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的完美偽裝 第九章
樓梯間里,化解心結的兩人像初戀小情侶激情擁吻著,彌漫一股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氣氛,一听見樓下似乎傳來陳女乃女乃的開門聲,他們笑著手拉手躲進陰暗角落。
就著昏黃的燈光,孟宇瑤深深凝睇衛靖深邃漂亮的眸子,雙手捧住他方正好看的下巴,踮起腳尖輕吻他的唇,舌尖淘氣地在他唇瓣嬉戲游走,這個男人啊……因為一個猶豫,害他們差一點點就錯過了彼此了。
「夜深了,你快進去吧!」輕喘著氣,衛靖粗糙的拇指輕撫過她吻腫的唇瓣。
再這樣下去,他怕不能克制自己,他眷戀不舍地松開懷中的她,暗黝眸子落在她染上酡紅的絕美嬌顏,眸光如醇酒般醉人。
「晚安。」送她進屋後,衛靖下樓離開。
孟宇瑤愉快地走進家門。
今天晚上小貝睡在樓下陳女乃女乃家,家里只剩她一個人,走進廚房拿水杯倒水,一想到衛靖,不由綻開甜甜笑窩。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門鈴聲響起,孟宇瑤放下水杯,眼角含笑的走去開門,該不會衛靖舍不得離開又回來了?
拉開大門大剎那間,笑容在孟宇瑤唇邊凍結。
是他?!怎麼會——
門外的男人眯細狹長黑眸,像盯上獵物的獵犬,邁開長腿跨進屋內,他好整以暇地背手一步步逼近她,而她只能一步步踉蹌後退。
「我終于找到你了,瑤瑤。」他語氣絲滑如緞,即使唇邊帶笑仍顯陰沉,他斜眼瞄了四周環境。「嘖嘖,這就是你住的地方,瑤瑤,你可真落魄呀!」
「衛銘沖,你怎麼找到我的?」孟宇瑤直到縴腰整個撞上沙發再也無路可退才止住步伐,她不敢置信的問。
這些年她多得還不夠徹底嗎?他還是找上門來了。
他俯身睨她,像貓咪戲鼠的神情,「你像只老鼠東躲西藏,的確浪費我不少時間,至于怎麼找到你的……你忘了有征信社嗎?」
「你居然找人調查我!」
「早說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衛銘沖狂肆的笑,伸手欲支起她的下巴,卻被她用力揮開。
「別踫我!」她厲聲警告。
挑高一道濃眉,衛銘沖悻悻然地放下手,放肆眸光毫不掩飾的在她身上來回游移,忽然有些遺憾當年竟會放開這麼美麗的女人。
「歲月沒有在你身上留下痕跡呢!瑤瑤。」他閑話家常的開口說道。
眯起美眸,孟宇瑤怒瞪著他。「衛銘沖,你不用說這些廢話,你我已經無瓜葛,請你立刻出去!」幸好小貝今晚不在家,不然可就糟了。
「別這樣無情嘛!別忘了你也曾經深愛過我,提分手那天你哭得多慘啊!」薄唇勾起一抹冰冷笑痕,衛銘沖故意提醒。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在我知道你的為人之前!」听他提起往事,像掀開久傷未愈的傷疤,那是她最不願記起的往事,孟宇瑤氣得微微發抖,咬牙怒道。
「嘖嘖,女人就是這樣,說變就變。」衛銘沖煞有介事的搖頭。
一個男人怎能無恥到這種地步?顛倒是非,真正玩弄感情的人是他衛銘沖!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孟宇瑤深吸口氣挺起胸膛,逼自己漠視內心里對他的恐慌。
「我要休息了,請你滾,馬上滾。」她指向敞開的大門。
「行,要我走也可以,」聳聳肩,衛銘沖笑意未達眼底。「交出孟心貝,我馬上就走。」
「你休想,小貝絕對不會交給你。」孟宇瑤想也不想的回絕。
衛銘沖笑容倏然一斂,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厭煩。「瑤瑤,你爭不過我的,別忘了我是她父親,與其垂死掙扎,何不節省彼此的時間?」
