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折霸夫 第一章
因為家族的規定,炎日在十八歲時也必須被送至國外,只是向來體弱的他教父母實在放不下心,在這個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請了一個和炎日同年紀,且同是出生在日本的女孩來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沈舞真正進入炎派家族工作時只有十八歲,她從小就隨著母親在炎宅生活,母親自父親過世後就做著幫佣的工作,而她也就跟著住在炎宅。然而在她升上高中時,母親因為一場重病而離開了她,無依的她在失去母親後,本是應該離去,還好是炎家念在母親曾經為這個家族付出不少的辛勞,多少有了感情,所以便讓她繼續住在炎宅,只是她有了另一項重要的責任,那就是照顧炎家的小少爺──炎日,小時候她曾經在角落偷偷看過炎日幾次,因為他身體一直都不好,所以沒有去學校,炎家便請了家教在家裡為他複習,也因為這樣,炎日養成了少爺的性子,加上身體逐漸轉好,那霸道又冷漠的個性讓炎家人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而她就這麼地成為他的「貼身陪伴」,照料著他的生活。
讓她繼續住在炎家,炎日的父母只有一個條件,就是要陪炎日一同離開日本,在沒有住處,又不知哪裡才有她容身之地的情況下,沈舞答應了,也在那一年,她離開了日本。
沈舞的陪伴曾經教炎日很是不悅,所以炎日總對她不理不睬的,而她因為答應了炎日的父母,只好一再地忍耐。一直以來她都是默默地在他身後,甚少出聲,為的是怕惹來他的不悅及火氣,她不能不說,她真的怕炎日,在他斯文的表像裡,有著最為凶霸的脾氣,她曾經領教過,所以她懂,也因為這樣,她總是要自己小心,不要去觸犯到他的禁忌。
就這樣,兩人相安無事地在國外生活著,為了炎日,她不得已只好與他上同一所大學,也因為他,她幾乎沒有什麼朋友。
炎日對于她的存在視若無睹,除非必要,否則他絕不會主動開口與她說話,但不知為何,炎日就是不要她身邊有朋友,他似乎將她當成自己的所有物。
炎日讓她品嘗著孤單寂寞的滋味,而她一直以來只有默默地承受著,反之,炎家其他人對她的態度則是十分的和善,特別是炎仁,他有著溫雅的風度及俊逸不凡的外表,她以為炎仁應該是非常花心,起碼就她所瞭解,愛慕他的女人多得不勝枚舉,只是炎仁在一次的機遇下,帶回了他的小新娘,儘管炎仁曾經丟下那女孩遠走,但最後他還是回到炎派與那女孩結婚,而現在,兩人婚後的生活十分甜蜜恩愛,教她羨慕不已。至于其他家族的人,在遠走後都找到了自己的伴侶,只是他們並無將另一半帶回炎派。
沈舞曾經愛慕過炎仁,在他結婚時,她曾想過自己是否該離去,因為看著炎仁幸福地與他所愛的人在一起,她的心裡很不好受,但她只是想想,既沒有離開,也沒有多說,只是安靜地守著炎日,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身分與炎仁不配,擁有高貴出身的他哪是她所能高攀的呢?況且她早就明白自己的單戀是不會有結果的。
她曾經也想過,若是她當初就這麼離開炎派,忘記炎仁,今天就不會這麼地孤單難受,可是她偏偏就留在炎日的身邊,天天面對著炎日,他那陰鷙的性子常教她不知所措,只能一味地承受著他不定期爆發的怒火。
這幾年裡,她還發現了一件令自己難以置信的事,在經過了長久的相處後,她不知是因為習慣炎日,亦或是害怕孤單,所以她竟然為他而心動,她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跟隨著他,每當他一出現,她的心思便繞著他轉。不過這是她心中的秘密,她不打算公開,也不打算說給別人知道,更何況炎日自大學畢業後,身體早已轉好,完全看不出曾經有過的病弱,也看不出他還需要她照料他的生活,可是炎日並沒有要她離開的意思。
在炎派裡他向來沉默,連他父母都猜不透他的思緒,所以沒有人瞭解他的生活,她算是與他最為親近的人吧!
