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天下(下) 第七章
「王上走好!」貼身內侍七手八腳的扶起腳軟的白帝。
白帝臉色蒼白的不斷往後看。「他有沒有追來?」
「回、回王上,應該是沒有。」
他大口的吞了兩口唾沫,「快,快叫更多的禁衛軍過去……一定要殺了他!朕等不了天亮再下旨了。」
「是、是。」
貼身內待才要下去傳旨,就見一名禁衛軍滿臉驚駭的從天牢的方向奔了出來。「救命啊……救命……」
而在他的後面,琉離雙手緊握著沾滿鮮血的長劍,真的恍如由黃泉來的死神,見了人就砍,如入無人之地,簡直是殺紅了眼,這下可把白帝嚇得魂都飛了。
「來人啊!來人!」
白帝身邊的貼身內侍驚喊,「快來護駕!」
包多的禁衛軍趕了過來,在他的命令下朝琉離展開攻擊。
「你們全都該死!」
琉離全然失去了理性,為了自己的親娘和孿生兄弟,他忍盡別人所不能忍,不求別的,就算只是一句真心的道歉,他也願意接受……
可是什麼都沒有,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待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們可以如此殘酷的對待他?為什麼他的痛苦沒有人能夠了解?
朝對方的項頸一劍劈下,艷紅的鮮血從人體內噴了出來,濺到他的臉上……發了狂似的眸光死盯著遠方的人影,渾然不覺自己的模樣有多駭人……
「劉、恆!」
听到他咬牙切齒的嘶吼著自己的名字,在黑夜里更為恐怖,白帝不管難不難看,會不會有損君王的形象,只能狗爬似的往前逃,活像後頭真的有鬼在追,而且確實也是如此。
「來人……護駕……」白帝本能的逃往慈寧宮去,萬一他真的殺來,有母後擋在前面保護他,或許就可以得救了。
沿路看到神色錯愕的太監、宮女看著他,他不由得老羞成怒的揮舞雙手。「看什麼看!你們還不快過去攔住他。」
這下子他們才看到遠處的血腥景象,全都傻在原地。
就連上百名的禁衛軍都攔不下他,更不是他的對手……一具又一具的尸體倒下,死狀淒慘……
「哇啊……」宮女們尖叫起來,往四方逃竄。
他看著身邊的太監、宮女只顧著自己逃命,根本不管他,白帝瞬時刷白了臉,慌張的大叫,「你們快來保護朕……朕重重有賞……你們不要走……」
「王上快逃吧!」要不是被他緊緊抓住,貼身內侍也想跟其他人逃了。
眼看琉離像是殺不死的鬼魅,越來越接近,白帝幾乎連走都走不動。「母後,快來救朕……母後……」
整座王宮根本沒有一個人是琉離的對手,只見一具具尸體倒臥在他行經的路上,他用鮮血開出一條血路來。
禁衛軍來得更多,就算琉離的身上也被砍傷了,可是他已完全失去了痛覺,只曉得要殺盡擋在身前的人。
「滾開,全都給我滾開!」
他的心好痛!
