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娃兒 第一章
早春,清晨涼颼颼的。
在這樣的時候,倘若沒有什麼十萬火急、必須立即起床處理的事情,能夠賴在溫暖的被窩里多睡一會兒,是一件幸福的事。
「傲刀山莊」的一間寢房內,有個嬌小的人兒正像只蝦米似地蜷在自個兒的被窩中,尚未從她的夢中蘇醒。
那張年輕甜美的臉蛋,因熟睡而多了幾分嬌憨,然而從她輕蹙的眉心來看,顯然她正作著一場不是挺愉快的夢……
沒有上閂的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一個約莫十二歲的俊俏大男孩跑了進來,露出一臉痛苦的表情。
「紫衣,快點,我受傷了!」
「受傷?焰哥哥,你哪里受傷了?」小紫衣慌張地問,擔心地望著眼前這個比她大七歲的焰哥哥。
「你看!我的拇指,不小心被刀子削斷了!」
小紫衣望著他伸到眼前的手,大拇指果然不見了!她嚇白了臉,淚水也開始滴滴答答地掉個不停。
「怎麼辦?怎麼辦?焰哥哥的手指斷掉了,嗚嗚~~怎麼辦?」
正當她驚慌地哭個不停時,原先哭喪著一張俊臉的大男孩卻突然放聲大笑,那神情哪還有半點痛苦?
「哈哈哈!炳哈哈哈!」一陣陣元氣十足的大笑聲,嚇得小紫衣愣了半晌,但下一瞬間眼淚卻掉得更凶了,簡直哭成了一個可憐兮兮的淚女圭女圭。
「烙哥哥瘋了……嗚嗚——焰哥哥痛得瘋掉了啦……怎麼辦……嗚嗚~~」听見她抽抽噎噎的哭泣,端木焰更加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了啦!傻瓜!我沒事啦!」
「嗚嗚~~焰哥哥的拇指都斷掉了,怎麼會沒事?嗚嗚~~」
「我說沒事就沒事,你瞧!」
端木焰再度將手伸到她的面前,奇跡似的,原先不見了的拇指,這會兒竟好端端地出現在原本該出現的地方。
「咦?」小紫衣呆住了,她忘了哭泣,整個人傻愣愣地望著他完好無缺的手,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哈哈哈!你這個小傻瓜,我的手指根本一點兒事也沒有,只是剛才拗起來讓你看不見罷了!你看,就像這樣!」
端木焰一邊說著,一邊表演給她看,而小紫衣直到這時才恍然大悟,自己「又」被焰哥哥給唬住了!
「焰哥哥討厭!最討厭了啦!」她氣鼓著腮幫子,不住地跺腳。
「嘻嘻!誰叫你這麼可愛,焰哥哥逗你的嘛!」
端木焰笑嘻嘻的,不僅沒有半點把她嚇哭的愧疚,甚至還不忘伸出「魔爪」,掐了掐她圓潤粉女敕的臉頰。
「唉呀!你的臉蛋真是好捏,讓我多捏幾把!」
「不要!不要啦!」
小紫衣連忙搗住自己的臉蛋,一邊驚叫連連、一邊落荒而逃,惹來身後端木焰的一陣大笑……
這天午後,端木焰突然又闖進她的房里。
「小紫衣,我受傷了!快來幫我!」
「我才不信呢!」小紫衣正背對著他,整理著剛從外頭花園摘來的花兒,看都沒看他一眼。
「是真的!紫衣,你好狠的心,都不管焰哥哥的死活了嗎?」
「你去年就故意騙我說你的手指斷了,這回肯定也是騙人的!我要是又被你騙了,那我就是個人傻瓜!」
「你看,我這傷難道騙得了人嗎?」
小紫衣不經意地回頭一看,就見端木焰的衣袖被鮮血給染紅了,看起來傷勢很嚴重的樣子,當場嚇壞了她。
「天哪!焰哥哥,你真的受傷了?」小紫衣臉色蒼白地低呼。「對不起、對不起嘛!我以為你又騙我了。」
端木焰垂頭喪氣地嘆道︰「想不到我最親愛的小紫衣竟然不相信我……算了、算了,我還是就這樣把全身的血都流光,死一死好了!」
「不要!不要啦!」小紫衣嚇得放聲大哭。
「嗚嗚~~焰哥哥不要死啦!我不要你死啦!我趕快去找人來幫忙……嗚嗚~~」
正當她哭哭啼啼地想跑出去求救的時候,端木焰卻突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紫衣僵住,驚疑不定地回頭望著他。
「焰哥哥?」
「我沒事,根本沒受傷!」端木焰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
「什麼?你又騙人?」小紫衣不敢相信地瞪著他。「但是……但是……」
上回他的手指可以拗起來騙人,但是這次他身上的血呢?
