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得富豪歸 第三章
早餐後不久,住在附近的阿杉婆婆來帶平治。
她是個七十幾歲的婆婆,身子還相當硬朗,前年老伴過世後,她就一個人獨居在這深山小村中。
「阿杉婆婆……」見到她來,平治立刻出門去迎接。
「平治,」阿杉婆婆模模他的頭,「你爸爸說他要到郵局去,要我過來帶你。」抬起頭,她發現了隨著平治走出來的陶琳。
「咦?你是……」阿杉婆婆疑惑地打量著陶琳。
陶琳一笑,「我是民宿的客人。」
阿杉婆婆非常驚訝地道︰「這個時候還有人上山來玩?」
「我不是來玩的,我找人。」她說。
「找人?」阿杉婆婆蹙起眉心,一臉好奇。
「是的。」她點頭,「我找熊八先生。」
「熊八啊——」她恍然大悟,「正廣沒說他出國了嗎?」
他說了,所以我要住在這兒等他回來。」說著,她趁機又向阿杉婆婆打听著,「婆婆,不知道熊八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熊八啊——」阿杉婆婆眯著眼笑笑,「他只是個有錢的糟老頭。」
「咦?」她一怔。
網杉婆婆睨著她,「不是啦,其實他是個有錢的老好人,心地很善良、很懂得照顧別人。」
听完她的話,陶琳放心地露出笑容。
丙然,她的助養人熊先生是個人人稱贊的大好人。
阿杉婆婆疑惑地瞅著她,「你找熊八做什麼?」
「我受了他的恩惠,想親自向他道謝。」她說。
阿杉婆婆似乎對熊八先生幫助別人的事,一點也不驚訝,「是這樣啊……那你就在這兒先住下來吧!正廣是個好人,他會照顧你的。」阿杉婆婆說。
當她提到陶川正廣,陶琳露出了很不自在的表情。「呃,是啊……」
阿杉婆婆沒有察覺到她神情有異,繼續說著︰「正廣跟他老頭一樣都是好心人,瞧……」她偷偷地睨著平治,悄聲道︰「平治的媽媽跑了,他居然就照顧起這孩子來了,真是個傻瓜……」
說著說著,她大概是覺得自己講得太多,也擔心平治听見什麼而轉口,「我們這兒挺好玩的,你就多留一些時候吧!」說著,她牽起平治的手,「平治,我們走吧!」
平治點點頭,回頭跟陶琳揮揮手,「琳阿姨,下午見。」
「嗯。」她朝他一笑,目送著他們離去。
傻瓜?阿杉婆婆居然這麼形容陶川……
老婆跑了,孩子卻是無辜的,他不照顧誰照顧呢?
****
中午過後,到鎮上郵局辦事的陶川還沒回來,而去阿杉婆婆家的平治也還留在那兒。
閑著沒事,陶琳穿上大衣、圍上圍巾,離開了民宿,到附近走動。
謗據她事前所做的「功課」得知,八甲田山中有不少濕地及濕原植物,不只景觀一流,還有不少未經開發的秘湯。
這里的地名叫龜之湯,她想附近應該會有溫泉才對。反正合著也閑著,她就到處走走,增長見聞。
這兒到處都積雪,只有人工刨出來的小徑可走。順著小徑,她一路欣賞著美麗的風景。
突然,一只黃色的不知名動物,出現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它看見了她,沒有動作,只是好奇地、警戒地與她相望。
「應該是貂吧?」她忖著,慢慢地走上前去。
一驚覺她的接近,那只貂連忙跑開。
「別跑……」見它跑,她跟著迫上去。
她只是想近距離地看它一眼,但它卻像見鬼似的逃開。她迪著它在林子里穿梭,竟發現更多不同的動物。它們趁著沒下雪,天氣也暖和的時候出來覓食,但一見人跡,就又腳底抹油地跑掉。
對生活在都市里的陶琳而言,這是新奇的,因為她從沒如此貼近過這些所謂的野生動物。
索性她不跑了,也不企圖靠近它們。她在原地坐下,安靜地觀察它們。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開始降雪。
抬起頭,雪花像棉花球一樣地穿過林稍,然後落在地上、還有她的身上。她以手指觸踫,那冰冰的、軟軟的感覺,讓她興奮得想大笑大叫。畢竟對生長在亞熱帶國家的她來說,雪是既新奇又陌生的。
盡興之後,她想起也該是回去的時候,于是回頭想依著她來時的足跡回到小徑上去。但在此時,她赫然發現自己的足跡,已經被剛才降下的雪給掩蓋住了。
「怎麼會?」她暗叫不妙,「我不會那麼倒霉吧?」
怎麼在山里迷路這種事,總是那麼奇怪地發生在她身上呢?