痛得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撕成兩半,
如果當人這麼痛苦,那麼他寧願化身為厲鬼……
當一個沒血沒淚、沒有感情的厲鬼……
「啊……」他仰天怒嚎。
遠在紫陽宮的寶玉閣內,碧落喝了幾帖御醫開的安胎藥,總算是保住阿子了。這個孩子就跟他爹一樣堅強,原本她還不敢喝,就怕那根本是墮胎藥,是那位和她一起醫治太後的御醫偷偷向她保證沒有問題,她才敢喝下去。
可是月復中突來的胎動讓她從睡夢中驚醒。
「怎麼回事?」
她撫著已經微凸的小骯,總覺得好像有事發生。
碧落著鞋下床,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才敢來到房外,發現看守她的宮女全都不見了,再往前走個幾步,連禁衛軍也不見半個,這讓她心頭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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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母後!」
白帝跌跌撞撞的撲倒在慈寧宮的地板上,也驚動了睡得正香甜的太後,隨侍在側的宮女們連忙點燃了宮燈。
「發生什麼事了?」太後起身問道。
爆女幫她被上外袍,「回太後,好像是王上的聲音。」
「都這麼晚了?你們快出去看看……」
卑還沒說完,寢殿的門就被人推開,只見白帝速路都走不穩,滿臉驚恐的沖了進來。「母後快救救朕……他要來殺朕了……母後……」
「王上?」她訝然的掀被下榻。
總算找到了救星,他緊抓住她不放,「母後救命啊……他來了……他要來殺朕了……朕一定會被他殺死。」
太後被他的神情給嚇到,不禁又拍又哄。「王上別怕,有母後在這兒,誰敢來殺你,別怕!」
「朕不想死!母後,你要救救朕。」白帝將臉埋在她的懷中,不住的發抖。「他就快要來了。」
她被他搞得也緊張兮兮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小別子,你說!」
貼身內侍噗通一聲跪下,「太後,是驃騎大將軍……他、他越獄了……一路上殺了好多禁衛軍……他要殺了王上。」
「什麼?」太後臉色大變。「怎麼會有這種事?禁衛軍在干什麼?為什麼沒有攔住他?」
「根本攔不住啊!太後……奴才都快被嚇死了……難怪嵒國的大軍會稱他為黃泉將軍……」他哇啦哇啦的叫道。
太後低呻一聲,「不準胡說!」
「母後,你快去跟他說,叫他不要殺朕,你快去。」白帝硬要將她推了出去,躲在她的身後,以為這樣就沒事了。
她臉皮抽動了幾下,「你、你要本宮去?」
「對!」他猛點著腦袋,「照理說母後是他的生母,他一定會听你的……母後,你要救朕……朕不想死。」
「可是本宮……」太後十分為難,其實她心里明白琉離根本不會再認她這個親娘了。「好、好吧!本宮出去勸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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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全都該死!」
庇舞著手上的長劍,滿腔的怒火蒙蔽了理性,血絲布滿了雙眼,他完全失控了,慘叫聲不絕于耳,讓金碧輝煌的王宮染滿了濃濃的血腥味,琉離卻是渾然末覺的往前邁進……
他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
「劉恆!」他震天怒吼著。「出來!你給我出來!」
一些僥幸未死的禁衛軍不敢再貿然前進了,隨著他的步步進逼,一直退到慈寧宮外頭,他們從來沒遇過這麼可怕的對手……
逼泉將軍果然名不虛傳。
從紫陽宮一路循聲來到這兒,當碧落看到被團團包圍住的琉離,眼淚不听使喚的掉了下來,她捂住嘴,淚眼婆娑的看著全身浴血的他,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再看著他眼底飽含的悲憤和狂亂,彷佛失去原來的心,霎時哭得不能自己……