「衛銘沖,當初是你不要小貝,也不愛小貝,為什麼你非得從我身邊搶走她?」孟宇瑤怒氣難平的反問。
「當初我不要,可是我現在改變心意了。」他冷冷地道。
「為什麼?就因為你不能生育?」孟宇瑤尖銳地問。
「孟宇瑤,注意你的言詞!」說到他的痛處,衛銘沖臉色更加陰沉。
「難道我說錯了嗎?若非你不能生育,你會苦苦追著我要小貝?」孟宇瑤情緒太過激動,連指甲陷入柔軟掌心都不自覺。
「少羅嗦,我不想再跟你浪費時間,孟心貝呢?立刻把她叫出來!」衛銘沖大大朝她逼近一步,她整個人差點摔進沙發。
「我說了,辦不到!」孟宇瑤別過臉。
「冥頑不靈的女人,既然我找得到你,難道會找不到孟心貝嗎?我勸你乖乖把她交出來,免得大家難看。」
「辦不到!」同樣斬釘截鐵的三個字,孟宇瑤毫不猶豫。「我死也不會把小貝交給你。」只是為了沒有而爭,小貝如果交給這種自私自利的父親撫養,會變成什麼模樣?
她,寧死不屈!
衛銘沖狹長的黑眸眯得更細,目露凶光。「孟宇瑤,孟心貝在哪里?」
「不、知、道!」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她到底在哪里?」衛銘沖威脅地揚高大手,仿佛再听見一次拒絕,就要重重往她臉上甩下去。
她目光灼灼地回瞪他,一字一字的說︰「不、知、道!」
「賤女人,給你臉你不要臉,這是你自找的。」耐心用盡,衛銘沖用力甩下巴掌。
閉緊眸,孟宇瑤揚起小臉,咬牙忍受即將到來的疼痛,不料沒等到預期中的巴掌,身子先一步被拉進溫暖寬闊的胸膛,沉怒的熟悉嗓音在耳邊響起。
「衛銘沖,你做什麼?」
靖?!
孟宇瑤睜開水眸,只見衛靖牢牢制住衛銘沖甩向她的手,向來平靜的俊顏罩上寒霜,眸光如刃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等待著欠他的解釋。
「衛銘沖,你做什麼?」他用一種寒進骨髓的冰冷音調開口。
若非他半路折回,那一巴掌豈不落在宇瑤臉上?!這個認知讓他整個人憤怒地快爆裂開來。
「衛……靖?!」在這里見到衛氏家族里最有權勢的男人,衛銘沖比他更驚訝,他悻悻然抽回手,暗惱事情變得復雜。
「衛銘沖,我們衛家什麼時候出了像你這種會對女人動手的男人?」久聞他種種惡劣行徑,如今親眼所見,惡劣感又更強烈,他冷冷質問。
我們……衛家?!
衛家、衛家……他們都是衛家人?!
听見這句話,孟宇瑤小臉瞬間刷白,她震驚地抬頭睇向衛銘沖面無表情的側顏,再看向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的衛銘沖,雖是不同的五官樣貌,但那眉宇之間是如此相似,一時之間,她心思大亂。
難怪……難怪當初她會覺得衛靖眼熟。
頭好暈,整個天花板忽然旋轉起來,虛軟的雙腳幾乎承受不了她的重量,她睜大眼,重重喘著氣,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見的。
老天爺為什麼要開這麼的玩笑?!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對只有見過數次面的衛靖忌憚三分,衛銘沖眸底飛快閃過一絲算計。
衛靖挑高一道俊眉。
「這女人偷走我的孩子,我來討回女兒,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他說得義正言辭,眸光銳利掃過在他懷中的孟宇瑤,暗自估量他們之間的關系。
「你的孩子?」衛靖目光掠過孟宇瑤慘白無血色的小臉。
不用多問,她的神情已說明一切,他擰眉,回想起她提過的那名沒心沒肺的壞男人,萬萬想不到竟是衛銘沖。
衛家家門不幸,竟出了如此敗類!
