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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釁拜金女 第二章

作者︰黑田萌

位于左京區北白川地藏谷的日式豪華宅第外圍,時時可見理著平頭、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來回走動著。

在隱密內院中的一間房里,白川龍介赤果著上身,精實的體格好不羨煞那些苦練肌肉,但不是練不出成果就是練出一身橫向的人。

他腰圍纏著白色紗布,像是受了傷似的。

「會長,」一名中年男人推開日式拉門,恭敬地跪在門口,「要不要給您準備吃的?」

他搖搖手,逐自望著窗外的景致。

「那幾個人都找到了,會長想怎麼處置?」

「放了,給他們一點教訓就夠了,不必把事情搞大。」他想也不想地說。

他倒也不是不想計較,或是「慈悲為懷」,只是不想將事情擴大,他不想讓所有人知道他白川龍介是何許人也。

「那老會長那里……」

「別讓我父親知道。」

「是。」那中年男人應聲,「那我現在就去辦。」

「唔。」他一點頭,又自顧自地望向窗外。

中年男人拉上推門,起身離開。

白川龍介神情自若地望著窗外那株新綠的楓樹,唇邊不經意露出一記淡淡的笑意。

他從褲袋里模出一張沾了血跡的名片,「舞影?」他喃喃念著。

他的心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悸動了吧?

她真是個很不一樣的女人,至少絕不常見。她的眼神那麼的強悍、那麼的鎮定,像是一個非常堅持,也很有想法的女人。只是「女人」這種「生物」,他有點厭了、倦了

身處黑道,他所接觸的女人全是一些特種營業場所的女人,她們對他的權勢及財力比對他的人還有興趣。

他也想過要安定下來,至少別教白川家後繼無人;但是「娶妻求淑女」,依他的特殊身份想找到正經人家的女孩來當妻子,可真是困難重重。

尋常人家的女孩一見到他這種黑道大哥,是避之惟恐不及,更別提會主動接近他了。

因為這樣,他的終身大事一拖再拖、一延再延,全因他找不到一個真正愛他,並不計較他黑道背景的女人。

在他二十多歲時,曾經愛上一個自東京來的女人,但在知道他是黑道時立刻就疏遠了他,直到知道白川家在關西的勢力是她難以想象的龐大後,又突然回頭來找他。

他原以為她是因為愛他才回到他身邊,沒想到她是個超級拜金的女人,為的是他白川家的一切權勢。

離開她之後,他對女人的觀感完全改變,從此不願再相信女人。

然而這樣的他為什麼在見了昨晚的「她」之後,心中又起波瀾呢?

她是長得夠漂亮,但是漂亮女人他也不是沒見過,只要他願意,不怕沒一堆漂亮女人列隊歡迎他。

只是……沒有人能再掀起他內心情潮,他的心早巳像槁木死灰般。

她有什麼能耐,居然能教他念念不忘?

是一見鐘情嗎?

斑,像他這種每天刀里來、血里去的黑道分子,居然相信一見鐘情這種狗屁倒灶的東西?!

舞影?這是她的藝名還是花名?她是做什麼的?現在的她倒勾起了他滿懷的好奇。他該走一趟的,探探她是什麼來歷,順便也問問她為什麼在他為她受傷後,一溜煙地逃之夭夭——

☆☆☆

每天到店里的途中,奈奈都會經過「野宮神社」,而每次經過,她也一定會誠心祈求。

野宮神社祭祀的是野宮大黑天,是傳聞中求姻緣最靈驗的寺廟;傳說只要模模放在這里的龜靈石,願望必能實現。

雖然奈奈模了這麼多年也沒得到什麼理想中的好姻緣,卻還是對她的神力深信不疑。

她想,不是野宮大黑天不靈驗,也不是龜靈石失靈,而是她們還沒覓到一段真正適合她的姻緣。

「請賜給我一個好姻緣吧!」她依舊在龜靈石前虔拜。

轉過身正欲離去之時,一張小紙條突然隨著一陣清涼的微風飄到她跟前,然後停下。

「咦?」她好奇的撿起來一看,只見紙條上寫著兩個字——緣來。

緣來?這是什麼意思?是指她的緣分已經到了嗎?

她下意識四處張望,卻見不到什麼可疑的蹤影。

敝了,這紙條怎會憑空出現呢?莫非是她的誠心感動了野宮大黑天?

