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妻 第二章
至于遠在地球另一端,和台灣有著十二個小時時差的美國紐約—
在隸屬東方集團的醫學中心里,走廊的角落站著持槍的保全,沒有半個閑人敢在這層樓出入,隔著防彈玻璃門,自動門開啟,一層又一層,東方清俊正從恢復室里走出來,有人幫他月兌下探病的白袍。
「台灣那邊事情辦妥了嗎?」
他是個清奇的男人,既是東方幫的掌門人,也是東方集團最高的指揮者,王者的穩健沉著在他身上表露無遺,就算風靜起的情況令人擔憂,命是保住了,可是漫長的復健之路……他的憂心在外人面前卻是絲毫不動聲色。
「台灣的律師來了電話,對方已經答應離婚,所有的手續都完成了。」負責報告進度的是特助。
「我真不明白,命差點報銷了還鬧離婚,老三心里在想什麼?那個女人也真難搞,從派律師去跟她宣讀權利到讓她點頭前後浪費了快要一個月,馬的。」直通通一條腸子,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是神廚雷克斯的專利。
當意外消息傳來,東方幫大家長的東方清俊當機立斷派出了西方所有堂口人力搜索風靜起的下落,因為東方幫的介入,查德政府緊張了起來,風靜起在最短的時間里被專機送回了美國東方醫學中心。
中心網羅了全球各醫科的權威人才,有最先進的科技醫療設備,有受過專業訓練的照護人員以及行政系統。
中心以最快的速度成立了醫療團隊,可是要進開刀房之前,風靜起用痛醒後殘存的一點理智交代了要離婚這件事,而且逼迫東方清俊要替他辦到。
一直等到東方清俊點頭允諾,風靜起才讓待命的醫生進行手術,計算機斷層為他掃描,接著動刀清除他體內的炸藥碎片,經過兩天一夜的馬拉松接力,風靜起的小命保住了,接下來他昏睡了兩個星期,直到剛剛人才醒來。
人蘇醒後,他們這些輪流來看護他的師兄弟們卻也沒能喘口氣,那個任性的混蛋麻醉未退就想下床,能開口說話就吩咐下屬把他平常訓練體力的運動器材搬進病房,這麼不愛惜自己讓來探病的神廚氣得噗噗跳,直嚷著要不是看在他全身包得像木乃伊,一定一拳頭打暈他。
「干麼救他,早知道把他留在大草原給禿鷹當點心吃掉算了。」
「他的事你不懂就少說兩句。」夫妻間的事情外人……即使同一個師門的師兄弟也沒辦法說什麼。
神廚嘟嘟囔囔,心里還是不服。
「老三自己是醫生,他對自己的身體最明白,他想怎麼做我們配合就是。」東方清俊並不贊成他這樣苦毒自己的身體,但是風靜起自己是頂尖的醫生,該怎麼做對身體最好他心里有數,他們這些弟兄勸阻不了的結果,只能要求醫生隨時待命以防萬一了。
「這家伙我從來就沒弄懂過他。」
「雖然查德政府一直重申這是意外事件,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你去查,我要事情的真相。」身為一個集團的決策者,一個幫會的幫主,東方清俊一直是縝密穩重的。
如果讓人欺到頭上來不吭聲,那還能叫做一家人嗎?
「知道了,我他馬的非弄個水落石出,叫他們低頭認錯不可!」雷克斯恨得牙癢癢的,這些天讓他當「看護」他可是郁悶得很,哼哼,這下終于讓他找到發泄的管道了!
