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門 第二十回 眾俠數探天都峰
「黑白雙嬌」的目的地原本是九華山,是以她們往西而行。;
幽冥教的總壇設在黃山,黃山的天都峰,因此,「長毛公子」;
他們也是往西而行。;
九華山和黃山皆坐落在安徽境內。;
它們一東一西,遙遙相對,由東而西,必須先經黃山。;
一方是強龍,一方是地頭,有道是「不是強龍不過江。」是以「黑白雙嬌’過江來了。;
一方是強龍.一方是地頭,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因此沈如嫻姐妹的一舉一動全落在「長毛公子」他們的眼中。;
一前一後,沈如嫻姐妹走在前頭,幽冥教的巡察則跟在後面。;
一明一暗,「黑白雙嬌」走得堂堂皇皇。;
「長毛公子」他們卻是掩掩藏藏。;
但是,明的長明,暗的還是久暗不了。;
「黑白雙嬌」久行江湖,經驗閱歷.兩皆不差。;
尤其是「白嬌女」沈如嫻,她心想縝密,行動謹慎。;
「長毛公子」他們雖然靠著地形熟,穿越躡踩,依舊瞞不過沈如嫻姐妹的耳目。;
「二妹,你要注意.後面有人跟蹤呢!」;
「那我們何妨等等他們,我本來就想找對方再打一場。」;
由此听來.沈如婉不但也已經發覺,並且還知道來人是誰呢!;
「算了吧!要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且到了黃石山莊再說吧!」;
「那只能算是對方的運氣不壞。」;
「長毛公子」那邊也彼此地交談著。;
「看‘黑嬌女’不斷地抓癢,而又在溪畔洗滌手腕、灑涂藥物的情形看來.那她的腕上必定是受了創,創上的傷也必定是發了毒。;
「嘎——」「青竹絲」馬碧奉承地說︰「總座功高藝絕,有擊必中,但昨天怎麼沒有听見你老談起呢?」;
他的年紀大過對方,卻稱對方為「你老」,「長毛公子」听了不以為忤,因為,這是尊崇,這是稱譽。;
「那個丫頭躲得太快.昨天也因情急事迫,本座一把抓去,只是略略地踫了一下,但不知孩在衣袖上,還是肌膚間,過于倉促,過于輕微,驟然里感覺不出。」;
「那我們現在可以把她們給料理了?」;
「秦嶺三蛇」,心胸狹窄,他們是睚眥必報,如今既然有機可乘,馬碧又豈會輕易地將它放過?;
「唔——」毛延齡沉吟一下說︰「殷巡察和雷巡察二人的臂傷如何了?」;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長毛公子」也是一個城府深沉的人物。;
他必須要先了解兩個傷者的現狀之後,才能作成決定。;
「不礙事了。」「赤練蛇」殷洪搖動了一卜右臂說︰「皮肉之傷本來就影響不了功能和招式。」;
「好,既然如此,你們三人先趕過去阻攔對方的去路。」;
「是。」;
天亮了。;
「秦嶺三蛇」再也不用偷偷模模了。;
他們挺直腰干,大模大樣地走上前去。;
「‘黑白雙嬌’,你們給我停步!」;
那是馬碧,他是三蛇之首,凡出主意的,凡與旁人對答打交道的,都是他!;
沈如婉一听立即停住了腳步!;
她轉過頭說︰「姐,這是他們找上來的,可不是我下听你的話嘍!」;
沈如嫻幽幽地嘆出了一口氣.她不答反問地說︰「二妹,你的腕傷怎麼樣了?它痛不痛?還能動刀舞劍嗎?」;
「不痛,不痛,只是感到些許麻麻癢癢而已。」沈如婉興奮地說︰「動刀舞劍,當然能啦!就是打上三大兩夜,我也決不會在乎。」;
沈如嫻又扳起了沈如婉的手.凝眸看了一下,皺皺眉頭說︰「咦!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二妹,我們來它個速戰速決。」;
她顧慮的不是對方的人,乃是她二妹手上之傷。;
因為,手臂若一經運行,那血脈就加速循環.如此下來,毒會蔓延,毒會竄散,再去治療,倍增困難。;
這句話沈如婉听得進去,她欣然地說︰「好,速戰速決。」;
「還有,你接戰‘赤練蛇’股洪和‘黑炭燒’雷諾,‘青竹絲’馬碧同‘長毛公子’毛延齡由我來對付。」;
「好,就這麼辦!」;
沈如嫻也回轉了身子,與的二妹站了一個兩肩相並。;
就這麼一會工夫,「秦嶺三蛇」也已經奔到了雙方相距尋丈之處。;
馬碧尚氣倨傲地說︰「‘黑嬌女’,你不是還想打上一場嗎?那出手吧!找們兄弟也要討回一到之仇哩!」;
「黑白雙嬌」心同意齊,她們都不開口,卻雙雙付諸行動。;
「嗆!」的一聲.手起劍出.光耀風嘯,指中間,撇左右,寶劍共刺居中的馬碧。;
然後,沈如嫻橫左直劈殷洪。;
沈劍婉旬右猛削雷諾。;
一把二式,犀利凌厲!;
「秦嶺三蛇」赫然而驚,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對方問聲不響地說打就打。;
而且,招沉式猛,劍尖刀利。;
幸虧他們還不算太弱的腳色,反應不慢,行動快捷。;
「青竹絲」馬碧「鯉魚打挺」,朝後倒翻而出!;
