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君明珠 第七章
臨海北邊郊區的「四方」莊園寧靜得像是人間淨土,這片價值不菲的住宅區出入皆是富豪商賈,而「四方」在這片臨海郊區莊園佔地一半,多年前,金武寬揮金送了四人各一棟獨棟別墅,而其中只有樊之將回台灣會住在這莊園里,其余的三人,過慣了都市人的夜生活,很少會看到人。
遠遠地,身著黑色西裝的大門守衛見著「四方」的車子,小跑步走出守衛室,「林伯,你怎麼來了?」
昨晚四人陸續回來,沒想到今天連「四方」的司機也來了,想必「四方」莊園可能要不平靜一段日子。
「昨天‘四方’回來的四位老板都在嗎?」
「在,除了樊先生外,其他三人天亮才回來。」守衛的視線落向轎車後座,目不轉楮地盯著氣質出眾的大美人。
守衛看得忘我,直到林伯提醒地咳了幾聲,要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告訴他們,有訪客。」
守衛為難的搔頭,「林伯,很抱歉,昨天他們特別交代,不準閑雜人打擾,如果你有事,麻煩你改天再來。」
在「四方」莊園工作這麼久,多少也模透每戶別墅住家的性子,而「四方」的四位老板們雖不算是難伺候,可一旦發飆,底下辦事的他們可承擔不起。
「你知道這位小姐是誰嗎?」
他在這里當守衛也有幾年,四位老板進出往來從沒帶過女伴,他倒是好奇這位小姐有何獨特身份,能請得動「四方」司機親自接送。
「她是?」
「這位是大小姐。」
「大小姐?」守衛喃喃念了一遍,末幾,只聞他狼狽地倒抽口氣,慌張惶恐地喊道,身子還差點跌坐在地,「她是‘四方’的大小姐?!」
天啊
他斗膽連金大小姐的車子都攔,守衛全身發抖,想起一家生計都在自己身上,守衛硬著頭皮連聲賠著不是,「大小姐,請原諒我,我……」他緊張害怕的口吃,「我……」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有誰知道,「四方」作風低調的大小姐會驀地出現。
傳說「四方」的大小姐美麗迷人,今日一見,嬌美的容貌甚聖比外傳更漂亮。
「我馬上幫大小姐通報。」守衛頭也不回地快步跑回守衛室。
「大小姐,這樣好嗎?」林伯由後視鏡看著後頭不發一語的大小姐。
他擔心若是被少爺知道只怕是要大發雷霆。
少爺特別交代,接機後直接送大小姐回大宅子,他卻把大小姐載來「四方」莊園的別墅。
金漫姬淡然一笑,「我只待一下。」
「若是少爺問起,那該怎麼辦?」
「就說是我自己要來的。」
語畢,車子緩緩駛進別墅,車子熄火後,年邁的林伯才要下車幫她開車門,霎時,車子正對面的別墅出現一名高大冷峻男子,衣衫不整的他神色匆忙。
林伯一見來人,步出車子恭敬問奸,四人中以樊先生的行事風格最為嚴謹剛正,只稍冷眸橫瞪,即教手邊人敬畏地猛打哆嗦,不敢造次。
「打擾了,樊先生。」
樊之將的目光落在車後座,濃眉攏緊,不解林伯何以一大清早到這里來,「是少爺?」能如此自由進出這座莊園的,除了莊園的住抱外,「四方」的金武寬也算是其一。
但少爺早通知要他們幾個人今晚回金家大宅子共進晚餐,應該不會在這時突然出現才是。
林伯猶豫半晌,偷瞥了下樊之將凝重的臉色,「不是少爺。」
不是?