「對,是我的孩子……也是我們衛家的後代,你應該不會阻止我帶回小阿吧?」衛銘沖藏起惡毒的心思,笑問。
孟宇瑤在他懷里抖了一抖,卻被他擁得更緊。
「我以為……」衛靖也淡淡笑了,說出口的話冷冽似冰,「當初是你不要小貝。」
「什麼?!」此話一出,震驚的不只衛銘沖,還有孟宇瑤。
她不解又迷惑地望住衛靖,難道他知道小貝的父親是衛銘沖時,不會看不起她嗎?他們都是衛家人哪!
「既然你當時不要孩子,現在憑哪一點討回去!」聲線陡然沉了八度,衛靖怒問。
「我——」
「以為打著衛家的名號,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想起他方才居然還想對孟宇瑤動手,更是不可原諒。
衛靖朝他逼近一步,咄咄逼人。
被衛靖的氣勢壓得無話可說,原以為三兄弟里衛靖應該最好說話,這時才發現他是只危險的豹子,一旦被激怒就會撕裂獵物。
「無論怎麼說,孟心貝是我的孩子,我有權爭取!」衛銘沖曾幾何時這樣氣弱過了,他咬緊牙。
「身為孩子的生父,你的確有權這麼做,」衛靖薄唇揚起一抹冰刃般的笑弧,不帶感情地看著衛銘沖,「但我先警告你,我會盡全力的阻止你,而且我也有能力讓你一無所有。」
他的語氣如清風般清淡,听在衛銘沖耳里卻寒毛聳立,他清楚知道衛銘沖在衛家的地位,要與他為敵無疑以卵擊石。
「你……」衛銘沖氣悶,狠狠瞪了孟宇瑤一眼,憤憤難平地道︰「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你為何非要插手這件事不可?!」
原本計劃好的一切,忽然全亂了調!
衛銘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因為她是我的女人。」
世界這麼大,人口數千萬,偏偏在茫茫人海里又遇上一名衛家人,這是何其諷刺的事情?!
而且,論起輩分關系,小貝還得稱他一聲堂叔叔!
「宇瑤,別不說話。」自從衛銘沖離開後,孟宇瑤一直處于失魂落魄的狀態。衛靖嘆氣,在她身旁坐下,將熱牛女乃塞入她冰涼的掌心。
「宇瑤,看著我。」他強迫她看著自己,問出心中疑慮。「衛銘沖曾動手打過你嗎?」當時她咬牙閉眼的神情像早有經驗。
若是真的,他絕不會放過他!
孟宇瑤眨了眨美眸,好半響才凝住焦距,卻似乎沒把他的話听進耳里。「你姓衛……姓衛……」
「我是衛家人,所以呢?」他平靜反問。
所以?!他怎能心平氣和地問她所以?听見他的回答,她幾乎激動到快跳起,他是衛家人,小貝甚至是他的堂佷女,他們怎能繼續在一起?!
「所以我們只有……只有……」孟宇瑤眼眶先紅了半圈,分開兩個字如何也說不出口,她如此深愛著他,還以為歷經風波後終于能好好在一起,最後卻發現老逃讜她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忽然之間有種怨懟在心中蔓延。
如果她注定要一輩子孤老,又何必讓她遇見衛靖,為什麼要等她無法自拔後,才殘忍的揭開真相?真的……真的太殘忍了!