殷洪和雷諾,左的偏左.右的更右,像是老樹中剖,一甩二開。;
險是真險,具也夠臭!;
但是,有一點卻值得驕傲的,那就是三十都沒有被寶劍所傷到。;
毛延齡一步趕上!;
他故意殿後,原想顯顯身份,擺擺派頭,結果差一些擺出了漏子。;
猴頭一揚,犬牙雙咬,右掌直拍而出,針對的目標是沈如婉。;
因為,在他的意念里、估計中,「黑嬌女」要較「白嬌女」來得弱,來得女敕,至少對方已經受了傷。;
「偷襲暗擊,豈是英雄,這莫非就是你們沈家莊賴以成名的招式伎倆?」;
「呸!」沈如婉猛啐了一口,說︰「誰使陰?誰用暗?那是豬八戒呀!手里偷偷地倒打人家一釘耙,口中說的還不是人話。」;
「要不然,姑娘腕上的他傷又從何而來?真是恬不知恥!」;
「二妹,閃!」;
沈如嫻口中急切地招呼起來。;
身形飛快地電射過去,寶劍一劃,「朝山拜佛」,霍地撩向毛延齡的胸脯心坎!;
她一動,四五個人也跟著動了。;
先談沈如婉嬌軀微晃,再說毛延齡腰肢一挺,各各彈了開去,退了回去!;
而「秦嶺三蛇」這時也全都喘過了氣。;
他們一齊前場子中掠了過來,兩個對沈如嫻,一個奔向沈如婉。;
沈如嫻長劍一收一送,由「山高水低」轉化成」風卷殘雲」,除阻擋住「青竹絲」馬碧以外,又圈進了正欲邁向沈如婉而去的「長毛公子」!;
就這樣,正式的戰斗開始了。;
確如沈如嫻事光計劃安排,她們姐妹以一敵二,沈如婉的對手乃是股洪和雷諾。;
「赤練蛇」和「黑炭燒」雖然歹毒,但較之「長毛公子」及「青竹絲’可差了一些。;
是以「黑嬌女」戰來並不吃力。;
以毛延齡的功力,怎麼也比不上「白橋女」沈如嫻。;
但是.由于談毒色變,而對方又加上一個「青竹絲」馬碧,因此就成了一個兩相之局!;
時間一長,兩相之局還是兩相之局!;
他們一來二往.雖然速決不了,但寶劍終究要比拳掌來得便利些。;
時間一長,並不吃力的人在功力上依舊是並不吃力,她同乃姐一樣,既佔便宜也佔優勢!;
可是.要命的事終于在沈如婉的身上顯現出來了。;
那是她手腕麻木的範圍擴大起來。;
漸漸地,下達掌指,掌指似乎失去感覺。;
漸漸地.上透胳膊,胳膊好像也不听指揮,反應遲鈍,心不達意……;
她唯恐分散乃姐的心神,影響乃姐的招式,因此,咬著牙關忍受著,苦撐著。;
「赤練蛇」殷洪感覺出來了。;
他焉能放棄這個機會?;
頓時開聲大喝一聲說︰「老三,‘靈蛇昂首’,‘展信吐舌’!」;
兩條毒蛇立即匯同了,立即配合了!;
只見四只手臂相互搗出.左手握拳上揚,那是「靈蛇昂首」,擾人心志。;
右手屈指疾插,「展信吐舌」,猛噬狠襲!;
避它「靈蛇昂首」,管它「展信吐舌」,沈如婉揮劍一撩,任你蛇首也好,任你蛇舌也罷,只要被寶劍削到,照摧不誤!;
奈何,奈何她已經力不達臂。;
奈何,奈何她已經掌難馭劍。;
「當啷啷」,龍泉低頭,青鋒戀土,寶劍月兌手而去了!;
紅信分歧,二條舌頭分作四叉,它們一上一下,指向沈如婉的咽喉,指向沈如婉的心髒,那要害大穴!;
「我命休矣!」;
招式一經使出,再改業已不及,如今,沈如婉唯一能夠做得到的,那就是閉起眼楮,靜等死神的降臨!;
千鈞一發,命在旦夕。;
就在這間不容息的時候,一劍掉,一劍到,斜刺里遞出來另一把寶劍,也飄來了另一個聲音。;
「賊子敢爾!」;
殷洪二人不由悚然而驚。;
他們應變了,撤招、疾退!;
奈何,又是奈何!;
奈何他們吐出去的紅信已經噬上了那森森青鋒。;
因此,結果大大不佳,舌捐了,血崩了。;
兩只食指、兩只中指,難分先後地一起月兌離拳頭,跳落在塵埃之上,朝拱著沈如婉的寶劍.點綴著沈如婉的寶劍。;
還有,它們一如壁虎斷下來的尾巴,尚在微微地顫動著呢!;
沈如婉的感應最快,她還未睜開眼楮.似乎已經知道來人乃是誰了,是以就大聲地喊了起來。;
「四叔……」;
接著輪到殷洪他們了。;
這兩個人鐵青著面孔,捧著手,忍著痛,寒著聲,瞪著眼,說︰「你……你……」;
「在下沈逸裕!」;
這邊了結了,那邊也停手了。;
馬碧首先竄了過來,他迅不及地替殷洪他們止血、上藥、裹傷。;
斷指不要了,因為骨斷難結,就對接上了,也出不了力,使不上勁。;
毛延齡跟著趨過來了。;
他是這行人的首腦,算是戒備、翼護和主持。;
沈如嫻登會落後?;
他邊走邊叫了一聲「四叔」然後擁著沈如婉說;「二妹,你沒有怎麼樣吧?」;
「沒怎麼樣.只是右手不听使喚了。」;
「咳!」;
沈如嫻皺著黛眉輕嘆了一聲,因為她無能為力,無法可想。;
毛延齡沉著猴臉說︰「沈逸裕,你這是乘人不備,遽下毒手。;
既不正大,也不光明,失去了名家風度,我實在替你惋惜!」;
「這是權宜。」沈逸裕微微地笑了一笑,他反唇地說︰「只因為你們不講江湖規矩,以二打一、以眾擊寡。」;
「哼!」毛延齡只有哼了一聲以遮羞,因他感到言短語塞。;
炳一衡量,略一思維,雖然總壇就在眼前,但走告送訊也得有人,也很需時,在這段空檔之中,實在難作安排。;
一個沈如嫻,自己已難對付,何況是沈逸裕呢?;
