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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奪後 第六章

作者︰朱映徽

涼風徐徐的早晨,黑沐夜和妹妹黑沐蝶待在「玄冥城」的大廳里,談論城里的一些重要事務。

如果這些事情不是必須即刻處理,他一點兒也不想離開房間,離開還在睡夢中的人兒。

清晨,當他一睜開眼,看見心愛的妻子安睡在自己懷中時,那份滿足是什麼也比不上的!

「大哥?大哥?」

黑沐蝶一連叫了好幾聲,才終于喚回了他的注意力。

「怎麼?在想嫂嫂?」

黑沐夜橫了她一眼,沒有答腔。

「你就算不說我也知道,因為你的表情早巳說明了一切。」黑沐蝶狡黠地笑了笑。

黑沐夜皺起濃眉,在心底嘆了口氣,他向來就拿這個古靈精怪又聰明慧黠的妹妹一點辦法也沒有。

「好啦,不提嫂嫂了,言歸正傳吧!據我所知,鳳書已經掌握了『玄冥城』附近的確切地勢,恐怕再過不了多久就要找上門來了。」

「哼,他的動作倒是比我想象的還要慢許多。」

一听他這麼說,黑沐蝶突然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神秘又俏皮地朝黑沐夜眨了眨眼。

「並不是鳳書的動作慢,而是因為有人從中作梗。」

黑沐夜的濃眉一挑,兄妹一場,他自然明白黑沐蝶這句話當中的另一層涵義──她所說的「有人」,指的就是她自己。

「我還以為鳳書的『江南帝王』稱號是浪得虛名,原來是你暗中搞鬼。」

「呵呵,其實我也只不過是制造了一些小意外,絆住鳳書的行動而已。」黑沐蝶笑了笑之後,神色忽然轉為認真。「可是,我也只能絆住他一段時間,憑他的能耐,恐怕很快就會找上門來了,到時候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我不會讓他把芽兒帶走的。」黑沐夜語氣篤定地說。

望著他神色堅決的模樣,笑意再度浮上黑沐蝶的眉眼。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以為你是因為覬覦鳳書的權勢和財富,才硬將月芽兒搶了過來,但我可一點兒也不這麼認為。你真的是愛慘了她,對不對?」

黑沐夜沉默地抿緊了薄唇,俊臉掠過一絲不自在。

「雖然你從來不肯透露半點口風,但是我相信你和嫂子之間,一定早就見過面,只是嫂嫂忘了吧!」

如果不是因為早就對月芽兒有著勢在必得的決心,大哥也不會不顧一切地搶親,而如果月芽兒不是因為記憶中根本沒有大哥的存在,也不會在被劫來「玄冥城」之初,驚惶無措得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黑沐夜有些詫異,又有些頭疼地望著黑沐蝶。有時候,他真希望他這個妹妹不要這麼冰雪聰明。

「怎麼樣?我說得對不對呀?」黑沐蝶笑問。

黑沐夜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索性轉過頭去不理她。

「不說就算了。」黑沐蝶聳了聳肩,臉上的笑意又更深了幾分。「就算你不說,我也早就知道了大概。」

「你又知道了些什麼?」

「我知道得可多了!比方說,那只嫂嫂喜歡得不得了的白狐,其實是你煞費苦心才找來的吧?還有,好幾年前,有一次師父幾乎把你打得只剩一口氣,你卻什麼也不肯說,那件事也和嫂嫂有關,對不對?」

黑沐夜整個人詫異地愣住了。多年前的那件事,他從來就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她是怎麼知道的?