「我只是把一些紅色的染料弄到衣袖上罷了!炳哈哈!」端木焰戲謔地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剛剛好像有人說她若是又相信我,就是個大傻瓜?呵,我親愛的大傻瓜!」
「吼唷~~焰哥哥最討厭了啦!」小紫衣氣得很想撲上去咬他一口。
「呵呵!誰叫你這麼可愛,讓人忍不住想逗逗你、欺負你一下啊!」端木焰笑嘻嘻地說著,又想要伸手捏她粉女敕細致的小臉蛋……
「討厭!不要啦!」
夏紫衣揮舞著雙手,仿佛想將伸到面前的魔爪給拍開似的,而她也總算從夢中幽幽轉醒。
她先是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剛才夢到了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
「還好還好,保住了臉蛋。」她雙手捧著自個兒白皙細女敕的臉頰,無辜似地笑嘆了聲。
雖然剛才只是作夢,但是她仿佛能感覺自己的臉頰真的被捏了似的,畢竟自從她有記憶以來,她的臉蛋被掐、被捏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不清了。
有時她都不免要想,她的臉蛋沒有腫成饅頭一樣大,還真是老天保佑呢!
「怪了,我怎麼會作這種夢呢?可能是焰哥哥快回來了吧?」
一想到端木焰,夏紫衣的臉上就不禁浮現一抹甜美的笑意,而那雙黑白分明的美麗眼眸也閃動著欣喜的光芒。
雖然小時候焰哥哥總是愛戲弄她,但是她知道其實焰哥哥沒有惡意,也知道他是很疼愛她的,所以她「小人不計大人過」,不跟焰哥哥計較,仍舊是很喜歡、很喜歡焰哥哥,雖然他並不是她真正的親哥哥。
听娘說,爹在她出世之前就死了,所有親朋好友更是早已音訊全無,娘獨自一人辛苦地生下了她,卻無力養活她們母女倆。
走投無路的那個夜晚,娘抱著襁褓中的她正好經過「傲刀山莊」,為求活命,娘只好厚顏地懇求端木莊主收留。
當時莊主夫人杜亞芝生了重病,病況危急,大夫說那天晚上是關鍵,倘若夫人能夠醒來,那還有救,但若是一整夜都沒有醒來,就得有最壞的心理準備。
據說,那時大半夜過去了,夫人卻始終昏迷不醒,就在大伙兒傷心絕望地以為夫人真的已經回夭乏術的時候,總管正好拗不過娘的苦苦哀求,前來詢問莊主是否能夠收留她們母女倆,而夫人就在這時幽幽轉醒,睜開了眼。
為此,「傲刀山莊」上上下下都認為她們的到來是一個吉兆,而一向好客且樂于助人的莊主端木岳更是二話不說地同意收留她們母女倆。
由于體念娘剛生產完不久,身子需要滋補調養,因此莊主和夫人並沒有要娘真的當個下人做粗活,葚至還請大夫開了幾帖藥讓娘補補身子。
至于她,莊主和夫人待她更是親切極了,他們簡直將她當成女兒似地關心疼愛,而她也悄悄在心中將他們視為另一個爹和娘,將大她七歲的端木焰當成是自己的哥哥。
這十七年來,在「傲刀山莊」的生活無憂無慮,相當愉快愜意,真要說有什麼稍不如意的,大概就是她從小必須「忍受」大伙兒對她的「毛手毛腳」吧!
