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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人丫頭 第七章

作者︰朱拾夜

朱拾夜申吟著醒來。

天啊!自己去撞到頭了嗎?為什麼她的頭像有一群小步兵,踏得她頭痛欲裂?!

不止頭,她的殘余意識告訴她她僵硬的左臉正微微的刺痛著。

她申吟的要去撫住臉頰,卻在輕輕一踫後馬上就縮回了手,勉強的撐起搖搖欲散的骨頭,立刻看見倒在沙發上的男人。

「陸大哥!」她驚呼!但馬上痛苦的抱住頭。

等她覺得惡心的感覺好些了後,立刻以她所能的最快速度「爬」到他的身邊。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朱拾夜激動的無法言喻。

她伸出微顫的手踫踫他冒出青髭的臉頰,真的是他!她不是在作夢。

她就這樣呆呆的坐在地板上看著熟睡的盧俊杰。

盧俊杰在怪異的注視感下蘇醒,他揉揉惺忪的眼楮,看到含笑凝望著他的朱拾夜。

「臉還痛不痛?」話一出口,他就愣住了。他本來是想問她干麼這樣奇怪的看他,卻沒想到突然冒出這樣一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話,看來他真的得去醫院好好檢查一遍了。

朱拾夜溫馴的搖搖頭。

盧俊杰放心的起身往浴室走去,他習慣的將門給關上,但又急速的將它拉回,因為若他不這麼做,門板將打在跟他進來的朱拾夜的臉上。

他不悅的皺起眉頭。

「小姐,我現在要整理我自己,麻煩你出去一下好嗎?」他捺著性子說道。

「我……我想尿尿!」她睜著無辜的眼楮快速的說。

「那你先用。」盧俊杰走出浴室,卻發現朱拾夜又跟著他一起出來了。

「你不是要尿……上廁所嗎?」他不禁提高聲音。

「我不急!」她還是一副無辜的模樣。

他翻翻白眼,一轉身又折回浴室,但當他要關上門時,卻發現朱拾夜又檔在門口。

「小姐……」

「我叫小夜!」她急急的說。

盧俊杰嘆口氣,「小夜,我還要上班,你不要鬧了好不好?」他耐心的說。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來不及。

朱拾夜這才一臉黯然的離開門口。

盧俊杰以最快速的動作整理好一切,因為他想她會自己離開,所以當他在客廳發現她還在時,突然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朱拾夜一見到他則開心的笑了。

「你一整夜沒回家,家里的人不會擔心嗎?」

他話一說出口,朱拾夜的臉就刷白了,慘了慘了!老爹老媽一定擔心死了!她急得團團轉。

一具無線電話救星般的出現在她眼前。

「打吧!」他將電話塞到她的手上,回房間去換衣服。

朱拾夜飛快的撥了老家的電話。待在電話旁一夜沒睡的兩位老人家一听到是她打回家報平安的電話時,立刻將她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害得她得將話筒拿離耳朵三尺遠才不會有失聰之虞。

誰知道連關顥也在她家,他一拿到電話就開始將她轟得尸骨無存。

朱拾夜趁他罵累了喘口氣的空檔,扔下句,「我在陸大哥家。」後立刻切掉電話,並解月兌的吁出口長氣。

「我送你回去吧!」換好衣服的盧俊杰說。

一路上,朱拾夜不斷的問著問題。

「你自己一個人住嗎?」

「對。」

「那女的沒有跟你一起住?」

「雪莉?沒有。」他簡短的回答「她是你末婚妻嗎?」

「是!」

聞言,朱拾夜忍下心痛,「你們什麼時候訂婚的?」她不死心的追問。

「忘了。」

「怎麼會忘了?難道你不在意嗎?」她探測的問。

他聳聳肩道︰「我幾個月前曾發生過車禍,患了失憶癥,所以忘了。」

盧俊杰將車停下。「你的公司到了。」

失憶癥?幾個月前?