他們怎麼把他逼到這個地步!
碧落的心好疼、好疼!
「劉恆!」他對天狂叫著。
她移動嬌軀,噙著滿眶的淚水,越過層層的禁衛軍,慢慢的走向他。
「……你在哪里?出來!」琉離叫到喉嚨都啞了,眼底再也看不見任何人。「不準過來!誰敢過來我就殺誰。」
無視于他的威脅,碧落發出一聲破碎的嗚咽,奔上前抱住他。
「琉離……」
罷抱住他的那一瞬間,他幾乎要舉劍刺向她了,可是碧落一點都不怕,雙臂圈得更緊、更牢,只想喚醒他的意識。
「琉離,你還有我啊!我和孩子都會永遠陪著你,你不是一個人,以後也永遠不會是一個人……你听到沒有?你給我清醒過來,」
這一句又一句的呼喊穿透了他紊亂到幾近瘋狂的神智,琉離高舉的劍赫然停在半空中,厲鬼般的表情漸漸產生變化,眼底的紅霧也開始散開了。
「我會來到這個世界,是因為要和你相遇……你不能為了那對無情無義的母子拋棄自己,這樣太不值得了,你听到沒有?」她好生氣,如果那對母子也在這里,她非要罵他們個狗血淋頭不可。「你听到沒有?」
他在她痛徹心扉的吶喊聲慢慢的回過神來了。「碧落?」
碧落又哭又笑的仰起淚顏,「你這個笨蛋!笨蛋!不要逼死我愛的男人……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碧落。」手中的長劍「鏘!」的一聲擱置在地上,嘎啞的低喚中還夾雜著哭音,讓她听了心都碎了。
她淚如雨下的撫著他滿是鮮血的臉龐。「我在這里,我一直在你身邊……永遠永遠,不離不棄。」
一顆又一顆豆大的淚珠滾出琉離的眼眶,那拚命要忍住的神情是如此脆弱不堪,像是個受到滿月復委屈的孩子,又要假裝堅強。
「我的心好痛。」
「我知道,我都知道。」碧落啜泣的說。
琉離的雙肩劇烈聳動著,無聲的哭泣,那比嚎啕大哭還要令人不舍。
「哭出來吧!不要再隱忍下去了。」
他張著嘴,因為太過悲痛,反倒哭不出聲音來,淚水不住的從緊閉的眼皮內淌了下來,全身顫抖不已……
看著這一幕,在場已然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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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他就在外面!你快去勸他。」
白帝神色慌張的扶好頭上的冠冕,險些就要掉了,然後怯懦的推著太後往前走,「你跟他說……說朕可以保他不死,只要……只要他不要再跟朕搶王位和蘇大夫就好了。」
「好,母後知道了。」她病體初愈,才走幾步路就喘個不停,看到從小拉拔長大,還讓他坐上王位的愛子竟然為了得到一個女人連親娘都不顧了,可是又不敢生愛子的氣,只能把不滿投注在碧落身上,怪她故意引誘他。
「你先別急,母後會好好的跟他說。」
他緊攢著太後的袖口,怯怯的走出了慈寧宮,看到被層層包圍在中央的男女,好不容易才偽裝出君王的架式。
「軒轅琉離,你、你快棄劍投降,朕可以免了你的死罪。」
太後提心吊膽的睇向曾經是她所出的親生骨肉,試著安撫他的情緒。「母後知道錯了……你、你要怨要恨就沖著母後來,到底我們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
這三個字真是一大諷刺!
「對!對!」白帝連忙附和。「母後說得對!」
碧落冷眼旁觀著眼前這對母子一搭一唱,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偎近身邊的男人,讓他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在這一刻,糾纏了琉離二十多年的心結打開了,他認清了自己打一出生就被賦予的責任,是要為霝國的百姓設想,是為了大我,而不是小我。
「我對你們的感情已經被徹底的磨損殆盡了,不要在我面前再提什麼自家人,我姓軒轅,不姓劉。」他真正的放下了。
白帝的表情變了一變,「你、你不要不知好歹,就算你再強,憑你一個人也殺不了宮里所有的禁衛軍,只要你願意不再跟朕爭奪王位,朕就既往不究,放你一條生路。」自以為自己這樣做已是仁至義盡。
琉離嗤笑一聲,「王位是天帝賜予的,豈是你說要就要的?這個道理你到現在還想不通嗎?」