好漢不吃眼前虧,何不先掛免戰牌,再打退堂鼓,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總有再見的一天!」;
「當然,河渠之中流河水,江湖道走江湖人,離不了,隔不開。」;
「馬巡察.我們走!」;
毛延齡他們走了。;
沈逸裕立即轉向沈如婉說︰「婉兒,你的右手是怎麼樣了?」;
沈如婉一陣囁嚅,她不知該如何地說?;
沈如嫻遂接口將事情經過給述說了一遍。;
沈逸裕听了眼中精光不由連連閃動,說「嫻兒,那你怎麼不早說呢?否則的話,我會這麼輕易地放毛延齡他們離去,至少也得逼他留下解藥。」;
沈如嫻臉含憂容地說︰「佷女也只是猜測而已,究竟如何,仍是不得而知。」;
「咦!荒山野地,沒有大夫,沒有藥石,那又該如何呢?」;
「我們決定先去黃石山莊。」;
「好,那就走吧!」;
第二天上午,麥無銘一行人就離開潛口鎮而上黃山。;
既到山下,又循山路朝天都峰而行。;
但是,一直走到了半山寺,幽冥教非但未見半個人影,竟然連一點跡象也沒有顯示出來。;
甄玉珍不由疑泛心頭。;
她開口說;「鳳姐,我們會不會走錯了路?」;
姚鳳婷朝她笑笑,赧澀地說︰「我也不知道。」;
「黃山的山峰听說很多,它們各有各的山路和通道,難道這座山峰不是天都峰?」甄玉珍皺起黛眉,猶疑地說著。;
黃山的確有很多的山峰。;
如天都峰、始信峰、紫雲峰等等。;
黃山的山,有異于一般的山,沙石泥土相互摻雜,它是整塊岩石,渾成一體,但岩石上卻遍長著奇松怪樹。;
黃山的山,有異于一般的山,綿延橫亙相互連聯,它們根根拔地而起,一如春筍,一如手指.既穿雲又參天!;
「誰說的?」;
甄宗威在一旁接口了。;
因為.他年歲最大,閱歷最豐,半生之中都在此一帶保鏢闖碼頭。;
是以這座峰,這條路都是他所指的,他所報的。;
甄宗威半裝訓誨,半線生氣。;
他真真假假地說︰「丫頭,你不孝,這非但傷了你老爹本身的自尊,也丟了你老爹在從前的面子,我真後悔生了你,養了你啊!」;
「哎呀!爹,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嘛!」;
甄玉珍撒嬌了。;
這二十幾的大姑娘,她蹬著蠻靴,扭著腰肢,直朝她父親粘了過去,說︰「女兒是無心的,因為一無驚兆,二無響動,這才提供一點意見呀!」;
「好了,好了,爹也是無心的,只不過逗逗你,耍耍你。」甄宗威猛搖著雙手,又笑又拒地說︰「你別過來,這不比在家里,有姚姑娘在,有麥少俠在哩!」;
「這里跟家里沒有什麼不一樣?」;
甄玉珍腳步是停住了,但口中卻不以為然地說著。;
「怎麼可以這樣說!」;
甄宗威叱貴了。;
但是,扳著的面孔是仁慈的,喝著的語氣是和善的。;
案女二人,流的是同樣的血,說的也是同樣的話,這句話甄玉珍剛剛說過不久,他又一字不變地采用上了。;
「不在乎呢!因為姚姑娘是女兒的鳳姐,至于麥少俠嘛……」;
甄玉珍瞥了麥無銘一眼,得意地,也喜悅地說︰「他如今乃是我的銘弟!」;
「丫頭,不可以這樣!」甄宗威開始有些慍然了,他說︰「你怎麼能對麥少俠無禮?沒規矩的。」;
「是真的嘛!」甄玉珍認真地說︰「他已經認我作姐姐了,不信,你可以問他。」;
「是的,老伯。」麥無銘恭敬地說︰「小佷和珍姐也是姐弟相稱了。」;
「喔!麥少俠氣度恢宏,胸襟如海,不嫌、不棄而又不恥下交……」甄宗威一臉歡欣地說︰「這不啻是珍兒榮幸,而我甄宗威的老臉上也倍增光彩哩!」;
「老伯言重了。」;
「這里是天都峰決不會錯!」甄宗威肯定而果毅地說︰「老朽曾經以過此地兩次,一次是來游歷,一次是保鏢路經這里。委鏢的客人一定堅持要上來看看,因他終生從未到過黃山,既到寶山,焉能過門不入?或說空手而回,是以陪著客人又上來了。」;
甄玉珍接口說︰「那莫非是毛延齡信口雌黃?他怕我們找他晦氣,就故意地亂報一通!」;
「應該不會。」姚鳳婷螓首輕搖,語聲沉穩地說︰「當時‘秦嶺三蛇’也是說幽冥教的總壇設在天都峰。」;
「听毛延齡說話時的語氣,擺道時的神情,依老朽看來也下會有錯……」甄宗威審慎地說︰「不過,此地是半山寺,距天都峰尚有一半之程哩!」;
「那我們上去!」;
說話的人還是甄玉珍。;
因為她如今的心情特別愉快,特別開朗。;
「且等一下……」麥無銘虛心地說︰「我們何不先進半山寺中瞻仰一番,探看一番……」;
「不錯.理應如此,或者說搜查一番!」甄宗成口吻贊許地說︰「也許寺內的僧人知曉幽冥教的教址。更或許他們目前已經也成丁幽冥放的教徒或前哨也說不定!」;
姚鳳婷說︰「有此可能。」;
四個人相繼地轉過了寺前的招壁,跨進了高高的山門。;
一位中年和尚單掌憑胸,徐徐地迎了出來。;
「我佛保佑,施主們吉祥如意。」;
「我佛保佑,大師吉祥。」;
走在前面的姚鳳婷如數地回上了一句。;
中年和尚微一頷首,微一欠身,說︰「施主是回上香祈願?抑或參神禮佛?」;
黃山是風景區,是名勝區。;