「沒有只有,就算小貝的生父是衛銘沖又如何?對我沒有絲毫影響。」衛靖俯頭吻住她的唇,阻止她未說完的話,也阻止她胡思亂想。
他還以為,剛才他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白了。
「靖,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會是丑聞!」孟宇瑤空出的手緊抓住他的衣袖,比他這當事人還激動。
「什麼丑聞?」她不喝熱牛女乃,他索性拿回來自己喝,忽然想起她還沒回答先前的問題。
「你要跟我在一起,可曾想過你們家族的人會怎麼在背後說你?孟小貝是衛銘沖的孩子啊!」更何況衛氏企業這麼大,說不定還會登上報紙頭條,光想象她就覺得一陣暈眩。
不能,她不能害靖!
「小貝也是我衛靖的孩子,難道我不如衛銘沖嗎?」挑高一道濃眉,衛靖似笑非笑地反問。
「靖,我是為了你,我不想讓人在你背後說嘴。」這不是比較的時候,她的擔心憂慮,他到底懂不懂?
「所以為了衛銘沖那家伙做的惡劣事,我必須要放棄你嗎?」衛靖蹙了眉心,淡淡不悅。
「可是——」
「宇瑤,如果要我放棄你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我害怕有天自己的無心會傷害你,可是既然你都不怕了,決心拿未來跟我一賭,這點小事我又何必擔憂?更何況我從不覺得這是問題。」他深不見底的眸子深深鎖住她的。
孟宇瑤凝睇他的眸,望進一片溫暖,她咬住下唇。
「知道小貝的生父是衛銘沖,你不會看輕我嗎?」猶豫了下,她還是問出心中不安。
垂下眸光,衛靖將溫牛女乃擱在桌上,認真地執起她的雙手。「害怕被看輕的人應該是我,家族出了敗類,是我對你感到歉疚及汗顏,你可以不接受,但我必須代他替你道歉。」他說出心底話,生平第一次,他以姓衛感到羞恥。
「我才不會怨你,」他的回答讓她放下心中的惶惶不安,粉唇揚起笑弧,回握住他的。「因為衛家也出了超級好的衛靖。」
「謝謝你的稱贊。」衛靖笑著將她摟進懷里,不讓她看見此刻眼底的心機,即使是為她,但他依然希望維持在她心中最完美的形象。「你放心,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為你扛著,衛銘沖所做的一切,他會付出代價。」
這是他第一個說出的承諾,同時也是保證。
「靖,這樣真的好嗎、你真的想清楚了嗎?」雖然他說得斬釘截鐵,但她依舊不放心,還是擔憂流言蜚語會傷害他的名譽。
「有什麼不好,大不了陪陳女乃女乃一起賣豆漿,不然她一個老人家多寂寞。」衛靖輕笑,拍拍她的背,要她安心。
「嗯,大不了陪陳女乃女乃一起賣豆漿。」就算只是句安慰話,听了也十分窩心,孟宇瑤閉起美眸,靠向他的肩頭。
懊吧!如果事情真一發不可收拾,那就大不了陪陳女乃女乃一起賣豆漿吧!只要他們三人能永遠在一起,那就足夠了。
「當初听到這件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哪出八點檔連續劇,沒辦法,實在太曲折離奇。」請秘書暫時擋掉所有電話及訪客,衛靖華在他面前落座。
「不只是你,當場听見時我也愣了三秒,不敢置信……」衛靖長指輕敲身旁的茶幾,語氣極輕。「他是家族之恥。」
聞言,衛靖華抬眼,迎上衛靖的灼灼眸光。
「我知道。」衛靖華端起咖啡輕啜一口。「很多人已經告訴過我。」
「除了這些事外,他還私下收受回扣,圖利廠商,第一個就是他的岳父大人。」衛靖其他未說完的話盡在不言中。
衛靖華又喝了口咖啡,像在沉思些什麼。「你打算要徹查嚴辦?」
