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別牛步 第八章
應該嗎?
噙著冷笑的陳文迪露出深沉的冷酷,以憤世的姿態環視他所處的世界,指間的香煙燃起白霧,迷蒙了眼前的視線。
他從不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有錯,在殘酷的生存法則下,弱肉強食是必經的進化,魚吃蝦、蝦吃浮游生物,這是一個自然生態的食物鏈,沒有誰應該為誰負責。
人活著本來就是要死,他不過助其一臂之力讓他們早登極樂,擺月兌人世間的-礙,這又何嘗不是積一份功德呢!
每一條人命都是有代價的,有買方自有出力的人,一方收錢一方付錢,公平交易不拖泥帶水,以金錢為基礎來滿足雙方的需求。
人的心是污穢而貪婪的,想要更多卻不肯付出,藏污納垢地養出一只魔,噬心啃骨的泯滅良知,與惡鬼同行在所不惜。
他的存在便是因應這些人而生,沒有他們就不會有他,循環不斷如空氣和水,不可或缺地常在左右。
上官一家的死亡哀書是注定的,就算不是由他動手也會有別人代勞,濃腥的血味早已彌漫一室,充斥著花朵兒盛開的美感。
只是他們用生命譜下那份淒絕的美麗,鮮紅的液體在身上開出一朵朵血花,美化了灰白的膚色。
「你真的叫小陳嗎?沒有其他的名字。」戒慎的上官虹口氣很輕,像在自言自語。
「呵呵……大家都叫我小陳嘛!憊能有什麼怪名,我跟牛屎伯、罔市嬸不一樣啦!」他憨笑的搔搔頭,一副面對美女的無措樣。
她發長及肩,五官偏向冷艷型,眼眸清明帶著點清冷氣質,艷美有余卻不失自然天成的靈性,給人的感覺十分疏離,像住在雪山里,縹緲得沒有一絲溫度。
以男人的眼光來看,她絕對是美的精品,兼具知性與才華,艷容非凡獨放光彩,是鑒賞名家極想收藏的精品,不流于俗氣。
可是她太冷了,捧久了會傷身,男人對她只敢蠢動而沒膽行動,自古以來人們對冰山存著敬畏,不試圖去撞擊,鐵達尼號便是血淋淋的實例。
「我是指你一直都是這樣嗎?有沒有出過車禍或受到傷及腦部的傷害?」這不是她印象冷傲男子,雖然外表有著九成相仿。
她又搞錯了嗎?她自問。
忍住眼底的諷笑,他故做不解地皺起眉,「警察小姐,我向-保證我是優秀駕駛,絕對沒有撞過人啦!我們小逼最高時速是十公里,四個輪子慢慢來,不敢超速。」
他指指一旁低頭吃草的牛,以及他引以為傲的帥氣牛車,語氣中的驕傲叫人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
駕駛牛車能出什麼意外,就算翻車也僅僅是皮肉之痛,還不致造成重大損害,頂多老牛哞哞叫,蹄子一蹬又繼續往前走。
而且幸福鎮的車流量並不多,除了周休二日和節慶時游客會爆增外,大部份時間寧靜如所有山間小鎮,趕著牛大半天看不到一個人走過是尋常的事。
「你應該不是這個鎮出生的在地人吧!以前住在什麼地方?」看他連拿個可樂瓶子都會滑手,上官虹對自己的懷疑越來越不抱任何信心。
「啊!就這邊走走,那邊待待,我書念得不多找不到好工作,就四處打零工,四處為家了,哪有飯吃就往哪里去。」他說得豁達,像是被命運遺棄的老病狽,只能隨遇而安。
「難道你不記得自己的戶籍地?」戶政事務所會有原始資料,不難查出。
他又笑下,一臉傻氣。「我知道呀!就在幸福鎮幸福路三段九號。我們老板很好呀!一個月給我兩萬六薪水,還供應三餐。」
他念的是愛情民宿的現址,堆滿笑的神情看來十分幸福,似乎很滿意目前的生活,別無所求地打算在此終老一生。
當然,他不指望有退休金,以老板愛錢的小氣程度,死後若有一塊十尺見方的地好躺就算死而無隱了。
「你……」頓了一下,清冷的眸中出現迷惘。
她到底該問他什麼呢?明明瞧見他眼底一閃而逝的銳利,為何此刻她卻無法確定是否是錯覺,話在舌間猶似千斤重,欲振乏力。
追尋了十年,怨恨了十年,留存心底深處的疑問也十年了,她究竟所為何來,一道暗夜的影子改變了她的一生,她要用這種漫無目標追索的方式再追上十年、二十年嗎?