唉,誰讓她生了一張據說看了就很想捏一把的粉女敕臉蛋,這些年來,恐怕「傲刀山莊」里的每個人全都捏過她的臉,而其中就數焰哥哥對她最「愛不釋手」了,動不動就愛戳個兩下、捏個兩把的。
「算起來,焰哥哥應該過些天就會回來了吧?這次一定不讓他亂捏了!」夏紫衣噘著唇兒說道,臉上不見半點氣惱,反而充滿了期待的喜悅。
幾年前,端木焰在友人的邀約下前往京城經商,自那時起,他幾乎都以京城為家,忙得難得回江南一趟,後來更固定每年只回「傲刀山莊」一趟,每次大約小住蚌十天、半個月左右,就又要返回京城去。
其實她的心里不太明白,明明「傲刀山莊」已是江南一帶赫赫有名的富商巨賈了,焰哥哥又何必千里迢迢地到京城去,忙得一年難得見著幾次人影?
不過她的心底困惑歸困惑,見莊主和夫人都樂見其成,她也只能猜想,或許他們是希望焰哥哥能夠隨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情吧!
呵!不管怎麼樣,焰哥哥就要回來了,真好!
「這次一定也要焰哥哥多說一些京城里有趣的事情給我听!」夏紫衣揚起嘴角,笑得眉眼彎彎。
或許是因為從小習慣了焰哥哥就在身邊,所以這幾年焰哥哥離開江南,她的心里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空空的,也因此每次焰哥哥要回來時,她的心里總是特別愉快,期待看到焰哥哥那高大俊挺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對她露出溫暖親切的微笑。
夏紫衣梳洗更衣過後,踏著輕快的腳步走出房間,正打算去探望前些天不小心染了風寒、正臥病在床的娘。
就在她經過回廊的時候,不經意地瞥見庭院中佇立著一抹背對著她的身影,她的眼楮立刻亮了起來。
是焰哥哥!
絕對沒錯!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她再熟悉不過了!
夏紫衣的心底一暖,柔女敕的紅唇愉悅地上揚,眉開眼笑的高興極了。
她原本想要開口喊他,但是突然心念一轉,一個惡作劇的念頭閃過腦海,讓她臨時改變了主意。
每次都是他戲弄她,這回總該換她扳回一城了吧!
夏紫衣躡手躡腳地走近,想要出其不意地嚇唬他。
正當她噙著一抹孩子氣的竊笑,輕悄悄地接近時,這才赫然發現,原來庭院里不只有端木焰一個人,另外還有個陌生的女子,只是剛才正好被端木焰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所以她才沒有看見。
她訝異地發現端木焰正緊摟著那名女子,而他們兩人的嘴唇貼在一塊兒,不知道在做什麼?
前幾個月才剛滿十七歲的她,在情愛方面猶如白紙一般的純潔無知,她不僅不識情愛滋味,更不曾見過如此親密的舉動,因此她整個人傻愣愣地看著他們兩人嘴黏著嘴,腦中浮現巨大的疑問。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呀?她要不要開口問一下呢?但是他們好像很忙,正忙著在……呃,吃對方的嘴?
正當她呆愣在一旁的時候,端木焰發現了她的存在,俊眸朝她瞥了一眼。
斑大挺拔的他,有著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孔,此刻他那雙英挺的劍眉正微微挑起,墨黑的眼瞳迅速閃過一抹光彩。
他松開了懷中的女子,一臉凝重地望著夏紫衣。
「紫衣,你還愣在那兒做什麼?沒看見這位姑娘快喘不過氣了嗎?」他用著嚴肅的語氣說道,甚至還皺起了眉心,像是事態嚴重的模樣。
「嘎?」夏紫衣一怔,瞥了那女子一眼,果然就見她急喘著氣,眼神有些迷離渙散,整個人更像是全身無力,虛弱得站不住腳了。
「那……那……那我該怎麼辦?」她有些慌張地問。
「這還用問嗎?還不快點幫她請大夫來,遲了就要出人命了!」
什麼?出人命?這麼嚴重?