大概是心理作用,在那一瞬間,她平靜的心湖乍起漣漪……

是了、是了,這一定是神明給她的提示。想著,她興高采烈地踱出了神社。

彬許……今天她的「真命天子」就會出現呢!

☆☆☆

「舞影,舞影!」舞香老板娘匆匆地跑進化妝室,「你準備好了嗎?」

「嗯,行了……」她在唇上點上最後一筆胭脂。

老板娘拉住她,「快,有位客人指定你跳舞呢!」

「誰?」她微怔。

「是新客人,還是個美男子,看起來很體面呢,」舞香老板娘高興地說著。

一旁的其他舞妓們也跟著起哄,「舞影前輩,可能是你的愛慕者唷!」

「對呀、對呀,搞不好你這次真的要踫上豪門公子哥兒了。」大家都替她高興,一點也沒有吃味或戲謔的意味。

「快走吧!別讓人家等太久。」舞香老板娘催著,拉著她就往外走。

奈奈的心思還有點飄忽,一時未能沉澱下來。

新客人?體面的美男子?愛慕者?緣來……

這個不知名的新客人出現的時機相當微妙,讓她不得不想起今天在神社撿到的紙條。

真是這樣嗎?她的真命天子、豪門貴公子就要出現在她面前了嗎?

就在她暗忖著的時候,她已經隨著老板娘來到「舞之間」的門外了。

「客人,舞影來了。」拉開紙門,樂師和那名新客人已經在里面等著了。

「我是舞影,請多多指教。」奈奈在門口深深一鞠躬,步履款款地踏進舞之間。抬起頭,她覷清了這位新客人……

「啊!」她尖叫一聲。

一身黑衣黑褲、銳利的目光、深不可測的沉靜微笑……他不是前天晚上那個「行俠仗義」卻被刺了一刀的陌生人?

他就是指名要她跳舞的新客人,他……他是怎麼知道她在這里跳舞,又怎麼知道她就是舞影的?

難道真如美代那「烏鴉嘴」所說——他是個想趁機敲詐她們的流氓?!

「小姐,可以開始了。」從她驚愕的眼神中,他知道她已經認出他。

「是。」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但是她隱隱明白他不只是來看她跳舞那麼簡單。

完了,看來她這次真是惹上大麻煩了。

樂師以三味線彈奏著她所熟悉的樂曲,而她卻始終無法集中精神跳舞。

他那一雙如鷹集般銳利的眼楮不停盯視著她,仿佛她是他囊中之物、籠中之鳥似的。

在跳舞的過程中,她不斷猜測著他的真正目的。

他想興師問罪?因為她們棄他而逃。

他想趁機敲詐?因為他是個不人流的流氓。

他想跟她糾纏不清?因為他是個之徒。

他想……天呀!扁是想象,她就覺得自己快要瘋掉。

什麼緣來嘛?這根本是「孽來」、是「禍來」!

唔……野宮大黑天到底在開什麼玩笑?不賜給她一段好姻緣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賞她一個大災難。

懊不容易跳完了舞,她急著要跟隨樂師離去。

「舞影小姐,請留下來喝一杯。」白川龍介「面帶微笑」的喚住她。

雖然賣藝不賣身,但為客人跳舞、陪客人喝杯水酒就是她們藝妓的工作。

盡避心里百般不願、滿月復不安,可她依然是停下了腳步。「是。」她跪坐下來,將頭壓得低低的。

「嗯……請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她不曉得他為什麼知道她叫舞影,又怎麼知道她在這里工作。

他慢條斯理地從口袋中模出一張沾血的名片,「這是我在現場撿到的。」

見到那張沾血的名片,奈奈不覺有點心驚。

一定是那幾個流氓翻她皮包時掉落在現場的,可惡!

他倒了杯溫過的清酒給她,臉上既不見慍色,也沒有一點陰狠的氣息。「你們跑得很快。」他淡淡地說。

「呃?」奈奈一時沒意會過來。

「我是說那天你們跑得很快。」他露出了一記耐人尋味的笑。

她愁著一張臉,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果然是為了那天的事而來,完了,要是他真像美代所言是為了敲詐一筆更大的金額而出手相救的話,那……

天呀!她上哪兒去找錢?!