「你既然患了失憶癥,又怎麼知道那女的不是騙你的呢?」她著急的提出疑問。

「小姐,雪莉不是個騙子,而且我醒來時她和她父親在我身邊照顧著我,這樣你滿意了吧?現在請你下車,我真的快遲到了。」他不耐的催促她。

朱拾夜不情願的下了車,又馬上將頭伸進車里。

「我可以去找你嗎?」她滿臉企盼的問。

盧俊杰想板起臉,但試了一下後還是失敗。

「隨便你,如果你找得到的話。現在把頭縮回去。」他命令著。

朱拾夜對他粲然一笑後,乖乖的縮回頭。

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車陣中,她偷笑起來。哦!她當然找得到路,因為她早就偷偷的將他的地址記在腦海里了,而且她也非回去不可,因為她將小背包「遺忘」在他家了。

她開心的哼著歌曲走進公司,迫不及待的想告訴關顥昨晚驚險又奇妙的遭遇,壓根兒忘了不久前對她炮轟一頓的是誰。

她興奮的打開關顥辦公室的門,還沒說一個字,就被哭得像個淚人兒的阿紅給緊緊的抱住了。

「小夜,嗚,還好你沒事,我不是……嗚……故意的,我不該把你一個人……嗚……丟在那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嗚嗚……」她語無倫次的哭著,顯然她已被關顥給罵過了,也真的被他給嚇壞了。

「阿紅,你先出去!」關顥怒意未消的低吼著。一雙眼冒火的瞪著朱拾夜。

阿紅抽抽噎噎的出去了。

必顥三兩步跨到朱拾夜的面前,臉色鐵青。

她則盯著他的義大利名牌皮鞋一副低頭懺悔狀。

「我該掐死你還是該將你大卸八塊?」他由牙縫里擠山話來。

「掐死我好了。」她可憐兮兮的抬起頭說道。並刻意的將左臉放在較明顯的位置上。

丙然,關顥一見到那塊紅腫及破度的嘴角立刻呆住了。

「我的天啊!」他低喊,「是哪個王八羔子將你打成這樣的?」他余怒末消、新怒又起,但仍細心的將她放到沙發上,並從櫃子里拿出急救箱,在她破皮的地方涂上碘酒,由于是新傷,傷口還沒結痂,朱拾夜痛得齜牙咧嘴。

上好了藥,朱拾夜開始敘述昨晚的遭遇,起先還是帶有悔意的俯著頭怯怯的說,後來說到盧俊杰奮不顧身的如何打敗那四個壞蛋救了她後,她不禁開始情緒激昂了起來,等到說完,她已經兩眼發光,兩頰潮紅了。

而關顥則听的臉都綠了。

「你居然毫無戒心的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家里待了整夜?」他不敢置信的咆哮。

「他不是陌生男人,他是陸大哥,是陸大哥!」她也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固執的堅持著。

「你……」他氣的舉起手。

朱拾夜則毫無懼意的瞪著他。

必顥看著她無懼的臉龐,僵持了一會兒,挫敗的放下手,跌進沙發里,將臉埋進手掌里。

朱拾夜見他如此,不禁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

「阿顥……」她懊悔的輕喊,伸出手想踫他。

必顥改撐住額頭,他的聲音听來疲憊不已。

「小夜,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要懂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起責任,你知道昨晚你一夜未歸,我們有多擔心嗎?我還年輕,我受得了,但是你那年邁的父母親呢?」

他抬起滿是血絲的眼,看著已滿眶淚水的她。

「你忍心再看他們為你著急煩惱嗎?別太自私,小夜,我知道關陸不在你身邊你心里難受,但是你有沒有想到你的傷心,也直接的影響到你身邊關心你的人?你不好過的同時也在讓他們不好過。」他看著淚如雨下的她,苦口婆心的說著。

「再給我幾天的時間吧!我相信征信社方面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了。關陸不在,你就是我的責任,我不希望你出事,所以下次你決定做任何事之前,通知我一聲,好嗎?」他疲憊的揉著眉心,「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朱拾夜啜泣的走向門口,「對不起!阿顥。」

***

自那天之後,朱拾夜變得乖多了,早上一定吃完並非常狗腿的贊嘆老媽為她準備的愛心早餐,然後在她笑得闔不攏嘴的臉上甜甜的印下一個香吻,才騎上她的小綿羊去上班。

今天一到公司,她一放下背包,馬上就泡了杯普洱茶端到關顥的辦公室。

而關顥對她反常的行為並沒說什麼,因為他現在正為一件事心煩意亂,征信社已送來了調查的結果,這結果讓他他又喜又憂,他考慮著不知道該不該讓朱拾夜知道。

她偷瞄關顥一眼,緊絞著雙手,看他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她更緊張了,也許等一下再說自己的事會比較好,她想。

