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休夫 第四章
昏昏沉沉,嚴若沁一點也不想醒過來,好多人罵她五八怪,大家好像都很討厭她,為什麼?就因為她臉上有個胎記嗎?娘騙人,善良的心並不能讓人家喜歡她,大家還是會嫌棄她的容貌,既然她如此令人厭惡,她為何還要留在塵世間?她是荷花仙子,她可以回仙界啊!可是……她听見御郎的聲音,他看她的眼神好心疼、好自責,他是不是很舍不得她?
「沁兒,你為何還不醒過來?你是跟我生氣嗎?我答應,以後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再也不會阻止你,你不要再鬧別扭了,好嗎?」模著她蒼白的臉,沈御真痛恨自己的粗心,他早該想到她會躲在池塘邊的假山後面,一如十年前他們初次相遇的那一天,倔強的她是不容許自己在人前哭泣。
沁兒一定很傷心,他找到她的時候,她兩頰還掛著淚,可見她大哭了一場,瞧見她全身顫抖的縮在最陰暗的角落,他心痛如刀割,他還承諾要好好照顧她,結果……該死!
「姑爺,你去歇著,我來照顧小姐就可以了。」經過了一夜又一天,虹兒終于相信姑爺是關心小姐的。
「我要自己照顧沁兒,你去歇著。魏逍,你也一樣,你們都別在這兒。」
「可是,姑爺,你已經整整十二時辰都沒闔上眼楮了。」
「我累了會在這兒睡,你不必擔心。」沈御揮揮手,「你們都去歇著。」
「是。」虹兒和魏逍終于退了出去。
「沁兒,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直到你醒過來。」他俊挺的身形悄悄滑進嚴若沁的身旁,輕輕摟著她。
他……終于同她睡在一張床上了,他是不是……願意跟她回房了?
「沁兒,你這麼善良,你不會狠心丟下我一個人的,是不是?」
是啊,她怎麼狠得下心丟下他一個人?她知道他的責備是為了維護她在沈家的地位,可是,如果大家不是真心誠意待她,就算他們尊稱她一聲「少夫人」,那又能表示什麼?從小就受人敬重喜愛的他是不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她不怪他,她只是沒勇氣面對那位姑娘所說的話——她配不上他……
「沁兒,大夫說你燒退了,就應該醒了,可是你為何遲遲不肯醒過來?你是不是想離棄我?我不準!我警告你,你若敢對塵世無所眷戀,我將與你共赴黃泉!」
不……無聲的嘶吼在吶喊,嚴若沁終于緩緩的睜開眼楮,眼淚不自覺的淌下,夢里的心痛延續到真實的世界。
「沁兒!」沈御激動的握住她的手,不斷的用他的唇、他的面頰感覺她的溫度,「沁兒,你真的醒了嗎?」
茫茫然的眨眨眼楮,她顫抖的模著他那張明顯憔淬的臉龐,聲音干澀的道︰「御郎,我……夢到你,你……跟我說了好多好多話。」
「是,我跟你說了好多好多話,你睡太久了,我好怕你一時睡糊涂,不肯再理我。」聲音很輕,他的害怕清楚的透露在顫抖之中。
「我……怎麼了?」
「你受了風寒昏倒在地上,差點把我給嚇死。」
「對不起。」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怎能讓你如此傷心、委屈?」
「你誤會了,我不過是想找個地方透透氣,卻不小心睡著了,這全是我太粗心了,才會害你擔心受驚。」
「沁兒……」
「我好渴。」不忍心他繼續自責,嚴若沁趕緊轉移話題。
「我真是糊涂,你這會兒口一定很干。我馬上倒茶來。」
沈御馬上下床倒了一杯水回來,坐在床沿扶起她,伺候她喝下,一杯又一杯,直到她滿足的搖頭,靜靜偎在他的懷里。
