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的完美偽裝 第二章
懊累……她真的好累……好像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放松的熟睡過了,好想就這樣睡著不要醒來……
孟宇瑤半昏半醒,沉重倦乏的四肢使不上力,仿佛和自己的意識月兌離。
「小貝,你別哭,媽咪等等就醒了,不要怕吼~~」
隱隱約約間,台灣國語的蒼老嗓音忽遠忽近的傳進孟宇瑤耳里,像條細繩扯住她即將飄遠的意識。
小貝!听見小貝兩個字,渙散的意識慢慢凝聚,硬是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她不能再睡了,小貝還在等她……
孟宇瑤眼睫顫了顫,從昏沉中醒來。
睜開眼,好不容易才能凝注焦距,白色牆壁、白色窗簾以及白床單,一大片醫院特有的白映入孟宇瑤眼簾。她吃力地轉頭,果不其然看見小貝淚汪汪的站在床頭,而另一頭,則是表情嚴肅的陳女乃女乃。
忍住如海濤席卷而來的強烈暈眩,她勉強露出微笑,朝寶貝女兒伸手。
「小貝。」干啞的聲音像吞了沙,連自己都認不出。
「媽咪……」見媽咪醒來了,孟小貝癟著小嘴,抽抽噎噎地偎進她懷里。
「小貝別哭,媽咪沒事了。媽咪只是太累睡一下而已呀!」見小貝哭得好慘,她不舍地輕拍她的肩。
「小瑤,醫生說你營養不良、睡眠不足又太過勞累才會昏倒,你這樣不行,會把身子搞壞,得多休息。」陳女乃女乃板起臉碎碎念。「听見你在醫院,小貝不知道有多擔心,你看!你把小貝都嚇壞了。」
「陳女乃女乃,謝謝你帶小貝來。」孟宇瑤輕聲道謝。
「小貝這麼擔心你,我不帶她來行嗎?」輕哼一聲,陳女乃女乃不贊同的搖頭。「你在便利商店昏倒了,幸好有好心人把你送來醫院。小瑤,早叫你別同時兼那麼多份工作你就不听,如果手邊錢不夠用,大不了我不收你們房租,反正我老太婆一個人住不了那麼大的房子,也不需要那麼多錢。」
「不!你房租已經跟我們收很便宜了,不能再讓你吃虧。」孟宇瑤連忙婉拒。「陳女乃女乃,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我不是錢不夠用,只是單純想趁現在多存點錢,以備不時之需。」
從前存的積蓄已經花得差不多了,雖然她很想長留在這里,但也不能確定能留多久,難保將來不會再有搬家的一天,那都必須用到錢,所以她必須未雨綢繆才行。
「錢以後再存都可以,如果你現在把身體搞壞了,誰來照顧小貝?」陳女乃女乃雙手叉腰,老眼一瞪,凶巴巴反問。
「我——」孟宇瑤原本還想解釋些什麼,卻只能吐出一個字。
心底明白陳女乃女乃說的沒錯,孟宇瑤充滿歉意,這歉意,是對小貝。她輕撫小貝的發,看她小手緊抓自己的衣襟,仿佛害怕一放開媽咪就消失不見了。
孟宇瑤心疼地摟緊小貝。輕輕嘆氣。沒錯,她的確太心急了,工作量超過身體所能負荷,但她就是不安啊……
她好怕那家伙會突然出現把小貝從她身邊搶走,這不是沒發生過,她太明白那個人的能耐,她已經沒有家人沒有家了,不能再沒有小貝!
看見宇瑤為難又悲傷的的表情,陳女乃女乃心軟了,她撇開臉。
沒能生下一兒半女一直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況且那個口口聲聲說會陪她一輩子的老家伙也沒良心兩腳一蹬先棄她而去,留她一個人孤伶伶在這個世界上。本以為她這輩子就這樣過了,卻遇到來租房子的宇瑤和小貝,好似上天可憐她孤孤單單一人,送她一名女兒和孫子來陪伴,于是她當下決定房租半價租給她們母女。
她人老但不笨,看得出來宇瑤藏著秘密,是不能說又深深糾纏她的恐懼,可她不說,別人也幫不上忙啊!