看著他開始改變生活方式,開始結交女朋友,這樣的轉變,沈舞心裡是難過的,不過她只是安靜地看著,什麼都不說,因為她沒有開口的資格。
那份喜歡他的感覺就這麼地放在心裡,而她更是告訴自己,待炎日回到日本時,她就要離開,她不以為自己可以繼續看著他天天與女朋友約會,況且炎日的父母曾經答應過她,只要她大學畢業便可以離開,不需要繼續留在炎派。
而她都已經畢業一年多了,炎日因為曾經較為病弱,所以在炎派裡身分特殊,因此在未婚時,他還是可以自由地進出炎派,但不久後他就要回去了,而她呢?她該與他一同回去,還是在回日本後,就離開他的身邊?
在回日本前,炎月難得地拜訪了炎日,一直以來,只要炎月有時間,他總不忘到炎日的住處走走,為的是想要看看他的近況,只是炎月每次的造訪炎日都湊巧不在,不然就是在約會,與炎月交談的永遠都只有沈舞,她一直都安靜地待在炎日的住處,哪兒也不去,而他自然也可以感覺出沈舞對炎日的感情。
雖然他們兄弟不常見面,但感情卻出奇的好,只是他近來不太贊同炎日對感情不認真的態度,每回若能踫上,不免要嘮叨一番。
炎月的細心讓他發現沈舞一直埋于內心的秘密,儘管他沒有詢問她,但他都看在眼底。
此時,炎月就坐在炎日家中客廳看電視,沈舞本來也是待在客廳,而後在她進房時,出去一整日的炎日才進了家門。
「回來了?」
因為住在外頭,沒人管束的日子過久了,自由的感覺教他們這幾個兄弟不想有婚姻的束縛。
也因為這樣,連住在同一屋簷的沈舞都難得可以見到炎日,因為他總是在外頭忙著與他的女朋友們談戀愛,有時在她入睡前都還不見他入門,而她也逐漸習慣這樣的生活方式,只是寂寞了點,也孤單了點。
「炎月,你怎麼會來的?」
炎日一進家門就看到炎月,他的表情很吃驚,因為炎月此時應該是陪著他的親密愛人,怎麼會這麼難得的出現在這裡?
「剛好經過,就順道來看看。」
炎月總是一個國家走過一個國家,他的人生歷練非常的充足,而這樣的他,有著最為細膩的情感,只是他的另一半他們都還不曾見過,因為炎月認為時機還不對。
「原來如此。」
炎月看著坐入沙發,臉上帶些疲累的炎日,那模樣教他看了不禁搖搖頭,「怎麼了?又與女朋友鬧意見了?」
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弟弟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不過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身為兄長的他只能在一旁關心,並不能多說什麼。
炎日原本閉上的眼在听了炎月的話後張開,且還皺了下眉頭,他沒想到炎月會問這件事。
「不合。」
那略帶陽剛的臉龐上寫著無所謂,就他與前幾任女友的交往情況看來,談感情是件非常愚蠢的事,為此他身邊雖有著許多女孩,可是他並不打算付出自己的真情。所以女朋友一個個地相繼離開,他心裡卻不怎麼難過,反正他很快的又會有另一個女友,所以他完全不在意。
「那還是趁早分手。」
「今天已經結束了。」
「炎日,有沒有哪個女朋友是你真心喜歡,想要長久下去的?」他怎麼從沒見過自己的弟弟因為分手而痛苦,對炎日而言,分手似乎是件十分平常的事,而他的感情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她們當你的女朋友?」他有時真的是搞不懂這個弟弟。
「打發時間。」
「那要小舞陪你不是更省事。」沈舞在家族的使命就是陪伴炎日。
炎日因為炎月的話而沉默了,他向來不在家族的人面前談論沈舞,對他而言,沈舞屬于他,而他不需要將這些拿出來與人討論。
「炎日?」
「我有我的想法,若是哪一天我真遇上了喜歡的女孩,我會好好珍惜她的,不過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踫到。」
「看來,你還是不想要定下來。」而小舞的感情似乎也還不能有什麼結果。
炎日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地問著。「小舞人呢?」
以往只要他一回到家,她就會下樓來,但今天怎麼都這麼久了,還不見她的人影?
