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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玉環 第三十三章 火牆拒敵

作者︰臥龍生

這時,執劍黑衣人源源涌到,埋伏在四周的少林僧侶,也重重躍出迎敵。

片刻之間,已成了一個數十人分別搏斗的大場面。

江曉峰瞧了一陣雙方的搏斗形勢,雖然還無傷亡,但卻是一場性命相搏的險斗,隨時可能發生流血的慘局。

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間,又有一批黑衣人涌了進來。

少林寺僧侶人手不足,形成以寡抵眾之勢。

隱身在松樹上的兩個少林僧侶,突然放下了匣警長箭,取了兵刃,飛身而下,參與助戰。

兩個僧侶雖然未招呼江曉峰,但江曉峰卻緊隨二增身後飛落,仗劍迎向涌入少林寺中的黑衣人。

撲入少林寺中的黑衣人,雖然未穿道袍,但卻清一色手執長劍。

江曉峰心中有疑,大聲喝道︰「來者可是武當弟子麼?」

語聲未落,兩柄長劍,分由左右攻了過來。

江曉峰長劍一揮,擋開了兩柄長劍,冷冷說道︰「諸位如若不肯回答在下的問話,那就別怪在下劍下無情了?」

喝聲中長劍掉轉,反擊了兩招。

兩招劍勢,分向兩個黑衣人攻去。

江曉峰誠心要兩人吃點苦頭,劍上蓄蘊了極強的真力。

丙然,兩個黑衣人接下了江曉峰的劍勢之後,都被震退了一步。

但見人影一閃,一條人影,天馬行空一般,直向江曉峰撲了過來。

那人來勢猛惡,連人帶劍,有如一道白虹般疾飛而至。

江曉峰長劍一揮,化作一片寒雲。

雙劍交觸,響起了金鐵交鳴之聲。

那撲向江曉峰的劍勢,被生生震退了五尺。

江曉峰擋開了對方一劍之後,也瞧出來人正是武當門下的青萍子。

當下急急收住長劍,低聲說道︰「青萍道長。」

青萍子一面揮劍攻上,一面暗施傳音之術,道︰「閣下是何許人?」

江曉峰道︰「在下江曉峰。」

青萍子道︰「江少俠請讓我幾劍,貧道正有話奉告。」

江曉峰道︰「好!道長放心攻罷。」

青萍子長劍疾轉,連攻五劍。

江曉峰擋開青萍子五劍之後,轉身向前奔去。

青萍子大喝一聲道︰「那里走!」縱身直追而去。

兩人奔行數丈,暗影中立時躍飛出四個少林僧侶,攔住了兩人去路。

江曉峰左手打出暗記,口中低聲說道︰「這位道長和在下有要事商談,諸位請讓開去路。」

四個僧侶看他打的暗記不錯,依言讓開去路。

江曉峰越過四僧,又向前奔行數丈,停了下來,回身說道︰「道長有何指教?」

青萍子道︰「貧道心感江少俠相救之恩,曾約江少俠趕赴武當一行,可惜江少俠未能履約。」

江曉峰道︰「道長之約,在下一直是牢記心中,但武林中變化太快,藍天義又一直追殺在下,貴派為勢所逼,暫允依附在天道教下時,在下也在場中。」

青萍子啊了一聲,奇道︰「貧道怎的未曾瞧到江少俠。」

江曉峰道︰「那時在下不是江曉峰,而是血手門的高公子。」

青萍子道︰「江少俠易容混入了天道教中?」

江曉峰道︰「不錯,扮裝高文超。」

青萍子道︰「我們猶豫難決,听到一種傳音術,要我們多多忍耐,想是江少俠所示了?」

江曉峰搖搖頭道︰「傳音要各位忍耐,以保實力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青萍子道︰「那是說,目下有很多人混入了天道教中?」

江曉峰沉吟了一陣,道︰「就在下所知,人數並不多。」

青萍子四顧了一眼,低聲說道︰「在下有一物奉贈江少俠。」

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遞了過去。

江曉峰接過玉瓶,道︰「是藥物?」

青萍子搖搖頭,道︰「擊破玉瓶,可得一張白絹繪制的秘圖,依圖索驥自會引導江少俠到一個去處。貧道既受救命之恩,又覺著江少俠是一位可信托的君子,才把此隱密盡岸江少俠。」

江曉峰心中甚感奇怪,問道︰「道長可否說明白的一些?」

青萍子道︰「那是貧道發現的一件隱秘,對你江少俠,甚至是整個武林,有很大的幫助。」

江曉峰皺皺眉頭,道︰「听道長之言,這該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青萍子道︰「就貧道的看法,它是極為重大。」

江曉峰道︰「貴掌門知道麼?」

青萍子道︰「貧道已經說過,那是貧道個人發現的一樁隱秘,貧道亦曾數經思索,是否應該告訴掌門人,但我三思之後,覺著此事,和武當派關系不大,因此沒有告訴敝掌門。」

江曉峰收好玉瓶,道︰「好!在下如能抽出時間,一定趕去見識一番。」

青萍子急道︰「我無暇對你詳細說明,如是才智不夠的人,去也無用,貧道已然考慮再三,覺的江少俠最為適當,但你不能等抽出時間再去……」

江曉峰接道︰「要在下如何?」

青萍子接道︰「想法子非去不可,而且愈快愈好,時間不多,貧道走了。」

轉身欲去。

江曉峰急急喝道︰「道長止步。」

青萍子轉過身子,道︰「江少俠有何吩咐?

江曉峰道︰「這一路攻入少林寺的人,似都是貴派弟子。

青萍子道︰「不錯,都是本門中弟子,貧道正是這一路的領隊。

江曉峰道︰「我看貴派中弟子,個個振劍力拼,攻勢極為凶猛,道長難道準備當真要和少林寺中僧侶拼命麼?」

青萍子嘆息一聲,道︰「敝掌門身受禁制,如若不全力一拼,敝掌門恐怕是很難保得性命。

江曉峰道︰「道長要仔細想想,如若真的大家各憑武功一拼,貴派未必能夠佔得便宜,何況,貴掌門的生死雖然重要,但他只有一個人,在這一場拼命搏戰之下,貴派中弟子的死傷,恐怕要在數十人以上了。

青萍子苦笑一下,道︰「江少俠之意呢?貧道應該如何?

江曉峰道︰「在下覺著此刻已是貴派面臨抉擇的時機,少林寺中僧侶,已奮起抗拒天道教,貴派如能一舉間倒戈對敵,可增加不少實力。

青萍子道︰「如若貧道目下有此力量,能使我武當門下弟子,盡皆倒戈相向,那藍天義會放心要貧道帶隊攻入少林寺麼?