「我……我不是有意的。」她表現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每當她想拒絕男客的邀請,或不想搭理某些人又不想得罪他們時,就會使出這千嬌百媚、楚楚可憐的絕招。

通常男人都吃她這一套,因此這招也就屢試不爽、萬試萬靈。

「在那種情況下……」他突然欺身向前,近近地睬著她,「你們不是應該送我這個救命恩人上醫院才對嗎?」

她不敢直視他,但他似笑非笑、高深莫測的笑臉還是映人了她惶惑的眼簾。

「對不起,我……我們太害怕了。」她相信只要再表現得更有誠意、更嬌弱可憐,他一定會就此作罷。

他—笑,「我倒不覺得你有多害怕。」說著,他哈哈大笑起來。

「你……」可惡,這家伙居然不吃她這套?!看來他是存心來邀功敲詐的。

看他長得人模人樣,原來跟那幾個在街上到處閑晃並要脅弱者的流氓也沒兩樣!斑,流氓就是流氓,就算長得迷死人不償命,他依舊還是流氓。

「你想怎樣?!」發現他很不上道後,她立刻板起臉孔來,「想敲詐我嗎?」

「敲詐你?」他一頓,原來她以為他是來趁機敲詐的。

笑話!他可不是專搞這種不入流賺錢方法的三流混混。再說,錢他比誰都多,不需要跟她這種小舞妓要。不過既然她以為他是來跟她敲詐,那麼他就陪她玩玩吧!

因為……這或許是他們維持「不是關系的關系」的方式。

「你能給我多少?」他一臉興味地睨著她。

她一怔。多少?她連吃飯都快要成為問題了。

不,像他們這種流氓,你要是滿足了他一次,他就會跟你要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他們會像吸血蟲似的吸干你、榨干你,甚至要你成為他們的禁臠……

絕不!她的夢想是嫁人豪門,怎麼可以讓這種流氓毀了她一生?!

思忖的當兒,她想到了一個「超級好」的退敵方法,那就是——搬出一個嚇死流氓的「大流氓」。

因為在這里的客人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都有,因此她曾听某位客人提起過「關西聯合」的事情。

據說整個關西的黑道幾乎都是受命于「關西聯合」,而他們的會長就住在京都。如果搬出這號人物,眼前這個「流氓」應該會知難而退吧?

「告訴你,少來惹我,不然我會要你死得很難看。」她擺出一副「大姐頭」的凶狠架勢。

白川龍介撇唇一笑,「噢?」他就知道她不是個嬌弱的女人。

「我認識關西聯合的白川會長,要是你敢來惹我,我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他微怔。「你認識白川會長?」

不知她認識的是「老」的那一個,還是「年輕」的那一個?

「怎樣?怕了吧?!」見他怔愣著,她得意地笑道。

其實他哪是怕了,他只是驚訝她居然敢編出這種騙死人不償命的謊話。

瞅著她一臉認真的樣子,他拼命憋著笑。

奈奈站起來,一臉冷傲地瞪著他,「像你這種三流的臭流氓,最好趕快離開本小姐的視線!」話罷,她轉身離開了楓之間。

白川龍介睇著她曼妙的背影翩然離去,唇邊瀾起一抹高深的笑意。

在他面前耍狠的女人,她還是第一個。

「有趣!」他終于發現一個可以引起他興趣的女人發。

☆☆☆

「美代!」一進入化妝室,奈奈就一臉緊張地抓著美代,「慘了!慘了!」

「前輩,你在說什麼慘了?」美代迷惑地看向她。

「那個人真的來了!」

「誰?」

「就是那天晚上被刺一刀的流氓啊!」

美代怔愣了一下,「他……他沒死?」

奈奈猛然一震,「你還真狠,我都沒想過要他死呢!」

「你當然不想他死……」美代霎時浮出一臉賊笑,「你一見到他就神魂顛倒了。」

奈奈當下面河邡赤,雙頰的紅暈泄露她的心跡,「誰神魂顛倒了?你……你可別胡說!」

「他來干嘛?」美代閑閑地問。

「能干嘛?」她壓低聲音,「被你猜中了,他真的要來敲詐我們。」

美代挑挑眉,「唉,不是‘我們’,他找的是你,又不是我。」

奈奈在她肩上重重一拍,「你真沒姐妹愛!幸好……」她露出一臉得意洋洋的神情。

「幸好什麼?」美代好奇地迫問。

「幸好我機警,隨便編派個謊話就唬住他了。」她眉飛色舞地炫耀方才的「壯舉」。

美代微愣,「什麼謊話?」她年紀尚輕,對什麼都好奇。

「我說我認識關西聯合的白川會長,叫他別再來惹我。」

「你真敢說喔!」听見她連不認識的關西聯合白川會長都搬出來,美代不覺驚異。

「有什麼辦法?」她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辯解,「你沒听說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對付他們這種流氓當然要搬出流氓頭頭鑼!」