「媽,妳還來?」
用肩膀夾著話筒的女子壓低著聲音說道,表情無辜又忍耐,一條長長的電話線從雜物滿滿的桌子延伸到桌下。
講電話就講電話,躲到桌子下也防阻不了同一個辦公室里高高豎起來的耳朵啊。
沒辦法,誰叫這是開放式辦公室,隨便風吹草動大家都知道,一點隱私也沒有。
所以呢,會干這種自欺欺人、別號鴕鳥的事也只有她了。
「什麼來不來,我可沒說要妳回來相親,只是外婆說很久沒看到妳,要妳回家吃頓飯聊聊天。」
「媽,最近工作多,有同事今天生日,大家約好要去唱歌,也許會去趕午夜場電影,就算搭高鐵回家吃晚飯也來不及,妳叫外婆不要等我,等我這陣子忙完再說啦。」客戶、業主都很好商量,就家里供著的這尊老菩薩叫她一個頭兩個大,常常要又哄又騙,騙的理由還不能太爛。
當年她應該出國去,電話費很貴,耳朵起碼可以清淨很多。
「跟同事唱歌、看電影叫做忙?妳這不孝女,也不想想自己幾歲了還要老媽操心,叫妳回來跟對方見個面推三阻四的,男方知道妳離過婚一點也不計較,我們做女人的不可以太驕傲,該掂掂自己的斤兩,妳都二十六歲的人了,能挑的對象還有幾個?這女人啊,一有了年紀什麼都吃虧……我跟妳說了這麼多妳到底听了沒有?」
心願媽沒想到拿出外婆這萬靈丹來女兒還是不賞臉,干脆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這些老狗把戲沒一次能說服女兒,可是她偏不死心,沒有替女兒找到幸福的歸宿,她就不甘願。
「媽,妳不要老是拿外婆當幌子,她才舍不得我又嫁人。」阿母好狠,都往她的罩門戳。
可是她真的不急,再也不要給別人傷害她的心的權利。
彎腰把掉了的2B鉛筆撿回來,她不跟自己的老媽客氣了,一抬眼,同事們同情又愛莫能助的眼光縮了回去。唉,躲也是白躲。
「梁心願,妳到底回不回來?給我一句話。」
這是每次必經的過程。
懊像每次一談到相親,母女戰爭就會爆發,其實她真的不想跟母親有什麼齟齬,母親的心意她懂,但是她的想法阿母不明白。
「媽,我最近真的忙,妳又不是不知道我人手不夠。」
電話線那邊的女人二度小宇宙爆發,哇啦哇啦……「妳何必那麼辛苦,身邊又不是沒錢,妳那什麼工作,拼拼湊湊的勞作能賺什麼錢?」
「那叫紙扎。」
「一定是離婚離壞掉了,好好的班不上,做死人東西也不怕觸霉頭,鄰居一直在問,妳要叫我怎麼回人家?那種陰森森的行業,別人不敢踫的生意,我寧可妳回來我養妳都比干這個強。」
「沒有人翻舊帳的,媽,都那麼久的事了,而且,我並不覺得做紙扎有什麼不好,妳已經念了兩年不累啊?」
梁心願把電話拿得很遠,她老媽是個天才,為了拗她,陳年舊事一再拿出來翻炒。
外婆一定又去廟里誦經了,放老媽一個人在家,窮極無聊只能算計她這女兒。
她听到她媽差點噎了氣的聲音。
「媽,我都二十六歲,妳不要再管我了。」
「除非妳活到六十二歲老娘看不到為止,否則妳都歸我管。」這樣蠻橫霸道的個性是誰寵出來的?老爸,別管你的花花草草,好歹出來制止一下你老婆吧。
「要不然妳搬回來住,家里不多妳一人吃飯,我也看得到妳,比較心安。」
九拐十八彎居然從相親吃飯轉到這里,沒回娘家住是對的,明理睿智的抉擇。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離了婚,就算家人無所謂多她一個尷尬的存在,那些隔壁鄰居的口水也會把人淹死。
她怕了那些八婆的。
「媽,我不缺男人好不好,我對當人家二房、情婦還是後母都沒興趣,拜托妳不要這麼看不起妳女兒,我只是離婚,提早從婚姻里畢業,不是廚余。」
有家人關心很好,可是離過婚的女人就不是人了嗎?選擇的對象也只能是那些離婚男、鰥夫、老男人之類的,沒有人看見她現在過得很好,如魚得水嗎?
