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舞情塵 第三章

言家父母不願相信自己的女兒竟成了不能開口說話的傷殘人士，這樣的打擊使他們無法面對言織樂；盡避他們請了老師來教她手語，也請了家教讓言織樂能待在家中學習。

也因為如此，盡避言織樂拿到了大學文憑，可她依舊躲在自己的牢籠里，整個人也變得冷淡、沉默，就像那時她初轉醒時，不能開口的事實教她不願去面對任何人一樣，就連對宋齊也是。

這樣的生活一過就是六年，現在他們大學畢業了，宋齊想帶言織樂到國外去，帶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她卻一再地拒絕，就連他給的愛她都不願接受，只是一味地將他往外推，這讓他不禁感嘆，那時自己若能冷靜一些，或許一切就不會變成這樣了，他的織樂也不會想要逃離他。

齊，別怪織語，當時她還小。

「那就別拒絕我，陪我一起去美國好嗎？」

我不會去的，我喜歡待在家里。

盡避那會是多麼寂寞，家中沒人懂得她的心，她的世界是有聲的，可是她卻不能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手語過于沉靜，總是不能表達她對宋齊情意的萬分之一，為此，她更是沉默地縮在小小的角落。

她知道宋齊是在意她的，可是她不能接受，因為宋家父母不會接受她的。

有一次，她不小心听到宋阿姨與鄰居的對話，那番話使得她原本再次對宋齊打開的心房又慢慢地封閉，而後她不再對他抱有任何情意，她必須武裝起自己，因為宋齊不再是屬于她的，她不能自私的要他陪在自己身邊，這是個事實，她必須接受。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去？難道你真要放棄對我的感情？」

都已經六年過去了，他等待的心幾乎要失去動力，難道她真希望自己走出她的生命嗎？

她的心結需要耐心及愛意來解開，可是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心還能堅持多久。

我們不適合，你應該去找尋適合你的女孩。

「我只要你，只要你！你懂嗎？」

若他真的舍得下她，當年他早就離去了，哪還會待在這里呢？

言織樂輕輕地搖頭，心里充滿了對他的情意，可是無法再開口說話的事實，卻在在提醒著她，她該讓宋齊結束對自己的愛戀。

我們之間早已經結束了。

「誰說結束？我不同意！」

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為何這次織樂要與自己分離的意念竟如此強烈，是誰又傷了她的心？

我累了，你回去吧。

「別想逃避，告訴我為什麼？不能開口又如何，你還是織樂，是我喜歡的織樂啊！」

不再一樣了。

「給我理由。」

宋齊重捶床鋪，那力道嚇人，可他眼中卻寫滿了深情，一直以來都沒有改變過。

理由？我們之間還需要理由嗎？我不喜歡你，不想跟你在一起，這難道還不夠？

宋齊突然捧起她的臉，鎖住她的眸。

「你從不對我說謊，現在我要你看著我的眼楮告訴我，說你會永遠跟我在一起，你說呀！」他的眼神是無法掩飾的瘋狂和驚慌。

言織樂只是緊閉著雙眸不停的流淚，無聲地哭泣著。

「可惡！你……」他恨恨的覆住她的唇，粗魯的又吻又咬，既想狠狠地吻她，又想重重地咬傷她。他好恨！稗她的沉默，恨她的無言，更恨自己對她的感情竟深得不可自拔。

霸道的唇舌在言織樂口中恣意凌虐，她只是哽咽，任他發泄，直到宋齊再抬頭時，早已心痛至極的她強逼自己拿更駭人的謊話騙他，為了要他別再浪費感情在自己身上。

我不喜歡你，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這理由難道還不夠嗎？

「別拿謊話騙我，我懂你的心，若你真不想再與我在一起，就動手推開我，把我推得遠遠的，那我絕不會再來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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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最後的決定，他伸出大手拉過她的小手抵在自己胸前。

言織樂看著他，忍不住辦了眼眶，手被他握在掌心，溫暖的體溫教她感受到那份愛意；慢慢的，她開始掙扎，想要逼自己將他推遠。

「不喜歡我，那就讓我知道。」

宋齊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那幾乎要看透她的目光火熱，燃燒著她藏在體內的愛意。

不要逼我！

懊不容易掙開後，言織樂以手語比畫了幾下。

「織樂，別逃避我，好嗎？」

他數不清這已經是第幾次了，第幾次自己想要逼她收回那冷漠的心。

齊，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應該再繼續，或許那份情意還在，可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我們的世界已經改變，你不再是我的宋齊，而我也不再是原來的言織樂，我們都變了；別為了我拒絕去國外繼續深造，這樣我會很難過的。

「是嗎？我們都變了嗎？」

言織樂輕坐起身，貪心的讓自己緩緩偎近宋齊，並將自己投入他寬闊結實的懷中，最後一次感受他的呵護。

「織樂，你怎麼了？」

靶覺她態度有異，宋齊連忙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言織樂埋首在他懷中哭泣，那無聲的啜泣使宋齊不忍地閉上眼楮。