「你那個時候拚死也要守住秘密的模樣,就和現在不顧一切也要得到嫂嫂簡直一模一樣!你說,我猜得對不對呀?」黑沐蝶輕笑出聲,對于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得意極了。

「你都已經猜出來了,又何必再多此一問?」黑沐夜有些無奈地一嘆。

「這麼說來,我猜得都對嘍!能被你這樣深刻地愛著,嫂嫂嫁給你可比嫁給南宮魅幸福多了!」黑沐蝶說著。忽然,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說到南宮魅……我認為和鳳書相較之下,他才是更需要小心防備的人。」

一听見「南宮魅」這三個字,黑沐夜的表情就驀然變得陰鷙不悅。對于這個曾經覬覦月芽兒的男人,他有著滿腔的敵意。

「當初他之所以打算娶嫂嫂為妻,肯定是為了鳳家的勢力,現在他的計劃被你破壞了,一定不會善罷罷休的。」黑沐蝶有些憂心地提醒。

「就算他不打算善罷罷休又能如何?」黑沐夜冷哼了聲,他正巴不得能親手教訓那個家伙!

「話不是這麼說,他那個人行事詭譎,正邪難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不得不小心提防啊!」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他或任何人將芽兒帶走的!」黑沐夜以立誓般的慎重語氣說道。

一想到仍在房里沈睡的人兒,他冷峻的臉部線條立刻柔和了下來。

這些年來,他在師父的嚴厲教下,成為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但是在他內心的深處,仍仔細為她保留了一塊柔軟溫暖的地方。

當年,她那溫柔信賴的目光,就像是一道曙光,在他最絕望、最黑暗的時候,給了他繼續支撐下去的力量。

如今他好不容易如願以償地擁有了她,他就絕不放手!縱使為了留下她而與天下人為敵,他也在所不惜!

望著他堅定的神情,黑沐蝶的心底有著揮之不去的憂慮。

她知道大哥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將月芽兒留在身邊,但南宮魅實在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如果他們兩個男人真的硬踫硬打了起來,恐怕不免會落個兩敗俱傷的結局,那可就不好了。

蹙眉思忖了一會兒後,黑沐蝶突然有了個主意。

「這樣吧!不如我悄悄潛到南宮魅的身邊,替你探听情況,只要南宮魅一有什麼動靜,我就立刻傳訊息給你,也好讓你事先有個準備。」

「這樣好嗎?」黑沐夜立刻皺起了濃眉。

「放心吧!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會照顧自己的。」

黑沐夜仍是一臉的不贊成,深入虎穴的風險畢竟太高了。

「大哥,你就別再猶豫了,你也不希望嫂嫂有任何的閃失吧?」黑沐蝶努力想說服他。

黑沐夜的濃眉蹙得更緊了,雖然他將月芽兒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但也不可能因此犧牲自己唯一的妹妹呀!

「唉呀,有什麼好擔心的嘛,我可是機靈得很呢!」黑沐蝶有些自負地說。「別忘了我才剛成功地阻撓了鳳書的行動,就算那南宮魅再怎麼行事詭譎,只怕也要栽在我的手里!」

一听她這麼說,黑沐夜的眉心才終于舒展開來。

的確,他這個妹妹又聰明又機靈,會知道該怎麼見機行事、躲避凶險的。

「好吧!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只要一有什麼不對勁,立刻回『玄冥城』來,凡事以自己的安危為前提,明白嗎?」

「我明白。」感覺到哥哥真心的關懷,黑沐蝶的心里覺得溫暖極了。

午後,陽光和煦。

月芽兒摟著心愛的白狐,坐在庭園的一座亭子里。由于心緒紛亂,她一點兒也沒有和白狐嬉戲的心情。

她的小手無意識地撫模白狐柔軟雪白的毛,思緒則不由自主地飛到黑沐夜的身上。

今天早上一睜開眼,黑沐夜已不在床畔,然而她腿間的不適、身上的吻痕,以及床榻上的那抹血漬,在在說明了昨晚不只是一場夢。

她和黑沐夜……真的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了!

原本該嫁給南宮魅的她,名節早已隨著被黑沐夜劫走而受損,現在就連她的身子也給了黑沐夜,清白已毀得徹底的她,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她是該認命地留下,認命地當「玄冥城」的女主人?還是想盡辦法逃開,逃離黑沐夜的身邊?

可是……就算她真的能從這里順利逃離,她又能上哪兒去呢?

回鳳家嗎?不,回鳳家恐怕只會給義兄添麻煩。可是,就算她想要長伴青燈古佛,只怕也沒有一座寺廟願意收留她。

因為,她的心早已不復出嫁之前那般的單純,更不像當初那般全然不識情愁滋味了……

一想到黑沐夜,一種復雜的情緒就縈繞在心底,讓她厘不清對他的感覺到底是如何?