「不該嗎?家族企業不該縱容這些毒瘤,有上百年根基。」衛靖揚眉笑了,笑得人畜無害。
「雖說我早有此意,但畢竟衛銘沖是三堂叔的獨子,他一定會告到女乃女乃那里去。」
「那就讓他告狀吧!證據確鑿,女乃女乃不會護短。」
「看來你都計劃好了。」衛靖華微微眯眸。
「有時候為了保護某些人,你不得不先下手為強。」衛靖也不否認。
「你確定?即使會驚動女乃女乃?」
「若不確定就不會來找你了。」他挑眉,微笑。
衛靖再肯定不過的態度讓衛靖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靖,你真的變了。」衛靖華感嘆。「這樣很好。」總算有人能打開他緊閉的心門,他樂見其成。
「是她的功勞。」明白他的意思,衛靖輕聲道。
「既然如此,何時能讓我見見未來的弟媳婦?」
「只要你有空,隨時歡迎。」
「是呀!得先等我騰出時間。」衛靖華很夸張的嘆氣,這兩個月他幾乎天天住在公司里,忙得天翻地覆。「老三已經被女乃女乃抓回國了,衛銘沖這件事就交給他去辦。」
「靖彥?」衛靖微訝。
「是呀!他以為能逃到哪里去,既然沒有良心的拋棄兄弟,扮大黑臉的事就交給他,當做懲罰。」衛靖華輕哼,眼底笑意盎然。「不過,靖,有件事我必須先提醒你。」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衛靖華再認真不過地看著他。
「嗯?」
「你和衛銘沖這件事已經鬧到女乃女乃那里去,女乃女乃要我轉告你一句話。」
衛靖華的語氣,不用猜也知道絕非好話,衛靖挑挑眉。
「她說——」衛靖華頓了頓,「她說絕對不允許那女人進衛家門。」
眸心倏地一縮,衛靖不置可否的哼了聲。
衛靖華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表情。「你似乎早就料到了?」
「我不驚訝。」他聳肩。依女乃女乃的個性,會說出這樣的話不足為奇。
「你打算怎麼做?」衛靖的態度分明心底早有算計。
「你猜猜。」衛靖朝他微笑。
笑容太和煦無傷,讓他不禁記起小時候每每衛靖動歪腦筋時都會綻開這樣的笑容,他聰明的置身事外。
「不知道,也當我沒問題。」衛靖華撇得干淨,不想莫名其妙變成幫凶。
斂下濃密織長的眼睫,衛靖笑容更深。的確,衛靖華還是別介入得好,以免下場淒慘,偏偏這計劃非他不可。
「你別緊張,我只是請你幫我帶句話給女乃女乃。」
「什麼話?」
「我非宇瑤不娶。」他堅定的表態。
「嗯。」听見這回答他也不驚訝,二弟的個性本來就不會輕易被人左右,「如果女乃女乃不允呢?」
「不允?」衛靖長腿優雅交疊,笑得如沐春風,眼底幽光一閃而逝。「為了你的心髒好,這答案還是別問吧!」
五日後。
衛靖走過光可鑒人的大理石磚長廊,在桃花心木門前停步,他猶豫了下,才輕敲兩下門。
「進來。」房內傳來略啞的嗓音。
眸中閃過一絲復雜,衛靖推門進入。
「你這孩子,都回國這麼久了,終于肯來見我了嗎?」擺擺手,推開佣人送來的人參茶,衛氏大家長——家族最高掌權者林淑芳笑看眼前的俊美男子。
「女乃女乃,是我疏忽了。」他微笑。
「疏忽?我看你分明是故意不來,怕我念你吧?快到我身邊坐下,讓女乃女乃好好瞧瞧你,一去美國就是兩年不回來,可把我想死了。」衛女乃女乃拍拍身旁的座位,笑容滿面。
她唯一的兒子意外身外的時候還不滿四十歲,給她留下三個寶貝孫子,她雖疼愛卻不縱容,含辛茹苦地撫養三個兄弟長大,最擔心的就屬靖這孩子,他太內斂,喜怒不形于色,有時她都不禁懷疑是否雙親驟逝給他的打擊太大,連帶影響他的個性,直到現在,她仍清楚記得听見噩耗後,大大睜著眼楮卻掉不出來淚來的小靖。
