缺「良師」教導。好!從明天開始,她就要好好的「教」他一番!
他要是敢再來,她就不會再只是防守而已,她一定要讓他死得很難看!百嘿嘿!看他會不會有長進一點兒!
「老婆,看你笑得那麼奸詐,又在想什麼點子整人了嗎?」
安靳-突然從她身後無聲無息地冒出來,嚇得霍妍華抓著刀子猛一下轉身,差點在安靳-的身上劃下一道絢麗的彩虹。
「你想死啊?人家拿著刀子的時候不要這樣嚇人嘛!」
「我怎麼知道你這麼膽小!」安靳-小心翼翼地把刀子推開,然後把手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滿足地撫模著。「人家想來跟女兒打一下招呼嘛!」
瀕妍華放下刀子,一把拍開他的手。「你又不坐輪椅了。」她咕噥著推他在早餐台旁坐下。
「我覺得精神很好啊!也不累,為什麼要坐輪椅?」安靳-辯駁道,同時將她攔腰抱住,把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你不知道坐太久會得痔瘡嗎?」
瀕妍華溫柔地摩挲著他的腦袋。「好吧!反正你最近的精神確實是越來越好了,不過,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太大意了,知道嗎?」
「我知道。」安靳-低喃。「老婆,你昨天去產檢的結果如何?」
瀕妍華受不了地翻翻白眼。「好、好,是女兒,行了吧?」
安靳-滿足的笑了。「我就知道是女兒。」
瀕妍華無奈地搖搖頭,隨即又像想到什麼似的拍拍他的肩。「喂!向雲有打電話來喔!她說,你的小說得到首獎了,問你能不能回去露個面,我告訴她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長途旅行,所以,她問你第二本什麼時候給她?」
「急什麼,不是說一年一本的嗎?倒是……」安靳-漫不經心地說︰「我的綠卡真的辦好了嗎?沒有的話,我三月的時候還是得回去。」
「辦好了,早就辦好了,你這種移民沒有配額限制,只要條件吻合就行了,更何況,我還是花大錢請那種大牌律師幫你辦的,所以很快就下來了。」加上昂貴的電動輪椅,葉桂菁給她的錢也都差不多花光啦!
「哦!」安靳-微笑地闔上眼。「老婆。」
「嗯?」
「我那個網友說幫我賺到錢了。」
「這樣嗎?多少?」
「兩百多萬。」
「哇!真不是蓋的,不少耶!」
「美金。」他加注一句。
「……什麼?!」
瀕妍華尖叫著把安靳-的腦袋抓離開她的肚子,直勾勾的瞪著他問︰「你剛剛說的是哪一國話?」
安靳-眨著眼回答,「我說了他很行的嘛!」
「可是也不是那麼行的吧?」霍妍華依然尖叫著。「哇咧!才三個月不到耶!」
「他……」安靳-聳聳肩。「就是很行嘛!」
瀕妍華呆了半晌。「哪有這種事?」
「他說他還會繼續幫我買賣,可是建議我把賺來的錢交給另一位網友丹管理。」
「為什麼?」
安靳-又把耳朵貼回她的肚子上。「因為丹是一位很厲害的財務投資管理顧問,他對投資有獨到的眼光,對財務管理方面也很專精,只要把財產交給他,他就會幫你做最好的規畫調度、買賣投資,讓你的財產在最穩定安全的情況下以最快速的方法增值。」
「不會又是另一個帝王吧?」霍妍華喃喃道。
安靳-輕輕一笑。「我和丹聯絡過了,他說沒問題,然後建議我再去找另外一位網友。」
瀕妍華驀地挑起眉毛。「請問這位又是干什麼的?」
「是醫界的大龍頭,在國際間相當有名聲的醫界大佬。」
「咦?」
「有他幫忙的話,也許我就有機會移植心肺了也說不定呢!」
她再次把他的腦袋抓離她的肚子,「啊咧!真的?」霍妍華對著他驚呼,同時又抱怨道︰「那他為什麼不早點叫你去找那個人?」