她只知道,在經歷了昨日柳謙謙的事件之後,她似乎不再那麼害怕黑沐夜,也不再那麼恨不得立刻離開了。而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就在她試圖厘清紛亂的心緒時,懷中的白狐像是不滿意她忽略了牠那麼久,撒嬌地舌忝著她的下巴,企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那搔癢的感覺果然令月芽兒回過神來,同時也被牠可愛的模樣逗笑了。

「對不起,『小雪球』,忽略你了。」

她伸手輕搔白狐的耳後,白狐立刻露出一臉舒服滿足的表情,而那逗趣的模樣令她臉上的微笑又更深了幾分。

她一向很喜歡小動物,對于白狐更是有一份難以言喻的喜愛。

當年,她還只是個八、九歲大的小女娃兒時,曾在一座林子里遭遇野獸的攻擊,幸好被恰巧路過的中年男子給救了。

傷重昏迷的她,差點就一命嗚呼,好不容易被救醒,一睜開眼,就看見枕邊蜷躺著一只可愛的白狐。

望著那只白狐,她整個人陷入無邊的恐慌之中,因為她發現自己什麼也記不起來,包括她的姓名、她的一切。

那個救了她的中年男子,就是後來收她為義女的鳳守義。听義父說,她的記憶因那場重病及高燒而消失,而那只白狐則是當時他在林子里發現昏迷的她時,被她緊緊地摟在懷中。

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她將那只白狐當成親人一般,格外地珍愛。只可惜,那只白狐幾年之後就病死了。

這些年來,她一直很想再養一只白狐,義兄知道她的心願,也幫她四處留意,可惜他們一直找不到同樣通體雪白的狐狸。

原本她早已經放棄了,沒想到在黑沐夜專屬的獵場里,竟會再度發現白狐的蹤跡。

黑沐夜……這個名字一浮上心頭,再度亂了月芽兒的心弦,思緒也不由自主地再度飛到他的身上。

她實在猜不出也看不透,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他的性情看似冷酷,然而在怒氣之後卻又似乎隱藏著對她的關心與在乎;他的行為看似無情,然而卻又對她有著強烈的獨佔欲,彷佛她是他最重視的珍寶,不許任何人覬覦……

思緒翻飛之際,一只大掌突然伸了過來,輕而易舉地拎起了正在她腳邊撒嬌打轉的「小雪球」。

月芽兒嚇了一大跳,猛一抬頭,就見一個高大魁梧的陌生男人,正端詳著被他抓起來的白狐。

「照顧得不錯嘛!」他說。

月芽兒愣了愣,一抹疑惑浮上心頭。

這男人是誰?為什麼他好像之前見過了她的「小雪球」?但……這怎麼可能?「小雪球」明明是她從黑沐夜手中救下來的呀!

就在月芽兒的腦中冒出一個接一個的疑問時,那男人的注意力也從白狐轉移到她的身上。

他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她,一邊說︰「你就是那個讓『冥王』難得開口求人,要我幫他找來一只白狐的女人吧?」

「什麼?!」他的話令月芽兒驚愕地瞪大了眼。「你說……這只白狐是他要你幫忙找來的?」

「是啊!」

「可是……這怎麼會呢?」

月芽兒愣愣地從男人的手中接回白狐,整個情緒仍處在難以置信的驚愕中。

如果真如這男人所言,那麼「小雪球」就是黑沐夜刻意送她的?但是為什麼他不明說,非要以曲折迂回的方法,先是假裝要殺白狐,再讓她「救」了牠呢?

還有,他又怎麼會知道她喜歡白狐呢?