「告訴我，織樂，我該怎麼做，我該如何為你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重新開始我們之間的感情？」

他不願意放手，早在很久以前他就認定她了，哪能這麼任她溜走。

言織樂伸手在他背後寫了幾個字，教宋齊不敢相信的抬起她的臉，想要弄清楚字里的真實涵義。

「織樂！」

她竟敢這麼寫，她竟忍心如此傷他的心！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別再來找我了。

這些字，狠狠的打碎了宋齊的心，就算是再真摯的情意，經過這麼多年的折磨也早已不復當初，他又如何能執意堅持？

「告訴我，這真是你的意思嗎？」

是的，宋齊，請你別再來找我了。

如果兩人再見面只會徒增感傷，那不如不見。

就讓他恨自己好了，那起碼比耽誤他的未來對他更好。

她含淚看著不再說話的他，心早已碎成一片片……

盡避言織樂強要放棄這段感情，但宋齊可不願接受。

「爸、媽，我打算先與織樂結婚後再出國。」無論如何，他要帶言織樂出國的決定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什麼！？」

宋家父母為兒子突如其來的話感到吃驚及意外，盡避他們非常明白宋齊對言織樂的情意，可那畢竟是過去式，更何況言織樂現在的情況完全不適合宋齊。

「大哥，你真的要這麼做？」

宋威其實並不反對，他只是為宋齊的堅定而訝異，因為他相信父母絕對不可能會答應的。

「我不同意！」宋威才這麼想，宋父就開口了，那語氣強硬，不容人反駁。

宋齊抬頭看向父親，而後母親也開口表示不贊同，「你要出國是早已經決定好的事，但是結婚這件事我絕不容許你亂來。」

「為什麼？就因為織樂不能再開口說話嗎？」

這是個十分殘忍的事實，讓宋家二老表情頓時有些難堪，因為再怎麼說，言織樂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出國是為了念書，結婚的事還不急。」

若兒子真與言織樂結婚，那麼接下來宋齊的人生將只有照顧她的重擔，哪里還能專心朝自己的理想發展？

扁想到這一點，宋父更是不贊同的皺眉，況且他們早已與言織樂談過，要她別再纏著宋齊了。

「但是我急啊！我不想和織樂分開。」

「你說什麼！？」

宋父想不到兒子會這麼堅持，可見他對言織樂放了多少感情。

「大哥？」

宋威第一次見宋齊反抗父母，心中感到十分詫異。

一直以來，大哥都是父母心中的驕傲，求學路走來，他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就連他與言織樂的感情也是眾人津津樂道的事。

「阿威，連你也想阻止我？」宋齊看向弟弟。

「那是你的人生，我不會干涉。」他也希望父母別干涉大哥太多，因為大哥為了織樂的事，顯然已經亂了心神。

「阿威，你別開口！」宋母斥責二兒子，同時又轉頭對宋齊好言相勸︰「阿齊，你別浪費感情在織樂身上，她跟你已經不合適了，況且她自己也同意不會再與你有任何牽扯。」

「我們適不適合我心里明白，今天我告訴你們這件事不是要征求你們的同意，只是要告訴你們這是我的決定。」而且誰都不能改變這個決定。

「你到底在想什麼？」宋父拍桌叫罵，為兒子的看不清事實而火大。

「若要我出國，除非織樂和我一起去，否則我就先去當兵，兩年後再與織樂結婚。」到那個時候，不管用什麼方法，他都要織樂同意。

另一方面，言織樂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的她心里想的全是宋齊，想著兩人曾經有過的那一段甜蜜，而今都成了過去。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際，言織語突地闖入，喚回了她的思緒。

「姐姐，你真的會和宋大哥一起出國嗎？」

言織語則對宋齊要求言織樂陪他一同出國的事感到不敢置信。

自從六年前那場車禍後，她對姐姐總存有一份愧疚，因為都是她害姐姐不能再開口說話，還被迫與宋大哥分開；若當時自己不要那麼任性，說不定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織語，你怎麼了？言織樂看得出來，妹妹會突然闖進自己房間一定跟宋齊有關，因為她一臉的疑問，還有那急促的喘息。

