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三嫁 上 第十章
「休……休要胡言,你又造次了,要讓人听見,項上人頭就要不保了。」除了當朝天子,誰家孩兒敢稱鳳女龍子。
「怕我腦袋掉了嗎?」撫著殷紅朱唇,他心猿意馬。
「怕。」即使有一天他不在身邊,她也希望他活得好好的,自在地頂著好皮相映騙其他女子。
她不能為他而死,因為她是南到國公主,肩負國家使命,可是她能用自一己的方式保他周全,不因她而權道性命。
「我的瑤兒……」那一聲毫不猶豫的「怕」,觸動他剛硬的內心,眼神一柔,東方珩動情地落下吻。
他的瑤兒呀!他用心珍惜的人兒,真想毫無保留的佔有她。
他想馬上恢復太子的身份,用真實面貌面對她,讓她知道他對她是真心疼惜,不用對時搞著心,憂慮兩人之間不存在的問題。
「等一下,你的手往哪擱,侍香在看。」驚覺他越了線,她好不慌張地想把人推開。
低笑出聲,他收固履在渾圓上的大掌。「她睡著了。」
「可能,她一向淺眠,一點聲響就會吵醒她。」為了她多病的身軀,侍香不敢熟睡,她一翻身,立即驚醒。
「好吧!我點了她睡穴。」他認罪。
「你點了她的穴……什麼時候?」剛才還睜著兩顆大眼珠,怎麼一會工夫就沉睡不起。
「在你裝睡時。」他一言戳破她的徉裝。
「我……我是真的倦了。」她眼神飄移,心虛不已。「不過陳大人也挺有心的,一听我們要出遠門,不但未加阻攔,還貼心地準備舒適的馬車,讓我們一路不必受顛簸之苦。」
「禮多必詐。」他合在嘴里咭濃。
「咦!你說什麼?」她沒听清楚。
為免她擔心,掃了游興,他雙臂一收緊。「想親親你,在你肚里裝進一個我們的孩子。」
人不可能說變就變,一下由貪得無履的殉官變成愛民如子的好官,陳啟文的貪婪根深蒂固,不會因一點小教訓而有收斂。
除非有鬼,否則他怎會一反常態,竭盡心力的安排路上所需,笑意不減地伙同一干人質府官員列隊歡送。
從馬車一出現,東方珩就心生懷疑,暗暗警覺著,他沒閱過眼,仔細聆听四面八方的動靜,唯恐生變。
正當他這麼想著,懷里的人兒嬌嗔地糙打他胸睦,同對一股過于濃郁的花香飄至,從窗口鑽入鼻間。
起先他不以為意,但隨即馬車的速度加快,他听到車夫驚恐地喊了一聲「馬兒發狂了」,頓生不祥念頭。
是意外嗎?還是人為操控?
「怎麼了,為何馬兒加快?」她感覺到車輪振過石子的震動,搖搖蔽晃的車身像要肢解了。
「別慌,我們可能遇上一些事了。」他看向窗外,平坦的草原已然不見,馬車正朝四凸不平的崖坡沖去。
她先是一駭,繼而冷靜。「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靜觀其變嗎?」
不想往壞處想,她沉著應對,不露慌色,即使她心慌得十指發顫。
「你相信我嗎?」他問。
她看了他一眼,堅定的點頭。「信。」
有她的信任,東方珩信心大增,也更感責任重大。「必要時,我們得跳車。」
「那侍香呢?」她不忘一路相隨的侍女,不忍她遭遇下幸。
「她先下車。」
穴道一解的侍香還沒睜開眼,突然被狠瑞一腳,沒來得及喊便連人帶籃的一同滾下車。
連翻數圈的她滾到草叢里,一身草屑沙,連口鼻都沾滿塵上,她呸了呸,吃痛的起身,馬車已奔馳好一段距離。