平時有很多的人前來游賞參觀,是以知客僧人才有此問。;
姚鳳婷又開口了,她一客不煩二主。;
「上香祈願。」;
「那施主們請隨貧僧來。」;
這是一種對白,若來客說是只是參觀瞻仰,那知客僧人也就會說,各位隨便,他又去忙他所忙的了。;
每個人十分虔誠地在大殿中上了香.參了佛。;
只有姚鳳婷,她口中念念有詞。;
所祈的心願不外乎早日找到她的父親。;
或許還有其他的,二十四五了嘛!;
捐上了香油錢,知客大師就帶他們去客房中休息奉茶。;
姚鳳婷就隨口地問起幽冥教,但是,那個僧人眸子中一陣閃爍,而容上一陣驚悸。;
然後,失常的猛搖著手掌,緊晃著光頭,說︰「阿彌陀佛。貧僧不知。」;
他是金人,三緘其口,一問三不知啊!;
麥無銘等人當然全看出來了。;
但是,有辦法嗎?;
一不能逼,二不能詐,沒有辦法,也只好辭了出來。;
到了外面,甄玉珍吐吐氣,揚揚眉,說︰「真氣人,這個和尚明明知道嘛,但他偏偏不說!」;
「不錯,這個和尚的確是知道。」甄宗威略略一沉吟說︰「但卻守口如瓶,不過,這樣倒是證明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沖口而出的人又是甄玉珍。;
在這些人之中,年歲不算她最小,但修養卻屬她最差。;
「證明他們不是幽冥教徒,半山寺也不是幽冥教徒的前哨。」甄宗威雖是在否定他剛才假設的判斷。;
他雙眉微蹙,眸子卻緊緊地盯著甄玉珍,骨子里分明數落他女兒真是太不更事!;
甄玉珍一點也不理會,她喪氣地說︰「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姚鳳婷接口說︰「怎麼辦?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上峰頂呀!」;
「對!上峰頂。」甄玉珍說︰「我們這就上峰頂。」;
麥無銘如今是很少說話。;
誰教他最小呢?;
算年紀,論輩份,他都是敬陪末座。;
其實,也是少年老成嘛!;
甄宗威看了有些過意不去,他提示了。;
「你們二人怎麼不問問麥少俠的意見?」;
姚鳳婷不由立即意會到了。;
她朝麥無銘歉然地笑笑,說︰「銘弟,對不起,你以為呢?」;
「沒什麼。」麥無銘灑月兌地聳聳肩,也展著笑臉說︰「你們說的並無不對,我們當然要上峰頂去看看。」;
一行人沿著崎嶇山路的一線石梯而上。;
倚扶著峭壁突岩,穿越在懸崖危松。;
麥無銘的心中忽然起了警惕。;
「珍姐,你停步!」;
走在前面的甄玉珍听了不由一怔。;
她果然縮住了那三寸金蓮,回過了螓首惘然地說︰「銘弟,有什麼事?」;
麥無銘慎重地說︰「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必須要加以防備。萬一幽冥教從上面推下滾木山石,那後果不堪設想.恐會……」;
甄玉珍吃驚地接口說︰「恐會死無喪身之地!」;
「不錯!」姚鳳婷抬頭朝峰頂探了一探說︰「這果然是不能不防。」;
甄珍又開口了。;
她說︰「那我們又該怎麼辦呢?總不能到此打退堂鼓呀!」;
「當然不能!」姚鳳婷說;「不然,豈不被對方諷譏訕笑?」;
「對!」甄玉珍經過一陣觀望說︰「且不管它,此地山岩突兀,到時候我們可以處處為壘,步步為營。」;
這可不是叫與生懼來,乃是天性使然。;
女人一生下來就口多舌長,否則「長舌婦」的詞句就無所由來了。;
「不。」麥無銘審慎地說︰「你們暫且在懸岩下休憩一下,待我先上去探個虛實再作道理。」;
姚鳳婷說︰「有情況呢?」;
「我會招呼你們。」;
「沒情況呢?」;
「我也會招呼你們。」;
姚鳳婷睨了對方一眼說︰「這就是了,有情況沒情況作都會招呼我們,那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一起上去不就結了?」;
「不盡相同,不盡相同。」麥無銘搖搖頭說︰「若有情況發生了,但看看什麼情況,屆時出聲招呼了,也得看我怎麼個招呼法。」;
沉默甚久的甄宗威終于開聲了。;
他說︰「麥少俠說的雖然不錯,但是,你一個人上去卻太過冒險,不如老朽同你一起追上去?」;
「不用了。老伯還是和二位大姐守在一起,我去去就來。」;
麥無銘說走就走。;
他略一換氣,縱身越過了姚鳳婷及甄玉珍的頭頂,像沖天之鶴,像回林之鷹,亦像一條翔天之龍!;
「銘弟,你不要小心啊!」;
身後傳來了姚鳳婷關切的聲音。;
「鳳姐放心、小弟會的。」;
空中也飄下了麥無銘問答的音浪。;
麥無銘掌印峭壁以借力,腳踩松枝以換氣。;
姿態之美妙,禽不如之。;
身影之靈活,獸也望塵莫及!;
這深厚的功力,這綿亙的修為,令姚鳳婷三人驚為神人,嘆為觀止!;
未幾,鳥投林了,獸隱穴了。;
甄宗威兀自極目遠眺。;
姚鳳婷二人望穿秋水!;
大概過了一頓飯的工夫吧?;
山頂上終于灑下了低沉而震耳的聲音。;
點點滴滴,波波層層,卻又綿綿延延!;