江曉峰一皺眉頭,道︰「為什麼?」

青萍子道︰「藍天義把我武當弟子,每十人編成一組,每一組中,由藍天義派遣兩人管理,那兩人控制了其他的八個人。」

江曉峰道︰「道長可否連絡貴派中弟子,搏殺藍天義派來的人?」

青萍子道︰「自從藍天義派來人後,本門中弟子,似乎是對他們都很依持……」

江曉峰接道︰「這麼說來,道長是決心驅使貴派中弟子,和少林僧侶一拼了?」

青萍子道︰「不瞞江少俠說,本門中弟子分組之時,我們武當四子,都被藍天義囚集一處,藍天義如何控制本門弟子,貧道並不清楚,但貧道願意暗中一試。」

江曉峰道︰「我通知少林寺僧侶,不要他們認真搏殺,免得雙方都造成重大的傷亡……」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道長要盡快答覆我。」

青萍子道︰「一頓飯工夫之內,如若還無回音,那就是我已失去控制本門弟子的能力了。」

江曉峰神情肅然的說道︰「如若貴派中弟子,不能及時反正,少林僧侶為了自保,只好要大開殺戒了。」

青萍子黯然說道︰「事已如此,如若貧道無法促使本門中弟子反正,他們也就已變成了藍天義的工具,貧道也就無法顧及他們,只好殺了他們。」

江曉峰接道︰「好!就此一言為定,不過……」

青萍子道︰「不過什麼?」

江曉峰道︰「不過,道長是否要反正過來呢?」

青萍子道︰「我們武當四子,生死同命,而且貧道一人,也不能影響大局,如若不能及時策反門下弟子,貧道也不想獨善其一身……」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貧道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貧道收藏的這件物品,如今交給你江少俠,貧道心中已再無顧慮了、」

江曉峰嘆息一聲,道︰「你們師兄弟情意深重,生死與共,在下實也不便從中作梗,堅持不讓道長顧及他們的生死,獨善其身,但一個人的生死,應該有輕重之分,在下言盡于此,當該如何,道長自己考慮了。」

青萍子黯然道︰「貧道會三思江少俠之言。」

轉身一躍,疾快而去。

江曉峰目光轉動,只見正南方熊熊的火光,突然消失,心中暗暗贊道︰「王修能在片刻間燃起一片火海,而且能夠控制住它,使它很快熄去,非極高才慧之人,實難設計出來。」

再看前面少林僧侶和天道教中人的搏殺,十分激烈,天道教中人源源涌入,少林僧侶員個個勇猛,也呈不支之勢。

如不大開殺戒,以擋強敵的攻勢,少林僧侶似已難再守住陣腳。

奇怪的是,王修編排各路救應的援手,竟然不見趕來。

但這一來,天道教的攻勢,又是以武當弟子為主,如若大肆屠殺,只怕日後很難為武當所諒解。

正自為難之間,突然身後傳過來王修的聲音︰「江少俠用不著左右為難,這里已用不著你出手助戰。」

回頭望去,只見王修站在六尺以外的夜色之中。

江曉峰心中忖道︰「星光微弱,夜色幽幽,如此距離,決無法看到我的臉上神情,他怎會知曉我心中所想之事。」

但聞王修接道︰「江少俠快請回來。」

江曉峰一提氣,躍落到王修的身側,道︰「老前輩,宏光大師授權你指揮少林僧侶,怎不快調援手趕來助戰?敵勢強大,少林僧侶已然難再撐下去了。」

王修道︰「咱們要保存實力,這不過是天道教的先鋒而已,以後的攻勢,必將是越來越強,咱們不用和他們玉石俱焚,保

存實力最為重要。」

江曉峰道︰「這麼說來,要看著那數十位少林僧侶,苦苦戰死不成?」

王修道︰「咱們設下很多埋伏,不能棄而不用。」

江曉峰道︰「老前輩可是要他們撤退下來?」

王修點點頭,道︰「不錯,咱們要保存實力以應付更重要的攻勢。」口中說話,右手卻探人懷中,取出一枚竹哨,放人口中,吹出了一陣陣尖銳的哨聲。

哨聲傳人耳際,搏斗的戰場上,也起了很大變化。

只見列隊迎敵的少林僧侶,突然向後退了下來……

群僧既知地理形勢,又訓練有素,雖然是向後撤退,仍是有條不紊。

幾個斷後僧侶,稍一阻擋天道教的攻勢,立時以極快速度,閃人了暗影之中。

江曉峰隱在暗處查看,發覺天道教中人,列隊橫立,不下七八十個之多。

其中之人,大部份手執長劍,顯然這一路攻勢,是以武當弟子為主,低聲對王修說︰

「老前輩,這些人大都是武當門下弟子,老前輩可不要傷人太多,能把他們……」

話未說完,突聞一陣鐘聲傳來。

緊接弓弦聲動,一排弩箭,疾射而去。

青萍子口發長嘯,揮動長劍,當先撥打近身弩箭。

執劍黑衣人迅快的散布開去,各舞長劍護身。

但聞一陣波波之聲,不絕于耳,近身弩箭,大都為長劍擊落。

但因夜色幽暗,弩箭來自四面八方,撥打不易,亦有數人為弩箭所傷。

青萍子振劍大喝一聲,當先向前沖來。

十余個黑衣人追隨身後,揮劍護身而進。

江曉峰一皺眉頭,暗暗忖道︰「青萍子倒是奇怪的很,就算不能倒戈相同,也不該這等奮不顧身的向前奔沖,看樣子定得先制服住他,才能阻止這一路的攻勢。」

正待揮劍迎敵,忽見火光閃動,四五支燃燒的火箭,由暗處疾射而出。

這些火箭並不射人,卻射向江曉峰身前一片草地之上。

燃火長箭,都是在王修指導下做成的特殊之物,落地之後,立時化成一片藍色的火焰。

草地上,早已被少林僧侶散布下硫磺、油棉等物件,見火即燃,而且蔓延得十分迅快,片刻之間,已燃燒成一道八尺寬,四五丈長的一道火牆。

青萍子右臂一振,躍飛而起,躍過火牆。

江曉峰心中大怒,忖道︰「這牛鼻子老道,奮身猛攻,不知是何用心。」

長劍向前一探,人隨劍起,迎了上去。

緊隨青萍子身後之人,有四個挫腰長身而起,想追隨青萍子越過火牆。

隱在暗處的四個少林僧侶,突然跳起,懷抱匣弩一揚,一排弩箭射出。

弩箭如雨,破空而至。

四個執劍黑衣人,雖然揮劍拔打近身弩箭,但因身懸半空,運劍不便,那一排弩箭,又不下二十余支,撥打不及,四人一齊中箭,跌人火海之中。

火勢猛惡,四人落入火中,眨眼間生生燒死。

再說江曉峰,飛身一躍,迎著青萍子,揮手一劍,斜里點去。這一劍,若點若劈,難測變化,迫的青萍子疾退三步,橫劍當胸,低聲說道︰「江少俠……」

江曉峰心中氣怒,冷冷說道︰「道長奮不顧身,看來倒是想替天道教立下一樁大功。」

口中在說話,手中長劍,連攻兩劍。

這兩劍都是藍夫人傳授的劍勢,詭奇莫測,青萍子簡直不知如何封架,被那凌厲的劍勢,又迫的他向後退了五步,已然到了火牆邊緣,只要再向後退上一步即將跌入火海之中。

青萍子低聲說道︰「江少俠點我穴道。」

一面振劍反擊。

江曉峰心中頓悟,一面揮劍封擋青萍子的反擊之勢,一面緩緩向後退去。

青萍子長劍展開了快攻,灑出點點寒星,口中卻低聲說道︰「貧道已告訴了本門中部分弟子,要他們反正過來,但為了敝派掌門人的安全,只有在搏斗之中被擒,才能瞞過藍天義的耳目……」