夏紫衣嚇了一大跳,二話不說地點頭答應。
「好!我這就去!這位姑娘,你先撐著點呀!」
就在她一臉認真地匆忙轉身,打算用最快的速度沖去找大夫的時候,卻听見身後傳來端木焰的大笑聲。听見那熟悉的笑聲,夏紫衣驀地僵住,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餅去端木焰戲弄她之後,總會像這樣哈哈大笑,難道說這回又……
夏紫衣僵硬地回頭,就見那女子看起來已經好多了,正雙頰酡紅、媚眼含嗔地橫了端木焰一眼。
「焰,你真壞,怎麼這樣戲弄人家呢?」
「哈哈哈!」端木焰只顧著笑,沒有回答。
夏紫衣一听,瞬間脹紅了臉,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戲弄了。但是……剛才那女子是怎麼回事?明明她前一刻還一副不太對勁的模樣呀!
「到底……到底剛才……」她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怎麼問起。
端木焰明白她的疑問,戲謔地笑說︰「我親愛的小紫衣,你現在還小,等以後你長大了,就會知道剛才那是怎麼回事了。」
夏紫衣輕蹙著眉頭,心底的疑惑並沒有得到解答,然而看見端木焰眼底帶笑地望著自己,不禁又羞又惱地氣鼓著腮幫子。
「討厭!討厭!焰哥哥最討厭了啦!」
真是的!明明她才告訴自己,這一回絕對不要再被焰哥哥戲弄了,想不到立刻就破了功。
「呵!別氣嘛!你知道焰哥哥最愛你了。」端木焰笑望著夏紫衣,眼底泛著溫柔寵溺的光芒。
從小他就愛逗弄這個甜美可愛的娃兒,每次看她氣呼呼、鼓著臉頰的俏模樣,就覺得可愛得讓人直想咬上一口。
就像現在,瞧著她那紅撲撲的粉頰,讓他忍不住伸手輕捏了一下。
「好痛!好痛!不要啦!」夏紫衣一邊嚷嚷著,一邊逃到離端木焰好幾步遠的地方。
她一邊搗著自己才剛慘遭魔爪「蹂躪」的臉頰,一邊噘起了紅唇,抗議地瞪著端木焰。
其實他的力道已經控制過了,並沒有真的捏疼了她,但是被人掐著臉頰的肉,總不可能是舒服的吧?
唉,脾氣太好,難道也是一種錯誤嗎?
有時候她不免要想,倘若她真的發火一次,可能焰哥哥就不會再這樣戲弄她了,無奈她的心底懊惱歸懊惱,卻從來無法真正對焰哥哥發脾氣,甚至自己也不曾真的生氣過。
「焰,這位是誰?你還沒幫我們介紹呢!」端木焰身旁的女子開口問道。
「哈!瞧我,笑得都忘了。來,紫衣,這位姑娘名叫沈燕芳,是我在京城的朋友,這幾天要來‘傲刀山莊’作客。」
沈燕芳對夏紫衣笑了笑,她有著一張艷麗的容顏,渾身散發著風情萬種、嬌嬈嫵媚的魅力,就連夏紫衣都不禁看傻了。
「至于她,她是家里的小女乃娃兒,名叫夏紫衣。」端木焰笑道。
「什麼小女乃娃兒?」夏紫衣立即提出抗議。「我已經長大了,今年十七歲,是個女人了!」
哼!說不定就因為焰哥哥一直認為她是個小娃兒,才總愛戲弄她,所以她才不要再繼續被當成黃毛丫頭呢!