樊之將視線緊盯車窗,低沉的嗓音再問︰「那是誰?」
「是……是大小姐。」
樊之將俊容一愕,緊繃著下顎沒多問,當轎車門打開,兩人四目相接,無聲互凝了好半晌,樊之將首先回過神︰「姬兒。」
見他帶著距離的表情,金漫姬本是掀動的嘴唇僵住,目光黯然調開,心再一次泠了。
「我打擾你了嗎?」
「沒有。」壓下心里的震憾,樊之將要自己冷靜以答。
「我剛听林伯說你們全都回來了,就先過來看看。」
「那三個家伙昨晚鬧到天亮才睡,應該還沒醒。」
「沒關系,那讓他們休息,我先走了。」金漫姬示意林伯關上車門。
「姬兒!」
金漫姬偏過臉,只見一名俊逸精瘦男子穿著筆挺,眼眸被藏在深紫色鏡面底下,迎著四月春風,及肩長發飄逸飛揚地朝這里走來。
穆罕聞長臂一伸,溫柔的牽著金漫姬步出車子,「怎麼沒事先說姬兒也要回來?」
穆罕聞是「四方」第一美男子的美稱實至名歸,只是這位美男子從不在人前取下眼鏡,至今還沒人知道藏在鏡片後的眼眸是何等攝人。
「是大哥臨時要我回來的。」
金漫姬才說完,穆罕聞即紳士地抬起她手背印下輕吻,這對自小接受西方文化薰陶的他並無他意,但對傳統東方思想的樊之將,卻是萬分刺眼。
樊之將長臂一擋,將姬兒攬至背後,黑眸轉怒,瞪著一臉無辜的穆罕聞。
「怎麼,你這不愛女人的斷袖嫉忌嗎?」
穆罕聞字行里全是刺,四年前他與龍芊芊的訂婚,驚動政商界,沒想到,事後,龍芊芊卻以更驚人內幕與樊之將大吵,盡避兩人後來還是訂婚了,但這內幕也成了幾個人見面時的嘲諷話。
托龍芊芊的福,他們才知道,原來多年前流傳的謠言不假,也才明白,何以他一個大男人對龍芊芊那等性感尤物無動于衷。
樊之將沒反駁,連解釋都懶,只是冷漠地掃了穆罕聞一眼,「姬兒該回去了。」
「這麼快就要走了,不是還有兩個人還沒出來迎接?」
這時,傳來藤少廣玩世不恭的揶揄,他挺拔身軀一身輕便休閑,輕爽宜人,邪魅英俊的臉龐看不出天亮才睡的倦態,「我是不是眼花了,還是天要下紅雨了?‘四方’的斷袖身邊竟然也能站女人!」那調侃的語氣里字字帶損意。
藤少廣才說完,元南城的別墅砰地一聲,果著結實上半身,粗獷的他迅捷腳步走出來,充滿磁性的嗓音粗暴不雅地吼著︰「該死,你們這幾個人一大早沒事學人家三姑六婆嗎?」
他天亮才睡,好不容易夢了周公,卻硬生生地被守衛吵醒,火大的砸了那支可憐無車的電話出氣。
「你們兩個最好先看看眼前站的是誰,再考慮要不要轟人。」
「我管是誰來了,就算天皇老子,我照樣轟人!」
元南城那天生桀驁不馴的性子,一旦發火,比火山爆發還難平息,至今還真沒幾個人敢招惹這頭猛獅。
「那你就仔細看清楚是誰來了。」穆罕聞懊惱樊之將剛守的攔人,努了努下巴,朝樊之將的方向指去。
「怎麼?你就為了要我們看‘樊斷袖’身邊有女人,故意要守衛擾我清眠?」下床氣甚重的藤少廣耐不住性子地吼人。
「你們說對了一半,不過你們最好再仔細看清楚他身後的女人是誰。」
元南城俊眉一皺,大步走來,在與藤少廣眼眸相視時,冷哼調開目光,「不就是個女人嗎?有什麼好看的?難不成她……」
藤少廣目光一定,驚見眼前美人,怒容轉喜,「姬兒!」
一改先前不耐,他快步上前。
元南城也在失神後,邁大步飛奔上前,「姬兒,真的是你!」
可以想見,兩人對金漫姬的出現除了訝異外,還多了份驚喜。
一前一後,連金漫姬的寒毛都還沒踫上,樊之將即拉著她,冷峻退開一步,要兩個興奮激動的大男人撲了個空。
沒抱到姬兒的元南城火爆浪子的脾氣一來,轉頭啐了一聲︰「媽的,樊之將,你在給我玩捉迷藏!」
「林伯,送姬兒回大宅子。」樊之將沉聲道。
只是在金漫姬上車前,卻被眼明手快的藤少廣給攔住,武術底子深厚的他,要從樊之將那里搶人根本是輕而易舉,才沒幾下功夫,姬兒不就落在他手里了嗎