「以前他不知道我的心髒病這麼嚴重嘛!」
「好,以後見了人就說你有很嚴重的心髒病,說不定就會有人說他有備分的先讓給你用呢!」霍妍華喃喃道。
但他假裝沒听到她說的話。「然後,那個醫界大佬又叫我去找另外一位網友。」
瀕妍華呆住了。「天哪!拖狗鏈?」
「那是自蘇俄投誠美國的心髒科權威,如果我還沒來得及等到移植心肺的機會就出現生命危機時,他應該可以再幫我拖些日子,譬如一、兩年。」
「還有嗎?」霍妍華低吟。「難道沒有那種可以直接治好你的神仙?」
安靳-忍不住失笑。「你還沒睡醒嗎?」他笑著把耳朵又貼回原處。「對了,你好像說過,你們公司要投資輝得蒙公司,而且是用一大筆資金,對嗎?」
「非常大一筆,我爸爸對這項投資有很大的期望呢!」
「是嗎?」安靳-抬眼瞄了她一下。「能不能放棄?」
眉毛猛一下揚起半天高,霍妍華以為自己听錯了,「為什麼?」
「不值得。」安靳-淡淡地道。
瀕妍華翻翻白眼,「先生,請用國語解釋清楚好嗎?」她不耐煩地說︰「那家公司無論是現狀或前景都非常看好,為什麼會不值得投資?」
「那只是表面上的假象而已,頂多一、兩年後它就會完蛋了,到時,你們說不定連本錢都撈不回來;就算本錢回來了,浪費兩年的時間和精力在一家明知道要game
over的公司,那不是太愚蠢了嗎?」
瀕妍華頓時懷疑地眯起眼楮。「你怎麼知道?」
安靳-輕聲一嘆。「那是歐洲某個小柄家的私人企業,對吧?」
「沒錯。」
「但你們不知道其實它是那個國家某位皇室成員的私人財產。」
「咦?你怎麼知道?」
「我的網友告訴我的。」
「那……就算是好了,那又怎麼樣?」
安靳-再嘆。「那個國家現在正在醞釀革命,打算推翻皇室,頂多一、兩年後就要發動了,如此一來,無論革命成不成功,那家屬于皇室成員所有的私人公司不是被暴動拖垮,就是被新政府接管!就算不垮,人家新政府承不承認你們的投資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吧?」
瀕妍華驀地張大了嘴。「耶?耶?這……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的網友就是那個革命運動的發起人之一,」安靳-輕描淡寫地說︰「他也是國際間相當有名的議異份子。」
「MyGod!」霍妍華不敢置信地驚叫一聲,隨即一把推開安靳-的腦袋,抓起早餐台上的電話分機……
「喂!爸爸,是我……對,我要告訴你,輝得蒙公司的投資趕快停止……因為……呃!有人告訴我那家公司很快就會完蛋了……這……你不要問那麼多啦!反正趕快停止就對了啦……不行?管你行不行,反正一定要停止……好,那也行,重新評估調查之後再決定,可是這回的調查要由我來……OK,就這樣!」
放下電話,霍妍華才發現安靳-還抱著她不放,這會兒正仰著臉瞅著她,那副模樣就好像考了第一名的乖寶寶正等著人家點到他的名字好領賞,她不由得失笑。
「好了、好了,你要什麼?說吧!」
安靳-立刻咧開嘴。「我從來沒有玩過雪,所以……」
「雪?」霍妍華的尖叫聲一下子拉到最高階。「你想玩雪?你想給我玩雪?你不要命了你!你只要踏出大門一步,病馬上就會發作你知不知道?」
「你太夸張了啦!我只要穿……」
「不行!」
「可是老婆……」
「不準!」
「我多穿……」
「不可以!」
「不要這樣嘛!」
瀕妍華的眼珠子一轉。「OK!你想玩雪是吧?」
「是、是、是!」安靳-猛點頭。
「好,你去睡午覺,醒來之後包準你有一大堆雪可以玩。」
「真的?」
「沒錯,在浴室里!」
「耶?」
「我會把雪鏟到浴白里給你玩,這樣可以了吧?」
「嘎?」
那A按呢?