「女人?哈哈哈!要像燕芳這樣才能算是女人!你呀,分明還是個發育不良、乳臭未干的小女圭女圭!」端木焰笑道。
「我……我……」
夏紫衣雖然有些不服氣,但是看看沈燕芳,那千嬌百媚的神韻與氣質確實是她完全沒有、也學不來的,不禁暗暗氣結。
「哼!不跟你說了啦!焰哥哥每次都愛欺負人!」夏紫衣咬了咬唇,跺腳轉身跑開。
她那孩子氣的舉動,惹來端木焰一陣哈哈大笑。
「哇!還說自己不是個孩子,明明就是嘛!」他搖頭笑道,俊臉上有著說不盡的寵溺。
沈燕芳望了他一眼,細致的柳眉輕輕蹙攏著。
「怎麼了?」
「認識這麼久,我還不曾看你如此開心放松地大笑過。」
「誰叫那個娃兒這麼有趣。」瑞木焰的俊臉上仍有著斂不住的笑意。
每次有紫衣在身邊,他的心情就會特別的好。這幾年到京城去,他還常不時地想起這個甜美可愛的小妹妹,而每年返回「傲刀山莊」時,他也總期待能看到她、逗逗她。
「她跟你不同姓,不是你的親妹妹,但怎麼會住在‘傲刀山莊’里,還喊你哥哥呢?」沈燕芳試探地問。
她可沒忽略剛才他月兌口對那女孩說了「焰哥哥最愛你」的話,而那讓她的心里打了個突。
「這個嘛……一言難盡。」端木焰不太有興趣解釋那些陳年往事,只笑著反問︰「怎麼?跟一個小妹妹吃醋?」
他那俊美迷人的笑容,讓沈燕芳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打從在一場宴會上看見端木焰的第一眼,她就對這個高大俊美、瀟灑不羈,笑起來還帶著幾分迷人邪氣的男人一見傾心,也讓貴為景淳王爺女兒的她,不惜放段與矜持,主動找機會接近他。
她一向自信的美艷與嫵媚,果然順利吸引了端木焰的注意,而他火熱的親吻與擁抱總讓她如痴如醉,一顆心無法自拔地更深陷下去。
前些日子,在得知端木焰打算返回「傲刀山莊」住上半個月之後,她便借口想到江南來游玩,硬要爹答應讓她隨著端木焰一塊兒同行,而且說什麼都不肯帶著隨從,就怕一路上無法盡情地勾引端木焰,幸好他也一口答應會妥善照料她。
謗據端木焰的種種表現,她想他應該也是愛著她的,說不定等這趟返回京城之後,他就會向她爹提親了。
「我怎麼會為了你的小妹妹吃醋呢?」沈燕芳揚起嬌媚的笑容,說道︰「正如你所說的,她不過還是個小娃兒嘛!」
看起來端木焰似乎對那個叫夏紫衣的女孩沒有什麼曖昧情愫,而那女孩也實在連半點女人的嫵媚風情都沒有,怎麼可能會是她的對手?她似乎不須多慮。
只不過……端木焰的目光怎麼一直盯著那女孩離去的背影,人都已經消失了還舍不得拉回視線似的?
一個哥哥會如此在意自己的妹妹嗎?
沈燕芳皺了皺眉,不甘端木焰的注意力被別人拉走,于是主動摟住端木焰的頸項,再度送上香吻,總算讓端木焰的心思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夏紫衣氣呼呼地跑開之後,親自煎了藥端到娘的房里。
這些年來,莊主端木岳和夫人杜亞芝待她們母女倆極好,不僅從來就沒將她們當成下人使喚,甚至還慷慨地應允她們可以永遠留在「傲刀山莊」中,過著一輩子不愁吃穿的日子。
只是娘似乎太想念死去的爹了,終日抑郁寡歡,幾乎都將自個兒關在房里,鮮少出去透氣。
餅去曾有好幾次,莊主和夫人關心娘的狀況,怕娘悶壞了,親切地邀娘一塊兒喝茶或是出游,但娘每次都委婉卻堅定地回絕了。
連續踫了幾次軟釘子之後,莊王和夫人猜想娘大概是喜歡安靜獨處,便也不再勉強娘,由得她像個無聲的影子似地住在「傲刀山莊」中。
「娘,您的身子好些了嗎?我幫你煎了藥,趕緊趁熱喝!」夏紫衣小心翼翼地將湯藥端給娘喝。
看著娘慢慢地喝著藥,夏紫衣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到端木焰身上,回想起他堅持她還只是個乳臭味干的女乃娃兒,她不知不覺又氣鼓著張俏臉。
「怎麼了?你在氣什麼?」柳倩芸瞥了女兒一眼。
「還不都是焰哥哥啦!他又欺負我了!」夏紫衣噘起了唇兒,半撒嬌、半埋怨地向娘告狀。