「姬兒難得來一趟,怎麼能這樣就回去。」女人花叢里戰功彪炳的藤少廣,在他心里姬兒可是如女神般神聖不可侵犯。
對這朵如淨蓮般清雅的花兒,珍愛異常,四年不見,古靈精怪的她出落得更為動人嬌艷,肌白賽雪,烏亮發絲過腰,巧笑倩兮,美的不可方物。
「說得也是,難得姬兒來,那不如就到我屋里坐坐。」
「坐坐?我看你還在作夢吧?」
向來是冤家不聚頭的兩人,藤少廣最看不慣元南城的狂妄粗蠻,兩人三不五時針鋒相對,非要刺得對方滿頭包不可。
「哼,怎麼?你在提醒我邀請你不成?」
「笑話,你那破屋子,我還不屑進去!」
藤少廣理都不理,摟著金漫姬朝自家別墅走去,身後即被某樣硬物頂住,藤少廣神情一凜,還未及轉頭,即聞冷冽的嗓意傳入耳里。
「姬兒該回去了。」
樊之將的槍口指向人並不稀奇,但大白天地他拿著槍指著自己人,這氣焰就有點過于囂張。
「樊之將,把槍拿開!」藤少廣生平最痛恨被人拿槍指著,更何況還是在姬兒面前,這教他大男人顏面掃地。
「林伯,開車門。」
「樊之將!」藤少廣的聲音听起來已在失控邊緣。
樊之將一旦認真起來,沒人可以改變,釘子踫多了,元南城自然也學聰明,哪像某匹種馬,全身最發達的是部份是下半身,腦子全當廢物用。
「林伯!」
「大小姐,請上車。」
金漫姬以為四年不見,這四人之間的煙硝味多少減退了些,怎知她錯了,隨著年齡增長,這四人的水火不容更顯于色。
「那我先回去好了。」
「那要不要我開車送你?」不理會背後槍口抵著,藤少廣體貼入微地輕聲詢問,將「四方」種馬的美名發揮得淋灕盡致。
另外倆人看得譏嘲,撇嘴調開視線,眼不見為淨。
「不用了,有林伯送我。」
她只是來看一眼,既然都看到了,那也該走了,不想為難他們。
樊之將變得好陌生,像是條平行線,他與她不再有交集。
藤少廣牽她的手走向車子,臨走前還不忘送個飛吻,樊之將冷哼一聲地走回屋里。
車子走後,外頭三人對看,元南城先發難,「你們猜,天是不是要塌了?」樊之將的反應似乎是過頭了些。
「少爺不是說有喜事嗎?既然是喜事,又何必想太多。」穆罕聞撥了下直發,陰柔俊容嘴角揚起。
「喜事嗎?我的第六感告訴我,肯定不是喜事。」元南城敏銳的觀察方才樊之將眉目間的嚴肅神情,似乎正煩著啥事。
「那要不要賭一局?」三人雖是不合,但講到賭字,可是個個精神抖擻。
「賭什麼?」三人環胸互睇。
「就賭少爺今晚宣布得是不是喜事。」
「如果是呢?」穆罕聞風雅地勾了抹笑。
「如果不是呢?」元南城跟穆罕聞唱反調,他的直覺向來準確,況且他在樊之將身上嗅到異常煩躁。
見元南城若有所思,穆罕聞道︰「如果是,輸得人甘願為奴一天,這賭注如何?」
三人互瞟一眼,不甘示弱地撂下話。
「就這麼說定!」
久違的大宅子,佣人們因為金漫姬的歸來更顯忙碌,只是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姬兒,歡迎你回來。」幫她開車門的不是林伯,而是早就等候在前院的大哥。
轉頭望向英俊迷人的大哥,見他溫柔微笑,金漫姬卻還是無法忘懷大哥當年的殘忍及無情。
這四年,大哥每年定期去見她,而她回對的,只是冷漠。
「大哥。」不若以往對大哥又抱又親的親膩,金漫姬淡淡地喊了一聲,步出車子後,她轉身朝宅子走。
「還在氣大哥是嗎?」金武寬嘆了口氣,走上前將他的姬兒摟在懷中。「連給大哥一個微笑都不願意?」
「我沒有氣大哥。」
「那就是怨大哥了?」姬兒是他從小看到大的,那倔脾氣他比誰都清楚。
金漫姬側目望了大哥一眼,而後她無言低下頭。
金武寬傾身親了妹妹發際一下,「進去吧,大哥特別要人買了你最愛的台灣小吃。」
他知道,四年前那一別,他與姬兒之間也跟著疏遠了。
晚上七點,四個男人西裝筆挺,全員到齊,蹺著二郎腿坐在大廳,等著金武寬宣布他口中的喜訊,至于金漫姬則是安靜地坐在大哥身旁。