翌日清晨,天才剛蒙蒙亮,那個鬼鬼祟祟的白痴又出現在2618號前面,只見他躡手躡腳地溜到後院,嘿咻一聲,把背在肩上的大袋子甩到前面來扔在地上,跟著就想把里頭的東西全都翻出來倒在後門前……
「小子,你又想干什麼了?」
一聲驚喘,白痴反射性地想轉身,沒想到腳下一個踉蹌,打了個大結,然後又是「啊」的一聲尖叫後,他已經躺在地上涼快了。
瀕妍華拖著竹掃把威風凜凜地來到他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睨著那少年一臉慌張畏縮的表情,緊張得連爬都不敢爬起來,只是來回瞪著她和她手中的那支竹掃把。強忍住心頭的爆笑沖動,她又瞄了一眼從大袋子里流出來的血水。
「越玩越過火了喔!」
少年恐懼地咽了一口口水。
「這回可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放你過關了喔!」霍妍華好好的嘿嘿笑著。「首先……」她神情倏地一沉,臉上的線條十成十是那種正準備把誤闖入糖果屋的小阿煮來吃的巫婆模樣。「先把這里沖洗乾淨,快!」
少年立刻嚇得又爬又摔又跌的奔到水龍頭那兒開水、拉來水管又刷又洗,哪管得著什麼天寒地凍、鼻紅手裂的,就怕一個不小心,動作稍微慢了點兒,那支竹掃把就會長眼楮飛過來揍他個頭破血流,然後把他給扔進大鍋里去。
而霍妍華則拄著竹掃把在一旁虎視耽眺的監督著,心里是又好笑又好氣。她知道張媛想趕她回台灣,可是……這把戲玩得未免太幼稚、太離譜了點兒吧?
居然一方面讓霍瑞香和霍瑞婷在這個社區里到處散布對她不利的謠言,而且一件比一件難听、一件比一件夸張;另一方面又叫這個白痴弟弟上她這兒來搗蛋,有點像是台灣的黑道建設公司派小嘍羅去搗亂,逼迫人家賣房子、土地一樣。
他們以為這樣做她就會嚇得屁滾尿流地逃之夭夭了嗎?對她來說,這此根本都只是小case而已,連搔癢都不夠格嘛!而且,她們難道沒有想到她可以搬家就好,不一定要逃回台灣嗎?或者,他們想她搬到哪兒就鬧到哪兒,直到她受不了的回台灣為止?
這種做法未免太驢了吧?
不過,經他們這麼一鬧,倒是有可能藏不住安靳-存在的秘密了。因為,為了反駁他們的謠言,克蘭娜總是為她向鄰居們解釋說她不是個隨隨便便的女人,說她也是有丈夫才會懷孕的,只是因為丈夫的身體不好,不想讓人來騷擾,所以才沒告訴人家她結過婚了。但如此一來,事情早晚會泄漏出去的,那就……
算了,泄漏就泄漏吧!屆時為了保護安靳-,大不了如了張媛的意搬回台灣去,反正她原本就無意得到父親的公司,純粹只是希望他能牢牢記住自己有她這麼一個女兒罷了。
可這事跟安靳-的健康一比,就比得沒個影兒了,放棄也沒什麼好遺憾的,最多希望能晚一點,在安靳-的身體狀況更穩定到能熬得住旅行的勞累時再曝光,這樣比較妥當一點。
「喂!後院順便幫我整理一下。」
瞧見弟弟霍瑞武沖洗得差不多了,霍妍華乘機把她原本要做的工作推給他。只見霍瑞武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就忙著開始整理後院的雜物、垃圾、草堆、污泥、雪水等等。
這個笨蛋,只會傻傻的被人教唆來做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可因為腦袋不太靈光,所以總是被她反攻回去,每一回都是哭哭啼啼的逃走了。不過,這家伙的忘性真的相當大,總是沒過多久就又嘻嘻哈哈的跑來了,想要同情他都不曉得該怎麼個同情法!
懊吧!只要他不去騷擾到安靳-,她就陪他玩到底吧!就算她這個做姊姊的「愛心」吧!