「以後你想做什麼,我都由著你,可是你得答應我,不可以讓自個兒受傷。」
「那些點心是秦嬤嬤為我準備的,我沒進膳房。」
「秦嬤嬤為你準備的?」沈御訝異的挑挑眉,除了主子,秦嬤嬤對任何人都很嚴苛,倒不是她這個人有多壞,而是她比任何人都重視規矩,她在府里干了大半輩子的活,又最年長,大伙兒自然敬重她,她對自個兒和大家的要求也就更加嚴厲。現在,她肯為沁兒做這些下人的活兒,就表示她已經打心底當沁兒是主子,如此一來,府里的下人也會真心尊敬沁兒。
「秦嬤嬤說那些都是你愛吃的點心,她還準備了一些給我品嘗,真的很好吃,可惜你一樣也沒嘗到。」
「雖然可惜了點,不過我相信,秦嬤嬤改明兒還會再為我們準備點心。」
「湘湘,你愈來愈沒有規矩了。」
撇撇嘴,她僵硬的轉向嚴若沁,「湘湘見過表嫂。」
終于得知袁湘湘的真實身份,嚴若沁卻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她還是沒有改變心里的猜測,也許是因為袁湘湘的態度。
「沁兒,湘湘現在暫住我們府上,過些時日,她就會下嫁揚州。」
‘御哥哥!」袁湘湘一臉哀怨的瞪著沈御,他明知這門親事不是她願意的,還故意這麼說,是存心惹她難過心煩嗎?
「湘湘,你來這兒有什麼事?」
沈御別有用意的一問,沁兒陷人昏迷的時候,嘴里斷斷續續的發出夢語我不是丑八怪!當時他就懷疑沁兒躲起來可能是湘湘惹的禍。可他不敢問沁兒,怕她難過,直到天亮了,他才找湘湘問個明白,果然問題出在這個丫頭身上。還好,她倒是敢作敢當,老老實實的向他招供。
「我……我是特地來向表嫂致歉。」轉向嚴若沁,袁湘湘別別扭扭的低著頭,顯然不太甘心,「對不起,我那天不該口出惡言,罵你丑八怪。」
斜睨了她一眼,嚴若沁輕快的說︰「你用不著向我致歉,因為我從來沒承認自己是個丑八怪。」
聞言,沈御不禁莞爾一笑,果然是他心愛的女子,驕傲得令他心折。
「你……我已經道歉了,你不接受就算。」袁湘湘暗示的瞧沈御一眼,她已經照著他的意思來道歉了,剩下的跟她一點兒關系也沒有哦!
「不好不好,秦嬤嬤年紀大了,還是別讓她為我們忙了,那吃食做起來又累人、又難纏,我寧可不要貪嘴,不過……」她靦腆一笑,「我這會兒……肚子好像有點餓了。」
「你那麼久沒吃東西,肚子當然餓了。我去膳房幫你找點吃的,不過這麼晚,大概也只能找到一些干糧。」
「不打緊,有得吃就好了。」
「好,你先歇著,我去去就回來。」
「嗯。」柔順的點點頭,嚴若沁疲倦的躺下,等沈御弄了幾個饅頭回來,她已經睡得又深又沉,怎麼也喚不醒。
☆☆☆
再醒過來時,發現沈御不在身邊,嚴若沁不由得懷疑昨夜只是一場夢,雖然此刻她身在荷風小築,睡在床上。
就在這時候,沈御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兩名灶婢,她們端著豐盛的早膳。
「沁兒,你醒了?」看到她已經睜開眼楮,沈御趕緊坐到床沿。
「好香哦!」她垂涎的吞了口口水。
「我知道你一起來就會想填飽肚子,所以天一亮就去吩咐膳房幫你熬了些清粥,還準備了幾道小菜。」
「太好了,我快餓死了!」模著饑腸轆轆的肚子,嚴若沁調皮的吐吐舌頭。
「來。」他溫柔的扶著她,坐到食案後方的蒲席上,灶婢已將早膳擱放妥當,隨即便退出去。
不知道是因為兩天沒吃東西,還是有沈御陪著,這是嚴若沁在沈府用過最好吃的一餐,還不到一刻鐘,她就把清粥和菜肴吃得精光。
「撐死我了!」
「大夫說你身子虛,應該多吃點,我已經讓丫頭替你熬了一盅補藥。」
「我不要喝藥,好苦哦!」嚴若沁做出一副惡心得想吐出來的模樣。
「不行!」沈御堅決的搖搖頭,她這麼瘦弱,將來如何生他們兩人的女圭女圭?