「你真的不肯答應?」白帝恨聲的怒問。
他昂頭闊步,一副置之生死于度外的神態。
「難道你舍得讓蘇大夫跟著你一起死?」盛滿妒意的雙眼望向與他相互依偎的女子,真是太可恨了,這樣的女子本該屬于自己的才對。
碧落朝身邊的男子盈盈一笑,那笑容滿是愛意。「他生我就生,他死我就死,生與死又有什麼差別呢?」
「你、你……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他能給的,朕也可以。」嫉妒像蟲子般啃蝕了最後的良心。「朕今生今世願意只專寵你一個人,你要什麼朕統統都可以賜給你。」
她轉向他時,秀顏似嘲似諷。「你要給我,我就得要嗎?你連怎麼去愛一個人都不懂,憑什麼要別人愛你?」
白帝氣急敗壞的為自己辯解。「朕當然懂。」
「不!你一點都不懂!你只曉得佔為己有,只知道強取襖奪,只因為你認為自己是一國之君,自然擁有這項權利,我替霝國的百姓感到慶幸,因為你從來就不是,你只是一個冒充的君王。」
「住口!住口!」他臉色慘白的吼道。
太後連忙出聲哄他。「王上不要听她的。」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當初為什麼要生下他?既然生了他,又為什麼還要生下朕?」白帝反過頭來責備生他的親娘。「如果他當時一出生,你就把他掐死不就沒這些事了。」
太後被指責得眼底泛出淚水,往後踉蹌了下。「你、你怎麼這樣說母後呢?母後這些年來為你做得還不夠多嗎?母後這麼疼愛你,你……」
「疼愛有什麼用?」他妒火中燒的罵道︰「就連朕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朕是一國之君,霝國的一切都是屬于朕的才對。」
從來不舍得罵過半句的愛子居然為了個女人指責她,太後心頭涌上萬分的委屈。「你怎麼這樣說母後呢?」
這時,宮里的射箭手也在尉衛的指揮之下趕來了,有了這些人的壯膽,白帝就不信殺不了他。
「快!快點射死他們,」
既然是他得不到的東西,軒轅琉離也休想得到。
碧落圈住琉離的腰,臉上沒有出現一絲驚懼害怕,光明坦蕩的直視著他,那聖潔的光芒讓白帝不由自主的撇開視線,不敢再和她對視。
一手摟著她的縴腰,一手舉起沉重的長劍,琉離的唇畔微揚,「看來我們是等不到救援到來了。」
「我不怕。」她笑吟吟的說。
他俯下頭溫柔的看著她,「那麼就緊緊抱著我。」
照著他的話,碧落把他抱得更緊。
瞥見他們死到臨頭,卻還當著自己的面這樣卿卿我我,白帝已然被嫉妒給沖昏了頭,拉開嗓門大喊,「射箭!快射死他們!」
即便琉離滿身是血,披頭散發的模樣也十分的落魄狼狽,可是臉上悲壯的神情和誓死如歸的態度不禁令人動容,若不是職責在身,他們也萬分敬佩驃騎大將軍的為人,以及在戰場上傳頌的種種事跡。
白帝眼見禁衛軍遲疑不肯動手,頓時氣得瞼色鐵青。
「你們敢抗旨?!」
冷不防的,一群太監和宮女不知打哪里沖了出來,擋在琉離和碧落的跟前,替他們求情。
「饒了蘇大夫!」
「王上開恩!」
「請念在蘇大夫救了奴才們,饒了她一命吧!」
「王上,若不是蘇大夫,宮里所有的人都染上瘟疫死了。」
那些前陣子受到碧落恩惠的太監和宮女上個個跪下來為她請命,不斷的磕著頭,只為了保住恩人的性命。
他們在這座王宮里沒人把他們當人來看待,只有她,沒有因為他們卑微的身分而有不同的待遇,讓他們點滴在心頭,也願意為她犧牲自己的性命。
白帝暴跳如雷。「你們這些狗奴才在干什麼?再不閃一邊去,朕連你們都殺,快點滾開。」
彬了一地的太監、宮女當中,其中有一名太監不顧性命的跳了起來。「你根本不是真正的王上,我們的王上是驃騎大將軍。」
這名太監就是小章子,也是那天琉離在大殿上頭當眾揭露秘密的目擊者之一,礙于身分,也為了自保,他必須假裝沒有那件事,可是難道身為奴才就該活得這麼沒有尊嚴嗎?是這位蘇大夫讓他領悟到這一點,所以他要勇敢的道出更相。
「大家都看清楚了,驃騎大將軍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因為他們是孿生兄弟,這幾年我們都被他們母子騙了……」
他不齒的指著白帝的鼻子,「其實驃騎大將軍才是白帝,才是我們霝國真正的君王;這個人是假的!他是冒充的,是我親眼看到、親耳听到的,大家都上當了。」