說話之中,又有兩個黑衣人飛身而起,企圖越過火牆。

但卻仍為弩箭射中,跌人了大火之中。

青萍子嘆一口氣,接道︰「他們都不甘為藍天義賣命,但形勢迫人,無法反抗……」

江曉峰接道︰「貴派中人,可是都已同意了道長的高見。」

青萍子道︰「藍天義控制的手段,十分惡毒,貧道只能把心中之意,轉告幾位門下,但不管如何,我武當門下弟子,個個都有忠于我武當之心,祈請江少俠,轉告少林弟子,如若能夠生擒他們的話,最好是不要加以傷害。」

江曉峰道︰「好!在下定當轉告道長之言,盡量減少貴派中的傷亡就是。」

青萍子道︰「江少俠有此承諾,貧道就感到心滿意足了,為了掩人耳目,請江少俠趕快點貧道的穴道。」

兩人口中雖然在不斷的交談,但搏斗並未停下,劍來劍往,打得十分激烈。

江曉峰低聲說道︰「道長小心了。」

手中長劍,突然一招「直搗黃龍」,當胸刺去。

青萍子揮劍一擋,封住江曉峰的劍勢,卻不料江曉峰左手探出,一指點來。

這一招奇變突出,手隨劍後,就算青萍子真的想擋此一指,亦不可能。

江曉峰一指點倒了青萍子,探手一把,抓起了青萍子的道袍甩擲身後,大聲喝道︰「暫把他囚入密室,不許傷害。」

他生恐少林僧侶,出手傷害青萍子,故而大聲喝叫。

兩個少林僧侶,由暗影中飛躍而出,扶起青萍子疾奔而去。

江曉峰抬眼望去,只見那燃起的火焰,雖已不再擴展,但火勢卻仍很熾旺,雙方隔火相恃,看不清對方景物。

天道教的強厲攻勢似已受挫,無人再越渡火海。

經過了幾番交手相搏,江曉峰已覺出自己武功大進,已非當年可比,即是青萍子等號稱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如果認真動手,也難在手中走過十招。

這使江曉峰心中大為振奮,也增強了極大的信心,暗中提聚真氣,正待飛越而過,突聞王修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江少俠,這邊來。」

江曉峰回頭看去,只見神算子王修站在兩丈外一株大樹下,火光熊熊,看得十分清楚,當下兩個飛躍,落在王修身側,道︰「什麼事?」

王修微微一笑,道︰「幸得咱們設計了這一道火牆,江少快到樹上瞧瞧吧!

口中說話,人卻當先飛上樹梢。

江曉峰一提氣,也隨著飛上樹梢。

凝神看去,只見火牆對面除了近百的身穿黑色勁裝,執兵刃的大漢之外,還有百頭左右的虎猿。

那些虎猿,顯然是受了嚴格的馴練,靜伏在地上不動。

熊熊大火燃燒之下,一群虎猿,全無驚畏之狀。

江曉峰已見識過那些虎狼的厲害,望了王修一眼,低聲說道︰「老前輩,百多頭虎猿,再加上百位以上武林高手。配合攻襲,是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不能輕視,虎猿凶殘,悍不畏死,如若憑藉少林僧侶抗拒,必也付出重大的代價。」

王修似是早已胸有成竹,淡淡一笑,道︰「江少俠有何高見呢?」

江曉峰听得一怔,暗道︰「我就是想不出什麼法子,才向你請教啊!」口中卻道︰「晚輩適才搏殺了幾頭虎猿,已知曉搏殺虎猿之法……」

王修接道︰「你想孤身涉險,越過火牆,獨力對付那群虎猿麼?」

江曉峰嗯了一聲,道︰「如是老前輩想不出對付虎猿之策,晚輩覺著,孤身涉險,對付虎猿,雖不能盡殘凶猿猛虎,至少亦可減小少林僧侶一些威協。」

王修道︰「我勘察四方所得,這個方位似乎是藍天義的主攻所在,他原想以武當弟子為主,配合巨猿猛虎,先和少林僧侶搏殺一陣,既可大傷少林元氣,亦可借此機會,屠戳武當之人,這本是一石二鳥之計,但他卻未料到咱們會布下火焰陣,阻擋住了虎猿攻勢,加上青萍子臨陣背離,也使他們有些意外之感,此刻百位以上高手,和百頭虎猿,和咱們隔火相持,既不進攻,也不撤走,顯然是在等候藍天義的命令……」

江曉峰接道︰「如果老前輩的推論不錯,他們正處在進退失據、彷徨無措的時機。咱們何不搶個先機,攻他個防而不備?」

王修道︰「兵機戰陣,變化萬端,藍天義如何措置,目下還未了然,必得先明白他的用心,咱們才能安排個拒敵之策。」

江曉峰道︰「咱們處處防守,豈不是授敵先機?」

王修笑道︰「江少俠有此高論,足見通達,但今宵形勢不同,必得活用兵機,敵強我弱,自不能硬拼,只有以機制機,使其無所施展,咱們須固守名剎,先天上已失主動,如是料敵失誤,必遭人損。」

江曉峰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胸藏玄機,想必早有成算了?」

他雖未再和王修爭論下去,但言詞之間,顯然對王修暢論的兵機,未盡同意。

王修淡淡一笑,道︰「形勢已有變化,江少俠留心了。」

江曉峰凝目望去,果見靜伏的虎猿,突然間站了起來。

但那站起的虎猿,並未向前攻襲,反而緩緩向後退去。

這情景,確然大出了江曉峰的意料之外,不禁為之一呆,正待詢問,突見三條人影,越牆而人。

火光明亮,看得十分清晰,來人正是藍天義、藍福和武當掌門人朝陽子。

只見手執兵刃的黑衣人,齊齊對藍天義欠身行禮。

藍天義舉手一招,八個黑衣人步行了過去,垂手肅站在藍天義的身前。

藍天義和幾人低言數語,接著又回頭對朝陽子說了數言。

相隔過遠,江曉峰等無法听見藍天義和幾人說些什麼,但見朝陽子垂手俯首之狀,顯然是受了一頓斥責。

王修低聲說道︰「大約是藍天義已決定了不變更主攻方位,這地方必將是他們主攻所在。」

江曉峰道︰「老前輩要早些調遣人手防備才是。」

王修道︰「這倒不勞江少俠費心,我已有準備,不過藍天義武功太強,如是他親自出手,要你江少俠擋他幾招才成。」

江曉峰道︰「晚輩全力以赴就是。」

王修道︰「你不是他的敵手,不妨盡量拖延動手的時間,請你出手之意,只是要借用那一刻緩沖時間,以安排少林僧侶拒敵陣勢。」

江曉峰道︰「晚輩記下了。」

語聲甫落,瞥見藍天義聳身而起,有如天馬行空一般,一躍之下,越過火牆。

朝陽子和藍福隨後而起,飛落在藍天義的身旁。

王修舉起手中竹哨,吹出一聲尖厲的長嘯。

暗影中弓弦聲動,一排長箭,疾射而來。

緊接著十余支匣弩,一齊發動。百支弩箭,破空而出。

點點寒星,集向三人襲去。

藍天義大喝一聲,一探手長劍出鞘。

不知他用的什麼招術,只見他長劍一展,突然間涌現出一片銀花似的光華,群集射向三人的弩箭,大都被那涌現的劍光擊落。

朝陽子和藍福,也同時揮動長劍,擊落了余下的弩箭。

藍天義擊落了弩箭之後,突然一式「潛龍升天」,呼的一聲,平空拔起兩丈多高,身子懸空打轉,疾向王修和江曉峰隱身的大樹上沖去。

人近大樹,長劍展布,光華繞身,劍化白虹,沖向濃密的枝葉之中。

劍光到處,枝葉紛飛。

藍天義並沒有仔細分辨那竹哨聲傳來的方向,但他飛身一擊,竟然直奔向王修的停身之處。

單是這一份听聲辨位的能耐,就顯出了他超凡拔俗的成就。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一劍力道不小,我應該接他一招試試,當下一提真氣,橫里一劍,直沖過去。

