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回鍋 第九章
凌子潤的眼色迷離。
今天一早醒來她發現自己是睡在家里床上的，那麼，昨晚送她回去的人就只有他了。
他嘴巴惡毒，但是有些時候，那個以前細心溫柔的他會回來。
也許這只是男人該有的風度並不代表什麼，那她心里的悸動又是什麼？
一定是因為這段時間日夜相處產生的錯覺，錯以為他們跟從前一樣。
等最後的工作結束，他們就再也不會見面了吧？
她用厚紙板敲敲腦袋，再看一眼那耀眼的男人，慢慢、慢慢的，轉身走開。
這一天比平常還要忙，瑣碎的事情比山還要多，要一樣樣調停，要一件件周全，當這天終于畫上句點，所有的人都吐出長長的一口氣，一星期的辛苦終于有了代價。
「子潤，一塊去吃飯吧。」工作告段落，已經混熟的其他人早就計劃好要吃海產兜風，徹夜狂歡一下。
「不了，我有約。」她體力果然沒有年輕人好，只想回去好好洗個澡，然後上床睡個覺。
「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人，才不會跟我們這群沒男人的女人廝混呢。」不知道誰酸里帶羨慕的說了句。
「別這麼說，這次大家合作愉快，以後有得是機會。」凌子潤還是笑笑的。這堆人是「創意」派出來協助她的人，和夏奔騰那邊的人很不同，她們喜歡嘻嘻哈哈，甚至有點吵鬧過頭。
「說到子潤的男朋友真體貼，每天電話沒停，真想看看他的樣子。」
「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啦……」解釋也是徒然。
「不是那種關系才有鬼，你們每天熱線沒完，我們可都是看在眼里，就別否認了。」
凌子潤知道再不找個借口開溜，大家的玩笑會無限上綱，她只有疲于應付的份。
她眼眸微愕，想不到夏英杰那熟悉的身影會在這里出現，他穿著西裝，正朝著她斯文的笑著。
「哈，說人人到，子潤，那個男人對著你走過來欸，他不會就是那個熱線男吧？好優啊……」
「子潤。」夏英杰迎了過來。
「我先走了。」匆匆離開，他這及時雨來得真是時候。
「案子完成了，累嗎？一起去吃飯？」
「怎麼有空過來？」
「我很多天沒有看到你了，想你。」他們總是在戀人未滿的那個階段，不管他多麼有心的想橫越，兩人之間就是隔了層薄膜。
「嗯。」凌子潤淡淡帶過。
她總是這樣不冷不熱，不主動，也不積極，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擄獲她的心，讓她為自己心動？
「我還有一些東西要收拾，不然你等我一下？」
「我的時間都是你的，要我幫忙嗎？」他的風度百分百。
「不敢勞動貴手，就五分鐘。」她回眸一笑，清麗的粉顏更添幾分美麗。
他會心展顏，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你們兩個倒是卿卿我我啊！」森冷的聲音在凌子潤轉身走開後，隨著從轉角走出來的夏奔騰出現。
「哥，你怎麼在這里？！」他很意外，他甚至不知道夏奔騰在台灣，還有，每天跟子潤通電話，她也沒有提過關于夏奔騰半個字。
「凌子潤沒有告訴你，她的廣告公司接了我的案子？」兄弟很久不見，卻沒有太多喜色。
夏奔騰很早就離家，他又是名人，現代科技進步，不必刻意聯絡也能知道對方的近況。
「難怪啊，我看這美術館的展品很有你的風格。」布置出自凌子潤之手，讓他的作品更出色奪目。
「有興趣嗎？我讓人把邀請函寄給你，有空來看看。」
「你不回家看看？爸媽很想你。」他不置可否，因為他對夏奔騰的作品一點興趣也沒有，關于兄長的一切他都不想知道、不想接觸，最好他的生命里不認識這個人。
他太突出、太出色，只會突顯出自己的黯淡。
「找時間我會回去。」自從回台灣來一切都還沒有就緒，對于父母親有弟弟看顧著他很放心。
他從小跟爸媽的感情就很淡薄，對家人雖然不是全無感情，也談不上熱絡，是凌子潤開始教會他什麼叫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他是因為她才活過來的。
「你沒有告訴我你跟子潤還有聯絡。」這口氣他吞不下，詰問月兌口而出。
「你的口氣很像打翻醋桶的丈夫，你跟她是什麼關系？」