「不會,不可能的……」她皺皺眉,自言自語地。
是的,她不信邪,她要憑著記憶找到來時的路,因為她相信……她應該不是那種無可救藥的路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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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正廣從鎮上回來,卻不見陶琳的蹤影。
他心想,她或許是跟平治一起到阿杉婆婆那兒了,所以便直接前往阿杉婆婆的家。
「爸爸!」一見他來,平治撲上前來抱住了他。
他抱起平治,環視了屋內。「婆婆,那女孩子沒來?」
「你說住在你那兒的漂亮小姐啊?」阿杉婆婆蹙起眉,「她沒跟來呀。」
「是嗎?」正廣濃眉一糾,有點憂心。
她走了嗎?是不是因為昨晚的事讓她覺得不安、不悅,所以她趁著他不在的時候離開了呢?還是……她閑著無聊,所以到附近走動而迷路?
他不知道自己希望是前者還是後者——前者,他覺得悵然若失;後者,他感到心慌不安。
「婆婆,平治請您幫我照顧,我去找找她。」他說。
「怎麼?她會迷路嗎?」阿杉婆婆皺皺眉頭,對有人會在這里迷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她不熟悉地形,不是沒可能。」他模模平治的頭,「平治,你要听話,爸爸去找阿姨,找到就來接你。」
平治揪著眉心,「爸爸,阿姨是不是不見了?」
「呃……」他一頓。
平治立刻紅著眼眶,「阿姨像媽媽一樣跑掉了,對不對?」
看見他那惹人憐惜的模樣,正廣不舍地笑嘆一記,但是卻不知如何回話。
「婆婆!」他將視線從平治身上移開,「就麻煩您了。」
「別這麼說。」
「那我先走了。」話罷,他旋身再度離去。
他一刻也不敢拖延地回到家里,並上樓察看陶琳是否離去。
打開房門,他發現她的行李還在,而房間里也沒有那種她已經離去的跡象。排除了第一個可能,那麼……現在就只有第二個可能,那就是她又迷路了。
下午三點半,在平地實在不算晚,不過在山里,過了這個時間,天色就暗得極快,要是她沒有掌握好回程的時間,很可能會在昏暗的天色下迷失了方向。
餅去八甲田山中發生了那麼多山難意外,大多是因為外地來的人對路況不視邙造成。他擔心她也會發生那樣的意外,盡避他希望這只是他的多慮。
步出門口,迎面而來的是林務局的山本先生及警員暮木先生——
「陶川,你要出門啊?」山本先生問著。
「呃,是……」他說。
「今天最好早點回家,別再出去了。」山本先生一臉嚴肅地說。
「發生了什麼事嗎?」見他一臉謹慎,正廣疑惑地問道。
暮木警員接口說道︰「一個小時前有兩名劫匪在鎮上搶了布莊,後來開車往山上逃,剛才警方在不遠的地方發現他們的棄車,擔心他們會逃到附近藏匿。」
「什麼?」听完暮木所說,他不覺憂心起來。
「我們還要去通知其他人,先走了。「暮木說完,便跟山本急急忙忙地走了。
劫匪逃到附近?怎麼好死不死會在這個時候呢?
就算她不迷路,要是在山里到處逛而撞上那兩名劫匪,結果一樣教人擔憂。
忖著,他更覺不妥。回屋里準備了一些基本的裝備後,他只身進了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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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暗了,四處模索著回去的路的陶琳,已疲累得不想再走。
真不知這是什麼鬼地方,居然教她連著迷了兩次路?