偏著頭,她狀似好為難的緊蹙著眉,最後,她莫可奈何的退讓一步,「那你喝一口,我就喝一口。」
「調皮。
「若不如此,你又怎麼知道那藥有多難人口?」她孩子氣的皺著鼻子。
「良藥苦口。」
「我不管,你不喝,我也不要喝。」她任性的道。
「好好好,什麼都依著你,只要你乖乖的把身子養好,別再嚇唬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他心有余悸的把她緊緊摟進懷里。
‘姑爺、小姐……呃,我沒瞧見,我這就出去……」虹兒貿然的沖勢在見到房內人的舉動後,猛地一頓。
「虹兒,進來!」嚴若沁又羞又好笑。
見到小姐那張臉不再是毫無血色的慘白,虹兒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帶著撒嬌的口吻抱怨道︰「小姐,你以後可別再嚇唬我了,如果不是姑爺找到你,真不知道你會發生什麼事。」
「你……怎麼找到我的?」聞言,她忍不住好奇的看著沈御。不記得從何時開始,她難過委屈、緊張不安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躲進池塘邊的假山後,也許是那兒不易被人發現,又不會令她感到孤獨,因為有魚兒相伴。可這個習慣連她自個兒都想不明白是怎麼養成的,他又怎麼會……
「這……天機不可泄露。」他笑著點點她的鼻子。
「我看,一定是巧合吧!」推想了半天,這是她能夠找到的最合理的解釋。
「不是巧合,姑爺真的好厲害,他腦袋瓜轉了那麼一下下,就知道小姐躲在哪兒。」虹兒現在對沈御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哦?」
沈御只是一笑,不願意對此事作任何解釋。
有個倩影畏畏縮縮的來到房門外,站了半晌,她像是終于下了決心,不過卻是要轉頭準備離開。然而沈撒冷然的聲音卻挑在這個節骨眼壞了她的算盤。
「湘湘,有事嗎?」
懊惱的嘆口氣,袁湘湘臭著一張像是被人家欠了一債的臉轉身踏進房內。
「御哥哥!」雖然是前來道歉,袁湘湘卻故意裝作沒瞧見嚴若沁,更別說向她請安,不過沈御可不容許她對嚴若沁如此無禮。
「我用得著將莫須有的罪名攬在心上嗎?」嚴若沁笑盈盈的反問。
「你……說得真是好極了!」在沈御的「眼威」下,袁湘湘只能被迫昧著良心應話,還得陪著笑臉,那樣子好像臉抽筋似的。
「而且,我也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為了一點小事就耿耿于懷。」她不是有意損她,這可完全是真心話,上蒼雖然給了她一張有暇疵的臉,卻也因此給了她更寬容的心,有失,就必有所得。
如果不是在氣頭上,袁湘湘相信她會喜歡這個其貌不揚的表嫂,她開朗的笑容看起來還挺順她的眼。
「湘湘還有事,不打擾了。」
「虹兒,送表小姐。」
「不必了,我自個兒知道怎麼走。」袁湘湘裝模作樣的擺著高姿態走人。
☆☆☆
「這……是什麼玩意兒?」戰戰兢兢的模了一下檀木盒中那件薄得幾乎無法蔽體的衣裳,嚴若沁一雙眼楮瞪得像銅鈴似的。
大夫人和二夫人同時做出噤聲的動作,三夫人隨即神秘兮兮的壓著嗓門道︰「這是妓院的姑娘穿的衣裳。」
「妓院?」
「小聲點,你別嚇人!」三夫人一副受到驚嚇的拍了拍胸口。
「這衣裳……不會是給我的吧?!」嚴若沁一臉惶恐。
「沁兒,這可是你三娘親自為你找的衣裳,穿在你身上一定很漂亮。」這種話出自于尊貴的大夫人口中實在有點不像樣。
「我……我想,這衣裳可能不太適合我。」嚴若沁盡可能把話說得婉轉,雖然三位婆婆待她極好,可她總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們,她又不是妓院的姑娘,穿這種衣袋像話嗎?