「不然這樣吧!如果需要,小貝可以托給我照顧,我年紀大了,一個人在家看電視也無聊,多個伴也好。」陳女乃女乃說道。
孟宇瑤認真的思考著。陳女乃女乃若能幫她照顧小貝,那是再好不過的了,還能額外省下一筆保姆費用。
反正小貝也討她喜歡。
「陳女乃女乃,謝謝你。」孟宇瑤听出弦外之音。打從陳女乃女乃只收她半價房租時,她就知道陳女乃女乃面惡心善,繞了一大圈就是想幫她的忙。
晚娘女!每個人都會有需要他人幫忙的時候!
冷不防,這句話跳進她的腦海,浮現某個男人怒氣沖沖的臉。
陳女乃女乃嘴里的好心人其實就是他吧?再見到面,他完全不像那家伙了,她不明白當時為什麼會看錯?
她對他沒好臉色,他倒是不記仇的反幫了她兩次。其實依她對他的惡劣態度,就算他不理她也是情有可原!
「小瑤,你怎麼忽然不說話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叫醫生進來?」陳女乃女乃見她沉默,以為她不舒服,擔憂的問。
「不,沒什麼。」孟宇瑤搖搖頭,擠出微笑。
她只是在想某些事情,想理出一些頭緒……
「孟小姐,你醒了?看來我時間抓的正好。」
說曹操,曹操到。溫和的嗓音響起,孟宇瑤抬眸,看見一名戴著細框眼鏡,年輕斯文的白袍醫師走入病房。「你好,我是這件診所的醫師蕭明瀚,你還有沒有哪邊不舒服?」他在她身邊停步。
「除了頭有點暈外,其他好多了。」
蕭明瀚含笑點頭,鏡片後的眸子緊緊鎖住她的,像是有些驚艷。他伸手按住她的細腕,確定脈搏正常後才又開口。
「你最近應該時長感到頭暈目眩,我有大概跟陳女乃女乃提過你的身體狀況,總歸一句話,你需要多補充營養跟休息,不能再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不然以後會出大問題喔!」
「我會的。」被蕭明瀚燦亮直接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孟宇瑤低頭避開他的視線。
自從有了小貝後,她變得不習慣任何男人的注意。不!應該說,她不希望有人對她示好,徹底拒絕愛情。
「我開些藥給你,回去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謝謝。」
「媽咪要記得吃藥藥喔!」小貝的童言童語插入他們的對話,招來蕭明瀚訝異的一瞥。
這名活像洋女圭女圭的女孩是孟宇瑤的女兒?!
一時之間,蕭明瀚的俊顏幾乎藏不住遺憾的神情,他眼光甚高,第一眼看見孟宇瑤時存有相當的好感,還以為能進一步的認識……
原來她已經結婚了啊!
「會,媽咪會乖乖吃藥。」模模她的頭,孟宇瑤疼愛地笑說。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話聲微頓,蕭明瀚眼尖發現孟宇瑤未戴婚戒的手指,赫然想起她的病歷資料也是勾選未婚,一絲狐疑劃過他的心頭。
有個這麼漂亮的小女兒,手上卻不見婚戒,配偶欄也同樣空白,還是說,他依然有機會?
「蕭醫師?」陳女乃女乃見他話說到一半對著孟宇瑤直發怔,忍不住出聲。
「是,」意識到自己失態,蕭明瀚微窘。「孟小姐,你再多休息一會兒,如果沒有不舒服就可以回家了。」話聲方落,他走得有些狼狽倉皇,似乎為方才的失神感到尷尬。
「蕭醫師喜歡你。」蕭明瀚才剛走遠,陳女乃女乃立刻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到。
鱉了一大把歲數,她看人不會錯的,蕭明瀚一見孟宇瑤就臉紅發愣,一定是對她有意思。
「陳女乃女乃,你胡說什麼。」這回,換孟宇瑤被直言不諱的陳女乃女乃惹紅了臉。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她又是病人,哪來的喜歡不喜歡?