言織語眼眶帶紅的來到床邊，半跪在床沿看著言織樂那帶著淡淡憂愁的臉。

「姐姐，宋大哥說你會跟他結婚，然後一起去美國，這是真的嗎？」她以為姐姐不可能再接受這份感情，可是宋大哥的堅持教她不敢確定。

言織樂輕鎖眉頭，緩緩的坐起身，為妹妹的話感到不解，同時也被妹妹的話震攝住，因為她從不曾答應與宋齊結婚，更何況她都拒絕他了。

這件事是誰跟你說的？

「宋威。」

她不以為宋威是在開玩笑，因為這件事已在宋家點燃戰火，宋齊強硬的態度教他的父母既無奈又氣憤。

我不會跟宋齊結婚，也不會跟他走的。

這個決定她怎麼都不會改變。

她為宋齊的真情而感動，可是她不想害了宋齊，更不想讓宋齊為了自己與家人失和。

「為什麼？姐姐，你不是很愛宋大哥嗎？」

這六年來，宋大哥對姐姐的付出及守候教她自責，那份原本對宋大哥的愛意更是轉為深深的不舍，不舍他與姐姐之間情路的坎坷。

我跟他已經分手了。

就在她的房間里，她做下了分離的決定。

言織語為言織樂的話而難過得直搖頭，「若宋大哥離開了，姐姐你要怎麼辦？」

那麼遠的距離，愛情還能維系嗎？

言織樂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低下頭，感覺心里莫名的抽痛。

我會忘了他的。是的，她早說過要忘了他，那就忘了吧！

「若宋大哥堅持要你呢？」

這不是不可能，而且已經發生了。

輕抬起頭望向妹妹，言織樂再次用雙手比畫著。

我不會同意的，我會讓齊知道我的決定。

這時，言織語在她眼中看到一種被迫分離的痛，那教她難過得紅了眼眶。

宋齊與家中的風波直接鬧上言家，這讓言家父母有些難做人，更感到萬分無奈。

若老天不要這麼捉弄人，今天織樂與宋齊本該是最適合的一對，但當女兒因為一場意外啞了，再也不能開口說話時，他們就知道很多事情也跟著改變了。

「織樂，你自己認為呢？」宋母心急的詢問。

听完宋家兩老的話，言織樂面無表情的坐在父母身邊，完全沒有表示。

「織樂，看在我與你宋阿姨一直將你當成女兒一般看待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幫我們勸勸阿齊，要他別這麼強求這段感情？」宋父低聲懇求。

言織樂低下頭，紅了眼眶。她早與宋齊說清楚了，要他忘了自己，兩人從此別再相見，而今事情卻又回到原點，這一切都不是她的意思，為什麼她必須承受這些，難道不能言語是她自己願意的嗎？

「織樂，怎麼了？」言母不舍的將女兒輕摟在懷中，柔聲地慰問著。

言織樂搖頭，並抬起小臉看向宋齊的父母。

我跟宋齊已經分手了，我也不會再見他。

言織樂比畫著流利的手語，可她的手語卻讓宋父宋母感到尷尬，因為他們不能明白那其中的意思。

「織樂？」

看到女兒比畫著手語，言母心頭就涌出一陣酸意。

看到桌上的紙筆，言織樂迅速寫下自己想說的話。

「是嗎？你已經跟阿齊說過了？」

「看來是阿齊不死心，放不開織樂。」

「我們不會同意這樁婚事，就算阿齊強求，我們也不會承認。」

說完，宋家父母立即起身離開，而言織樂早已是淚流滿面。

「織樂，別哭了，這不是你的錯，怪只能怪你和阿齊沒有緣分，就算情意還在，也是無用。」言母也只能無奈的安慰她。

那一晚，言織樂自殺了！

當宋齊得知父母要求言織樂與自己分手時，無法置信的他幾乎要發瘋了，那狂暴的怒火幾乎要燃起恨意，誰知，這場風波還未結束，言織語突然來了通電話。

言織語打來的電話，透露了一個教人難以相信的事，特別是接獲電話的宋齊，那哀痛更是刻骨銘心。

宋威陪著傷心難過的宋母坐在客廳，宋母正為兒子付出的感情哀嘆不已，也為自己的強求感到不安，她從來沒有想過宋齊會付出如此深厚的感情，哪怕言織樂已不再完美。

突地就見宋齊由樓上直沖而下，急忙往外奔去。

「阿齊，你要去哪里？」宋母著急的問。

而宋威則在匆匆一瞥時，敏感的察覺到宋齊的臉色蒼白，臉上寫滿了驚慌。

宋威連忙追至大門口，拉住宋齊的手臂，怎麼都不讓宋齊離開。

「大哥，怎麼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在他心中擴散。

「阿威，別攔著我！」

听到宋齊的聲音帶著顫抖，教宋威心中更感訝異，有力的箝制不自覺地松開。

「大哥？」

他沒有看錯，大哥眼中確實有淚水。

「是不是織樂怎麼了？」

除了言織樂，沒有人可以撼動他的心，更不用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向來意氣風發的大哥，此刻會如此驚慌，一定和言織樂有關。

這一問，讓宋齊僵了幾秒，而後才緩緩轉過身看向宋威，並定眼凝視著宋母。

「織樂自殺了。」

若說宋齊的反抗教宋家二老感到氣憤，那麼言織樂的自殺則是教他們難堪。

宋母本是站著的身子無力的緩緩坐下，「怎麼可能？」

而宋威則眼睜睜的看著宋齊離去，那狂奔而去的身形教宋威也感到無奈。

愛一個人真的需要如此痛苦嗎？還是大哥與織樂本就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