「不適合也得穿。」三夫人一臉堅決的道。
「為什麼?」
「這才誘惑得了御兒啊!」二夫人好心的幫忙解答。
「嗄?」驚人之語一波接一波,嚴若沁實在很難消化得了。
「沁兒,三娘想過了,進膳房弄點心討好那個小子太慢了,你還不如穿上這件令人臉紅心跳的衣裳,再讓三娘傳授你幾招勾引男人的狐魅之術,三娘保證那小子馬上跟你圓房。」
「我……我不敢。」嚴若沁害怕的搖著頭。
「你想不想跟那小子圓房?」
「我……這事不急,反正我已經是沈家的人,何時圓房都可以。」出嫁之前,娘跟她提過閨房之事,還弄來了圖給她瞧,告訴她這是婚姻最重要的一刻,她和沈御若是不洞房,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一直焦急的把這事擱在心上。不過這會兒她已經坦然了,也許他還是不肯跟她圓房,可他卻天天陪她賞荷、下棋,還听她彈箏,這就表明,他真心當她是娘子,相信圓房一事指日可待。
‘哎呀!你不急,我們可急,你們不圓房,我們哪來的娃兒可以玩弄?」
「沁兒,我們沈家人丁單薄,就御兒這麼一個孩子,傳宗接代全靠你了。」大夫人一臉嚴肅的補充道。
「我……我會怕,我肯定做不來。」嚴若沁無助的咬著下唇,其實她很沒用,勇敢不過是偽裝出來的表相。
「別怕別怕,有酒幫你壯膽。」三夫人經驗豐富的說。
「酒?」
「喝了酒,膽大包天,上天下海,做什麼都不會怕。」
嚴若沁心想,似乎是如此沒錯,幾年前她曾經好奇的偷嘗過一次,結果做出好多嚇人的事情爬到樹上不肯下來,還說要到池塘里泡水……這都是她酒醒了之後,虹兒告訴她的。喝了酒,真的是膽大包天。
勉強應承了這個色誘夫君的計劃,可是一送走三位愛管閑事的婆婆後,嚴若沁還是遲疑起來,這個主意不好,她還是將這衣裳收起來比較妥當。
「小姐,你干什麼?」虹兒眼花繚亂的看著嚴若沁一下子轉到這兒瞧瞧搖了搖頭,一下子又轉到那兒看看——還是搖了搖頭,房里全都叫她給翻遍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麼。
「不把這衣裳藏起來,叫人瞧見了可就不好。」真是羞羞臉的衣裳。
「小姐,你不是已經答應三位夫人了嗎?」
「我現在後悔了行嗎?這麼丟人的事我哪敢做?」
頓了一下,虹兒的語氣突然變得好沉重,「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
「關于表小姐。」
「她怎麼了?」
「我听說表小姐最近一直纏著姑爺不放,怪不得姑爺整天待在書齋。小姐,你瞧她會不會喜歡姑爺?」
咬了咬下唇,嚴若沁遲疑的道︰「她不是要下嫁揚州了嗎?」
「小姐,這是兩碼子事,你知道她為何暫住在沈府嗎?就是因為她不喜歡這門親事,跟爹娘慪氣,所以躲到這兒來。」
「她若當真喜歡姑爺,我又能如何?」
「小姐是管不了她,可是小姐可以趕快跟姑爺生個女圭女圭,這麼一來,小姐在沈家的地位才可以坐穩。」