「三位,你們上來吧!」;
「是,銘弟。」姚鳳婷高興地說︰「我們上去!」;
「好。」;
甄玉珍領頭就走。;
在三個人之中,功力屬她最差了,但是.此地是險地,此路是險路,誰也未敢大意或催促,只是埋頭地走,噤聲地走。;
他們走了一炷香的時間還不夠,才氣喘力乏地跨上了峰顛。;
山頂上什麼都沒有。;
只見麥無銘悠閑地站在那里。;
抬眼望去,藍天如海,蒼蒼茫茫,白雲似浪,翻翻滾滾。;
這是在苦海泛舟?;
這乃是身閑孤島?;
要不然必是出塵離世,名列仙班了。;
「銘弟,幽冥教徒呢?」姚鳳婷滿心困惑地說︰「莫非你把他們給料理了?」;
「沒有呀!」;
「那他們人呢?」;
「誰知道。」麥無銘劍眉一揚說︰「我來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現在還是這個樣子。」;
「那就奇了,這麼說起來,幽冥教果真不在此地了?」姚鳳婷前後地巡視一會說︰「峰頂周遭不大,他們怎可能在此立柵安寨呢?」;
甄玉珍立時接口說︰「他們不是成立不久嗎?說不定尚未立柵安寨哩!」;
姚鳳婷橫目瞟了對方一眼,沒好氣地搶白著說︰「就算幽冥教成立不久,尚未安柵立寨,但總得有個根據地呀!這里像嗎?」;
甄玉珍忽然感覺到自己太心急了些,是以說話有欠考慮。;
不由訕訕地說︰「不像。」;
「這就是了,所以我說他們不會盤踞在這個山峰之上。」;
甄玉珍的目光個期然地轉向了她的父親。;
甄宗威心頭一動,他又開口說話了。;
「怎麼?你們是否又在懷疑這座山峰不叫天都峰?」;
姚鳳婷听了頓時搶口說︰「喔!不是,不是。」;
「那你們是懷疑毛延齡的話難憑了?」;
麥無銘搖搖頭說︰「似乎也不像呢?」;
甄宗威略一沉吟,他再次地說︰「幽冥教的巢穴,會不會在山腳下呢?」;
姚鳳婷說︰「有此可能!」;
甄玉珍說︰「那我們下山去。」;
一行人帶著淡淡的失意之色往回走了。;
半山腰,他們看見有七八個人欲斷又連,三三兩兩地向峰頂爬來。;
兩方之人在交臂而過的時候,甄玉珍有意無意地對最前面的一個中年人說︰「這位大叔,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呢,你們也來游山了?」;
她這一停住腳步,麥無銘等人也不得不止步了。;
「是呀!」那個中年漢子趁機駐足了,他吐吐氣.抹抹汗說︰「我曾經告訴過這些客人,但他們的日程不多.是以只好帶他們來了。」;
甄玉珍心頭一動,說︰「這麼說大叔你是一位向導嘍?」;
中年漢子笑笑說︰「可以這麼說啦!我是在下面的湯口鎮經營車馬行生意的。」;
「嘎——」甄玉珍喜孜孜地說︰「那請而大叔,這里是天都峰,而紫雲峰又是哪座山頭呢?」;
她聰明,明的是在問紫雲峰,暗的卻在證實天都峰,不然,對方必定會要指正她錯誤的說辭。;
中年漢子立即舉手指著右邊的一個山巒。;
熱誠地說︰「那座就是紫雲峰。由此下山,朝右走上三五里地,又有一條山道,由那條山道彎進去,繞過溫泉,跨過桃花溪,朝上一直爬就是了。」;
「謝謝大叔,謝謝大叔。」;
經過這一陣的交談,對方的客人已經絡繹地到了。;
而甄玉珍他們也繼續地往下坡走去。;
「好呀!你這個丫頭。」甄宗威又開始笑罵起來了,他說;「說來說去,你還是信不過老爹的話,什麼天都峰,什麼紫雲峰,難听不出你弦外之音啊!」;
「沒有啦!我只是隨意地說說,隨意的問問。」;
「算了吧!知女莫若父,難道我不知曉你有多少名堂嗎?」;
姚鳳婷抿嘴笑了。;
麥無銘也會心地笑了起來。;
既到山腳,他們就左右探尋。;
可是,依舊不得要領。;
是夜,四個人就宿在離山腳不遠處的湯口鎮,因為,他們不死心,擬在第三天再探它一個究竟。;
夜里,麥無銘睡得十分警醒。;
他唯恐對方會前來偷襲,結果,卻是沒有。;
天一亮,四個人又往天都峰跑了。;
左左右右的巡視,上上下下的搜索。;
直到日正當中,眼楮望著眼楮,鼻子朝著鼻了,還是沒有端倪。;
麥無銘不由沉吟起來了。;
他喃喃地說︰「這里是天都峰絕不會錯,而幽冥教的總壇設在天都峰也絕不會錯,但是,對方隱匿不出,其錯又在哪里呢?」;
甄玉珍的耳朵很尖,麥無銘的自言自語,她卻听得一清二楚。;
是以接口說︰「那必定是幽冥教主自思不是銘弟你的對手,所以他們躲了起來。」;
「不會的。」麥無銘如今搖頭也變成習慣了,他搖搖頭說︰「幽冥教乃是一個邪惡的組織,他們絕不會這麼輕易地退卻或躲避。;
「因為退卻和躲避都不是辦法,有道是‘躲得了一時,決躲不過一世。’至于幽其教主的功力,精深得也出于我的意料。當夜交手,彼此勝負未分。再說,不論是哪一個門派幫會,其總壇之內,必備有適量的高手能人。」;
姚鳳婷黛眉深蹙地說︰「那對方究竟作何打算呢?」;
麥無銘又搖頭了,他說︰「小弟也是百思莫解。」;
甄玉珍說︰「既然此地毫無所得,我們何妨去紫雲峰踫踫運氣?」;
姚鳳婷傾起螓首說︰「銘弟,你以為呢?」;