「少爺,到底有什麼喜事,這麼急著招我們回台灣?」
金武寬轉頭溫柔看了姬兒一眼,笑著對他們宣布︰「這件事跟姬兒有關。」
眾人同時看向金漫姬,不懂少爺話里的含意。
金漫姬也是一陣怔然,她以為是家有喜事,怎知會與自己有關。
「我決定跟姬兒在今年舉行婚禮。」
什麼
金漫姬端在手中的茶杯抖了下,差點灑出茶水,她只覺眼前一片昏黑,狼狽地瞪著大哥,以為自己听錯了。
這不是真的
大哥不是才答應她,不會那麼快就結婚的嗎
為什麼他又改變心意了
「太好了!」等了這麼多年,也該是時候了。
「少爺已經決定婚期了嗎?」元南城相信,消息一旦公開,登門道賀的人肯定絡繹不絕。
憑金家的權勢,金武寬的政商人脈,少爺的婚事,絕對是世紀婚禮,豪華隆重、貴氣逼人。
「還沒有,不過我想就這幾個月。」
金武寬唇角輕揚,他將目光轉向樊之將,想听听他的看法,「之將,你覺得呢?」
「恭喜少爺。」
金漫姬聞言,腦子轟轟作響,一片空白的她根本無法思考。
大哥怎麼可以擅自決定婚事
雖然他們早就訂婚,也口頭表示在她大學畢業後結婚,可她都跟大哥說了,她不要結婚,為什麼大哥還是如此執意
大哥不是說要考慮的嗎
考慮是否取消他們的婚約
難道,這一切都是大哥在騙人
為得是哄她回台灣
圓眸幽幽埋怨的瞥了眼樊之將,她堅定的說︰「我不要結婚。」
「姬兒!」
「大哥,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要結婚,如果大哥強迫我,那我馬上回美國。」拋下這句話,她匆匆上樓,留後眾人錯愕的表情。
這天夜里,「四方」莊園的別墅里,為了主人而改裝的地下室里,此時正傳來一聲聲震耳欲聾的槍彈聲。
砰
戴上眼罩,樊之將一槍接著一槍射擊,掉落的彈殼發出喀喀聲響,散了一地。
由射擊的速度及槍靶上殘留的彈痕,看得出來,樊之將根本是沒命亂射。
直到最後一聲槍聲止了,久久不語的樊之將深沉目光帶著怒火緊盯槍靶。
「老板?」秘書已在旁等候多時。
「我交代的事進行得如何?」目不轉楮地盯著槍靶,樊之將熟練換上新的彈匣,調整奸槍靶的位置。
「已經聯絡了,也約好明天中午踫面。」
樊之將瞄準靶心,「你把明天早上的踫面取消。」
呃
取消
秘書一臉錯愕,老板為了這次的會面,可說是費盡心思,奸不容易對方點頭了,怎麼他又臨時決定取消行程
「老板,這是個萬分難得的機會……」
「取消它。」他重申。
今晚他的心情紊亂不已,根本無心工作,也或許這是頭一次,他控制不了情緒,腦海里想得全是少爺今晚說得話。
姬兒要結婚了
內心翻騰的他,不待秘書再開口,隨即瞄準靶心,又一次,地下室回蕩著震耳的槍聲。
苞了樊之將這麼多年,不曾見他情緒化的一面,雖然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但八九不離十,應該是跟今晚與少爺的聚會有關。
大半夜,「四方」莊園,三個少有交集的大男人破天荒地聚在元南城的別墅。
三個人各個心事地在撞球室里打球。
「之將確定不過來?」藤少廣推桿,漂亮得分進袋。
「你沒听見剛才電話那頭傳來的巨響嗎?」樊之將的秘書接過電話時,那邊正是槍林彈雨,炮聲隆隆。
「那家伙怎麼了?」
「誰知道,可能又被龍芊芊給惹煩了。」
龍芊芊雖然是樊之將的未婚妻,可這些年,樊之將與她行同陌路,盡避龍芊芊再怎麼熱情相邀,他就是不為所動,而這樣的舉動,自然也是惹火了龍大小姐,常是三不五時給樊之將戴綠帽,不然就是大花特花他的鈔票,反正要不到人,那就賣命花錢當補償。
這兩人,為了彼此利益,努力維持婚約,若真有一天,少爺一聲令下,要樊之將結婚,再不願意,樊之將也會接受。