藍天義由那股斜里沖來的劍氣上,感到遇上了強勁的對手,突然一撥身子,本是向前奔沖之勢,變成了向上翻起。翻起的森森劍氣,斬落一樹枝葉。

另一方面,也陡然枝葉紛裂,江曉峰挾著一道劍光、飄落實地。回頭看去,只見藍天義借著那劍光回旋之力,身子在半空中打了兩個旋轉,才落著平地。

江曉峰暗暗嘆息一聲,他能在空中盤轉,這等輕功,從未見聞,武林尊他為當代第一高人,實也當之無愧了。

藍天義落著實地,兩道目光立時盯在江曉峰的身上,冷冷說道︰「你不是少林寺中人!」

原來,江曉峰穿著一身黑衣,手提長劍,一望即知不是少林寺中僧侶。

江曉峰心中暗道︰「此時此情,還是不讓他知我身份,使他莫測高深的好。」心念一轉,默不作聲不作回答。

藍天義不聞對方回答之言,心中大怒,但他乃一代梟雄之才,心中怒火高燒,並未發作出來,只是殺機暗生,潛藏心底,冷笑一聲,道︰「本座乃天道教主藍天義。」

江曉峰原本打算給他個不理不睬,但究是少年心性,忍耐不住,冷冷說道︰「我早已知道你是藍天義了。」

這當兒,藍福和朝陽子,分由兩側圍了上來,把江曉峰圍在中間。

藍福冷冷說道︰「這小子橫得很,宰了他算啦。」話出劍出,寒光一閃,刺向了江曉峰的前胸。

江曉峰早已蓄勢戒備,著藍福一劍刺來,立時一縮身子,右手一探,長劍斜里推出。這一招大出武學常規,劍路之怪,連藍福亦為之張慌失措。

但藍福究竟是一位身具非凡武功的人物,他雖然認不出這一劍的來路,但卻看出了這一劍的惡毒,如若不及時退避,自己攻出的劍招,還未觸及對方,就先被對方的劍勢,斬斷了自己的右臂。

匆忙之間,吸氣挫腰,硬把向前沖的身子收住,同時轉腕收劍,易攻為守。

江曉峰這等以攻制攻的劍招,乃劍術中奇劍之學,任是一代劍術宗師,不懂就是不懂,也無法預測它下一招的變化。

藍福以數十年精修的功力,在急促中,強行收住飽勢,回劍護身,心中暗叫了一聲僥幸,那知江曉峰劍勢一轉,突然間,挽起了兩朵劍花,削向右腕。

這一劍又是大出了藍福的意料之外,只覺對方劍勢怪異,難以封擋,急急向後退開了五尺。

任他應變快速,仍然被江曉峰奇快的劍勢,劃破了右腕衣袖。

不僅慚愧還有驚愕,藍福退開之後,頂門上不停的向下滾落汗珠。

朝陽子長劍一順,正待欺身而上,卻听藍天義沉聲道︰「住手!」

江曉峰生恐藍天義瞧出自己,一直側著身子,不和他正面相對。

朝陽子听得藍天義喝叫之聲,立時向後退了兩步。

藍天義緩緩向江曉峰行近了兩步,冷冷說道︰「閣下劍招非凡,必是大有來歷之人,可否把姓名賜告?」

江曉峰臉上經過一番化妝,掩去了本來的面目,再加上一套不太合身的衣服,又是側臉相對,是以藍天義一直未認出他的身份。

藍天義連問數聲,一直不聞江曉峰回答,心頭大為惱火,冷笑一聲說道︰「你這小子,難道耳朵聾了嗎?」

江曉峰暗自運氣準備,仍然給他個不理不睬。

藍天義怒道︰「你小子听著,你能一招之間,擊退藍福,足見武功高明,也正因你有這等非凡的武功,本教主才決心殺你,但我在殺你之前,留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在他想來,江曉峰定然要反唇相問,那知江曉峰仍然是默不作聲。

藍天義緩緩舉起長劍,接道︰「一個是你投入我天道教中,為老夫所用;一個是被老夫一劍殺死,兩條路,任你選擇一條。」

江曉峰心中暗道︰「他如此口氣,分明殺機已動,出手一擊,必將凌厲無匹,少林寺的羅漢陣,還未見排出,看情形,非得接他一擊不可了。」

藍天義仍不聞對方回言,心中大感奇怪,冷冷說道︰「本教主數到五字,你如仍不開口,本教立即出劍取你之命。」

藍福突然插口接道︰「啟稟教主,此人的劍法怪異,適才出手一劍大出武學常規,似非九大門派中的人物。」

藍天義道︰「他本就不是九大門派中的人。」

語聲一頓,喊出「一」字。

江曉峰力穩馬步,勁貫劍身,仍是不言不語。

藍天義似是已極感不耐,一口氣二、三兩個數字同時喊出。

這當兒,突聞一連佛語傳來,十八個少林僧侶,布成陣勢,急步奔來。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閣下可是認為羅漢陣,就能救你之命麼?」

陡然間舌綻春雷,大聲叫出一個五字。

五字出口,人也同時躍起,直向江曉峰撲了過去。

江曉峰早已盤算好了拒敵之策,忽然間一長身,人劍齊起,劍化一片護身寒雲。

藍天義劍勢如驚雷駭電,射入了一片寒雲之中。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兩人陡然分開。

江曉峰就地打了兩個翻滾,滾出了一丈多遠,才站起身子。

藍天義臉上微現愕驚之色,道︰「好小子,竟能接了我這一劍。

只听藍福叫道︰「他是江曉峰!

江曉峰道︰「不錯,正是在下。

藍天義冷哼一聲,縱身而起,又是一劍刺了過去。

江曉峰長劍一起,又接了一招。

藍天義劍上真力強大,江曉峰又被劍上反震之力,震退三步。

江曉峰雖然連吃了兩次苦頭,但他的膽氣卻大為增加,暗道︰「藍天義也不過如此而已。

正待揮劍還擊,卻聞得王修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江少俠,快些退下。

江曉峰對神算子王修,早已十分信服,听得呼叫之言,立時飛身而退。

藍天義心中已對江曉峰恨至極處,還待施下辣手,卻不料江曉峰已見機而逃。

就一陣工夫,少林寺羅漢陣已布成合圍之勢,把藍天義。

朝陽子、藍福三人一齊圈人了羅漢陣中。

王修調度有方,羅漢陣困住三人的同時,兩個天字輩高僧冷佛天禪、飛鈸天音,各率十二位少林僧侶,兩路奔出,掩殺過去。

這時,火勢也在少林僧侶的控制下,大為減弱。

天音大師一馬當先,人還未近火牆,兩面大如輪月的飛鈸,已然破空而出,越過火牆。

但聞一陣金風破空之聲,緊接著響起了兩聲慘叫,兩個黑衣人死于鈸下。

天音大師的飛鈸絕技,天下無雙,雙鈸各殺一人後,借旋轉之力,重又飛了回來。

先聲奪人,使得眾多的天道教中弟子,都不禁為之一怔。

冷佛天禪,在天字輩中,疾惡如仇,素有嗜殺之名,看天音雙鈸,拔了頭籌,先殺了兩人,立時飛身而起,天馬行空一般,越過了火牆,戒刀揮展,沖入了天道教弟子群中。

只听一陣金鐵交鳴之聲,挾雜著兩聲慘呼,兩個天道教弟子,傷在戒刀之下。

天禪傷了兩人,並未停手,戒刀舞成一團寒光,向里面沖去。

隨行僧侶,齊揮兵刃,越過火牆,有如出柵猛虎一般,撲了過去。

這二十四個僧侶,都是少林寺中的精銳高手,而且個個心懷激憤,有了拼命之心,禪杖、戒刀施展開來,勇不可當,再加天禪、天音兩位天字輩的高僧從中相助,刀劈掌擊,頓時把天道教中雲集的百位以上高手陣腳沖亂。