「她回房間了。」
在炎月心裡,他對沈舞一直都像是妹妹般的疼愛,儘管她與他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可他就是喜歡這個乖巧的女孩,不過炎日對沈舞可是常常發脾氣,動不動就凶人,教他很為小舞抱屈。
炎日沒有多說話,目光有些習慣性地轉向樓梯處,可那只是匆匆的一瞥,很快地馬上又將視線給調回。
「打算什麼時候回日本?」
炎日坐在炎月的對面,手裡拿了兩瓶啤酒,開瓶後仰頭就是一大口,那不羈的性子怎麼都教人難以相信,多年以前的他曾經因為過度虛弱而必須待在家中,足不出戶。
炎月也開了另一瓶酒,自然地與炎日對飲了起來。
「我還沒有決定。」
「炎仁正等你回去。」
「我知道,時候到了,我會回去的。」
炎日應該是毋需多加考慮就回日本的,因為這是他的使命,但他此時的猶豫,教炎月有些不明白。
「小舞也回去嗎?」
炎日沒有回話,只是繼續喝著酒。
沈舞待在炎日身邊也夠久了,該是放她去走屬于她自己的路的時候了。
「她會隨我回日本。」
這是他的決定,從頭到尾就沒有做過任何的改變,就算今天他不能回日本,她也必須陪伴他在國外一日度過一日,在他沒有答應要她離開之前,她哪裡也不能去。
「不願意看到她屬于另一個人?」
炎日對沈舞的感情,旁觀的幾個兄弟看得並不是十分的清楚,不過多少也明白,炎日是在意沈舞的,否則當初他不會同意讓沈舞隨他來到國外,依他那火爆的性子,若是真的不願意,誰也拿他沒辦法。
「除非我要她走。」
炎日如此堅持要沈舞陪在他身邊,那麼沈舞自己呢?
「小舞沒有意見嗎?」
炎日沒有反應,因為這件事他早已下了決定,怎麼都不可能改變了,而他更不會告訴炎月,沈舞曾經有過幾次要離去的念頭,只是在他的強迫下,她唯一能做的還是繼續安靜地待在他身邊,哪裡都不能去。
「你對小舞太苛刻了,別總是以你那粗暴的性子對她。」
炎日對沈舞的態度,雖然大家都看在眼裡,可是對于炎日他們向來都多給了份容忍,所以並沒有開口,只是偶爾會稍微提起,但這陣子炎日的脾氣是真的過分了點兒,這也是為什麼他會來找炎日的原因。
炎日並沒有說話,這樣的對話將氣氛搞得有點僵。
「小舞跟你訴苦了?」
「小舞沒說什麼,只是你別老是對她這麼凶,小舞名義上雖是家裡請來照顧你的人,但私底下她跟我們都像是一家人,別對她太苛求。」
炎日沒回話,但目光則是一直盯著某處,那眼中的深思教炎月明白他是听進了自己的話。
這些日子他對小舞的確是凶了些,可那理由只有一個,就是因為她的沉默,而他心裡雖是不高興她的安靜,不過他沒有說出口,只是逕自生著悶氣。他自己也搞不懂這樣的情形,為什麼他會特別在意她?以前並不會有這種問題。
特別是前陣子,他知道有人在追求她,那教他氣怒不已地刁難她,處處與她作對,而她都只是沉默地忍耐著。
他也不瞭解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似乎是早已將她當成自己的所有物,誰都不準帶走,因為這樣的獨佔,所以他幾乎沒有想過她的心情,只是一味地強求她。
而前幾天,因為見著她在樓下與一名陌生男子說話,他沒有多問什麼理由,在她進門後 頭就是大聲怒罵,讓她難過得紅了眼眶,那樣的失控,他自己也解釋不上來,只是覺得那一幕很刺眼。
自那天起,沈舞似乎是有意地躲著他,兩人已有好幾天沒說話了!他雖明白是自己理虧,不過他從不開口道歉,也不打算道歉,因為他就是不願意看到她身邊有人,特別還是個男人。
炎日沒有回應,只是沉默著,因為炎月已經說中他與沈舞之間的問題。
「對小舞鬧脾氣了?」看著炎日的表情,又見他 地灌了口啤酒,炎月不難猜出他的心事。
他不否認,況且那也是事實,沈舞那天還紅著眼眶地低頭走上樓,而他呢?則是出門瘋了一晚後才回家。