「那女人又欲求不滿了?」她外頭一堆男人,又拿樊之將的錢包養小白臉,可她心里真正渴望的,還是樊之將。
「可憐的他,竟然被龍芊芊給搞成這付德性。」
「那能怪誰?只怪他女人不愛,偏偏愛男人。」
藤少廣再進一球後,拿起桌上的酒飲了一口,「可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麼?」
「你們誰看過樊之將身邊有男人了?」
三人看了看,似乎也覺得蹊蹺,「那個成天跟在他身後的秘書不算嗎?」
「拜托,他那位秘書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元南城白了穆罕聞一眼,要他搞清楚狀況再發言。
「既然這樣,龍芊芊說的話根本不足以采信。」
「那又怎麼樣?她還不是男人一個接一個,根本沒把樊之將放在眼里。」
「這能怪誰?是樊之將無福消受美人恩。」龍芊芊那媚態,那個男人不沖動,但她的嬌媚對樊之將就是起不了作用。
一個正常男人,有著合理的生理需求不算過份,樊之將卻潔癖到不讓女人靠近,就連傳聞中的男寵都不見真身,那麼,這其中肯定有原因。
元南城狂傲地哼了哼,語氣里滿是不屑︰「能有什麼原因?只能說龍芊芊不合他大少爺的胃口。」
早年未去香港前,樊之將也曾流連風月場所,身邊更不乏女人。
「樊之將對女人的挑剔,連我都要自嘆不如。」
「不過,有一件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藤少廣漂亮地再進一球。
「什麼事?」
「樊之將昨天早上的舉動,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怎麼個奇怪法?」
他那人,天生就那死樣子,說一不二,正經嚴謹,就連想開他玩笑,都要先賭看看自己的頭是不是比子彈硬,免得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他對姬兒不會太霸道了嗎?」
元南城嗤聲打斷藤少廣的猜疑︰「那家伙對姬兒遠比我們想像的呵護備至,只要跟姬兒扯上的,他哪一次不是這樣?」被槍頂過的,藤少廣不是第一個人。
別的不說,就由樊之將射殺雷電那回開始,他這個目擊者可是看得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所以我才說奇怪。」藤少廣意有所表的說︰「你們難道都不覺得樊之將對姬兒太保護了?二年前,我去香港,‘東升’的男公關還偷偷告訴我,姬兒曾在香港跟樊之將鬧脾氣失蹤一整天。」
「那又如何?」
藤少廣語帶保留︰「之將跟姬兒之間太曖昧了。」
聞言,另外二人傻住,元南城手里的酒杯險些掉落,穆罕聞則是張口無言,「你的意思是說之將跟姬兒有男女之愛?」元南城先回復理智,放下酒杯狂慢大笑。
「我是這麼想。」女人堆里打滾了這麼久,對感情這事,他看得比誰都透徹。
「藤少廣,你開什麼玩笑,之將怎麼可能喜歡姬兒!」別的不說,樊之將光是年紀就虛長姬兒八歲
「再說,姬兒是少爺的未婚妻,樊之將哪可能跟少爺搶人!」
「那又怎麼樣?感情的事,一旦沾上了,誰能阻止得了?」藤少廣一時出手過快,球偏了邊沒進袋口,「難道你們對四年前姬兒臨時休學到國外念書的事沒覺得不對勁?」
經藤少廣一說,穆罕聞驀地大喊︰「我想起來了!」他這一叫,站在球桌邊緣的元南城本是信心滿滿的推桿,最後卻失手,惱得他破口大罵。
「穆罕聞,你沒事叫嚷個什麼勁!」
「我想起一件事了。」穆罕聞推了下眼鏡,「姬兒十九歲生日那晚,我不小心將之將與龍芊芊的事說漏了嘴,你們猜,她當場什麼反應?」