「我是說真的,這地方哪個小阿不是我看著長大,蕭明瀚這孩子不錯,放棄都市大醫院的工作,回到這小鎮開業,就為了貢獻家鄉……他並不是個輕浮的男人,看他剛才的表現肯定是對你有意思。」陳女乃女乃語氣堅定。
孟宇瑤不知該如何反駁陳女乃女乃的話,她咬了咬唇,找小貝當擋箭牌,逃避。
「小貝,媽咪沒事了,我們回家好不好?」她笑問。
對于愛情,她死心了。不敢奢望有人能接受帶著小貝的她,又能像她般如此疼愛小貝。
「好!」一听見回家兩個字,小貝立刻開心的跳起來,高舉短短的小胖手。「陳女乃女乃,我們一起回家。」
手中的畫筆已經停了二十分鐘,比來比去,始終無法決定將筆尖上的那抹暗紅落在畫布哪個地方。
左上角?右上角?還是干脆換顏色,用橘紅色比較恰當?
半撐著下巴,衛靖眯起漂亮的黑眸,陷入長思。好半晌,手中畫筆再度擱回桌邊。
猛然驚起的門鈴打斷他的思緒,衛靖伸伸懶腰起身開門,半小時前他用齊端的名字跟街角超市訂了一些民生日用品和食物,現在應是工讀生送貨來了,等吃些東西下肚祭祭五髒廟後,看能不能多刺激出些靈感。
打開門,一絲驚訝掠過他的眼。
「又是你!」
「又是你!」兩人異口同聲的。
這一次,衛靖薄唇忍不住貝起一抹笑痕,俊顏增添男性魅力,他雙手盤胸斜靠門邊,有趣的打量眼前頭戴棒球帽抱著紙箱的清麗女子。
就算他不信命運,也得相信和晚娘女之間真有孽緣存在了,吃早餐看見她、去便利商店踫見她,就連窩在家里不出門,他倆都能不期而遇!
垂眸瞄了眼她手中放著牛女乃、泡面跟民生用品的紙箱,他挑眉,故意不伸手去接。
「嘖嘖,今天變成超市送貨員了,改天我報修水電踫到你,應該也不會太驚訝。」他似笑非笑地說。
孟宇瑤當然听得出他話里的揶揄,就像兩只斗魚相見實在很難和平相處,頓時把再見到他時定好要好好道謝的念頭忘得一干二淨。
「因為店里的工讀生沒空,店長臨時請我幫忙外送。」她微惱。
「等等,先讓我理出頭緒,你在有一間早餐店幫忙,而後是便利商店,現在是超市員工?」身兼數職,把他的好奇心徹底挑起。
「現在景氣差,多兼幾份工作比較有安全感……」孟宇瑤皺皺眉,不懂自己干嘛跟他解釋這麼多。他不接手,她干脆把紙箱放在門口,掌心朝他一伸,「四百七十八塊。」
聞言,雙手環胸的衛靖黑眸只是慢吞吞瞥了她白女敕玉手一眼,沒動。
孟宇瑤猜不透他葫蘆里賣什麼藥,秀眉皺得更緊。
「快給錢。」收完錢她要閃人了。
「你身體好點了嗎?」衛靖冷不防冒出著一句。
孟宇瑤完全沒心理準備他會關心自己,不由呼吸一窒。
「依你的臉色來判斷,應該是好多了。」不等她回答,他徑自笑眯眯繼道。至少陽光下的她頰色多了血色,不再是驚人的慘白,一副三餐不濟的樣子。
孟宇瑤瞪著他沒心機的笑顏,話題轉變得太快,從針鋒相對到關心,兩種極端讓她有種來不及跟上的感覺。
「托你的福,我已經沒事了……」人家先客氣開口,自己總不好老凶巴巴,她頓了下,覺得自己說的不夠,趕忙又再補充。「不,我已經好很多了,謝謝你送我去醫院。」雖然兩人一見面濃濃的煙硝味彌漫,隨時會擦槍走火,但她學不來虛情假意那套,既然道謝就是誠心誠意。
咦?看來晚娘女並非不可理喻嘛!不過這樣反倒讓他更好奇了,事出必有因,她單單只針對他的敵意到底打哪兒來的?