于是她轉身想走。

「小夜,你有什麼事?站了那麼久怎麼不說就要走了?」關顥早已發覺她的緊張不安。

朱拾夜暗自叫衰,也罷!就算他不答應,她也會偷偷溜去,她如是決定。

「明天下班後我想去找陸大哥。」她鼓起勇氣說,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動作,做了抗爭的準備。

「我禮拜一交給你的case呢?」他問。

「嗄?」她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我不是交給你一個公司電腦程式的設計案嗎?你完成了嗎?」他耐心的重復道。跟這迷糊蛋說話,耐心成了他的美德之一。

「明天下班以前就可以完成。」她還是搞不懂自己的問題跟這個Case有什麼關系?

「你完成後放到我桌上你就可以去了。」他淡然的說,端起普洱茶啜了一口。

朱拾夜愣了幾秒,她沒听錯吧?

「我說我要去找陸大哥口也!」她不確定的再說了一遍。

「我的耳朵好得很。」他還是一副酷酷的模樣。

朱拾夜一臉納悶的開門要走,卻又被關顥叫住。

「別超過十點。」他警告的說。

朱拾夜走後,關顥拉開抽屜,臉色凝重的拿出征信社交給他的資料。

盧俊杰就是失去記憶的關陸,難怪兩個人簡直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相像。該死!他詛咒一聲,將資料用力甩向桌子,事情怎會變成這樣?也許自己該偷偷開車再將盧俊杰撞昏一次,也許他就會恢復記憶了也說不定,電視不都是這樣演的嗎?關顥好笑的想。

堂哥真是命大,說不定他是這次飛機失事惟一的生還者,也或許他是命不該絕吧!必顥想起朱拾夜剛剛的要求,難怪她堅信關陸沒死,那麼也許她有辦法使他恢復記憶也說不定,該讓她試試的。

他將散了一片的資料重新收拾好,放人抽屜里鎖上。

***

朱拾夜坐在盧俊杰家的大門前,等他回來。她身旁擺滿了大包小包的菜,準備在他家下廚。

她等的無聊,干脆站起身來舒松筋骨。

這時電梯「當」的一聲打開,盧俊杰從里面走了出來,見到來人,朱拾夜趕緊拉平衣服,站在門邊微笑著迎接他。

乍見到她,盧俊杰心里涌出驚喜、歡欣,並訝異的發現自己竟然非常的想念她,這一個禮拜以來,他總覺得自己的生活中像少了什麼似的。

走到她面前。「好久不見。」他由衷的說。

她難掩心中的興奮,一把抱住他,但這次並沒死抱著不放,她輕擁他一會後立刻放開。

「我想煮飯給你吃。」她羞怯的比比地上的菜。

盧俊杰勉強壓下心中的失望,他覺得自己好邪惡,居然會對一個小女孩單純的擁抱感到興奮。

他清清喉嚨,「你會作飯?」他一面開門一面問。

朱拾夜連忙拿起地上的大包小包,「當然,我學了快一星期了。」她頗為得意的說。這一個禮拜,她拜-老媽一定要等她下班回來再作菜煮飯,好讓她在一旁學習,一個禮拜下來,她深深相信自己的廚藝已跟老媽不相上下。

但當她又不小心用力將自己可憐的手指給加了一畫後,她開始承認自己連老媽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並沮喪的認為自己燒不出一道像樣的菜。

盧俊杰在客廳里視而不見的盯著電視瞧,他的一顆心全飛到廚房里去了,在听到第三聲尖叫後,他終于坐不住,起身往廚房走去。

于是等吃飯的人搖身一變成為主廚,而主廚則淪落為遞菜的小廝,但朱拾夜甘之如飴。

終于,四十五分鐘後,五菜一湯被安安穩穩的放置在餐桌上了,兩個人開開心心的吃著這好不容易誕生的一餐。

「陸大哥,還是你的手藝棒!」朱拾夜愉快的夾起一塊雞肉往嘴里塞,模糊不清的說道。

盧俊杰蹙起眉,陸大哥?難不成她又把他當成那已去世的戀人了?他的好心情突然變得異常沉重。

「小夜,我不是你的陸大哥,你喜歡的話可以叫我盧大哥,或是俊杰,就是不要叫我陸大哥好嗎?」他盡量委婉的說,怕傷到她的心。

朱拾夜有一會兒的愕然,但她掩飾得很好,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大力的點點頭,不叫就不叫,反正他是陸大哥的事實又不會因她不叫而改變。