她驚慌,連忙拔足追趕。
可是兩條腿怎麼跑得過馬車,距離越拉越遠,她也越心急,燒過一個彎道,她驚叫失聲,等在馬車前方的竟是一處斷崖。
「公主--」
南青瑤聞聲驟地往後一看。「好像是侍香的聲音。」
「顧不得她了,抱緊,不要放手。」他只在意她的安危。
「我們真要跳車?」她顫了一下,臉色發白。
「沒錯,這是唯一的機會。」他們沒有其他的選擇,只有冒險一試。
深吸一口氣,她露出干澀苦笑。「好的,我只想說我很怕,你听過後就把它忘了。」
東方珩知道驚險時刻不該發笑,可是她坦率的言語讓他忍不住大笑出聲。
「好,我忘了,你把眼楮閉上,風聲一過就沒事了。」
「真的嗎?」她心懸半天高,落不了地。
馬車聲轆號作響,嘶嗎不已的馬兒邊跑邊跳躍四蹄,馬車因它的狂乳而搖蔽得更厲害。
說實在的,在車內的人別說站直了,連坐都坐不穩,似乎隨對會被甩出車外。
「我怎會騙你,我還想當你的丈夫,為你擋風遮雨,與你生兒育女。」他再次許下承諾,一世夫妻情緣。
「珩……」
南青瑤的低喚擾在舌間,一陣狂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有種飛上青天的飄浮靶,風打在臉上有點疼,好似釗去一層皮。
可是這點疼比不上落地時的撞擊力,雖然她被東方珩緊緊抱在懷中,震動肺腑的痛仍叫她冷抽了口氣,面色慘白。
「都過去了,你可以睜開眼了。」好險,差一步就萬劫不復了。
焙緩地掀動羽捷,她心有余悸的開口,「我听到馬的慘叫聲……」
「它不會有太多的痛苦,很快就會過去。」一掉入萬丈懸崖,必死無疑。
「那我們……真的逃過一劫?」她仍難以置信,嘴唇抖顫。
「是的,沒人受到傷害,車夫比我們更早跳車……」突地,他身子一僵。
罷站起身的東方珩正要安慰受到驚嚇的公主,不料危急過後還有人欲取他性命,一支長箭破空而至,射向他沒有防備的後背。
幸而箭頭未傷及要害,崖底卷起的風使其偏了方位,一箭刺穿他左上臂,當場血流如注。
他看了看,發現那特制的箭羽是皇城所有,目光一沉,森冷如冰。
看來該連根拔起了,不能任其坐大。
刺鼻的藥味飄散著,爐下的炭火燒得通紅,眼軀紅通的女子一如那燒灼的火苗,眼底盡是淚水洗過的紅絲,模樣可憐。
遇襲的東方珩以為沒事,只要抹點刀劍藥即可,誰知箭上有毒,他們一行人一入秋水鎮,當夜就毒性發作,手臂腫得比大腿還粗。
斑燒不退的他陷入昏迷,不時發出叫人听不清楚的囈語,痛苦地扭動身軀,若沒人壓住他,恐怕會傷及自身,加重傷勢。
所幸他中的毒不難解,南青瑤依著師父教過的方法調配解藥,幾帖藥服下後,他泛黑的手臂流出黑血,慢慢的,血色變紅,消腫。
她徹夜不眠地照顧他,不肯由別人接手,衣帶不解亂了雲鬢也不在意,一心只在他的傷勢上,唯恐生變。
當東方珩從深沉的昏迷中醒來,他有片刻的茫然,不知身在何處,頂上的紗帳極其陌生,不是他的太子宮。
耳邊一道細微的酣聲引起他的注意,頭一轉,側趴在床活的睡顏映入眼中,中箭前的情景一一浮現,嘴邊笑意隨即揚起。
心柔了,多了深情。
望著跟前的絕美容顏,他的心在發熱,溫暖的愛意涌遷跳動的心窩,堆滿她恬難倩影,再無空隙容納其他。
擁有如此紅顏,夫復何求,他能不感謝老天將她送來身邊嗎?