這正是王修苦思慮的布署,選集了少林寺中第一流高手,由天字輩高僧率領,伺機出動,以寒天道教中弟子的膽氣,以羅漢陣奇奧的變化,困住藍天義等幾位絕頂高手,使其無法馳援。

藍天義眼看隨行弟子,陣腳大亂,已失去了迎敵能力。心中不竟大為焦急,急于沖破羅漢陣,趕往馳援,但卻一直被羅漢陣緊緊圍住,一時間竟無法破圍而出。變化萬端,奇奧絕倫的羅漢陣,憑藉著它佳妙的配合,困住了身負魔道兩門絕學的藍天義。

突然間,藍天義劍法一變,閃起一道耀目的寒芒,森冷的劍風,分向四面射去。

羅漢陣轉動的連鎖變化,被那耀目的劍光,迫的為之一頓。

就這一眨眼的工夫,藍天義已連出三劍,刺傷了三個少林僧侶。

一個被刺中肩頭,一個被刺中前胸,一個被刺中小骯。三個僧侶的傷勢,都很嚴重,但卻一個都沒有躺下,也未哼一聲,仍然各自揮動兵刃反擊。

羅漢陣又迅快的開始轉動,兵刃紛紛,連環攻到,又把藍天義等困入陣中。

三個受傷僧侶,強忍傷疼,勉力苦戰,雖然把羅漢陣保住,未遭破去,但三僧卻因失血過多,倒地而斃。暗影中立時躍出六個少林僧侶,三個扶下受傷三僧,三個加入了羅漢陣中,遞補上三僧遺下的方位。

藍天義毒手頻施,怪異奇招,連傷了十幾個少林僧侶,只要有一個少林僧侶中劍後即刻躺下,羅漢陣變化受阻,藍天義就可以破去羅漢陣突圍而出。但每一個少林僧侶,都在受傷之後強自忍耐,咬牙支撐,寧可轉到外圈時,力竭而死,亦拼耗保住元氣,不讓羅漢陣為藍天義沖破。藍天義雖然連出奇招傷了數人,但卻無法破除羅漢陣。

再說冷佛天禪、飛鈸天音,率領了二十四位高僧,大開殺戒,不大工夫,已殺死了天道教中三十余人。眼看天道教雲集于寺中的百位高手,就要被兩位天宇輩所率高僧沖散,圍牆外面,突然又飛入十余個黑衣人。

天道教中人為了便于識別,進入少林寺中的人,全都穿一色的黑衣,當先一人,白發飄飄,手執長劍,正是太湖漁隱黃九洲。黃九洲大喝一聲,長劍揮動,攔住了冷佛天禪。兩個人也不打話,刀劍並舉打在一起。

天禪大師戒刀揮動,全刀搶攻,但那黃九洲劍術造詣極高,施展開一套大羅劍法,守中帶攻,接下了冷佛天禪的凌厲攻勢。

天音大師連環劈擊,又傷三人,沖開了一條血路,正想先助天禪大師一臂之力,結果了黃九洲,卻不料人影一閃,一個身著黑衣的矮子由人眾中穿了出來,攔住了無音大師,道︰

「兩個打一個太難看,老和尚想動手,和我矮子玩玩如何?」

天音大師看那矮子右手執劍,左手卻拿著一把折扇,不禁一皺眉頭道︰「施主怎麼稱呼?」

黑衣矮子道︰「江湖上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之說,在下奇書生吳半風。」

天音大師雖然是名震天下少林高僧,飛鈸絕技,武林中人人知道,但他並不常在江湖上走動,吳半風報出名號,他仍是不識,低宣了一聲佛號,道︰「吳施主也是天道教中人了?」

吳半風道︰「今宵這少林古剎中兵戰凶危,如若吳某人不是天道教中人,你大師下帖于請我,吳某人也不會揀這麼一個日子來啊!

天音大師冷哼一聲,道︰「老衲不喜和人爭辯,施主用不著逞口舌之利。」

吳半風道︰「大師不喜說話,那就動手吧!

天音大師道︰「吳施主可是要和老衲單打獨對?」

吳半風笑道︰「我如打你不過,自然會有人幫我,咱們今宵不是比武定名,用不著訂下甚麼規矩,你和尚大約是臥恃身份,不肯先行出手,我吳半風卻不在乎這個,大師小心了。」

右手一探,長劍點向天音大師前胸。

天音大師左手一揮,劈出一掌。

一股強勁絕倫的掌風,震偏了吳半風手中的長劍。天音大師緊隨著一上步,右手快速的又劈出了一掌。那知吳半風隨著天音大師震偏的長劍,一個轉身,左手折扇,突然身隨劍轉,斜里向上劃來。

天音大師劈出的掌勢,正好撞向吳半風的折扇。

天音大師吃了一驚,心知遇上了高人,急急收掌而退。

這時,吳半風已收回長劍,再次攻來。天音大師心知遇上了高手,不敢再存輕敵之心,雙掌連環劈出,和吳車風打在一起。

冷佛天禪和飛鈸天音,被黃九洲和吳半風攔住之後,只余下二十四位高僧和天道教中弟子們動手相搏。

失去了天字輩高僧相助,二十四位僧侶的攻勢,大為減弱,已被少林僧侶沖亂的陣腳,也逐漸穩了下來。

這時,圍牆外,天道教的援手,源源而入,反而把二十四位高僧圍了起來。

冷佛天僧眼看凌厲攻勢,全被對方阻止,反被敵人圍了起來,不禁心中大急,手中戒刀一緊,全力搶攻。

剎那間,刀化一片冷雲,排山倒海一般直功過去。

黃九洲的劍法,一直是不徐不疾,但卻有一種極大的陰柔之力,任那冷佛天禪攻勢猛銳,卻始終能保持著不敗。

冷佛天禪連攻了十余招,都被黃九洲化解開去。

但冷佛天禪戒刀稍收,黃九洲的劍勢,卻又變的凌厲起來,反守為攻。

天音大師在一陣猛攻之後無法打敗奇書生吳半風,心知己無法在急切之間取勝,也不再虛耗真力。

一時之間,雙方保持了一個僵持之局。

天道教人數雖然眾多,圍起二十四位高僧,但這二十四位高僧,都是少林寺百中選一的高手,人人都有著數十年修為的功力,能攻能守,又有著很大的耐戰之力,故采守勢之後,立時相互支援,排成了一排堅固的防守陣形。