月芽兒像是墜入了一團迷霧之中,任由她苦苦思索也找不到答案,只好期望這個男人給她一個明確的解答。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她仰望高大魁梧的男人,屏息地等待答案。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

「夠了!雷武靖,你太多嘴了!」黑沐夜驀然現身,打斷了雷武靖的話。

雷武靖一看見他,立刻將月芽兒的問題拋到九霄雲外,有些急切地問︰「怎麼樣?那女人還好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今天是特地帶了個女人來給黑沐夜醫治的。

「她並沒有受任何的傷,只是被人下了藥,才會陷入昏迷狀態。一會兒等她醒了之後,就又能活蹦亂跳的了。」

「真的?我現在就去看看她。」雷武靖一邊說著,人已轉身大步離開,留下黑沐夜和月芽兒兩個人待在原地。

月芽兒低垂螓首,伸手輕撫著「小雪球」柔軟雪白的毛皮,一顆芳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沉默了一會兒後,她終于鼓起勇氣地問︰「你為什麼要特地請剛才那位公子替你尋找白狐?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喜歡白狐的?」

黑沐夜別開臉,有些不自在地說︰「你可別把雷武靖那家伙的胡言亂語當真了!別忘了,當初我本來是要殺了那只白狐的。」

他一點兒也不願意對她提起往事,更不希望她回憶起當年他們相遇的情景,倘若她知道是他害得她因重傷高燒而失去記憶,甚至差點連命都丟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恨他?

听著他冷淡的話語,月芽兒一點兒也不覺得挫折。

雖然他不肯承認他為了她所做的一切,但是從雷武靖剛才所說的話,以及他此刻不自在的神情,她知道「小雪球」真的是他為了自己而特地設法弄來的。

她情不自禁地將懷中的「小雪球」摟得更緊了些,感覺有股暖意在她的胸口擴散蔓延開來。

她抬眼瞥了黑沐夜一眼,一顆心立刻怦然顫動。一察覺自己的反應,她不禁暗暗覺得自己真是糟糕透頂!

在出閣的途中被劫,還被強迫和他拜堂成親,她該要恨他的,但她發現……要恨他,真難。

為什麼會這樣呢?沒辦法去恨一個該恨的男人,這該不會是因為她……愛上他了吧?!

「愛」這個字一躍上腦海,立刻令月芽兒的心充滿了罪惡感。

不行呀!她怎麼可以對黑沐夜動心?怎麼可以愛上他?她這樣怎麼對得起義兄?怎麼對得起南宮魅?

深深的罪惡感折磨著月芽兒的心,她蹙緊了柳眉,強迫自己硬生生地揮開那些不該產生的情愫。

「不管你為什麼要讓我養『小雪球』,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的心!」她硬著心腸說完後,胸口突然掀起一股抽疼,一股落淚的沖動涌上心頭。

她倉皇地轉身跑掉,就怕若是再繼續待下去,淚水真要克制不住地當著黑沐夜的面落下。

望著月芽兒倉促離去的背影,黑沐夜的眉心間有著深深的折痕,墨黑的眼底掠過一抹黯然與傷痛。

究竟要到哪一天,他的小人兒才會明白他的心意?才會響應他的愛?才會願意永遠地留在他身邊呢?

「你說什麼?!」

一個女人的震怒叫喊聲,從「玄冥城」的廂房傳了出來。

「你才剛醒來,下床做什麼?」雷武靖緊皺著眉心,望著怒氣沖沖地跳下床的駱織衣。

看著原本因中毒昏迷而臉色蒼白的她,雙頰逐漸恢復紅潤,他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你不是都要休了我嗎?那還管我下不下床干什麼?」駱織衣氣呼呼地吼了回去。

雷武靖抿緊了唇,沉默不語。

「說話啊!你悶不吭聲的當什麼悶葫蘆呀?」駱織衣氣極地抓了一只茶杯朝他扔了過去。

雷武靖利落地閃過,那只茶杯就這麼直直地朝房門砸去,眼看就快砸在門上時,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黑沐夜眼捷手快地接住這個「暗器」,挑眉望著房里的陣仗。

他原本是要來瞧瞧駱織衣蘇醒之後的身體狀況,現在看來……雖然她的神色仍有些虛弱,但是從她的憤怒叫喊,以及扔擲茶杯的力道來看,顯然她的復原情況相當良好。

「怎麼回事?你們該不是打算要拆了『玄冥城』吧?」

「沒什麼,只不過是我要把她給休了罷了,小事一樁。」雷武靖故作毫不在乎地說。

「休?」黑沐夜有些詫異地望著他們。「你們是夫妻?」朋友一場,他竟然不知道雷武靖已經成親了!