麥無銘說︰「也無不可。」;
四個人又秩序不變地走了。;
彎進了山道,繞過了溫泉。;
那方溫泉長有丈許,寬僅其半,深約二尺,蒸汽鳥裊,清澈見底。;
底布淡紅細沙,名曰「朱砂泉」或稱「胭脂潭」。;
明人曹玢曾說︰「海內湯泉不一,獨此天下。」;
清初以畫書聞名宇內的和尚道濟亦持曰︰游人若到祥符寺,先去湯池一洗之,百劫塵跟都滌盡,好登峰頂細吟詩。」;
據說該泉之水,沐之能治病,飲之能延壽,是以臨近鄉人,遠來游客,皆爭相汲取飲用。;
跨過了桃花溪,離不多遠,有一寺赫然在望。;
甄玉珍倒轉身子說︰「鳳姐,我們要不要到寺內去看看?」;
姚風婷卻不作答,她也回過螓首看看麥無銘。;
麥無銘也不專擅,他說︰「老伯,你的意思地?」;
「既來之,則安之,進去看看又有何妨?」;
「祥符寺。」;
祥符寺建在唐朝中葉天寶年間。;
他們進去上了香,禮了佛。;
就在這個上香禮佛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身穿黃色袈裟的老年和尚由內殿走了出來。;
但他一見到v麥無銘,不由腳步一縮,臉色一怔,立即垂首回身,又倒退而回了。;
出了祥符寺,上了紫雲峰。;
他們徒勞而返,還是探不出幽冥教的一些蛛絲馬跡。;
甄玉珍嘆了一口氣,她喪氣地說︰「如今我們又該怎麼辦?」;
麥無銘略一沉吟,說︰「此地我有朋友,何妨一同前去拜訪一番?」;
甄宗威月兌口地說︰「黃石山莊?」;
麥無銘笑笑說︰「不錯,止是黃山派的黃石山莊。」;
「那就上吧!」甄玉珍催促了,她說︰「近在咫尺,我想他們必定知道幽冥教的根據地。」;
「不一定呀!」甄宗威當頭澆下了一盆冷水說︰「據我所知,黃石山莊的人甚少在江湖上走動……」;
甄玉珍听了有些不服,她頂嘴了。;
「總不會是閉門不出吧?」;
「你可曾听說過‘明哲保身’?」;
「不錯。」麥無銘接口說︰「黃山派門戶不大,藝傳不廣,上一代的年事已高,下一輩連徒弟女兒都算上,一塌骨子也不過四個人之譜,上回丁懷德和姜致遠離山下海,乃是應家兄麥小雲之請托。」;
甄玉珍不由神色一黯,說︰「唉!這麼說我們的希望又不大了。」;
姚鳳婷調笑了,她說︰「本來就是,那只是你一廂情願嘛!」;
「不管如何,我這領隊的職位總得讓人了。」;
「好吧!」麥無銘笑笑說︰「就由小弟來帶路吧!」;
忽然,甄玉珍又想起了一件事。;
她說︰「銘弟,你遣紀壯士去了哪里?」;
「就近請他去永嘉城隍廟知會里面的一位管事。」;
「那我們去了黃石山莊他怎麼聯絡呢?」;
「不礙事,小弟也曾經囑他去萬里船幫永關總舵走一遭。」;
「那與我們去黃石山莊也搭不上關系呀!」;
「有關系」麥無銘笑笑說︰「萬里船幫的永關總舵如今與黃石山莊的關系深得很哩!」;
「哦!」甄玉珍一臉困惑地說︰「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麥無銘把事情的一切說了一遍。;
「喔!原來如此。」;
姚鳳婷一听就取笑起來了。;
「那你算什麼呢?說是紅娘,紅娘卻是一個女娃丫頭,若說你是月老,月下老人又是頭發白、胡子白的老公公.而你,毛頭小伙子一個,說什麼也不像,說什麼也不稱。」;
麥無銘不由含蓄地笑笑,說︰「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到時候,小弟恐怕還要做兩次冰人哩!」;
「嘻!會是誰呀?」姚鳳婷輕笑了一聲說︰「那這位姑娘必定是老得嫁不出去了。」;
「那可不一定啊!」麥無銘一本正經地說︰「有的人條件高,有的人眼界也高得很哩,就像……」;
姚鳳婷明知對方要說什麼,但是,一語扣上了一語,她又不得不問。;
「就像誰?」;
「就像你們二位。」;
「好呀!」姚鳳婷粉面頓時一紅,她說︰「你反倒取笑我們起來了,這是哪里學來的規矩?沒大沒小的。」;
麥無銘笑笑說︰「對呀!有道是‘姐弟沒大小’。」;
姚鳳婷也笑笑說︰「誰說的?有道是‘長姐若母’。」;
「好、好、好,那我下次不說總可以了吧?」;
「當然可以。」姚鳳婷忽然發覺自己的話有了語病,因此立即改正說︰「當然不可以。」;
麥無銘臉上的笑意濃了起來,說︰「到底是可以還是不可以呢?」;
姚鳳婷想了一想,又感到這句話也不妥當,不由杏眼一睜,說︰「你壞,你使詐,說來說去怎麼又是我的不對了?」;
「話是你自己說的啊!」麥無銘搖搖手說︰「這可與我無干。」;
笑了,笑了,大家都笑了……;
他們轉了一個方向,由南而西,由西再轉向北,未幾,一個山谷出現了,而「黃石山莊」的石牌.也赫然在望了。;
一路行來,甄玉珍總是忍耐不住.她欣羨地說;「嘎——山明水秀,鳥語花香,多美麗的風景,住在這里的人必然是隱土、高十。」;
姚鳳婷接口說︰「還有,也是仁者、智者。」;
「嗯!怎麼說?恐怕不對喲!」;
「有什麼不對?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呀!」;