「她是我想娶回家的女人。」
「你明知道她跟我交往過，我不在的這些年要謝謝你照顧她了。」他總是很容易激怒自己的弟弟，瞬間，夏奔騰看見火焰從夏英杰的眼里噴出來。
「你們已經分手了八百年，這些年是我守在她身邊，她是我的！」當年他就是缺乏這股氣魄才讓哥哥把他嘴邊的肉搶走，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第二次。
他相信他的靜靜守候、默默付出凌子潤都能感受得到，她不是那種沒心肝的女人。
「這可就難說了……」
兩兄弟靜靜對視，看似平靜無波，實則火花四濺，兩人都有意識，兄弟歸兄弟，女友是女友，他們不會因為兄弟情而將心愛的女人拱手相讓夏奔騰看見凌子潤走出來，語意不明的話頓時中斷。
她緩緩走來，渾然不知站在一塊兒的兩兄弟才經過一場劍拔弩張的唇舌之戰，為的是她。
「可以走了吧？」夏英杰上前。
她點頭，轉向夏奔騰。「夏先生，所有的工作都結束了，今天是我在這里的最後一天，恭祝你展覽成功。」
「工作結束了？」他不悅的反問。
「是啊。」終于可以離開這個不停指揮她做事的暴君。
「做事情留個尾巴不是凌小姐的做事態度吧？」
「我哪里沒做好，請明說。」
「我們的契約還包括你每天要送我回家，這件事，你今天做完了嗎？」
凌子潤被梗住。她確確實實的發現夏奔騰的骨子里其實陰森得可以。
「這是什麼鬼契約！」夏英杰叫。
「白紙黑字的東西就叫契約，夏總裁，你怎麼連這個都不懂？」
他知道他又嘔到夏英杰了，彷佛可以听到他額頭青筋的爆裂聲，他們兄弟雖然是同一個媽生的，個性卻南轅北轍，夏英杰規矩听話，會討好討喜。
「子潤，不要理他！」夏英杰氣歪了臉。
凌子潤閉眼，如果說夏奔騰的表情有那麼一滴滴的好整以暇還是狡獪她就會轉身走人，但，他臉上飄過去的是莫名的迷惘，像孤單的孩子。
兩人分開那麼久，她已經看不透他的情、他的心，她告訴自己只是一時不忍……還有因為契約。
「你不是要跟大家去夜游？」
「不去了。」
存心刁難她就是了。
凌子潤轉向夏英杰。
「反正是最後一次了。英杰，對不起，我又放你鴿子了，下次我請客好嗎？當作補償你。」
「你要送他回家？我也要去。」
耍蠻橫嗎？大家一起來。
「英杰！」凌子潤被這對兄弟搞得啼笑皆非。
夏英杰也知道自己太幼稚了。
「好吧，你答應我一送他到家馬上回來，他要是敢對你出手立刻打電話給我，我馬上趕去。」
這簡直是心愛的東西快要被人奪走，完全不理智、孩子氣的叮囑了。
凌子潤抹抹臉，她急需要新鮮空氣，不然早晚會被這對兄弟搞瘋。
「你滿意了吧？」順利的把車子開出停車場，凌子潤瞥了眼一臉愜意坐在她旁邊的男人。
「看得出來你比較想跟夏英杰去吃飯看電影，但是很抱歉，壞了你的好事，我不想讓你如願。」幼稚也好、故意也行，他就是不想看到他們
「你實在不應該那麼孩子氣，怎麼說英杰也是你的弟弟。」
「你替他說話？」
「他是很好的朋友，這些年他幫我很多。」
「哼，幫你排解寂寞嗎？打發你無聊的時間嗎？」
車子緊急煞車，凌子潤臉色鐵青，她的手握著打檔，眼神絕望。
「我知道你討厭我，如果你一直要用這種不屑的態度跟我講話，剛剛你就不應該勉強我跟你處在同一個空間里。為什麼？夏奔騰我不明白。
「我說的是事實。」其實話一出口他就懊惱得想割掉自己的舌頭，可是覆水難收，看見她那難過的樣子，他恨不得宰了自己。
「事實？什麼叫事實？你親眼看到了？奔騰，我不欠你什麼，如果一次次的見面只會磨損我們記憶中保有的美好，我很慶幸我們的合作關系不用再見到你，不用听你惡毒的言語，我真的松一口氣。」
屬于他們最美好的那段時光已經過去，從前的憧憬在他們分手的時候就已經消失，再重逢，真的是多余了。
「你生氣了？」
「你說呢？」
「我只是不想看見你們在一起。」他別扭的解釋著。
「你憑什麼？」
「憑……我不爽！」
她垂下頭，忽然有了想哭的感覺，連最後，她想留給他一個微笑都做不到。
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跟他相處了。
「我忽然覺得好累，你可以自己回去吧？」她打開車門，驅逐他。
夏奔騰不動，心里知道她鐵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