「他回來了?」
「是啊!還帶了個美得不得了的女人回來,而且一大早就在吃對方的嘴呢!是說……怪了,嘴有什麼好吃的?」夏紫衣偏著腦袋,無法理解地說。
「什麼?」柳倩芸先是震愕地愣了一會兒,眼底透出一絲焦急。「他這樣子,你難道一點都不在意嗎?」
「在意?我要在意什麼?」夏紫衣愣愣地反問。
「當然是在意你焰哥哥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呀!」柳倩芸蹙眉輕嚷,那神情簡直比夏紫衣還要緊張。
「啊?」听娘這麼一問,夏紫衣的腦中不禁又浮現剛才端木焰和沈燕芳摟抱在一起,嘴貼著嘴的情景……
唔。她好像真的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耶!胸口縈繞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抑郁沉悶,仿佛壓了塊石頭似的。
唉,其實也難怪她會有這樣的感覺,畢竟她和焰哥哥這麼久沒見了,難得他回來,她多麼想听听他說一些京城里有趣的事情,多麼想要像以前一樣賴著他撒嬌,但是他一回來就很忙碌地吃別的姑娘的嘴,所以她會覺得悶悶不樂也不是沒道理的呀!夏紫衣將她心底那股異樣的情緒做了這般的解釋。
「倘若你焰哥哥娶了那個女人為妻,日後開始跟你疏遠,不再像以前一樣跟你那麼熱絡,甚至也不再對著你笑、逗著你玩兒,你一點也不在乎嗎?」柳倩芸又追問,像著急于讓女兒明白什麼是愛情的嫉妒與獨佔似的。
「啊?我……」夏紫衣張大了嘴兒,被娘所形容的情況給嚇住了。她簡直無法想像焰哥哥不理會她、疏遠她的情景,那感覺像是遭人遺棄似的,實在糟透了!
「紫衣,你可要想清楚呀!倘若你焰哥哥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你日後就孤孤單單一個人了,你想要那樣嗎?」柳倩芸問道。
「不,我不要那樣、不要那樣!」夏紫衣想也不想地月兌口答道,整個人還沉浸在震驚紛亂的情緒之中。
她不要焰哥哥離開她,不要焰哥哥不再理她!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任性的想法,但她就是沒法兒控制自己的心情。一想到焰哥哥不再是她的焰哥哥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慌張驀地涌上心頭。
看女兒像是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柳倩芸總算是安心了一些。
這些年來,她見這對「兄妹’的感情親密而融洽,心里一直暗暗希望等紫衣長大之後,他們能夠結為夫妻,她可不希望多年的期盼落空了。
「倘若不希望那樣的話,你就別傻愣愣的,什麼也不做呀!」柳倩芸說道。
「啊?」夏紫衣怔了怔,不懂自己能做什麼?
難道要她沖到焰哥哥的面前,要他別和那個女人走太近嗎?這種任性無禮的事情,她實在做不出來。
「感情不能光只靠等待,要懂得自己積極去爭取呀!」柳倩芸說著,表情忽然閃過一抹沉痛,像是某段不願回想起的往事又在猝不及然間被勾了起來。
「娘,您怎麼了?」夏紫衣關心地問。她發現娘的臉色不太對勁,擔心著娘是否哪兒又不舒服了。一接觸到夏紫衣那充滿關心的眼神,柳倩芸這才緩下了臉色。
「沒什麼,娘只是希望你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別錯過了幸福。」
餅去因為夏紫衣的年紀還小,因此柳倩芸一直按捺著沒有努力撮合她和端木焰,但是這個孩子如今已經十七歲,也到了適合婚嫁的年紀,她這個當娘的是該推波助瀾一下,好讓小倆口能夠湊在一塊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