炎日這時心煩地起身想離開客廳,他不願意再听到炎月提起有關他與沈舞的事,也不要別人介入他與沈舞的問題,這是他的私事,除了他自己,誰都不準過問。
「炎日,別真傷了小舞的心?」
那麼真心的待在炎日身邊,為的只是能夠陪著他,若是炎日再這麼無情地傷人,他都不曉得沈舞可以繼續堅持多久。
「炎月!」
炎日向來高傲又不易放段,總是教人誤會他的本性,而儘管如此,炎日似乎也從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依舊是我行我素地做他自己。
「別再提有關小舞的事,否則別怪我翻臉。」炎日被炎月這麼說後,一反常態地大聲吼人。「小舞只是我的陪伴,其餘的什麼都不是。」那過于平靜的語氣,教人猜不出其中的真實性有多少?
「你確定?」炎月怎麼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對炎日的說辭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若說炎日是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場,那麼他還真選對了時間,因為沈舞就在這時下樓,也正好听到了炎日的話。
而炎月也看到了站在樓梯旁的沈舞,心裡多少也猜出沈舞一定听到炎日的話了!
「小舞的事以後不要再談了,她會跟我回日本,若是她想離開,隨便她,我不會多作挽留,那是她自己的生活,而我,將不再需要陪伴。」因為不想要炎月看出他的心思,所以炎日無情地撂下狠話,儘管他心裡早已打定主意要沈舞與他一同回到日本,那對他而言是如此的理所當然,不過他不會在任何人面前承認這樣的情感。
只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沈舞會在他身後,同時也听到了他所說的一字一句,那些話狠狠地刺入她的心,教她的臉色頓時刷白,不過她要自己鎮定,別因為這樣的話就崩潰,她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不是嗎?
早就知道她與炎日之間根本是不可能,她不配,以她的身分,哪高攀得上炎日的尊貴,她不過是個陪伴,時間到了,當炎日不再需要她時,她就該安靜的離去,而現在,似乎正是時候。
「你回來了。」沈舞很快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不要炎日看她的笑話。
炎日則是訝異地轉過身。
看著立于自己眼前的沈舞,教炎日頓時沉默下來。
「小舞?」
炎月感受到兩人之間僵凝的氣氛,連忙過來安撫沈舞,但沈舞則是輕步地向後退,那平澹的表情令人完全看不出她的情緒。
「我口渴下樓喝水。」
「小舞!」
炎日沒有開口,只是盯著沈舞直看,他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的,可是他沒有,因為他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更何況此時不管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兩個人似乎有好幾天沒有踫面了!
「我先回房間去了。」
沈舞沒有喝水,只是再度走回房間。
而炎日則是不發一語。
誰都沒有發現她轉身後,眼中因為炎日傷人的話而泛出的淚水。那轉過身的背影是如此的縴細,嬌弱得讓人想要呵護,只是那個人卻給了她最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