是以,天道教後援高手,雖然是源源接上,但亦無法擊敗少林僧侶。

這是一場武林中罕聞罕見的惡斗,少林寺中所有的僧侶,全部動員,四面八方,都有人搏斗,只有規模大小和激烈的程度不同罷了。

在十余處不同地區的決斗中,少林寺傷亡最大、損失最慘重的,卻是圍困藍天義的羅漢陣。

神算子王修雖然一向是料事如神,但他卻沒有估準藍天義的武功,只見他手中之劍,連連用出奇幻無倫的招數,有如泄地的水銀一般,配合著他強猛的掌勢,不放過羅漢陣任何空隙,一有空隙,必被他劍傷一人。

搏斗的時間愈長,藍天義對羅漢陣的變化,知道的愈多,手中的劍招,也愈為惡毒,陣中的僧侶,受傷的也愈多。

王修原想憑藉羅漢陣,困住藍天義,再由江曉峰和少林寺中百位武功高強的僧侶,擊潰天道教各路攻勢,再全力對付藍天義,只要能把此人收拾下來,整個天道教都不難擊散。

但少林寺的羅漢陣,雖然困住藍天義,卻無法阻止他奇劍傷人。

不大工夫,傷在藍天義劍下的僧侶,已經有二十余人。

王修仔細的查看了受傷僧侶的傷勢情形,發覺一半傷的極重,難免要落下殘廢之身,另一半,也無法在三五日內再行和人動手。

這當兒,藍天義已放棄了破圍而出的企圖,一心一意的傷人,片刻之間,又被他傷了三個。

王修搖搖頭,嘆息一聲,對江曉峰道︰「江少俠,羅漢陣雖是千古以來的奇奧陣法,但並非無懈可擊,藍天義的武功成就,也遠出我估計之上,如若不是在少林寺中,如若不是有眾多的人手補充,羅漢陣早已被他破去,看起來,羅漢陣已無法再用來對付藍大義了。」

江曉峰道︰「不錯,照他傷人的速度計算下去,再有一個時辰,傷在他手下之人,必在百位以上,這是一場很殘酷的殺傷,雖然少林寺中大師們個個勇猛,不畏死亡,但也不能這樣支撐下去。」

回目望去,只見十余個少林僧侶,排成一行,前僕後繼的接替下受傷僧侶。

他們臉上的神色十分沉重,顯然,是內心中都有著畏懼,只是都極力在控制著自己,不讓畏懼的神色流露出來。

因為,這是一場非拼不可的搏斗,自己無法擊敗敵人,傷亡只有早晚輕重之分。

王修道︰「不錯,這是無謂的犧牲,不能再撐下去了。」

江曉峰道︰「哦去替他們下來。」

王修黯然說道︰「我已遣人去請少林方丈,听說少林寺有一套奇奧無比的杖法,鮮為武林人物知曉,所以,金頂丹書上沒有一套杖法的記載,藍天義也無法破解那一套仗法,由他對付藍天義……」

目光盯注在江曉峰的臉上,接道︰「你要全力對付藍福,最好能把他搏殺于這一次惡戰之中。」

江曉峰苦笑一下,道︰「藍福武功不弱,只怕我無法取勝他,但我將全力以赴。」

只听一聲問哼,傳了過來,羅漢陣中一個僧侶,竟被藍天義一劍劈成兩半。

羅漢陣上僧侶,雖被藍天義傷了數十個,但都是受傷而已,從無人被一劍殺死,這次,陡然殺死一人,整個羅漢陣運動受制,為之一緩。

藍天義見有機可乘,又要出手傷人,只見他一抖手中劍,一記彈躍,飛身而起。身如流矢般暴射,眼見一僧人又要血濺當場,站在高處的江曉峰已忍無可忍,如魚鷹般撲射藍天義,手中長劍已然交手,但聞一陣鏗鏘之金屬回響,江曉峰被震得反彈回來,落在丈外的實地,又蹌踉退了數步才拿樁站穩。

江曉峰和藍天義硬拼了一劍,雖然幸未受傷。但被震的右臂發麻,手中長劍幾乎月兌手飛出。

他心中明白,藍天義的反擊之力,已然震蕩到自己的內腑,如若不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息,將完全失去抗拒之能,只要藍天義隨手一劍,即可取自己之命。

江曉峰強自保持鎮靜,舉劍平胸,裝出一副仍能搏斗的樣子。

但聞一陣梵唱,破裂的羅漢陣,重又布成,圍攏上來。

少林僧侶口中念著經文,手中兵刃卻狂風暴雨一般,攻向藍天義。

藍天義目睹少林僧侶不畏死亡的豪勇之氣,亦不禁為之震動。

王修快步行了過來,低聲說道︰「江少俠,如非你這一劍。少林寺今宵必將潰敗,難逃動數。」

江曉峰強自支撐搖顫的身軀,低聲說道︰「老前輩我受傷很重,必須運氣調息。」

王修吃了一驚,道︰「要我助你麼?」

江曉峰道︰「扶我到一處隱秘的地方,我要運氣調息。」

王修道︰「我明白。」

一把抱起了江曉峰,放膽奔去,直奔少林寺中最為機要的藏經閣,將他放了下來,道︰

「這是少林寺中最重要的地方,也是最後的防守所在,如若少林寺中僧侶,不支潰敗,這地方當是最後的決戰地。這地方一直是防守十分嚴密,天道教的人很難找到,你好好運氣調息,等一會我再來看你。」

也不待江曉峰答話,轉身而去。

藏經間中未點燈火,一片黑暗,也無人來問他,立時閉目運氣調息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江曉峰由忘我之境中清醒了過來。

睜眼看去,只見神算子王修和少林方丈宏光大師,並肩而立,站在身側。

室外曦光透人,天色已經大亮。

江曉峰站起身子,道︰「藍天義呢?」

宏光大師道︰「退走了。」

王修道︰「多虧你那一劍,使散了的羅漢陣,重又補起,阻止了藍天義一場屠殺。」

江曉峰嘆息一聲,道︰「我不過是僥幸罷了,如若他劍上的力道,再強一成,那一劍的反震之力,就要震飛去我的兵刃,把我傷在劍下。」

王修微微一笑,道︰「你內腑的傷勢怎樣了?」。

江曉峰道︰「晚輩內腑,只是受到震蕩而已,經過這一陣調息,已經不礙事了。」

宏光大師道︰「阿彌陀佛,江少俠吉人天相,沒有受傷,老衲就安心了。」

江曉峰道︰「貴寺中傷亡如何?」

宏光大師道︰「死了三十二個,傷了百人,這是少林寺中,從未有過的大劫,貧僧領導無方,想來慚愧的很。」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不過,他們為了保存這座名剎,雖死無憾,江少俠為助我們少林寺而來,如是有了三長兩短,那就更叫貧僧難安了。」

江曉峰道︰「這是一場江湖大劫,凡是武林中人,都在這場劫難之中,在下亦是劫數中人了。」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師和江少俠,都不用客套了,藍天義雖然退去,但天道教中人,依然守在少林寺外,如是在下的推斷不錯,三天之內,他們將再行攻打少林寺。」

宏光大師點點頭,道︰「夜來一戰,憑仗王施主的調度,江少俠的相助,使少林寺免于被毀之厄,但這一戰,也傷了少林寺二分之一的精銳,如若是藍天義再次攻打,貧僧實無信心能夠再支持一戰。」