氣氛愉快的享受完這美味的一餐後,她自告奮勇的要洗碗,盧俊杰則是在旁邊擦碗。

「我們等一下去看電影好不好?」她盤腿坐在地毯上,一邊啃著芭樂一邊問著。

他搖搖頭,說︰「我待會要去機場載雪莉。」

「她又不是殘廢,自己不會坐車回來呀?」朱拾夜一听到雪莉的名字就生氣,口無遮攔的叫著。

盧俊杰臉色沉了沉,「小夜,不要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雪莉是我的未婚妻,我關心她是應該的。」

朱拾夜瞪著他,忿忿地站起身,將只吃一半的芭樂扔進垃圾筒。

「你去找你那美麗動人的雪莉好啦!反正我只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她氣得胸部起伏不定,居高臨下凶惡的瞪著他瞧,「我的小背包還我啦!我要回去。」

臭關陸,死關陸,居然將那女人看得比她還重要,真是皮癢了,等他恢復記憶看她饒不饒得了他。

盧俊杰看著她氣呼呼的小臉,不禁嘆口氣的站起身,這下換成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小夜,為什麼你總是不體諒一下別人呢?脾氣還是那麼毛躁、孩子氣,你不是說過你會改的嗎?」他月兌口而出。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我一向……等等,」她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我只跟一個人說過我會改掉我的壞脾氣……」她張大眼楮,「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麼?」她扯著盧俊杰的襯衫,心里的驚喜使她忽略了他臉色愈來愈蒼白。

他听不見朱拾夜心急的問話,腦海里閃過一幕幕讓他熟悉又心痛的情節,但伴隨而來的劇痛使他幾乎承受不了。

他用著頭,試圖看清楚那模模糊糊的片段,那是誰?為何-流不止呢?是誰?

誰在叫他?是誰……他發出怒吼,抱著快要爆裂似的頭,不停悲嚎。

天啊!他的頭好痛,誰來救救他……水,好多水!他快窒息了,水不斷的侵入他的鼻、他的口、他的胸腔,天啊!他快死了……不,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小夜!」他爆出一聲痛徹心肺的怒吼。

朱拾夜抱住他不停翻騰的身子,見他痛苦不堪的樣子,她心里滿是惶恐、驚懼、不舍、憐惜及更多的懊悔,哦!為什麼她總是做不對一件事呢?她恨死自己了。

「我不要你這麼痛苦,陸大哥!我不要你這麼痛苦,我不要!」她手足無措的哭叫著。

她顫抖著手撥開他汗濕的發,但不停落下的淚水卻直直的滴上他蒼白的臉。

劇痛奇異的褪去,盧俊杰躺在地毯上不停的急促喘息著,覺得自己像剛被大卡車輾過般的難受,天啊!他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陸大哥!」朱拾夜哽咽的低喊。

他的呼吸漸趨平穩,但臉色依舊蒼白。

「陸大哥!」她又喊了聲。

盧俊杰實在很想跟她說他不是陸大哥,無奈他全身像虛月兌似的使不上力,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他深吸口氣,張開眼,看進朱拾夜擔憂無措的大眼里。

「小夜,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他以殘余的力氣對她說道。一說完,立即又疲累的閉上眼。

他感覺她離開了身邊,大概回去了吧!他想,壓下想叫她回來的沖動。

當盧俊杰正奇怪怎麼沒有開關門的聲音時,朱拾夜又回來了,手里端了杯牛女乃。

她扶他坐起身,「先喝了這杯牛女乃。」她溫柔的哄著他,她知道關陸雖然不討厭牛女乃,但也不怎麼喜歡。

他將牛女乃喝光後,朱拾夜想起身將杯子拿到廚房洗干淨,卻被他一把按住。

「別走,」他凝望著她,「忘了我剛說的話,留下來陪我,好嗎?」

她看了他一眼,綻開一抹淺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他們肩並肩的躺靠在一起,雙手緊緊相握。

「你還要去載雪莉。」

「忘了她吧!」

久久,朱拾夜唇角那抹甜笑一直未曾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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