美代一笑,「那麼他應該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吧?」

「應該不敢了吧」她心存僥幸地想著。

☆☆☆

第二天,舞香來了近十名的上班族,看起來都是一副企業精英的模樣,店里的年輕小姐們爭先恐後地想去為他們跳舞,當然……想找金龜婿的奈奈也不會錯過這種機會。

跳舞的同時,看男人一向「眼尖」的奈奈已經鎖定了一名身高將近一八O的年輕男人。

他戴著一副銀邊眼鏡,身上穿著的是剪裁大方的BOSS西裝,比起其他人,他看起來既體面又不會讓人覺得是個仗著自己是企業精英而自大狂妄,其實是沒文化、沒水準的男人。

瞄見他手腕上那雅仕風範的亞米茄名表,她對他的評價更是高出其他金表、鑽表的人許多。

有錢但是沒品味的人是她最討厭的,而他卻給了她一種品味卓然的特殊好感。

他雖然不是超級大帥哥,但因為身架不差,倒也帶得出場。

想起超級大帥哥,她腦海里突然閃出一張臉孔來

那個流氓就是她標準之中的「超級大帥哥」吧?可惜他是流氓,再帥也沒用!

跳完舞,她們一伙人陪著客人喝酒聊天,而不知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還是其他年輕女孩們看人的功力還不及她,大家很有默契地就把她推向了那男人身邊。

「你好。」男人朝她一笑,並主動替她倒了一杯清酒,「你會喝嗎?」

「一點點。」她嬌羞地回答。

什麼一點點?在女孩子之中,她算得上是海量,但是她不是個貪杯嗜酒的女人,更不會在自己挑選上的男人面前表現出一副阿莎力的海派模樣。

她必須維持端莊的形象,因為這是釣金龜的首要條件。

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有技巧且不露痕跡地對他「身家調查」,然後評估他是否值得她花心思讓他迷上她……

「請問先生在哪里高就?」她嬌滴滴地撒嬌,活像個小鳥依人的弱女子。

他拿出名片,「我姓北條,請多指教。」

奈奈收下名片,細細地看著。

「北條剛史?」她抬起眼睫望著他,「你的名字很男性呢!」

「我本來就是個男人……」他玩笑似的說。

奈奈掩唇而笑,模樣千嬌百媚,好不動人。

因為相談甚歡,在他們離開時,奈奈還特地到門口去送他。

當看見他開著一部嶄新的白色BMW時,奈奈更是確定自己沒有看走眼。想著!她忍不住露出了暗喜的微笑……

☆☆☆

必到化妝室,消息一向靈通的美代立刻挨了過來,「前輩,你真厲害。」

「什麼厲害?」奈奈一愣。

「看男人的眼光呀!」美代在她肩上一蹭,「听說那位北條先生大有來頭耶!」

礙于矜持,她還沒將他調查詳盡呢!不知道美代得到的是什麼資訊?

「他是什麼來頭?」

美代眨眨她涂著藍色眼影的眼楮,「我听其他人說他是北條議員的兒子喔!」

「北條議員?」她又是一愣,「你是說那個擁有日和集團,然後進軍政壇的北條和夫?」

「就是他!」美代一笑,「你這次真是撿到寶了!

知道北條剛史居然就是日和集團的太子爺後,奈奈倏地有種不小心被籃球K到的感覺。

想不到她會遇上這種真真正正的貴公子,她……她的好運要來了。

原來她在野宮神社撿到的紙條暗示的不是那個流氓,而是北條剛史!

求神拜佛還是有用的,果然不枉她虔誠的拜了這麼多年。

可是接下來,艱辛的工作才剛要開始呢!認識是一回事,深交又是一回事,她該如何讓這位太子爺喜歡上她,甚至是無可自拔地迷戀她呢?

再說,如果想要有後續,那還得他肯再來呢!

假如他沒來,那她可得想辦法制造相遇的機會了。

這種事要慢慢來,現在她惟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如果他真的再來,那就表示他對她也有好感。

嗯,耐心是美德,他「應該」值得她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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