她記得陶川說過附近有著殉情崖,要是她一失足摔進去,恐怕到骨頭化塵都沒人發現。
抬起幾乎快睜不開的眼皮,陶琳隱隱看見前方的林子間有處破舊的小木屋,屋子里沒有半點燈光透出,看來像是沒人居住似的。
不過在這種時候,她已經管不了那里住不住人,或是有沒有什麼人能施舍她一點食物了。現在的她好累、好冷,只想有個地方歇歇腳、捱過這個夜,她就心滿意足了。
她拖著沉沉的腳步往前走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木屋前。
推開木屋的門,她往伸手不見五指的屋里看。
突然,一道黑影自她左側沖去,一把將她擒住。
「啊!」她驚恐地大叫。
「再叫就殺了你。」一聲沉沉的、陰陰的男性聲音自她耳際傳來。
接著,她听到「洽」地一聲,眼前忽地出現了一個看來橫眉豎眼的男人。
男人拿著打火機照著她的臉,哈哈一笑,「是個漂亮女人耶……」
「真的耶……」這時押著他的男人也瞄清了她的容貌。
發現這木屋里還有兩個看來不是善類的男人,陶琳已經嚇得手腳無力。
「想不到我們逃進山里,還有這種自動送上來的艷福。」拿著打火機照她的男人嘿嘿地笑。
「老逃讜我們真是不薄。」押著她的男人附和著。
「你……你們……」警覺到自己處境危險,她顫抖著聲音,「你們想……想怎樣?」
真不知她是造了什麼孽,居然會踫上這種只有電影情節中才會發生的哀事。
「我們逃到這里,又冷又餓,你說我們能做什麼?」男人撇著唇,陰陰地笑著。
「我……」她不敢直視那男人的眼楮,「我沒有吃的,也……也沒有帶錢……」
「嘿……」押著她的男人將唇湊近了她的耳邊,「那我們就吃你。」說著,他伸出舌頭在她耳垂上一舌忝。
「啊!」陶琳尖叫起來。
「別讓她叫。」另一人提醒著。
「這種地方沒有人會來的。」那押著她的男人邪狎地一笑,「會叫的妞比較帶勁,不是嗎?」
說著,他將已經疲憊得手腳無力的陶琳扳倒在地,一手抓著她的手,一手則扯著她的雪衣。
「不要!不要!」她死命地掙扎,盡避她覺得再掙扎也是白費力氣。
「老二,抓著她的手。」那壓在她身上的男人說著。
另一人跪到她頭那邊去,兩手一伸就攫住了她的手。
這會兒,她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人臉上漾著邪惡的笑意,一點點地剝掉她的衣物。
「不要……不要……」她啞著聲音苦求,驚怕得眼淚直流。
「別怕!」那男人露出邪狎又猙獰的笑,「我們哥兒倆的‘技術’不錯的。」
「不……」陶琳驚羞又氣憤地瞪著他,「不要踫我!」
那人哪管她要叫要罵,徑自地動手要解開她的褲子。
「不要踫我!你這只惡心的豬!」她已經恐懼且氣憤到失去理智。
在這種情況下,她當然不該再激怒他們,但試問,有幾個女人在這種情形下,還能理智的跟他們周旋?