迷惑攏上她久不曾思考的眉間,是他,也不是他,迷離的幻象幾乎讓她分辨不出真假,她該怎麼做才能找出迷霧後的真相?
心,好累,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堅強。
「啊!警察小姐,-還有沒有什麼事要問?我們老板在瞪我了,她一定又要扣我薪水了。」說到此,他的表情為之一垮,活似遭到苛待的員工。
「再給我十分鐘,我會親自向你的老板致歉。」並給予適當的補償。
「十分鐘喔!我們老板會不高興-!」待會說不定會抄起菜刀沖過來。
獨自被帶開的陳文迪朝不遠處某個擔心的小人兒偷眨一下眼,老實的臉孔多了一抹笑意,他以輕咳聲一掩嘴,不叫眼前的女警發覺他的異樣。
不過他看向黃泉的次數多過嬌媚的表妹,頻緊得讓原本放棄調查他的上官虹深感疑惑,不免多看了眉目傳情的這兩人幾眼。
驀地,夏碧洛說過的話浮現腦海中,她曾暗指他們是一對,那個名為黃泉的女孩怎會看上一個胸無點墨的男人,她看起來聰明伶俐的,豈會失去主見的盲了心,談起不對等的戀愛?
這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緣故,她實在不該太早放棄,獵人擅長偽裝,才不至于被獵物發現。
「听說你和民宿里的暑期工讀生黃泉感情很好,是不是有這回事?」她在拋餌試探。
心緒一拉回,陳文迪的憨笑中多了警覺。「我跟小碧、絲絲也很好呀!她們很有上進心喔!放暑假不出去玩還跑來打工。」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大家都說你們的感情近乎男女朋友,常有親吻、擁抱等親密舉動。」一想到他的懷抱中曾棲息別的女人,上官虹的心中忽覺憤怒。
她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好像一直在前方的追逐物被人硬生生的奪走,讓她筋疲力盡綁卻落得一場空。
「呃,這個……呵……-听誰胡說八道?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哪敢妄想偷吃女敕草,我們老板不一棒打死我才怪。」現在想起來老板還挺沉得住氣,居然沒出面棒打鴛鴦。
他由眼角斜睨正在吃哈蜜瓜的李元修,被她正好捕捉到視線,立即還他一個拳頭手勢,要他皮繃緊點,不要給她找麻煩。
唉!這個暴力至上的老板,真是人間一大禍害呀!叫人好比生活在地獄里,時時飽受威脅。
「是嗎?」長年不化的冰山忽地融了一角,露出詭譎的迷人笑靨。「我就來試試你話中的真實性。」
「怎麼試……」
軟膩的唇瓣忽然覆上他的唇,臉色微變的陳文迪憤惱的-起冷沉的眼,任由她緊纏的雙臂攀上肩膀,努力壓抑不扭斷她頸項的怒意。
她這一招用得險,根本是不計代價地豁出去了,她不在乎會不會收到成效,不試著走出下一步,她永遠也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也許有些瘋狂,出自內心的私欲,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殺手「黃泉」不可能有情感上的牽扯,只能藉此機會讓自己死心,不再掛記毀她一家的凶手。
若是證明他就是「黃泉」,她定要手刃親仇,不讓他繼續殘害無辜,以維護正義和公理。
「你們這是干什麼,有這種審問法嗎?」怎麼不搬張床來打場野戰。
醋勁大發的黃泉怒氣沖沖地分開兩人,用著剛才洗鍋子的抹布拚命擦陳文迪的嘴,要把別的女人的口水擦干淨,免得細菌污染。
她完全不管這段地下戀情是否會見光死,擺出醋缸姿態護衛愛情,明明白白地以行動來表示,她是正牌的女朋友,誰都不可來染指她的男人。
先前的薇雅表妹已讓她火氣大發,干咽了一肚子酸水還沒消氣,這會兒又多出個冰山警官,她這口氣要是咽得不就不叫黃泉,改名叫卒仔。
「你是死人呀!一動也不動,人家硬巴上來你就享盡艷福,你以為牡丹花下死是件風流的事嗎?」可惡、可惡,口紅印怎麼越擦越紅?