王修道︰「這就是咱們要研商的事了……」

語聲一頓,接道︰「藍天義在這一戰之中,也未佔去便宜,天道教中人,傷亡總在兩百以上,同時也暴露了他們的缺點。」

宏光大師道︰「什麼缺點?」

王修道︰「天道教雖然羅致了甚多武林精英,但除了幾個武功特強的人物外,其他的都不足和貴寺中高手對抗……」

江曉峰接道︰「老前輩能否說出天道教中,那些人武功特強?」

王修沉思了片刻,道︰「藍天義、藍福、黃九洲、吳半風等有限數人,這些人中,除藍天義外,貴寺中都有高僧可以和他們對抗,嚴格的說,只是藍天義一人而已,只要有人能夠制住了藍天義,其余的人,都不足以威脅少林寺了。」

江曉峰道︰「如若單以武功而言,只怕當今之世,很難有人能夠對付藍天義了。」

王修道︰「少林僧侶有一種奇奧的杖法,可以和藍天義動手相搏,至少可以一擋他的銳鋒,如若世間,能夠多有幾人會此杖法,忌不是多了幾個抗拒藍天義的高手。」

江曉峰心中暗道︰「好啊!原來這王修的用心是想要他把少林寺中絕世奇學,傳授出來。」

宏光大師沉吟了一陣,道︰「老衲明白王施主的弦外之音,如若少林僧中多有幾個人,會使這套杖法,那就多幾個能和藍天義搏斗的人,不過……」

王修道︰「在下也早想到,這套杖法,必是貴寺中只傳掌門的絕技,而且,它必然還有著一種很重要的原因。」

宏光大師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王修道︰「貴寺中先賢、長輩立下的規矩,自然是不能輕易修改,但目下貴寺卻正遭遇著歷代所未有的大變,傾巢之下無完卵,如是貴寺在藍天義第二度攻打之中,高手盡死,全寺覆亡,武林中從此沒有了少林派,貴寺中先賢長者立下的規戒,也將是隨著消失于全派覆亡之中了。」

宏光大師任了任,道︰「王施主說的是。」

王修道︰「在下無意鼓勵大師作背判師長、先賢的叛徒,但事情有輕重緩急之分,大師要當機立斷才成。」

宏光大師沉吟了良久,突然抬頭說道︰「好?在下接受王施主的高見,為了保護少林寺的基業,在下這套只傳寺中掌門的奇奧杖法,決定公諸寺中,不過,這中間尚有一件大難之事,必得先有應對之法才成。」

王修道︰「大師請說?」

宏光大師道︰「這套枚法蛻化于少林羅漢陣杖法中,加入了大悲直解十三式,是一套滿含慈悲的王道杖法,它雖是變化萬端,但它卻沒有傷人的變化,對方的攻勢來的愈強,這套大悲杖法的變化,也愈能發揮出來,所以,它是-種只能防御、不能傷敵的杖法。」

王修道︰「也許正因如此,它沒有記入金頂丹書之上。」

宏光大師道︰「大悲杖法,雖然是只能守、不能攻的一種武功,但因變化精奧,也不是三五日所能練成的武功,除非羅漢杖已有了很深厚的基礎,不能有速成之望。」

王修道︰「大師心目中,可能有這樣的人物麼?」

宏光大師道︰「有三個精于杖法的同門,都死于藍天義的劍下,細想和貧僧同輩,以宏字排行的師兄弟中,只不過還有兩人精于羅漢仗法,加上幾位天字輩的師叔,算來不過五六人而已。」

王修道︰「夠了,如若能有五六個人,羅漢大悲杖法,人人都可阻擋藍天義的攻勢,咱們就可以把握這一場中原爭雄之戰,不會敗于敵手。」

宏光大師道︰「這就是面臨貧僧所說大難之事,就是集幾個精通羅漢杖法的人,也需要數日之功,方有練成之望。」

王修道︰「大師能否算出來,需要幾天時間?」

宏光大師口中自言自語的說了一陣,道︰「至快麼,也要四天,這四天之中,不能受到一點驚擾,不能過問其他的事,集中全神,以求速成。」

王修面現難色,默然了一陣,道︰「大師,能不能減少一天?」

宏光大師搖搖頭,道︰「這是貧僧最緊的算法了,不能減少,也就是貧僧覺著的大難之事,甚麼人有力量,能夠阻止藍天義四天之內不攻少林寺呢?」

王修長長吁一口氣,默然不語。

宏光大師接道︰「如若在這四天之內,藍天義攻入少林寺中,貧僧和幾位天字輩的師叔,都在習練杖法,還有幾人能夠阻擋藍天義的攻勢呢?」

王修道︰「在下也曾想到了必需要一段時間,這時間將是少林寺中最為脆弱的一段時間,問題是在下未料到四日之久。」

宏光大師道︰「至少要四天才成。」

王修道︰「此已成為必行之事,就算要五天時間,咱們也得冒險,大師請選拔人手,練那大悲杖法去吧!」

宏光大師似是還想多問一句,但卻欲言又止的轉身而去。

藏經閣中,只余下了江曉峰和王修兩人。

江曉峰四顧了一眼,低聲道︰「老前輩,如若宏光大師能夠抵擋藍天義,幾個天字輩的高僧,能夠擋住藍福、黃九洲等,少林寺群僧為保存這座古剎,上下齊心,還可一戰,但如把宏光方丈,及幾個天字輩高僧集中起來,使他們專心練習大悲杖法,少林寺中失去了這幾個高人,如何還能攔阻那藍天義凌厲攻勢?這個險冒的太大了。」

王修道︰「世無十全之策,這個險非冒不可,在下已然細看了宏光大師和藍天義搏斗的情形,就目下世上所知的武功而言,那大悲杖法,是唯一可以阻擋藍天義奇厲劍招的武功,但宏光大師的功力,和藍天義尚有一段距離,如是兩人搏斗時間一長,宏光就難逃藍天義的奇幻劍招,未雨綢繆,必要借此機會,使宏光大師把這套杖法傳授出來。」

江曉峰道︰「但你不能不顧少林寺的安危,遠慮近憂,序有先後,除非老前輩已胸有成竹,能使得藍天義在四天之內,不攻少林寺。」

王修道︰「這就是在下要想法解決的難題了。」

江曉峰輕輕咳了一聲道︰「我想這件事很難解決,攻不攻少林寺,操諸在藍天義的手中,老前輩如何能使他听你的吩咐?」

王修道︰「昔年諸葛武侯,一生謹慎,但仍有空城之失,此刻,我們的處境,在表面上似還有再戰之能,事實上,已到了山窮水盡之境,藍天義第二次攻打少林寺時,少林寺就難逃寺毀人亡之禍。」

江曉峰嗯了一聲,道︰「就算如此,咱們還可一戰,如照老前輩的計劃,四天之內,咱們是全無抗拒之力了。」

王修點點頭,道︰「不錯,江少俠智慧、武功,都在飛速的進境之中。」

江曉峰苦笑一下,道︰「境遇坎坷,逼迫我不得不多用些心思……」

語聲一頓,接道︰「在下一向敬重老前輩的驚世才華,但這一次,老前輩冒此大險,卻使晚輩不敢苟同。少林寺的成敗,關連整個武林的命運,除了少林派這等雄厚的實力,可以和天道教一戰之外,晚輩實在想不出,天下還有那一個門派,能和天道教打上一仗,老前輩怎可拿少林派孤注一擲。」