敝復自由這幾年她很清楚的知道離了婚的女人就是不值錢,那貶值的程度跟金融風暴下的股票一樣。兩年的單身生活沒叫她發瘋,老媽的逼婚才叫人崩潰,她什麼都可以妥協,至于婚姻,她現在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只是想替我女兒找到真愛,有這麼恐怖嗎?」
又敷衍了幾句,電話掛了,梁心願無心工作,咬著鉛筆想她為什麼會離婚?
沒有撕破臉,不是家庭暴力,沒有外遇,談不上七年之癢,她跟前夫還相敬如賓得很,那麼這段婚姻問題出在哪?
一對夫妻,三年婚姻,一千多個日子,見面的次數少得可憐。
不夸張,一直以來都是他遠遠地走在前面,今天在非洲,半個月後已經遠在衣索匹亞,電子郵件還沒到他又起程往另外一個不知名的城市了。
另外,他還有開不完的醫學會議,忙不完的演講,眾多的邀約,回到家還有文獻資料要看。
這醫生娘的頭餃她扛得很心虛,那些專業她都幫不上忙,不管她多麼的努力也跟不上他的腳步。
他生性自由,是像雲一樣的男人、至于她,是種在土里甘于平淡的植物,老是要天上的雲彎下腰來遷就無知的小草,還撐了三年,終究是厭煩了吧。這些年她是釋懷了,唯一過不去的,憤怒的,只有一件事那個男人連一點離婚的誠意都沒有,僅用一張紙便讓她毫無尊嚴的離開那個婚姻。
一張紙打發了她,被掃地出門,結束了三年的痴心愛戀。
她決定放棄這些毫無意義的過去,想太多只是壓榨自己的腦漿,一點建設性也沒有,她從椅背拿起背包。
「我去殯儀館送貨,要我買點什麼回來嗎?」
所謂的辦公室就她跟三個設計師,四個人的小鮑司加上樓下展示場的一個小妹,人數剛滿一只手掌。
說要去殯儀館沒有誰吃驚。
苞紙扎有關的行業可多著,喪葬業、殯儀館,拉遠一點的法醫、助念團、棺材店、醫生……听起來都冷冰冰的,入行才會發現這些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沒有什麼可怕的。
「心願姊,妳不覺得以我們的出貨量可以找個送貨小弟?老是妳在跑,客戶都把妳當小妹,太不專業了。」
「天堂」首席設計師小P正把一只馬爾濟斯放進一座狗屋里,不管是狗還是狗屋都活靈活現。
這年頭有流浪狗那種悲慘的狗,也有吃香喝辣魂往天國後還有主人替牠蓋房子找伴的好命狗。
「等這個月業績多上一個百分點我會考慮。」她也想多請個人,只是這樣一來,她要緊縮的部分會更多,過一陣子再看吧。
「那麼相親呢?」
「你要是我會去嗎?」
這些听壁角的,就知道不會放過她。
「兩個陌生男女,以結婚為前提的坐在一起互相結量對方斤兩條件,把對方當商品,要是淪落到必須相親才能找到對象,我寧可不要結婚。」
「這不就結了,婚姻路有走過一次就好,人生苦短,同樣的事情不用重復那麼多遍。」
「心願姊,妳說話好有哲理,小弟我對妳佩服得五體投地。」美女通常波大無腦,可是這個美女老板不一樣。「不過,妳這種美女拒絕走進婚姻大門,還真不知道是哪個男人的損失。」
圍繞在他們這美女店長身邊的男人不少,追求者更是多得不可思議,就是沒見過她跟誰來電。
「既然不知道就表示沒這個人,你們幾個把辦公室顧好,我走了。」
一個談不上規模,六個員工都不滿的袖珍公司,創業兩年,從最早草創的慘淡到現在稍微可看的業績,這幾年她的生活重心都在這。梁心願回頭看了不起眼的老舊房子。
雖然賺的是死人錢,但是心存敬意百無禁忌,她在婚姻里失去的成就感還有自信都是從這里檢拾回來的……
「如果我喜歡的是女人,像心願姊這樣的美女,我一定不會錯過的把她放在手心里「秀命命」。」想老少通吃的小P就愛吃女生豆腐,一看見梁心願出門,便對著對面的可樂發出嘆息。
「彼德大師,給你良心的建言,你啊,先弄清楚自己是「萬受無疆」派還是「攻德無量」派的再說吧!」可樂有口毒牙。就算是BL也得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想男女通吃,哪邊涼快哪邊去吧!