「痛呀!小朋友,我的嘴皮快被-擦破了。」他苦笑著,不小心吃進幾口鍋底水,
「哼!人家親你時會不會痛呀!你長一張嘴是給女人玩的不成。」她擦了又擦,把全部的怒氣發泄在那越看越氣的兩片薄唇上。
偷襲她的時候身手多矯捷,沒一次失誤地逮到她這只迷路的小白兔,以吻輕覆奪走她的驚呼聲,動作敏捷得好似草原上的花豹。
可是當人家撲向他,送上香艷蜜唇時,她不信他沒有躲開的能力,再怎麼突然也會先轉開頭,不可能剛好唇貼唇吻個正著。
逼泉的心里有著不滿的酸澀,明亮的雙眸多了淡淡的水氣,她感到難受,好像有人拿了根針在她心窩扎了一下,疼得快喘不過氣。
不知何時喜歡已變成愛,她不肯承認的感情浮上心頭,如河豚般不停地在體內膨脹,幾乎快漲破她的身體,讓她無法自嘆的繼續否認。
她愛他,這是心的聲音,她決定誠實面對自己愛上老男人的事實。
「咳!咳!小泉,-吃醋的模樣表現得太明顯了,-想讓大家知道我們的「奸情」嗎?」他戲謔地在她耳邊低語,努力裝出逆來順受的窩囊樣。
因為他是小陳,所以他不能第一時間便出手抗拒,露出破綻讓人捉住小辮子,遲頓又慢人一步的小陳不可能瞬間做出反應,他應該跟牛一樣慢條斷理,怔愕得像個老化的木頭人。
可是在眾人的目光下他不直解釋,只能認命地接下諸多責罰,殺一個警察跟殺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不同,他不想因此引起警界高層的關注,逼得他不得不離開這淳樸的小鎮。
以及他可愛的小女人。
「哼!我管他那麼多,知道就知道有什麼關系,我不準你搞七捻三的亂放電,你是我的,誰都不許搶。」她要把他捉得牢牢的。
有了她那句「你是我的」,動容的陳文迪將她擁入懷中。「-變得勇敢了,我的小鴕鳥。」
此刻他真想狠狠吻住她,將她甩上床用唇舌膜拜她全身,切切實實地讓她成為他的,不再隱忍著與冰水同浴。
「什麼小鴕鳥?!我是擔心人家笑你老牛吃女敕草耶!你懂不懂感恩呀!」她又生氣的用手背擦他的嘴,即使已紅腫破皮仍覺得刺眼。
「是,我很感恩,-就別再蹂躪我的嘴巴了,等一下找個沒人的時候再幫我消毒。」他盯著她微嘟小嘴暗示。
咬咬下唇,黃泉眼一低似在考慮什麼,然後像下定決心的說︰「我現在就幫你殺死細菌。」
她也會任性、使小性子,沖動的個性讓她不去思索後果,瞻前不顧後的性格又再一次惹出麻煩,她根本不在意人家會不會笑她厚臉皮,拉下他的頭就是一吻。
不過陳文迪也很配合的彎,大方的展示兩人「老少配」的戀情,既然她都說沒關系了,那他又何必客氣,他早就想公開他們的感情。
只是,有一得必有一失,當他全心投入這個熱情的吻中,完全忽略性烈如火的薇雅有著毀滅的傾向,她得不到的東西寧可親手毀了它,也不讓別人享用。
包糟糕的是他忘了隱藏小陳的個性,一不小心流露出狂妄自信的一面,讓他的努力偽裝毀于一旦。
「黃泉--」
上官虹的高喊,熱吻中的兩人同時抬頭,看向她痛苦的深眸里。
「他是「黃泉」。」
為了這句話,翻來覆去的黃泉怎麼也睡不安穩,睜眼閉眼都是男友無辜的表情,以及女警官那張悲痛難抑的嬌容。
兩人的面孔交替地在她眼前出現,像鬼魅般纏著她不放,時而清晰,時而蒙-,似乎伸手可捉,卻又在下一秒鐘煙化在空氣里。
唉!真是快煩死了,到底誰說的才是真話,不能給她一個痛快嗎?