「傻瑤兒,明明身體不好還熬夜看顧我。我值得你這麼做嗎?」他不舍地撫著她眼下黑暈,心疼她的痴傻。
本來就淺眠的南青瑤心系心上人的傷勢更是睡不沉,一感覺有人輕觸面頗,立即由打晚中驚醒,神色略顯慌亂。
她這模樣又讓人心口一疼。
「沒事,別不下,是我踫了你。」東方珩輕聲安撫,不想她太過憂心。
「你……你醒了?」翁翁秋眸多了水氣,欣喜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她怕只是短暫的轉醒,並未退燒,仍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
「別擔心,我很好,只是手臂有點酸疼,沒法舉高。」感覺骨頭僵硬,沉重得不太像是自己的身體,頗為難受。
聞言,她眼中含著淚光。「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我好怕你醒不過來。」
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她的心像被萬劍穿過似的,痛得不能自己,如果可以,她好希望替他疼。
「那你渴不渴?我去倒茶給你喝。」
「瑤兒,過來。」他出聲阻止她邁開的腳步。
南青瑤輕手輕腳地走回床邊坐下,臉上盡是疲憊不堪的痕跡。
「你辛苦了。」他握起她的手說。
扁是這一句話,她努力克制的淚像沖開水閘,抽抽噎噎的哭出聲,抽動不已的縴肩像承受不少重負,伴隨著哭聲一上一下。
「真是的,怎麼哭了,我平安無事該歡喜大笑,你這一哭,我的心都擰了。」
他好笑地擁她入懷,輕拍玉背。
「我……我是松了一口氣,喜極而泣嘛!」幸好他沒事,不然她也不活了。
「好好好,你高興哭多久就哭多久,就是別給我哭厥了。」他輕哄著,不希望她弄壞身子。
「我才不會……」她抽了抽鼻,一陣宣泄過後,想到更重要的事。「你餓下餓,要不要吃點甜粥!」
珩受傷後,他們下榻在秋水鎮一間客棧,因為臨海,所以海風強勁,拍打著窗權啪啪作響,也由窗縫沁進微涼的冷風。
「很餓,但我比較喜歡吃你。」他眨著眼,語氣輕他,故作急色鬼樣。
罷清醒過來的東方珩有些虛弱,但他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逗弄她引她分心,不想她一心掛念他的傷而愁眉不展,兩眼淚汪汪。
不過他也慶幸受傷的是自己,而非心愛的女子,他身強體健足以撐過這次危難,但身體贏弱的她絕對禁不起絲毫損傷。
她羞惱地橫娣一眼,粉拳輕撾。「這張嘴該用繡線縫了。」
「可縫了就不能親親你的小嘴。」他作勢要偷香,笑得邪氣。
「東方珩,你好可惡,我不理人了。」她使起小性子,實則是撒嬌。
「不理我可不成,我還要跟你生女圭女圭呢!」一個像他的小筆子,一個似她的小鮑主,童稚笑聲繚燒膝下。
「你……」她嘟起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喟然一嘆,輕偎他胸前。
「不哭了?」他笑道。
低聲笑語傳入耳中,南青瑤憂然大悟。「你是不想我難過,才故意說那些混賬話氣我?」
「不,是真心話,我要姿你為妻。」
「……我是南烈國公主。」她眼神黯淡,笑容苦澀,不敢允婚。
「那又如何,我是東浚國太子。」門當戶對,十分相配。
她當他在鬧著玩,苦中作樂地說︰「你若是太子,就娶我回宮為妃吧!」
說者無心,但听者有意,頓時眉開眼笑的東方珩將她緊緊抱住。
只是……
「瑤兒,你壓到我的傷處了。」大概又流血了。
她一听,驚惶的抽身。「怎麼不早說?沒傷到你吧!要不要重新上藥?」
「抱著你的感覺太好,我舍不得放手。」他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太忙。
「傷口要是裂開了,止不住血,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如來。」南青瑤不放心,也惱他的輕浮,只想輕薄她而不考慮自身的傷勢。
「有你在我身邊,我怎不開懷暢笑。」她是萬靈丹,能治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