「可是此地沒有水呀!」;
「這就怪人……」姚鳳婷反駁地說︰「你剛才明明說︰‘山明水秀,鳥語花香’什麼的,怎麼又說沒有水呢?」;
「我指的是外面的溫泉,和如帶的溪流啊!」;
「這就是了,我指的也是外面的溫泉,和如帶的溪流啊!」;
姚鳳婷黛眉一揚,瓊鼻一擰,得意而又豪然地說著。;
甄玉珍語塞了,她欲翻無詞,這叫做搬石頭自砸腳,一般說來,智者樂水,指的乃是遼闊的江河或者浩瀚的湖泊,如今,有理也變成無理了。;
「哈哈哈……」;
甄宗威听了卻震天價響地笑了起來,接著,他又說︰「丫頭如今終于遇到對手了吧?你別以為有點小聰明,平時盡在我老爹的面前賣弄、張揚,如今呢?哈哈哈!」;
甄玉珍又不依了,她找到了台階,乘機地說︰「爹!你怎麼也當著別人的面,拆自己女兒的台呢?」;
「這有什麼關系?」甄宗威還是一本初衷,繼續地說︰「你不是說過,一個是你的鳳姐,而另一個是你的銘弟嗎?」;
「哎!此一時,彼一時也!」;
所有的人不由全笑了,除了甄宗威,姚鳳婷和麥無銘卻是暗暗地笑,輕輕地笑。;
四個人魚貫地跨了進去,剛進山岩不久,有個人迎出來了,但這次不是周東豪,而是姜致遠。;
「麥少俠,你現在才來呀!」;
姜致遠在笑,麥無銘也笑了。;
「怎麼?我說過要來的嗎?」;
「那倒不是,只是有人在等著你哩!」;
「哦,會是誰?」;
「你猜呀!」;
「嗯——是我大哥!」;
麥無銘心中有九成把握,是以他說得很果斷。;
「不是。」;
「不是?」意外出現了,麥無銘猶疑地說︰「那……」;
「是我!」;
沈加婉突然由堂屋里走了出來,一臉歡欣地朝著麥無銘說著。;
「二妹,你該休息,怎麼可以亂走呢?」;
那是沈如嫻,她跟在後面追了出來。;
沈如婉本來是在一間臥室中品養,她大姐當然是陪伴一側,可能是靈犀相通,也可能是心靜的人耳朵特別尖,隱約地、模糊地听到堂屋中姜致致遠說了聲麥無銘,因此,她立即就鑽了出來。;
「啊!是你們。」;
又是一次意外,但麥無銘十分欣喜,即隨口又關心地說︰「你們怎麼也出來了?」;
「你們能出來,我們為什麼不能出來呢?」;
沈如婉有一臉幽怨,無限委屈。;
麥無銘連忙解釋地說︰「喔!如婉,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
就這麼一會功夫,客堂里的人全都出來了。他們有黃九公、有丁懷德、還有沈逸裕。;
沈逸裕踏上一步說︰「我也在這里呢!」;
「啊!四叔。」;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黃九公也開口了,他開懷地說︰「快請進水呀!你們怎麼盡在外面談話呢?懷德,下去請啊!別這麼的不知禮教。」;
「是,是。」丁懷德乃師躬一躬身子,然後步下去石階,又躬身又擺手地向麥無銘他們說;「四位請。」;
一進客堂,麥克銘心有所系,是以他沒有先向大家介紹,就急口地說︰「怎麼?如婉,你受了傷?」;
「沒什麼啦!只是手腕上被刮到了一些……」;
「誰說沒什麼?」沈如嫻立即接口說︰「若不是四叔即時到達你這條小命早就完了,若不是黃莊主不惜珍藏,你這右臂也早已報廢了……」;
麥無銘不再听沈如嫻敘述下去了,他扼要地插口說︰「是怎麼受的傷?」;
「被毛延齡……」;
沈如嫻的話依舊沒有說完,麥無銘已經毫不避嫌地一把抓起了沈如婉的右腕察看起來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
誰也沒有見怪,誰也沒有譏諷,因為這不是調請,不是親熱,乃是在診察創傷才出手。;
他見沈如婉玉腕上有一寸之許的傷痕,傷痕已經豁裂糜爛,紅中泛黑,黑中滲紅,這大概就是黃石山莊珍藏靈藥之功效吧?;
它的外圍,一如甄宗威當初的狀況相似,傷口四周微微腫起,皮膚之色發黑發紫,像烏青,若淤血。;
「果然是中了毛延齡的‘尸毒’指。」麥無銘憐惜地看了沈如婉一眼,然後吐了一口氣說︰「我這就替你驅毒療傷。」;
黃九公是武林耆宿,他先知先行地說︰「東豪,快去收拾一間靜室,以備麥少俠替……」;
「哦!不用了。」麥無銘笑笑說︰「只請周兄準備一盆清水及一條毛巾即可。」;
「清水來了,毛巾來了。」;
黃佩菁機靈,就算是剜肉補瘡,也得要清水和毛巾,因此她早已準備好了,一待麥無銘話落,立即捧著一盆清水及一條新的毛巾由內間出來了。;
「噢!多謝大嫂,多謝大嫂。」;
黃佩菁將水及毛巾放在桌子中央,然後朝麥無銘笑笑說︰「你這不是客氣了,也見外了嗎?」;
麥無銘也只有報之以微笑,但感激之情,卻溢于顏容。;
黃龍公似乎有些驚異,他說︰「麥少俠,你就在這里替沈姑娘療傷?」;
「是的。」麥無銘說︰「如婉所受之創並不嚴重,且有前輩的靈藥護住了傷口,未見惡化,以故不必過分勞煩,在此也就可以了。」;
「何說‘勞煩,’寒莊有的是現成房間,又何說‘靈藥’,那也只是江湖人隨身必備跌打損傷之丸散而已。」;