衛靖眯眸看她,深不見底的眸子瞬也不瞬,好似要看透她的靈魂。
「你在看什麼?」他的目光太直接,孟宇瑤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看你。」衛靖回答倒也干脆。
在他眼中,孟宇瑤像解不開的謎團,太多的矛盾交錯沖突,卻又有一種莫名熟悉感,讓他好想一層一層剝開,究竟真正的孟宇瑤是什麼模樣?為何總是豎起防衛高牆不讓人接近?
嘖嘖,曾幾何時他也會主動對誰感到好奇了?
「我有什麼好看的?」嘴里雖這麼說,其實孟宇瑤也正偷偷打量著他,可想起來,這好像是她第一次正眼看衛靖。
初夏午後,燦金色陽光在衛靖身上映出美麗光暈,閃得會發光一樣。毋庸置疑,衛靖長相絕對是好看的,五官立體深邃,一雙有寶光流動般的眼眸會發電,鼻梁高挺,唇形完美,典型東方俊美的男人。他的肩膀很寬,腿特別修長,雖然身形偏瘦,仍屬黃金比例的倒三角型身材,身上那件淺米色寬松針織衫更讓他多了雅痞貴公子氣息。
到現在才發現這男人其實挺迷人的,算不算後知後覺?!
「所以……我們停戰了?」不知過了多久,衛靖慢吞吞出聲,一下子拉回孟宇瑤的注意力。
「停戰?」
「代表我們以後不再劍拔弩張,你也不會再用晚娘臉對著我。」
晚娘臉……孟宇瑤額角滑下三條黑線。
「你不記仇嗎?我之前對你很壞!」見他輕描淡寫地一抹勾銷,孟宇瑤狐疑反問,不信有人這麼好說話。
她對他可是非常、非常不給面子。
「如果每個不喜歡我的人都要恨在心里,我這輩子要討厭的人太多了。」挑了挑眉,衛靖唇瓣揚起的笑弧帶著挑釁,偏偏好看得緊。
在商場上,要對付他或對他恨得牙癢癢的人不可計數,他可不想把好心情浪費在這些事情上頭。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孟宇瑤不說話了,水眸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一臉猶豫,似在懷疑他話里的可信度。
「好吧,讓我想想要怎樣懲罰你的惡劣態度,才算公平。」見她不信,衛靖沒好氣的假意配合一下。
「你剛不是說不記仇?」宇瑤忍不住月兌口而出。這男人真善變,打從見面到現在短短不到五分鐘態度百變,害她完全跟不上。
「你不信,不是嗎?」衛靖挑眉,望住她的黑眸戲謔流光閃動。
原來是鬧她的呀!孟宇瑤心中暗暗嘀咕。听他說得雲淡風輕,老耿耿于懷的自己反而顯得小家子氣,越了解衛靖的為人,很難不對他有好感。
雖有相仿的氣息,他和那家伙截然不同,那家伙計較所有的事情,不管好的壞的,自私自利簡直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甚至連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放過……
懊男人!這三個字掠過她腦海。
恩怨一筆勾銷後,孟宇瑤眼里的衛靖越發的迷人……
「干嘛這樣呆呆的看著我?該不會發現我的好,喜歡上我了?」衛靖難得好心情,開開玩笑,也算一吐從前的怨氣,不料孟宇瑤的漂亮臉蛋徹底紅透。
「什麼?哪有!你胡說什麼!」孟宇瑤像被人抓到正在做壞事的孩子,心砰砰砰跳得飛快,結巴。
咦?她臉紅了?!懊不會真被他料中吧?