穆空聞賣起關子,那慢理斯條,不慌不忙的模樣,教藤少廣粗魯地啐了一口︰「媽的!穆罕聞,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那里賣關子!」
元南城等著他繼續下文,否則他怕自己的拳頭不長眼,正好落在穆罕聞俊美的臉上。
奸半晌,在那兩人失去耐性前一秒,穆罕聞才終于又開口︰「姬兒當時的表情就像你們的老婆被捉奸在床時的表情!」
語畢,元南城火大地拾起撞球台上的白色母球朝穆罕聞丟了過去,還好他身手敏捷,硬是得的接個正著。
「媽的,穆罕聞,我都還沒娶老婆,你敢現在就給我咒我老婆爬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嗎?」
藤少廣手中的球桿很快地也砸了過來,穆罕聞手腳俐落地趕忙接住。
「我這不過是在打比方,你們火什麼?」況且他們不是打定一輩子獨身,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比方?你怎麼不說歐歡意跟男人跑了!」
元南城還以顏色,咒得穆罕聞俊容斂起玩笑表情,「哪個男人不怕死敢拐跑歐歡意,我絕對要他這輩子後悔出生當男人!」俊容剎時轉為猙獰,咬牙切齒說著。
自己都開不得的玩笑,還想要別人接受,元南城沒好氣地再丟一了個色球,結實地砸向穆罕聞的肚子,疼得他變臉。
「那也要歐歡意願意接受你的感情!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她對賭場客人都比你來得熱絡,你想抱得美人歸可能還要再加把勁。」穆罕聞屬意「東升」女公關是眾所周知的事,可兩人初次相遇時的不歡而散,教歐歡意自此將穆罕聞打入黑名單,將他「四方」第一美男子的尊嚴狠狠地踩在腳底。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美人對他視若無睹的高傲姿態,也難得穆罕聞忍得下來。
元南城的挑釁頓時將氣氛炒到最高點,小小的撞球室里氣氛變得火爆,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而見兩人劍拔弩張,藤少廣連忙調解,「這不過是玩笑話,你們當真了?」
「沒錯!」兩人異口同聲道,恨不得宰了對方。
「元南城,收回你剛才說得話!」
得來的是狂笑三聲︰「笑話,我為什麼要收回?」
「你……!」
「你們夠了沒?」
「我懶得跟他吵!」穆罕聞難得失控,火大地走出撞球室。
「喂,比賽還沒結束。」藤少廣在他身後喊著。
「下回再比!」
他現在想得是直接拿球桿砸在元南城那張狂妄的臉上。
這輩子沒在女人堆里吃悶虧的他,竟然栽在歐歡意手上——那個教他又愛又咬牙切齒的倔脾氣女人。
這個夜晚,「四方」莊園的另一頭,樊之將別墅的地下室槍聲不斷,而這頭,火藥味也沒停,只是被穆罕聞起了頭的話題,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連著幾天,金漫姬將自己關在房里,足不出戶。
「大小姐,你真的不下去嗎?」管家見大小姐若無其事地看書,又提醒了一次。
金漫姬頭都沒抬,「管家,你去跟我大哥說,我不去婚紗店。」
「大小姐,你就別再跟少爺鬧脾氣了。」
「我不能跟大哥結婚。」
「大小姐……」
「你都知道的,不是嗎?你明明都知道我心里喜歡的是誰。」金家夫人過世後,管家成了她傾訴內心話的長輩,而她更是將自己對樊之將的感情全無保留地對管家一點一滴地訴出。
自小看著她長大的管家哪里不懂她內心的苦,可她這大半輩子都在這宅子里度過,心里自然是希望兩位小主人能在一起,可大小姐現在卻為了樊之將而動心,這教她該怎麼勸才好
「不管怎麼說,少爺那麼愛你,況且……」