「喂、喂!別想溜,還有前院。」
頭殼儡儡,霍瑞武悶頭就轉身往前院走去。
「喂、喂、喂!垃圾,垃圾一起拖去,待會兒要走時順便一起帶走!」
瀕瑞武還是半聲不敢吭地轉回來,回手拖著在短時間內「增值」為三大包的垃圾埋頭往前走去。霍妍華則緊跟在後面,繼續監視著他把前院整理乾淨,拖著四大包垃圾可憐兮兮地離去,順便追加一句恐嚇「下次再來就叫你清馬桶、油漆房子」,然後,她才返身回到屋里,而這時,安靳-才剛醒來。
「咦?老婆,這麼早你上哪兒去了?」剛從浴室出來的安靳-一見到她就這麼問。
瀕妍華忙走過去幫他換掉睡衣,「氣象報告說,中午還會有一場小雪,所以,我早點起來把院子里整理一下,免得雪融之後髒得一塌糊涂。」還替他多加了兩件毛衣,又套上毛襪子。
「哦!」安靳-跟在霍妍華後頭往廚房走去。「老婆,我……難道我真的不能幫點什麼忙嗎?」
瀕妍華回頭瞄他一下,也沒說什麼就繼續走向廚房。
廚房里,安靳-坐在早餐台旁,等著霍妍華特別為他調制的低渣、低熱量、低鈉、低脂、低水分的食物。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霍妍華突然開口了。「你會那樣想也是很正常的,因為這世界上有一半以上的夫妻都是那樣相處的,但是……」她把早餐盤子放在他面前,外加一小杯果汁。「並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是一樣的吧?」
她在他對面坐下。「我又不是現在才知道你有心髒病,當初也是我開口說要結婚的,所以,我是在了解一切的狀況下和你結為夫妻的,一開始,我對你的期待就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愛我,也讓我愛你,再陪我到地老天荒,這樣就足夠了。」
「可是……」
「吃!」霍妍華指著他的盤子命令道,等他拿起叉子後,她才又說︰「在這個世界上,有病人的家庭也不只我們一家吧?有能力多做一點什麼就多做一點什麼,不要抱怨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反而應該要感激上天仍然給予他付出的機會;能力不及的就盡責讓自己更堅強的活下去,同樣的,不要抱怨為什麼自己不能像別人一樣自由自在,反倒應該感謝自己仍然有機會享受到家人的關愛,大家彼此配合體諒照顧!所要求、渴望的只是希望能保持一家人的完整而已,這才是真正所謂的家人吧?」
瀕妍華雙手靠在早餐台上托著下巴注視他。
「如果是我病了,難道你不會為我這麼做嗎?你可以,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因為我是女孩子嗎?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那就太令我傷心了!你知道我一向都不認為自己比男孩子差,我甚至有自信我比很多男人都還要行,如果你那樣輕視我,我真的會很生氣!」
安靳-聞言,忙搖頭道︰「沒有、沒有,我沒有輕視你,真的,我一向都知道你很精明能干的。」
瀕妍華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嗯!你要知道,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懦弱有堅強,有健康有體虛,環境不同,上天賦予我們的條件也不同,所以,每個人的生活方式當然就會不同了,對吧?因此,你只要過適合你的生活,盡你努力活下去的責任,這樣就可以了。」