她出乎意料的反應讓衛靖錯愕,清美嬌顏更添顏色,像顆艷紅熟透的隻果。再次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中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悄悄滋長蔓延著,氛圍吊詭,衛靖跟著心跳有些不穩。
真是莫名其妙,孟宇瑤不明白自己害羞什麼勁兒,一路臉紅到頸子,連耳根都熱燙燙的,心慌意亂間,她隨便找個話題,只要能打破這曖昧氛圍都好。
「咳咳,你是畫家?」清清喉嚨,她用下巴努努他修長指尖上的油墨。
藝術家?!他像嗎?!
听見這疑問從她嘴里說出來,像是種稱贊,衛靖不禁有些暗自得意,果然經過月余的浸染,他身上也開始散發出藝術家的氣息了嗎?
「也算吧!」燦爛笑意躍上他的眼眉。
真的不明白他一個人在高興什麼,仿佛他這個人很容易單純的開心,偏偏自己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這樣很好,相處起來自在舒服,不用老是戰戰兢兢……
「你作畫?」孟宇瑤忍不住苞著笑了,探頭看向屋內。「畫作在屋里?」提到畫,她心里隱隱騷動著。
「是啊,從這兒就能看到了。」他笑著側身,巴不得她干脆進屋看得清楚點,當他第一個粉絲。
不料,看清畫布後的孟宇瑤笑容凝在唇邊。
「這是——」開玩笑的吧?這是他的畫?!
「是我的畫,怎麼了?」衛靖的笑顏比艷陽還耀眼。
搖搖頭,孟宇瑤沒吭氣,退了兩步,最後干脆一路退到屋外。
「有什麼不對嗎?」
「……」
「怎麼了?」他蹙眉。
「我——」抬頭看他,他稍早太過燦爛期待的笑容讓孟宇瑤欲言又止。
「嗯?」
這樣怎麼說,她又該怎麼說?
「別擔心,我們已經是朋友,你有話直說。」藝術家三個字讓他心情快樂得像要飛上天,是他到目前為止听見過最美好的稱贊。
這是他自己說的喔!說他們是朋友,要她有話直說……
「我……我勸你別浪費時間了,你沒有繪畫天分。」鼓起勇氣,孟宇瑤終于開口。
她以多年的經驗來評斷,因她曾是國內最知名藝廊的負責人,發掘許多明日之星……
「什麼?」衛靖萬萬沒料到她會接這句話,再一次錯愕。
「放棄吧!這絕對不是你該走的路。」她認真地道。
趁他還年輕,轉行還來得及。他的畫……他的畫……真的不是她心存偏見,而是連今年才四歲半的小貝都畫得比他好。
他若是畫家,保證是很遜咖的畫家,還是放棄吧!他會活活餓死的。
這、個、女、人!