小P得意揚揚的嘴臉立刻被黑面神給附身了,「哼,好男不跟女斗。」
「最好是這樣啦……」
梁心願嘴角含笑關上玻璃門。
這幾個都是她的寶,負責平面和網站設計的可樂、菜瓜,還有小P,她堅強的夢幻團隊。
老舊的喜美車大大一口喘息,艱巨的停在路邊。
一身藍白相間連身裙,短裙下一件黑色內搭褲的梁心願推開車門,忙了好久才抱出個大紙箱。
紙箱四四方方佔空間,喬來喬去很不好上手,她個頭真的不矮,一六八的身高就算沒資格當上麻豆,可也傲視很多袖珍型的女生,所以,這不能怪她、是物品的問題。紙箱擋住她大部分視線,這一來,她被迫著直視前方12點鐘方向,只是不用匍匐前進就是了。
她的專心落入一雙很不尋常的眼里。
墨鏡遮去他大半的臉,深邃的五官一看就知道是外國人,超過一米八五的身高,一頭銀發薄薄的貼在腦後,質感很好的長袖休閑襯衫,手工褲,麂皮軟底鞋,小牛皮的斜背包,姿態瀟灑自若的站在殯儀館門口。
他的出現像燦爛的寶石,矚目的焦點。
他完全無視別人的眼光,眼楮透過墨鏡只死死的鎖定梁心願。
她那冒著大量黑煙,嗆鼻又有污染嫌疑,會讓環保局開單不手軟的紅色老車就遞補在他前一分鐘下車的地方。
她很直接忽略他,進了鐵柵門。
男人長目微睞,她沒看見他還是裝作沒看到?他跟了上去。殯儀館沒有所謂的旺季小月,因為往生的人是不挑日子的。這里一年四季總彌漫著哀傷,家屬的哭泣和到處飄蕩的紙錢灰燼讓花樹也活潑不起來,只能安靜無味的往天空舒展身軀,再無其它。
靈堂是公設的,不管生前風光或黯淡,只要少少的錢就可以讓親人省去很多舟車勞頓,在這里陪著往生者走完最後一程。
他揚聲叫住那個一個勁往前走的身影。
「心願。」
听見有人叫她,梁心願很自然的停下腳步,循聲回過頭來想看清對象,可惜箱子礙事得很,她只能偏過頭用另外一種角度看向來人。
他依舊帶著大墨鏡。
梁心願茫然了一下,可他那頭銀色的頭發實在太特殊,沉默的對望後,她認出這個男人來了,轉瞬,她快步走開,留給他冰冷的背脊。
「梁心願。」風靜起可沒想到接著剛才的忽視之後,還得對著她的背說話,她竟視他為空氣?這不正是他當年想要的結果?為什麼真正見了面卻有種受到打擊的感覺?