「可是我對大哥的感情不是愛情,那只是兄妹愛啊。」以前她不懂,原來真正愛一個人是會蝕心的。
「大小姐……」
「大哥雖然疼我,可是他一直都沒空陪我,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以工作為重,奸像工作才是他的全部。」
「少爺也是不得已的。」如果龐大的產業要他一個人去掌管,那還能有多余的心思去談情說愛呢
正當管家面帶難色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房門突地被人推開,一見來人,管家連忙恭敬地問好︰「少爺。」
「你先出去。」
必上房門,金武寬俊容冷著表情走上前,一把將妹妹手里的書本抽走,「為什麼不去?」
金漫姬抬眸看大哥,那曾經帶著崇敬的眼神而今滿是怨懟,「我不要結婚。」她想拿回書本,那書卻被金武寬丟到床上。
「我已經跟婚紗店約好了。」
「我不要!」
「姬兒!」
「大哥,你為什麼要逼我?」
「四年前我就說了,你跟之將之間絕不可能會有結果。」他不會拱手讓出他要的女人。
「我喜歡之將。」
他死瞪的眼神狂得像要殺人,寒著聲問︰「你故意要惹我生氣嗎?」
「我喜歡他。」
「樊之將不可能會接受你的感情,這點你還沒認清嗎?」
「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之將,為什麼還要勉強我跟你結婚?」她生氣問,那聲音里盡是苦澀。
金武寬听得臉色又是青又是黑的,繃著下顎轉身背向她,不願意讓姬兒見到自己受傷後武裝的表情。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堅持,我會讓之將離開‘四方’。」
「大哥!」
「你自己想清楚。」
見大哥跨步要走出去,金漫姬心急的上前扯住大哥的手臂,「大哥,你不可以這樣!」
「只要你還喜歡樊之將,‘四方’就留不得他。」
金武寬粗暴地與她正對面,捧住姬兒的臉,深情的眸光教金漫姬不敢直視,「你該愛的人是我,該在意的人也是我,懂嗎?」
而結婚後,他更不準姬兒的視線落在他之外的男人身上。
「大哥……」她想移開臉,可大哥的力道她根本掙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哥的臉朝自己逼近。
「告訴我,你會成為我的新娘。」屬于大哥的陽剛氣息不斷彌漫著她。
「大哥,不要……」當金武寬低頭想吻住她的唇瓣時,金漫姬慌亂地喊著。
對大哥突如其來的佔有欲,她感到不安,只想躲開。
「為什麼不讓我吻你?」
金武寬的唇只離二寸,他執起姬兒倔強下巴,不準她躲開。
「嗯?」
那俊容多了些許猙獰,她不敢正視。
終于,她的沉默惹惱了金武寬,失去耐性的他,不顧一切攫住她的唇瓣,在她想張口要他停住時,金武寬偷得空隙,將舌頭探入她口中深吻。
懊半晌,在他吻得投入忘情時,卻在她唇邊嘗到淡淡咸味,他低聲咆哮︰「為什麼哭?」
金漫姬倔強地哽咽不語,任兩行熱淚滾滾而落。
「去換衣服。」
金漫姬倔強搖頭,忍住大哥在她腰際加重泛疼的力道。
「還是你要我動手?」
他的手扯住她的衣領襟口,作勢要撕了它,見狀金漫姬臉上豆大的淚水也滾得更凶,並且用手擦著被大哥吻過的嘴唇。
見此狀,金武寬的心像被人狠狠地重擊,說不出的苦澀在嘴邊漫開,隨即忿而將她一把推開,「我給你十分鐘,換奸衣服馬上下樓!」
門,在金武寬身後甩上,他帶著慍意離去,而呆愣在房中央的金漫姬則是安靜無聲地蹲子,眼淚止不住,浸濕她的臉頰,她的手擦了又擦,直想抹去大哥留下的霸道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