她又指指餐盤,提醒他別光顧著看她,要繼續吃。
「不曉得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你的身體有毛病,我們之間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安靳-搖搖頭。
「沒有?」霍妍華用那種「我就知道」的表情笑了笑。「嘿嘿!我有。我就曾經想過,其實你是很聰明的,所以,如果我們一樣聰明能干的話,對你來講也許沒什麼,可是我是個好強的人,我一定會想要勝過你,管你是不是我丈夫,而且還不允許你放水,想想看,這樣的夫妻生活能維持多久的和平呢?」
安靳障的眉宇蹙了起來。
「老實說,我的個性很糟糕,我不允許自己輸給自己的丈夫,可是又不願意有一個輸給自己的丈夫,搞不好我本來是只適合做一輩子單身貴族的,可現在我有你的陪伴了,我不會想要勝過你,也不會看不起你,就算勝過這樣的你,也不算真的勝過你了,看不起這樣的你也很沒道理,因為,你天生就是這樣,這也不是你願意的,對吧?」
瀕妍華笑笑,繼續說︰「所以說,你不需要因為你是這樣需要人照顧,或者完全幫不上我而泄氣,甚至產生慚愧那種無聊的感覺。你必須要反過來想,因為你是這樣,所以我這輩子才不需要孤孤單單的過一生,所以我才能有養兒育女的樂趣。」
「無論你自己是怎麼想的,但是對我而言,除了感情之外,我對你也有一份感激,感激你讓我能享有正常女人所能擁有的一切。因為只有在這樣的你面前,我才不會有爭勝的心理,只有在這樣的你面前,我才能成為一個純粹的女人,你明白嗎?」
安靳-凝視她許久,而後才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我只要負責愛你,還有盡力活下去就夠了,對嗎?」
瀕妍華一听,立刻眉開眼笑地拍拍他的腦袋。
「嘿嘿!丙然聰明,孺子可教也!痹、乖,再教你一招,來,去把飛盤給我咬回來!」
大概是真的被嚇到了吧!瀕瑞武好幾天沒敢出現,直到下個星期六,才又偷偷模模地現身,而且,特別選在霍妍華出門上超級市場焙物不在家的時候。
他以為屋里沒人在了。
于是,他踏著腳尖又模到了屋後,傻呼呼地前後看看、左右瞧瞧,確定沒人「偷看」之後,他才從外套里掏出一把扁鑽,用馬丁教他的方法硬是把後門鎖撬開。不一會兒,他就溜進了廚房,緊張兮兮地環視一眼後,才把不斷蠕動的背包拿下來,同時蹲下去,準備開放改革路線、解放鼠民,成就一代大業。
「請問你找誰?」
瀕瑞武陡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再一次反射性地欲轉身,卻沒想到轉錯邊,一個不小心,竟一腦袋撞上廚房中央的大理石調理台,砰的一聲,反彈倒向另一邊。剛撞上的前幾秒,他只覺得暈暈沉沉的,卻還來得及轉眼瞧了一下。
只見一個蒼白瘦弱的大哥哥正俯來關心地望著他。
可僅只這麼一眼,劇痛便在剎那間爆滿整個腦袋,他連哭都哭不出來,就闔上眼抱著腦袋哼哼唉唉了。他覺得腦袋痛得快爆了,或許他的腦袋已經爆了也說不定,也許下一秒他就要昏倒了,那樣好像比較安全,然而……
「你這個小子居然敢給我溜進來!」
腦袋依舊痛得要命,但他仍然勉強睜開眼來看過去……果然沒錯,是巫婆姊姊,她正雙手扭腰地怒瞪著他,那個有著一臉溫和神情和一雙關切眼神的大哥哥已經不見了。
「這一次我一定要你後悔莫及!」巫婆姊姊怒吼。
完了完了,這一次他肯定會被她吃掉了啦!
他想著,隨即看見巫婆姊姊抓起廚房分機就打,而且打過去的對像是……警察伯伯?!