「女乃女乃,不瞞您說,這次來見您,是想跟您商量一件事。」衛靖在她身側落坐,不疾不徐地開口。
一道精芒從衛女乃女乃眼中疾閃而逝。
「傻孩子,跟女乃女乃客氣什麼,有話就直說吧!」她慈愛地拍拍他的手。
「女乃女乃,衛家什麼事能逃得過您的眼楮,既然您明明知道,何必要我直說?」衛靖當然明白是衛女乃女乃存心裝糊涂,他不慌不忙見招拆招。
聞言,衛女乃女乃輕拍的動作停下,一雙老成的精明眸子灼灼地看住他。
「這麼說,你是為那件事來。」衛女乃女乃臉色不豫,輕哼。「還道你良心發現,想到要來看女乃女乃了,原來另有目的。」
「女乃女乃不是請靖華帶話給我?」
「既然如此,你還來找我做什麼?我以為已經表示得夠明白,還是靖華沒把話說得清楚?」她斂起笑容,不悅。
「女乃女乃,怎麼?靖華沒帶話給您嗎?」他溫和笑著,輕輕回道。
「靖華?」衛女乃女乃皺眉。「你托他說什麼?」
「女乃女乃,我非宇瑤不娶。」他用最輕柔的語氣說出決心。
就算他沒來見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一通電話也能找到他的人,非要靖華帶話給他這招分明在鬧著脾氣,這一點,他當然明白,他不過將計就計罷了。
衛女乃女乃眯眼,震懾人心的威脅迸出,難怪靖華不敢把話帶到,他又不是不想活了。想她丈夫跟兒子離開得早,大部分時候是她帶著小女圭女圭們撐起衛氏企業,一個能對抗虎視眈眈的董事會及家族里狼子野心的女人,怎會是省油的燈?
這孩子,是存心氣死她的?!
「如果女乃女乃不肯收回那句話,答案……」衛靖緩緩起身,向來溫文的俊顏浮現一抹堅決。「是的,恕我不能答應。」
「你以為長大了,翅膀硬了,就能違背我的意思嗎?」衛女乃女乃凌厲反問。「無論如何,那女人別想進衛家大門。」
「這就是女乃女乃的答案?」衛靖不溫不火,用再平靜不過的語氣問。
「我的決定絕不會變!」見他神色太過平靜,仿佛早料到她的答案,衛女乃女乃心中不禁狐疑,若他明白結果不會改變,那麼他有為何要跑這一趟?
「別急著惱女乃女乃不近人情,你也得回頭替女乃女乃想想,如果讓那女人進了衛家大門,衛家的顏面要往哪里擱?未婚生女也就罷了,那孩子還是銘沖的,這事傳出去只會讓人家笑我們衛家不倫不類,說我不懂管教兒孫。」終究是自己疼愛的愛孫,短暫憤怒過後,衛女乃女乃軟下語氣,動之以情。
衛靖不語,只是垂下濃密長睫,掩去情緒。
「她和銘沖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給壓下去,女乃女乃不答應也是為你。」
「不是宇瑤的錯。」他只輕輕回了這句話。
宇瑤若真有錯,也是錯在當年她太年輕,遇人不淑。
「你……「衛女乃女乃抬頭狠狠瞪他一眼,旋即又嘆了聲。「不用你說,我心知肚明,是銘沖太不像話。」孟宇瑤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即使靖華都把事情壓下來,跑來哭訴的明繡也把銘沖惡劣行徑全說了。
不過靖也不是抓到銘沖的辮子,眼明手快地把他給辦了?這件事,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從小在衛家長大的你還會不明白嗎?為了整個衛家,有時不是誰錯的問題,而是能與不能。」話到這里歸出總結,決定不會變更。
她對孟宇瑤沒有偏見,只是就事論事,是她沒那個命,衛家萬不可能接受她的。
「我明白女乃女乃的意思了。」衛靖神色不變,朝她深深一鞠躬。「多謝女乃女乃這些年的照顧,我走了。」
這算什麼?!