看著身旁打呼兼流口水的好友小碧,她實在非常羨慕她的無憂無慮,好吃好睡像一頭豬,根本不用擔心天幾時會塌下來。
談個戀愛怎麼這麼麻煩,不過是兩個人的事怎會牽扯出一大堆問題,還平白冒出第三者、第四者,讓一向樂觀的她也開始苦惱,不知將來還會發生什麼讓她措手不及的古怪事。
越想越煩的黃泉干跪掀被下床,認定陳文迪就是殺手黃泉的上官虹就住在隔壁房,她以調查為由硬是在民宿待下,與雷絲絲同宿一問好就近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要不是苦無證據,她早就將他繩之以法,以殺人罪嫌移送法辦,不讓他有逃月兌的機會。
「咦那麼晚了,她要去哪里?」
薇雅-道格以一晚千元美金的價碼在愛情民宿訂了一間房,見錢眼開的李元修也不怕會發生凶殺案讓民宿變成凶宅,居然將她安排在黃泉與夏碧洛的房間右側,形成詭異的三角空間。
而眼尖的黃泉從狹小的氣窗看出去,正好看見她一閃而逝的背影,透明的絲質睡衣在月光的照射下顯露完美的曲線,若隱若現的胴體惹火得叫人噴鼻血。
她一路朝著海濱小屋走去,步履輕盈似在哼著歌,不用多想也知道她要做什麼。
動作比大腦反應快速的黃泉根本顧不得夜風寒冷,拖鞋一套也不穿外衣便拉開房門,急如星火地就要往外沖,不在乎自身安危。
「小心,廊上有人。」一道老邁的婦人聲音忽然響起,室溫驟下三度。
「啊!抱歉、抱歉,婆婆,我沒看見-站在這里︰」幸好沒撞倒她,不然她就罪過了。
「年輕人毛毛躁躁的成不了事,要多用眼楮看,謹慎地踏出每一步。」急躁反而壞事,慢慢來才有光明的未來。
心里很急的黃泉還是捺不住性子听她說教。「是的,婆婆,我會踏穩腳步再邁出。」
才怪。
似听出她心語的老婦低低一笑,兩眼迷蒙地看向原本掛了一幅人像畫的空牆。「危險隨時都在,不要以為幸運不會消失。」
「嗄?」什麼意思?怎麼她完全听不懂。
「人-!要懂得把握現在,別受過去影響,昔日的陰影不是夢魘,放過別人也等于放過自己。」別等到死後才來後悔。
逼泉听得更迷糊了,什麼陰影、什麼夢魘似乎和她無關,她的人生一向順暢得充滿陽光,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惡夢產生。
她想問得更清楚點好解開心中疑惑,可是她的嘴巴才一張開,原本在陰暗角落的婆婆已經不見了,讓她略微一愕的欽佩老人家的手腳真快,一會兒工夫就「地遁」了。
其實她也沒有想得很多,只當是半夜來泡湯的阿婆,民宿里有老人免費的優惠,二十四小時開放,好方便白天農忙、帶孫子的老人也能一解平日的辛勞。
這樣說起來,小氣老板也不是那麼吝嗇,至少她對長輩很好,從不大聲嚷叫,除了她老公的親爺爺外。
「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嗎?」
輕如微風的女聲在黑暗中輕喟,早已走遠的黃泉沒發覺身後多了一個人,老婦最後的一番話就是說給那人听。
月兒圓如珍珠,高掛在星子群集的夜空中,梟聲輕揚捕捉著林間飛鼠。一前一後的三道人影猶如蟬、螳螂、黃雀的食物鏈,不知彈弓藏于何處地往同一方向前進。
沒人停下腳步稍作歇息,但是前頭的薇雅似乎有意無意地慢行,看起來像是在星空下散步,不急著奔向猶點著小燈的木屋。
不過她雖然走得慢,後頭的小妹妹仍追得氣喘吁吁,感覺上薇雅像在等她追上來,以免她跟丟了,錯過了一場精心布置的大驚喜。
埃浪聲澎湃,拍打著海灣的岩石,浪起浪退的打在一片純白的沙灘上,小巧的腳印在上頭留下一窪一窪的痕跡。
浪來了,它又消失了,足印一個接一個的接近海邊小屋,夜更深沉。
「咦?門怎麼沒關,他不怕遭小偷嗎?」難道有人先進去了?