王修淡淡一笑、道︰「這有如大夫用藥,病入膏盲之人,必下重藥,死中求生,但我也不是讓少林寺盲目冒險……」

江曉峰接道︰「老前輩既已早有良策,不知可否說出來,以開晚輩的茅塞。」

王修道︰「如若咱們能讓天道教中,發生內爭,引起一場混亂,藍天義必先平內爭,然後才能攻打少林寺了。」

江曉峰沉吟了一陣,道︰「不錯啊!只是如何才能引起他們的內亂呢?」

王修道︰「藍天義統率有術,大部份屬下,都被他用魔功禁制,對他一片愚忠,想要引起他們內部的混亂,自然不是易事了……」

江曉峰道︰「何謂魔功禁制?」

王修道︰「這幾日來,我一直研究祝小鳳等幾人,受制情形,希望找出破解之法。」

江曉峰道︰「在下混入天道教中一段時日中,對此極為留心,耳聞目睹所得,他們似乎都為一種奇毒所控制。」

王修道︰「我也這麼想,因此,在這上面花了很多工夫,我本略通醫理,用了數十種方法試驗,希望能找出他們中毒的內情,但卻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以我在醫學上的成就而論,這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江曉峰道︰「那麼老前輩怎知他們是被一種魔功所制呢?」

王修道︰「找不出他們中毒的痕跡,我心中實是有些不服,因此,我連日配制了數種藥物,讓他們服下,不論他們服用之毒,集聚何處,服下此藥,必有反應,待他們服用藥物之後,我才確定他們並不是被毒藥控制,藍天義要他們人教之時,服用藥物,不過是用來惑人耳目的方法罷了。」

江曉峰道︰「因此,老前輩就斷定他們最受魔功禁制了?」

王修道︰「這使我想起了百年之前崛起于江湖一個大魔頭來,我生也晚,未能目睹,但听人說起他出現江湖之後,引起的恐怖,凡是和他有過接觸,或是被他擒過之後,沒有一人不對他忠心耿耿,背判師倫,慘殺同門,甚麼惡毒的事,都能做得出來,當時,大家亦都覺著他是一位用毒的能手,因此,邀集了無數名醫研究他施用的藥物,但卻無一人能夠找出痕跡,數年後,才得一位高人指點,破去了他加諸人身的魔功禁制……」

江曉峰啊了一聲,道︰「那人既然解開魔功的禁制,此術想已傳了下來。」

王修搖搖頭,道︰「此術並未傳于世上,但卻記入了金頂丹書之中,目下世間,是否還有人會此武功,我不知道,但藍天義會施用魔功,自然也會解除魔功的禁制,目下就我所知,欲求解除魔功,最近的路,只有兩條,一條是從金頂丹書上求,另一條是從藍天義手中學得。」

江曉峰道︰「老前輩對此事,毫無辦法了。」

王修搖搖頭。道︰「沒有辦法,唯一之策,就是取得金頂丹書。」

江曉峰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既無法解除他們魔功的禁制,又如何能夠引起他們的內亂呢?」

王修道︰「這就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江曉峰精神一振,道︰「老前輩準備用甚麼非常手段?這藍天義不是好人,咱們對付藍天義,自然也用不著什麼君子手段了。」

王修道︰「在我用藥物研究祝小風等反應時,無意中發覺了一種藥物,人服用之後,神志就變的十分迷亂,性情急躁,不克自制……」

江曉峰啊了一聲,道︰「有這種藥物?」

王修道︰「四種毒藥混合,發生的特殊變化,若說我在少林寺中有什麼收獲,就是研究出這一種藥物……」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但這等手段,太過卑下,在下希望讓少林寺中群僧知曉,所以只好麻煩你江少快了。」

江曉峰道︰「要我如何?只要力能所及,晚輩當全力以赴。」

王修道︰「咱們今夜之中,設法潛入藍天義的營地之中,憑仗那種亂人神志的藥物,引起他們的混亂。」

江曉峰道︰「咱們要對何人下手?」

王修道︰「在下感覺到,最好不要對人,他們養了很多烏虎猿,咱們要設法在虎猿身上動手。

江曉峰道︰「不錯,這藥物一定服下才成,如是要人服用下藥物,必然十分困難,但如要使虎猿服用,那就容易了。」

王修淡淡一笑,道︰「藍天義養了這多虎猿,代作人用,自以為得計,但他想不到那些虎猿將為藥物所毒,變成了為我所用。」

江曉峰沉吟道︰「如若只對虎猿下手,那倒是容易多了。」

王修道︰「在一場搏戰之中,藍天義並未沾光,因此,在下推想,藍天義不可能在一兩日之內,立時進攻,因此,咱們明天晚上再設法港人藍天義的營地之中,照我估計,藍天義要一天整頓,可能後天動手,那虎猿服用的藥物,大約要六個時辰之後發作,咱們明天下手,要他養的虎猿服用下藥物,正好後天發作,正是他們將要動手的時候。」

江曉峰道︰「你是說,他們白天動手?」

王修道︰「經過這一番搏斗之後,藍天義已對少林寺的實力,有了一些了解,實也用不著晚上動手了。」

江曉峰道︰「老前輩神機妙算,晚輩一向信服,咱們明天晚上動手就是。」

王修道︰「還有一件事,希望江少快答應在下。」

江曉峰道︰「什麼事?」

王修道︰「我要說服宏光大師,把那套大悲杖法,傳授于你。」

江曉峰道︰「這個,方便麼?」

王修道︰「我說服他,只要你答應肯學就行。」

江曉峰道︰「咱們明天晚上,要潛入天道教營地之中動手,晚輩那有時間去學?」

王修道︰「你是我所見後起之秀中,天資最好的一個,天字輩的高僧,雖然對羅漢陣法,有很深的火候,但他們學起大悲杖法來,未必能夠強勝過你,他們需要四天,我想你有兩天時間,就可以學會了。」

江曉峰呆了一呆,問道︰「老前輩怎會有如此的感覺?」

王修道︰「也許你自己並不知道,你是一個很難得見到的練武奇材,你及時而生。也許正是一種神秘主宰力量作此安排。」

江曉峰接著道︰「老前輩太捧我了,晚輩並未覺出和別人有什麼不同之處?」

王修道︰「任何人看到你,都覺著可以把武功傳給你的感覺。」

江曉峰道︰「有這等事?」

王修道︰「不錯,藍夫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如若你沒有足夠的才華,那藍夫人也不會答應你留在藍府之中,傳授你武功了。」

江曉峰突然想到了青萍子交給自已的一個玉瓶,伸手模了出來,道︰「老前輩認識此物麼?」

王修接在手中,仔細看了一陣,道︰「是一個很普通的玉瓶,有什麼奇怪之處呢?」

江曉峰道︰「這是青萍子交給我的玉瓶,他說王瓶之中,藏有一幅絹圖。」

王修道︰「甚麼絹圖?」

江曉峰道︰「那青萍子沒說清楚,我也沒有仔細的追問,我听他的口氣,說的十分重要。」

王修嗯了一聲,打開瓶塞,道︰「那要取出來瞧瞧才成。」

江曉峰道︰「取出不易,干脆把瓶子摔了吧!」

王修怔了一怔,道︰「可以摔麼?」

江曉峰道︰「重要的是那瓶中的絹圖,晚輩自知閱歷、經驗,都不足以瞧出內情,只有借重老前輩的才華了。」

王修應了一聲,揮手摔碎了玉瓶。

丙然,那玉瓶碎去之後,現出了一張絹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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