他的舉動讓衛女乃女乃攢緊眉,她瞪著他。
「我明白衛家規矩不可廢,我來只是確定女乃女乃的意思,既然女乃女乃做出最後決定,靖遵照女乃女乃的意思。」
真的遵照才有鬼,真的遵照就不會擺出這種姿態,這孩子分明來時就已有想法。
衛女乃女乃也不吭氣,等他自己把話說清楚。
「我們衛家人才濟濟,有大哥和三弟在,衛氏不會有問題。」
只有靖華跟靖彥?!
「那麼你呢?」衛女乃女乃何等精明,立刻听出話中玄機。
「衛家少了我一個無關緊要,可宇瑤卻只有我一個,沒有我在身邊,她無人可以靠。」提起孟宇瑤,向來淡定的眸子微暖。「既然衛家容不下她,那麼我只有離開衛家。」衛靖目光燦燦,字字句句鏗鏘有力。
離開衛家?!這是什麼話?!
「好啊!般了半天,你是在逼我!」怒上心頭,衛女乃女乃霍然站起。
「不是我逼女乃女乃,逼我的人是女乃女乃!」事已至此,沒有回頭的余地,衛靖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這就是你打定的主意,我若不允就離開衛家!」衛女乃女乃怒不可遏,指著他的鼻尖怒道。
「女乃女乃,我確實如此打算。」衛靖誠實以對。
「你……為了那女人,你真可以放棄一切?!」
「是的。」
憊真的毫不猶豫啊!
「好!你走!別以為我會輕易受威脅!」重重跌坐回椅子上,衛女乃女乃又憤怒又難過,為了一個女人,親手拉拔大的孫子可以連家都不要了!「你走,現在就走,就當我沒你這孫子。」
見女乃女乃激動難受的模樣,衛靖眼底劃過一絲不忍,但是這盤棋,非得這麼走才有贏的可能。
「女乃女乃,對不起,讓您傷心了。」他上前兩步,在衛女乃女乃腿邊半跪了下來,握住衛女乃女乃滿是皺紋的手。
「你也知道我會傷心,那你還敢說出這種混賬話?就當我白疼你了。」衛女乃女乃怒道著他,眼角隱有淚光。
「女乃女乃,其實我更舍不得您,爸媽死後,我最親近的人就是您了。」衛靖低啞誠懇地道。
「既然如此,你還——」
「女乃女乃,如果您能答應我的要求……」
「別說了,我寧死也不會妥協,讓孟宇瑤進門這件事,你休想!」衛女乃女乃用力抽回手,別開臉不再看他。
「女乃女乃,我話還沒說完,」衛靖薄唇揚起一抹極淡的苦笑。「只要女乃女乃肯見宇瑤一面,那就足夠了。」
「見她一面?衛女乃女乃狐疑。
「只要女乃女乃肯見宇瑤一面,我絕不會再拿離開衛家這句話惹女乃女乃傷心。「衛靖輕聲說道,深不見底的黑眸一片坦誠。
他剛才是故意先拿話激衛女乃女乃,最後才提出此等要求,要不,依女乃女乃的個性,是絕對不會見宇瑤的。更何況他有信心,等女乃女乃見了宇瑤及小貝,肯定會喜歡上她們的。
原來如此啊……
衛女乃女乃深深看著他俊逸的臉龐,這才知道自個兒被算計了,他剛才都只是在演戲,存心激她罷了,在商場打滾多年,她竟沒看出他的小把戲。
「你——」
「就見一面,女乃女乃。」
「你都敢拿這些話賭了,女乃女乃不見她不行了。」衛女乃女乃意味深長的說。
被算計的滋味不好受,卻也令她更好奇孟宇瑤到底是怎樣的一名女子,居然讓靖如此費心心思。
「女乃女乃果然還是最疼我了。」衛靖黑眸染上笑意,終于放下心中大石,說穿了,他也不敢保證此計一定成功,他是真的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