繼大哥、老三和黃齊端後,她是第四個這麼說的,而且還如此直言不諱,真是……衛靖頭有些暈,這女人總是能讓他無言以對,看來他跟她真的八字不合。
彬許他們繼續針鋒相對才是正確的選擇。
砰一聲,價值不菲的水晶高腳杯被狠狠砸向雪白牆面,當場摔得四分五裂,被驚來的佣人看清臥房內的男女主人在爭執後,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這已經是這個月以來第四次了,太太和老板感情不好眾所皆知,大家早見怪不怪。
衛銘沖瞪著碎裂一地的玻璃,眯細眸子,沉下聲線。
「何明繡你做什麼?大清早發什麼瘋?」
「我發瘋?你說我發瘋?」明繡咬緊牙,淚水沖上眼眶,本該是絕美的臉龐如今被怨氣和憤怒扭曲。
「才早上十點又哭又鬧,不是發瘋是什麼?」衛銘沖頭也不回,對著鏡子調整領帶。
「真正發瘋的人是你,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放過我?」
「放過你?」衛銘沖不耐皺眉,冷嗤。「你胡說什麼?」
「你做了什麼你心知肚明!」明繡握緊雙拳,體內的酒精和怒氣不斷翻涌,使得她口不擇言。「你說啊!你說那個女人又是誰?是哪個不要臉的小模?還是幫你幫上床的秘書?」
「搞半天是為了這個在煩我……」從衣櫃取出西裝外套,衛銘沖語氣厭煩。「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愛跟誰在一起、愛玩哪個女人是我的事,你甭管,當好你的衛太太就好。」
「我怎麼可能不管?我是你老婆耶!」
「所以呢?你不正掛著衛太太的頭餃嗎?」
「衛銘沖,這就是你的回答?」明繡聲音陡然楊高八度,他不在乎的語氣快把她逼瘋了,她好想尖叫。
「我有說錯嗎?」衛銘沖面無表情的回頭,「你能給我的價值就是這些,當好你的衛太太,對外做出幸福婚姻的假象,我想你爸也會很高興的,畢竟我們兩家公司合作無間,他也賺了不少,不是嗎?」
「住口!你不要再說了!」明繡猛然截斷他的話,她恨透他的薄情寡義,恨透了!為何當初沒看清楚他愛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後所帶來的龐大商業利益。「住口!住口!」
「好了,別再鬧了,我早上還有會要開,沒時間跟你瞎鬧。」衛銘沖耐心用盡,頭也不回地走向房門外。「把淚擦一擦,晚點你有慈善茶會要參加,記得洗掉那身討人厭的酒味再出門,別丟我的臉。」
對她的酗酒,他算是很忍耐了。
「……」
「別說我對你不好,」衛銘沖走到房門口又折回,從皮夾抽出一疊鈔票扔在床上。「去買些衣服珠寶什麼的,就是別來煩我!」
明繡不敢置信地瞪著床面那疊千元大鈔,心中怨懟包深。
這算什麼?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那些為了錢陪他上床的野女人?
「我昨天去醫院看報告了,」冷不防,明繡幽幽開口,聲音里空蕩蕩的,「醫生說我很正常,我可以受孕。」話到最後,她特別強調。
聞言,衛銘沖腳步停下,黑瞳倏縮。
「所以呢?我不懂你這句話的意思。」
「有問題的人不是我。」她恨意太深的眸看向他的背影,冷笑,「是你!因為你衛銘沖不斷在外面玩女人玩出報應,生不出孩子!」
多諷刺啊!玩女人玩出報應來了,他衛銘沖不能生育!
「你在胡說什麼?別再發瘋了!這句話下次別再讓我听到!」衛銘沖眸光倏冷,一抹寒光疾閃而逝,冷冷丟下話,轉頭走人。
砰一聲,樓下大門被狠狠甩上,留下滿屋子冷冰空氣。
「天哪!我再也受不了了!」明繡用力將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全數掃落,玻璃碎片和乳液、化妝水灑滿一地,她崩潰的哭倒床鋪。
這不是她要的婚姻啊!有名無實……
想她何明繡國外知名大學畢業,又是食品業龍頭的掌上明珠,怎會讓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當年追求她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偏偏瞎眼挑了一個狼心狗肺的家伙!
衛銘沖不會離婚的,他需要她撐住幸福家庭的假象;爸也不會答應她離婚的,因為兩家公司結合所帶來的商業利益太大,爸還得借助他的力量進軍國外……那麼她呢?誰來替她想?她陷入痛苦的深淵當中!
如果能有個孩子就好了,她至少可以把心力投注到孩子身上,讓她的人生還有點意義,可惜連這個最後的心願都沒了,徹底粉碎了,因為衛銘沖縱欲過度,恐怕喪失生育能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何明繡忽然大笑出聲,笑自己悲慘的人生,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就是她的未來啊!一輩子守著這場可悲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