她充耳不聞,腳下踩步子跟飛一樣。
「梁心願梁心願梁心願梁心願梁心願梁心願梁心願梁心願。」他就不信邪,還越喊越大聲,惹得很多人側過頭來看。
不管那追上來的聲音在她平靜的心湖炸起多麼驚人的雷劈,她沒把iPhone帶出來真是大大失策。
「我沒听到、沒看到,他是阿飄。」她催眠自己,一邊走一邊嘀咕,什麼人不好踫,在這里踫到前夫,世界變小了。
沒錯,她背後這男人就是用一張紙把她踢出風家大門,流放街頭的過氣前夫。
敗不幸,她的呢喃每個字都清晰的飄進風靜起敏銳的耳里,他一個快步向前拉住了她的胳臂。
梁心願一個趔趄,重心不穩往後倒了去,驚險萬分的捧住手里的東西,里面可是她花費一個星期做出來的東西,要是摔壞她沒辦法交代。她心里上火了。
「我們沒什麼深仇大恨吧,很久不見連招呼都不打一個,我不知道台灣的人情味退化了。」他的聲音清雅,像涓涓的水流,話語卻酸得可以,好像人家不理他是整個台灣人都對不起他了。
「放手,不然我要叫警察了。」
「妳答應我停下來跟我說話我就考慮放手。」
她還是一樣的弱不禁風,嬌滴滴,烏黑縴細的雙眉,清靈的五官,整個人彷佛山水畫里不經意描繪的幾筆,有種說不出的意猶未盡,不管怎麼看她,淡綠素白還是艷亮濃華都相宜。
以前至腰際的發現在剪到耳下五公分,造型明淨清爽,真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現在的她比以前還要多了幾分堅韌的意味。
梁心願知道他在打量她,她昂起頭迎視他的目光。
即便一顆心酸得可以擰出汁來,她還是咬了咬自己的唇,強自鎮定。要客套,要文明是嗎?她有,可是客氣跟文化是給朋友,不是給這個讓她成為人妻,成為活寡婦,又成為失婚婦女的男人。
才兩年時間,要她做到風淡雲輕,兩人見面還可以相見歡〞她咬牙,再等一百年吧!
「妳好嗎?」
「你看我有哪里寫著不好嗎?」
為什麼會嫁給他?
敗簡單的理由,因為相愛。
那時候的他已經是外科醫院最優秀的住院醫生了,除了一般外科、重建外科、還得在急診室里輪訓,工作量繁重得無法想象。
這樣的工作沒有讓他不耐煩,工作之余的他,還要發動醫院同事組織醫療團,在台灣部落鄉下地區巡迥看診,免費替病人看病拿藥。
他一個老外,卻用一口流利的、對他來說難度很高的山地語混閩南話再混國語,還有一顆愛心在偏遠山區來回奔波。義務行醫需要龐大的人手,到各處醫學院招募志工,也就變成他在工作外的工作、僅有能榨出來的少許時間里非做不可的工作。
那年他計劃要去奈及利亞,義工短缺的厲害。
他用九國語言演講得到盛況空前的掌聲,她也是觀眾,跟著人群去找他要簽名,很俗對不對?他是醫生又不是偶像,當然,他也當面訓斥了她跟同學一番,但也因為這樣彼此都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她沒有進入自願軍的名單,因為她除了不是本科系學生,還看見血就怕,這樣的人就算勉強被錄取也只會拖累別人,對于她的自願風靜起給了很中肯卻很不悅耳的建議。
她很不高興的據理力爭,結果……結果當然是她敗北,還敗得很顏面無光。
也因為那場頒動系上的辯論,兩人彼此有了火花,從非正式交往到紙包不住別,她變成了系上女同學羨慕又嫉妒的對象。
既然公開,兩人也就順理成章的開始交往約會談戀愛,從熱戀到兩人干柴烈火的走進禮堂,一頭栽進婚姻只有一個學期。莽莽撞撞一頭鑽進婚姻,風靜起說了,他跟美國的父母不親,親情淡薄,婚後兩人就住在台灣,不用時時面對公婆,唯一希望她放棄學業,讓他回到家就可以看見她。
她點頭答應。
不是只有古代的女人奉丈夫為天地,她也是,世界狹窄卻心滿意足,單純的家庭主婦沒什麼不好,她向來就不是什麼女性主義的支持者,很滿足婚姻帶給她的幸福。
放棄學業或許有那麼一點點的遺憾可惜,可是每當丈夫回到家丟掉公文包,不管她在做什麼就要沖過來抱住她的熱情,就能抵消她心底那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遺憾了。
那幾年,他是她的天堂,是她的唯一。
她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