「閉嘴!」白帝瞠暴了眼,「誰說朕是假的?朕才是真的,你們還不快射死他們,誰再敢抗旨,朕就要誰的腦袋!」
射箭手們不得不將箭尖對準琉離和碧落,可是當他們瞥見他昂起下顎,傲氣嶙峋的目光睥睨著在場每一個人,震懾住所有人的意志,那屬于王者天生的尊貴氣度不是人人都有的,就連他們以為是白帝的劉恆都不曾在他身上看到過,手上的箭矢無論如何也射不出去。
覷見射箭手紛紛放下弓箭,白帝氣得臉紅脖子粗,「你們膽敢抗旨,朕要砍了你們的腦袋。」
就在這個當口,天邊露出第一道曙光。
此時鎮守王宮東、西兩處宮門的司馬神色驚徨的匆匆來報。
「王上,大事不好了!外頭……百姓們……造反了……」
白帝臉上血色盡褪去。「什麼?!」
另一位司馬再度道出了壞消息。「啟稟王上,蟊、奭二族的族長各帶著數千名的族人攻進城里,現下已經到宮外了。」
白帝幾乎站立不穩。「怎麼會?為什麼都沒有人來通報朕?」
「劉恆,你已經眾叛親離,還不投降?」琉離正氣凜然的喊道。
「不!朕還沒有輸。」他偏不相信。
琉離一語擊碎他最後的幻想。「你從來就不曾贏過!」
「不……不……」他抱著頭顱大喊。
舍不得愛子痛哭失聲的樣子,太後只得低聲下氣的開口哀求,「你不要再剌激他了,他到底是你親弟弟。」
「太後娘娘錯了!」琉離眼神堅定的望向她,「于私,從我被你遺棄的那一天起,我和他就被分割開來,再也沒有任何關系,即使我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于公,我無法原諒他對霝國的百姓,對為他效命的將士所做的一切,他必須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太後抱著哭倒在身上的愛子,「那由我來幫他償還吧……就算要我的命也盡避拿去……留給他一條生路吧!」
听到這里,他很輕、很輕的搖頭。「由于太後的溺愛成性,造成多少人的痛苦,太後娘娘,你有幾條命?」
「我、我……」她臉色慘白。
劉恆的哭聲霍地打住了,他惡狠狠的抬起頭顱,冷不防的撲向最近的禁衛軍,從他手中奪去劍,只是沒料到劍會如此沉重,險些就要掉到地上。
「王位是朕的……你、你休想搶走。」
見狀,太後不由得驚叫,「恆兒!」
「我要殺了你!」他笨拙、吃力的舉起了劍,腳步顛簸的奔向琉離。
琉離皺起兩道眉峰,將懷中的碧落輕推到身後,單手揚劍,只听見發出「鏘!」的金屬交擊聲,劉恆的手便被震得一陣酥麻。
「啊……」
他發出驚恐的叫聲,兩手還緊抓著劍把,可是整個人不斷往後踉蹌,當他再也沒有力氣,劍尖左右搖蔽了幾下,便往下墜落……說巧不巧,劍尖就這麼斜斜的插進一具正好往前沖來,想要保護自不量力的他的人身體當中……
這個突來的大逆轉,讓在場目睹的人全都呆住了。
「母、母後?」劉恆愣愣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有三分之一全沒進太後的身軀內,頓時腦袋一片空白。
太後張大著口,低頭看著插進胸月復之間的兵器,驚懼的瞠大兩眼,難以置信。「呃……恆、恆兒……」
「不是朕……不是……」他倏地放開手,讓劍留在太後身上,本能的否認是自己誤殺的。「朕不是故意的……」
盡避她滿臉驚愕,還是試著朝他伸出手。「恆兒……快救救……母後……快救……母後……」
「朕真的不是故意的,誰教你要過來……是母後不對,」劉恆失聲大叫,越退越遠。「不是朕的錯。」
琉離別開瞼龐,沉痛不已的垂下眼皮。
「這是……報應……」她看著自己教養出來的孩子,千算萬算,怎麼也算不到居然會慘死在一向寵愛有加的兒子手中,一口氣喘不上來,兩眼登時翻白,在宮女的驚叫聲中軟倒在地。
就算再氣惱太後的偏袒和私心,身為醫者,碧落還是不能見死不救,她跑上前去,查探了她鼻下的呼吸,還有頸間的脈搏,以及胸口的心跳,然後深深的嘆口氣,即使體溫還在,卻已經斷了氣。
她回頭朝琉離搖了下頭,告訴他這令人傷感的結果。
「啊!」劉恆失去了最後的倚恃,猙獰著臉孔,發出怒吼,奔上前去抓住她當人質。「統統不要過來!誰敢過來朕就殺了她。」
猝不及防的,碧落被他抓個正著,一條手臂由後頭繞到前面扣住脖子,呼吸一窒,為了月復中的孩子著想,她不敢反抗得太大力。
「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