苞著跟著,居然跟得讓人從眼前消失,好奇心重的黃泉不信邪的推門一人,她自認為跟蹤人的技巧還不算太差,不可能連人幾時不見都不知曉。
埃邊小屋她來過好幾回,室內擺設她大多了若指掌,有些二手家具還是她強迫他買的,免得空洞洞的房子看起來孤單滄桑。
只是有一點她感到很奇怪,十分鐘前她隱約看見屋子還透著光,怎麼她一靠近燈就滅了,漆黑一片叫人不安,好像隨時會有鬼從旁邊跳出來似。
她記得燈光的開關應該在牆上,在新買的冰箱上頭,那里有根突出的柱子,她常把帽子、外套掛著,當做是衣架。
她先找較明顯的突出物,東模西模地模到硬硬的木質,她正打算住下找電源開關時,不知哪來的石頭彈到她膝蓋,腳一痛差點軟趴下去。
情急之際她拉住柱子保持平衡,沒想到一個用力過猛住下拉,柱子居然跟著下滑的身子一路沉,一扇隱形的門赫然開啟。
嚇!原來還藏著機關呀!他連她也瞞,未免太過份了,絲毫不信賴她的人格。
「好,不要怪我挖出你的老鼠洞,是你自找的,誰叫你要引起我的好奇心。」
她興匆匆地當是探險,扶著牆壁一步步踩階而下,渾然不知等在前方是何種魔獸,仍當郊游野餐般興致勃勃,完全忘了老婦人先前的警告。
突地,一陣凌厲的冷風朝她面上襲來,她一個心慌腳下踩空,人如後翻的猴子往後一倒,後腦勺撞到堅硬的大理石,發出重重的叩聲。
但是倒楣的事接連而來,她在重擊之後還往下滾了兩階,腿不知踢到柱子還是什麼東西才幸免于難,疼痛的指令一由大腦傳達,她忍不住申吟連連想大罵。
沒想到來不及開口,一只人手忽然掐住她的脖子,似要她命喪幽冥般毫不留情,她驚慌之余竟然喊出陳文迪的名字。
「文迪……」倏地,頸上的壓力忽然消失,她感覺一股熟悉的氣息灌入口中,翻白的眼球逐漸適應頭頂的一道白光。
咦,有光?
掙扎著一起身,頭痛的黃泉扶著前額,余悸猶存的大口喘著氣。
「見鬼了,-深夜不睡跑到這里干什麼?-知不知道我差點失手殺了-?!」雙手微顫的陳文迪低聲一吼,聲音里飽含恐懼。
「文……文迪,怎麼會是你?」剛才那個人呢?難道是……
他?!
「要不是我,-不知早死過幾次了。」他喘息的抱緊她,確定她還有溫熱的體溫。
「剛剛是你……掐住我的脖子?」她小聲的問道,猶帶半絲遲疑。
陳文迪看著自己的手,厭惡地握成拳。「-不該無聲無息的亂闖,我……我幾乎要……要……」
他說不下去的聲音微微一顫,似在壓下內心深層的恐慌,不敢想象他若沒听見虛弱的呼喚,現在的她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不,不會的,他不會讓她出事,他只是一時沒認出她的味道,只要一近身便能聞到淡淡的處子幽香,他自然會放手。
一定是這樣,不可能有第二種結果,他愛她在陽光下大笑的模樣,更愛她嬌嗔的撒嬌樣,他會保護她到百年,與他白頭到老地坐在搖椅上看日落的余暉。
「你在害怕嗎?害怕我死在你手中。」黃泉反手抱著他,輕聲問著。
「是的,我在害怕,該死的-居然闖進我的地下居所,我……我……我愛-,不能失去。」他由氣憤的高吼,轉為低柔的告白。
「我也愛你,我在臨死的一刻才領悟我很愛你……」-那間閃過的畫面是他的臉,她才不由自主的喊出他的名字。
「噓!不許說那個字,-得陪我一生一世。」在他還有呼吸的時候,他就不允許她停止心跳。
陳文迪的害怕寫在臉上,以指覆住她的唇,不讓她說出那個令他仍在發慌的字眼,就差那麼一點他就親手毀掉他的愛。
人在擁有後才知道失去的可怕,他已經習慣了愛她,把心填滿只為她跳動,他的世界有了她才有色彩,不再是-黑的一片。
「喂!一生一世很長耶!你能保證不變心嗎?」誓言是水中的明月,美麗卻不真實。
擁著她,他親吻她的發漩。「以此心,換彼心,愛逾永恆。」
「真的?」不知為什麼,她相信他此時所說的一言一句,永銘在心。
「需要我用行動來證明嗎?」他忽然笑得陰邪,捧著她的後腦將她放倒。
「什……什麼行動?」黃泉的心跳突然加快,隱約知道要發生什麼事。
「愛。」
輕輕吻著她,他解開上衣的第一顆扣子,俯身掬取隱忍多時的甜美果實。
夜正長,情人的低語不斷,升溫的體熱伴隨著嬌吟聲,人生的極樂在今晚啟發。
愛也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