「不要啊!二姊,我以後不敢了啦!」仍然捧著腦袋的他忍不住嚇得哀聲央求道,听起來像是就快要哭出來了。
但是,巫婆姊姊不理會他,逕自告訴電話那頭的人說家里有人撬開門闖進來,請趕快派人過來處理。
他終于哭出來了。「不要啦!二姊,嗚嗚……人家以後不敢了啦……嗚嗚……頭好痛喔……嗚嗚……二姊……不要叫警察伯伯來抓我啦……嗚嗚……好痛喔……二姊……好痛啊……人家以後不敢了啦……嗚嗚……嗚嗚……」
可是,他哭他的,巫婆姊姊不但看得很樂,還幸災樂禍地冷笑道︰「不敢了?哼哼!我听你在說,每一次都嘛哭哭啼啼的跑掉,可是沒兩天又跑來了,不敢?你現在說不敢,回家以後就會忘了!」
「嗚嗚……這次真的不敢了啦……嗚嗚……好痛喔……」
瀕妍華還是冷哼。「我又不是白痴,哪會信你青菜講講A!不敢?等你真的被關起來以後再來說這兩個字吧!你知道擅闖民宅會被關多久嗎?嘿嘿!版訴你,是關一輩子,你就等著在牢里過一輩子吧!」
「二姊……嗚嗚……不要啦……嗚嗚……」
可是,霍妍華彷佛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對他的哀嗚充耳不聞,不久,警車的嗚嗚聲配合著他的嗚嗚聲到來了。喀嚓一聲,巫婆姊姊就這樣冷眼地看著他被警察伯伯給帶走了。
「嗚嗚嗚……警察伯伯,我的頭好痛喔……嗚嗚嗚……」
「你活該!年紀輕輕的不學好做這種事,痛死你活該!」警察伯伯同樣幸災樂禍地這麼說。
嗚嗚……又不是他自己要來的……嗚嗚……是媽媽,還有恰查某姊姊和鬼姊姊叫他來的咩……嗚嗚……人家他只是……只是覺得有一點好玩,所以,才想去跟巫婆姊姊玩一下下的咩……嗚嗚……好痛喔……嗚嗚……媽媽……救我啊!
可是,媽媽就跟往常一樣,見了他劈頭就罵——
「你這個笨蛋,沒一件事做得好,現在居然還被抓到警察局里來了!」張媛怒氣沖沖地吼道。「真不曉得我養你做什麼?好,關就關吧!看你被關個幾天後會不會學聰明一點!」
「可是媽媽……嗚嗚……我的頭好痛喔……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嗚嗚……不要走啊!媽媽,人家的頭真的好痛啦!」
但是,媽媽頭也不回地走了,于是,他就被扔進看守所里頭去了。
不要啊!懊冷喔……嗚嗚……好痛喔……嗚嗚……人家以後不敢了啦……嗚嗚嗚嗚嗚……人家要尿尿啦……
「閉嘴,小子,老子要睡覺,你吵什麼吵!」粗魯野蠻的聲音傳來。
瀕瑞武不由得縮了縮身子。「嗚嗚……可是人家的頭好痛喔……嗚嗚……」
「痛死活該,誰教你要做那種會被關進來的事!」這是另一個較為蒼老的聲音。
瀕瑞武不服氣地噘高了嘴。「嗚嗚……是媽媽叫人家做的嘛!」
「媽媽叫你做你就做,那媽媽叫你死你死不死?」原來的粗魯聲音這麼嘲諷道。
瀕瑞武聞言,心中一驚的忙搖頭,隨即又捧住了腦袋。「嗚嗚……好痛……嗚嗚……不要啦!人家不要死啦……嗚嗚……頭好痛喔……」
「唉!你都會說不想死了,那你還媽媽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惡作劇真的有那麼好玩嗎?」蒼老的聲音嘆道。
瀕瑞武委屈地瞄一下對面角落里的人。「嗚嗚……要不然都……嗚嗚……都沒有人陪我玩嘛!」
粗魯的聲音輕蔑地哈了一聲。「你幾歲啊?只想著玩!」
「嗚嗚……十、十八歲……嗚嗚……好痛喔……」
「你怎麼了?被人家敲到頭了嗎?」蒼老的聲音關心的問……呃!只有一點點關心而已啦!
瀕瑞武把腦袋抱得更緊。「嗚嗚……不是,是我自己撞到的,可是……嗚嗚……好痛喔……」
「這不叫活該叫什麼?」蒼老的聲音喃喃道。「好了、好了,睡一覺就好了,別再叫了,听了很煩耶!」
粗魯聲音直接很不客氣地吼道︰「你再叫我就再敲你一下!」
哭聲立刻噎了回去,霍瑞武怯怯地往這邊的角落里更縮了進來。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喔!」蒼老聲音喃喃的咕噥。
不敢了!他真的不敢了啦!
嗚嗚……好痛喔……他好想乖乖的听話睡一覺,看會不會真的好一點,可是頭那麼痛,他真的睡不著嘛!嗚嗚……好痛喔……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真的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