「老大,她罵你是惡心的豬耶。」那抓著她雙手的男人浯帶謔意地道。
「哼!」他冷哼一記,「我待會兒就讓她變成叫春的母豬。」說完,他粗暴地、像是泄憤似的拉扯著她的褲子。
「不要!不要踫我!」她發狂地大叫並扭動身體,「不要!」
「你繼續叫、繼續扭吧!」那男人婬邪地一笑,「我最喜歡帶勁的女人了。」說著,他的手已經模上了她的腰——
「啊!」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而就在她尖叫的同時,木屋的門砰地從外面被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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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強勁的光束射進了黑暗的木屋里,教陶琳及那兩名劫匪頓時睜不開眼楮。
而就在他們都因為那突來的巨響及光線而怔住時,那站在門口的人忽地沖了過來,砰地一聲,那人手中拿著的警用手電筒,重重地敲在那壓著陶琳的男人頭上。
「哇啊!」那人疼得在地上打滾,而陶琳也趁機爬起,縮瑟在角落。
擺暗中,光束不斷地移來移去、忽明忽滅,她只隱隱看見眼前有人在晃動,耳朵卻什麼都听不見,因為這樣,她驚惶畏懼。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移動的影像統統停止,她再也看不見什麼……她縮在角落里發抖、發怔,喉嚨里發不出任何聲音。
突然,那道光束落在她腳跟旁,然後慢慢地、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身上、臉上
「不要……」她聲線顫抖,臉色蒼白。
「林……」
听見那熟悉的、溫暖的聲音,她陡地一震。
抬起淚濕的、驚恐的眼,她看見了一張她所熟識且放心的臉龐——
「陶……陶川先生?」她像死而復生的病奔般,看著解救她生命的正廣。
看見縮在角落里,衣衫不整的陶琳,正廣的心驀地一緊。
他可以想見她現在有多害怕、不安,他甚至不敢貿然地靠近她,就怕她在情緒還未穩定之下,又受了什麼驚嚇。
「林,你別怕,沒事了。」他站在離她兩公尺的地方看著她,「你把衣服穿好,我處理一下這兩個劫匪。」
卑罷,他拿出裝備包里的繩子,將那兩名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劫匪,一一地綁了起來,踢出了門外。
「你這該死的半男半女,別把我們丟在外面!」為首的人破口大罵。
正廣面無表情地瞪著他,「你再叫,我就剝光你們的衣服。」
「你……你敢?!」那劫匪虛張聲勢地吼著。
他突然趨近,一把拎起那劫匪的衣領,聲線低沉而冷酷地道︰「我可不在乎多兩個人凍死在八甲田山中。」說罷,他重重地摔開那劫匪。
臉見他那陰鷙、駭人的眼神,再听到他的威脅,兩人噤聲,就怕他真的把他們剝光,將他們凍成冰棍。
必上門,正廣回到了木屋里,點亮了野營燈,而縮在角落里的陶琳已經將衣衫都拉好了。
正廣以無線電級林務局的山本先生聯絡,並將此地的標位告知了他。
結束通話,他走到陶琳跟前,但不敢靠她太近。「放心,警察很快就會來了。」
陶琳垂著頭,身體還在顫抖。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蜷縮著身軀。
困見她這模樣,正廣的心猛地一揪。
「對不起,都怪我……」他在離她一公尺的地方坐下,「你住在我的民宿里,我有義務擔任你的導游。」他言語中充滿了歉意及懊悔,盡避錯不全在他。
「我想不到你會又一次迷路,也想不到剛好有兩個渾球逃上山來。」他越說越是懊惱有氣,「幸好你沒事,要是你有什麼意外,我真的會後悔歉疚一輩子。」
陶琳沉默不是因為她不搭理他,而是她因驚嚇而喉嚨繃緊得發不出聲音。
「對不起,要不是我……」他睨著她低垂著的側臉,不知要說什麼好。
「听到有劫匪躲在附近時,我急壞了,很怕你會遇上這兩個人,我……」他實在很氣,氣自己讓她只身入林,也氣那兩個混蛋對她無禮。
陶琳雙手環抱著自己發抖的身體,嘴里細細碎碎地說著︰「好……疼……」
「林……」听見她說疼,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般。
他再也忍不住地趨前,搭著她的肩問︰「他們有動手打你嗎?」
陶琳抬起頭來,臉上布滿了讓人心疼的淚。
看著他那張有著復雜情緒的臉,她鼻子一酸、眼眶一熱,眼淚再度潰堤。
「他們真的打你?」見她哭,他已經氣憤不舍的幾乎失去理智。
「可惡……」他咒罵一記,眼底乍現駭人的陰鷙。「我替你出氣。」
心里一急一惱,他急欲起身,沖到外頭狠狠地打他們一頓。
就在他霍地站起的同時,陶琳伸出了遲疑的手,拉住了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