望著眼前這對男女,黑沐夜不解地擰著濃眉。

從雷武靖將昏迷不醒的駱織衣送來的時候,臉上那凝重的神情來看,他對她的在乎是無庸置疑的,但為什麼他卻反而在她被救醒之後突然說要休了她?

「本來的確是夫妻,但從現在開始不再是了。」雷武靖說。

「你以為光是你一句『不再是了』就算數了嗎?就算真的要休妻,也得要有個理由呀!」駱織衣瞪著他,拒絕被休得莫名其妙。

「像你這樣隨隨便便就中毒昏迷,還差點去向閻王爺報到的女人,我要來做什麼?」

「你……你這個死蠻子,說這什麼鬼話?!」駱織衣簡直快被氣炸了。「是你自己沒能力保護我,竟然還有臉怪罪到我頭上?」

雷武靖的黑眸一黯,像是被刺到了痛處。

他別開臉,故作不在乎地聳聳肩。「隨你怎麼說,總之我的心意已決,從現在開始,你已不再是我雷武靖的妻子!」

駱織衣的臉色一白,又氣又心痛地吼道︰「既然你要休了我,那干麼還大費周章地把我救活?」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死在我的面前而已。」雷武靖淡淡地說。

「你──你──」駱織衣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真的要休了我?」

「不管你再問幾次,答案都是一樣的──沒錯,我就是要休了你。」雷武靖轉過身,像是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似的。

駱織衣眼底浮現一抹深刻的傷痛,有些賭氣地恨恨嚷道︰「既然這樣,那我就留在這里,當『冥王』的小妾好了!」

黑沐夜聞言挑眉望向雷武靖,就見他抿緊了薄唇,像是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一會兒後,雷武靖已顯得有些緊繃的嗓音說道︰「既然你已不再是我的妻子了,你想做什麼都與我無關,只要黑沐夜不反對,你想當他的妾就當吧!」

「你──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將來你就不要後悔!」駱織衣氣呼呼地轉身跑了出去。

「等一下,你想上哪兒去?」雷武靖在她的前腳剛跨出房門時,忍不住出聲問道。

「你管我要去哪里?我就是不想看見你!」駱織衣語帶哽咽地吼完後,砰的一聲甩上房門離開。

望著臉色突然變得沈郁駭人的雷武靖,黑沐夜語帶嘲諷地說︰「你們這對夫妻還真是喧賓奪主,也不問問我的意見,就擅自替我添了名小妾。」

黑沐夜的話讓雷武靖的神情又更陰沈了幾分,但他那臉色可一點兒也嚇不倒黑沐夜。

「像她那樣如花似玉的妻子,你一點兒也不會舍不得嗎?」

「如果舍不得的話,我就不會休了她。」

黑沐夜發出一聲不以為然的輕嗤,說道︰「本以為你的性情豪邁無偽,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不坦率。」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雷武靖皺緊了眉頭。

「你之所以會休了她,是怕會失去她吧?」

雷武靖先是一愕,接著眼底掠過一絲尷尬,在黑沐夜那彷佛早已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索性坦白承認。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干脆先主動放棄她,這行徑既矛盾又可笑吧?!」雷武靖自嘲地說。

「不,一點也不可笑。」黑沐夜完全能理解他的想法。

愛上了一個女人,自然會想要將她永遠留在身邊,不讓她離開。然而卻因為情太濃、愛太深,深到難以承受她香消玉殞的痛,所以只好忍著失去摯愛的痛楚,放手讓她離開充滿危險的自己身邊,讓她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這樣的行為的確矛盾,但卻一點兒也不可笑,甚至是有點可悲的。

只是,他和雷武靖不同。無論將來的一切再怎麼不確定、無論面對的情況再怎麼凶險,他也非要將心愛的女人留在身邊,由他自己拚死守護,絕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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