她好笑的賞了虹兒一個白眼,「你這顆腦袋瓜真的很會胡思亂想。」
「小姐,我很認真。」虹兒懊惱的嘟起嘴巴。
「是是是,只是,你也未免太多心了。」
「我還不是為小姐好。」
「虹兒,真要有人搶了我這個少夫人的地位,你以為生個女圭女圭我就可以高枕無憂嗎?」
「小姐,我說不過你,我只問你,你想不想為姑爺生個女圭女圭?」
「我……當然想啊!」雖然說得好小聲,嚴若沁卻差得好像府里的人全听見。
「想,小姐就得主動一點,不能默默的等著姑爺來決定何時圓房,萬一等到白發蒼蒼,那還生什麼女圭女圭?」
聞言,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小姐,你別以為我是在說笑話,誰料得準姑爺心里是怎麼想的?你都不在乎人家怎麼說你,又怎麼會在這麼重要的一刻膽怯?就像你自個兒常說的,雖是女子,也該有不畏世人目光的膽量啊!」
「我說的話你倒記得挺清楚的嘛!」有些事情道理簡單,做起來可是很難。
「小姐的教誨,虹兒怎麼敢不記在心上?」
「還說你嘴拙,我瞧你比我還能言善道。」
「小姐,你別扯開話題,虹兒相信這點小事絕對難不倒你。」
嘟起了嘴巴,嚴若沁好哀怨的瞪著虹兒,這丫頭還真會耍心眼,明知道驕傲如她,最禁不得人家撩撥。
「小姐,你怎麼說?」
「是是是,這麼點小事難不倒我嘛!」她說得好不甘心,眼神更是充滿控訴,不過,虹兒可是一點也不在乎,還得意的咧嘴一笑。
「虹兒會祈求上蒼讓小姐如願以償。」
☆☆☆
「我還以為成了親之後,你肯定生不如死,沒想到你春風滿面,過得挺快活的嘛!」殷昊岳嫉妒的看著沈御那張愈看愈俊美的臉,一個月沒瞧見而已,這小子就讓他有「驚為天人」的震撼,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幸福,不像自己……唉!
「你也差多了,」沈御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殷昊岳郁郁寡歡的模樣,這實在不符合他一向瀟灑愛笑的豐采。
「難得你沈少爺注意到我變了。」不是嘲諷,而是感動,這可是沈御第一次主動關心他。
「你不提醒,我還沒瞧見。」沈御殘酷的潑他冷水。
已經愁雲慘霧的苦臉這會兒更是糾在一塊,殷昊岳一副受傷的表情捧著胸口,「我就知道你是個沒心沒肝的薄情郎。」
「我記住了。」
頓了頓,他好奇的挑挑眉。,「你對你的丑娘子……不不不,我是說嫂夫人,你對她也是這麼冰冷無情嗎?」還好修正得快,否則他肯定被沈御給轟出去。
「這是我和沁兒的事。」言下之意,用不著他過問。
「我到現在還沒拜見過嫂夫人,改明兒我做東,設宴款待你們。」他殷昊岳的臉皮一向很厚,此路行不通。還有另外一條路可走,他總不至于把他的娘子藏一輩子吧!
「不必了。
「怎麼,不敢讓她見人嗎……不是不是,我是說,舍不得讓她見人嗎?」殷昊岳討好地涎著笑,好可怕哦!他不過是沒當心把自個兒的真心話給說出來,他何必拿這種好像要殺人的目光嚇他?