丙然,黃石山莊的藥物也止于一般的金創藥,不過其中加了兩味名貴的生肌活血劑罷了,嚴格地說起來,它還不如沈家莊配制的消毒散!;
究其原因,這乃是毛延齡學藝不精,毒力不彰.像甄宗威被他在肩頭上戳了兩個血洞,尚能拖上十天八天而未見發作斃命,何況沈如婉只是表皮之傷?;
「如婉,你請坐下,卷上衣袖,將右腕平放在桌子之上。」;
沈如婉深信乃夫的功能,因此她如言地坐了去,卷起窄袖,然後將右腕平伸在桌子之上。;
麥無銘隨意地在沈如婉身後一站,舉起手掌,又隨意的搭上了沈如婉的右肩。;
就如此隨意,就如此簡單,這叫療傷,說給誰听誰也不會相信,除了甄宗威他們,因為他們曾經親身經歷過。;
「哎呀!好燙呀!」沈如婉忽然黛眉一皺說︰「你輕一點好不好?」;
「不好。」麥無銘風趣地說︰「我的手掌若是輕了,或者傳出熱力不燙,那你腕肘上的毒怎麼會逼得出來?」;
他略一停頓,略一凝神,又說︰「不要說話,放開心懷.放松肌肉,不須太久就沒事了。」;
沈如婉悠悠地吐出了一口氣,她干脆得很,竟能連眼楮也給閉上了。;
不是嗎?自己連人帶心全交付了人家,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剮也只有任由人家了。;
丙真,並沒太久,沈如婉的傷口上流出了又灰又黑又稠的水來,漸漸地,創傷旁邊的腫消了,慢慢地,創傷四周的黑圈退了,又漸漸地,黑水變黃變白變成道明的液體,之後.殷殷鮮血終于突膚而出了!;
在尚未有動靜之前,也就是在麥無銘的掌指剛剛搭上沈如婉肩頭的時候,沈如嫻即已經以毛巾沾水,在她二妹傷口四周,不住地擦、吸、拭,然後清洗。;
黃石山莊里的人,上自黃九公,下至周東豪,他們個個看得瞠目結舌,驚奇萬分,這不但是廣了見聞.還開了眼界呢!;
「好了。」麥無銘舒出了一口氣,說︰「金創藥……」;
「在這里,在這里……」周東豪捧著藥瓶遞了上去說︰「金創藥在這甲。」;
「謝謝。」;
沈如嫻立即接了過來,打開瓶蓋,熟練地她她二妹灑了藥材。;
而這時.黃佩菁默默地遞過來一條百綢巾。;
「謝謝,謝謝。」;
沈如嫻瞟了對方一眼,她是由衷的說著。;
一切就緒,麥無銘這才替雙方互為介紹,眾人這才分賓主依次坐下。沈如婉和姚鳳婷等二位姐姐十分投緣,她們坐在一起,沈如婉精神振奮,興致勃勃地將自己此行的經過和遭遇說了一遍。;
但當她說到「秦嶺三蛇」的時候,姚鳳婷听了不由怔了一怔。;
頓時插嘴地說︰「怎麼?你們也遇到了‘秦嶺三蛇’?」;
「是呀!」沈如婉秀眉一揚說︰「若不是‘秦嶺三蛇’和丐幫的人在績溪城外的約斗,我們也就不會踫上‘長毛公子’了。」;
姚鳳婷心有所疑.她回轉螓首朝向麥無銘說︰「銘弟,你不是說這三條毒蛇已經無害于人了嗎?」;
「不錯。」,麥無銘也沉吟了,過了一會,他說︰「當時小弟的確是對上了他們的穴道,那是‘紫宮’左下,‘玉堂’右上之處。」;
「因為‘玉堂’‘紫宮’,俱屬心胸要穴,落掌稍輕,于事無備,落掌過重,或者部位略有差異,被解者就會立時斷魂,命喪當場。」;
「是以一般人均未敢輕易嘗試,難不成他們遇到了高人?」;
他眸子巾精光忽然一閃,又說︰「難不成幽冥教主果真是……」;
姚鳳婷接口說︰「果真是誰?」;
「果真過從地獄門中出來的。」;
「哼,廢話!」;
姚鳳婷舒出了一口氣,她搶白地說著。;
沈如婉的好奇心最重,她知道對方必然也有不尋常的遇合,因此就追問起來了。;
「鳳姐,那又是怎麼的一回事呢?」;
姚鳳婷遂將她的一切,也原原本本敘述了一遍。;
接著,話題轉向了幽冥教以及幽酩教的根據地天都峰,果然,黃龍公他們師徒管掃自家的門前雪,對幽冥教的作為一無所悉!;
「黃山派人丁不興,門戶式微,是以平時很少在外面走動。」黃九公歉然略帶郝意地說︰「至于幽暗教的總壇設在黃山之說,那可能是他們成立不久的關系,也可能是兔子不吃窩邊草的緣故吧?因此我們從未耳聞。」;
「幽冥教的總壇在天都峰絕不會錯!」沈如婉一臉果毅地說︰「毛延齡曾經對我揚言,說隨時在天都峰候教,戰事既罷,他們也是朝著那個方向而去。」;
麥無銘肅然地說︰「但是我們探尋了二日,也可以說是搜索了二日,卻是毫無頭緒,海里要領。」;
沈如婉瞟了她丈夫一眼,說︰「那必然是你疏忽了。」;
「唔——」沈如嫻立即加以喝阻,她說︰「二妹.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知道此行尚有甄老英雄他們呢!」;
沈如婉也警覺過來了,因此加以道歉地說︰「對不起,各位,是我一時說錯了話,失言了,請原諒。」;
「沈女俠多心了。」甄宗威曲意地說︰「你剛才所說,卻指明乃麥少俠一人,並未將我們包括在內呀!」;
笑了,大家都微微地笑了。;
幽靈浪子OCR瀟湘書院與武俠屋聯合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