「廢話少說。」沈御冷冷的賞他一個白眼。
「那要說什麼?」他嘻皮笑臉的反過來一問。
「你今兒個來找我不是有事相求嗎?」
沈御真不懂得拐彎抹角,一句話就逼得殷昊岳嘴巴歪了一邊,差一點抽筋。
「呢……不愧是我的生死之交,什麼事都瞞不了你。」
「用不著拍我馬屁,想說就說,不說也無妨。」
「好,干脆!那我直說了,今夜想請你陪我上一個地方醉春樓。」
「我適合嗎?」
「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個人選。」
「你知道我的脾氣。」他不喜歡管閑事,除非跟沁兒有關。
「若非逼不得已,你以為我敢找你麻煩呀?」
沉吟了半晌,沈御才點點頭,「今晚我跟你上醉春樓。」
☆☆☆
遮著臉,嚴若沁不安的從指縫中偷瞄自己身上的衣裳,羞羞羞,連抹胸都跑出來見人了,真是難為情啊!沮喪的嘆口氣,她不自覺的倒一杯酒,喝了一口,這酒……還真好喝。
半晌,她忍不住緊張的起身,站在門邊往外瞧,哺哺自語的念著,「虹兒在干什麼,邀個人邀這麼久?」
盼了盼,還是見不到半個鬼影子,她走回案邊,順手把杯子里的酒全部送進肚子里……嘻!真的好好喝!
正經八百的坐回蒲席上,她安安分分的又等了片刻,還是沒人來,她又斟了一杯酒,這一次一口就干了。
「這丫頭干啥這麼慢?」等得好慌,嚴若沁下意識的又來一杯,這酒愈喝愈好喝,身子好像要飛起來似的。
就在這時候,虹兒回來了,嚴若沁搖搖晃晃的從蒲席上跳起來。
「虹兒,姑爺呢?」
「姑爺他……」欲言又止,虹兒實在很難啟齒,她應該把姑爺今晚要上妓院的事告訴小姐嗎?她好後悔,早知道就別好奇的躲在書齋外頭偷听,听了不該听的,這會兒左右為難了吧!
「姑爺怎麼了……呃!」她打了一個酒嗝。
這才發現嚴若沁兩頰酡紅,虹兒嚇了一跳,「小姐,你……
「御郎!」原本茫然的目光突然一亮,嚴若沁翩然撲進走進房的沈御懷里。
「姑爺!」像做了什麼虧心事,虹兒驚惶失措的瞪著沈御。
心思完全被懷里的人兒佔住,沈御一點也沒有留意到虹兒的異樣,那撲鼻而來的酒味讓他皺起眉頭,「沁兒,你喝了酒?」
「我等你……等了好久哦!」嚴若沁牛頭不對馬嘴的說著。
情況好像有點失控,虹兒實在沒勇氣繼續待下去,她窩囊的把小姐丟給姑爺,悄悄的溜出寢房,還很好心的把房門關上。
「你怎麼喝那麼多酒?」沈御不安的皺起眉頭,他听克峻提過,沁兒不善于杯中物,所以新婚之夜,他連合交杯之禮都省略過。
「酒……好好喝,你也喝一杯。」像個急于獻寶的孩子,嚴若沁把沈御拉到案前,想為他斟酒,可是手兒卻不听使喚,倒出來的酒怎麼也對不準備酒杯,她忍不住生氣的喊道︰「不要亂動……我要倒酒……」
此情此景實在令人啼笑皆非,沈御只好搶下她手上的酒瓶和杯子。
「好了,我不想喝。」
「不喝?」她一副很困擾的蹙著眉。
「你也不準再喝了。」
「不喝……不行、不行……要喝……喝了什麼都不怕……」嘻!她醉醺醺的咧嘴一笑。
那醉酒的嬌態令人心蕩神馳,他的眼神灼熱的一沉,語氣像柳絮一樣飄然落下,「我知道,因為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
「你該上床歇著了。」他一把抱起她。
「不要!」嚴若沁不安分的踢著腳,揮舞著雙手,「我還要喝……」
「不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沈御好不容易把她放到床上,這一來,終于叫他瞧見她那一身嫵媚的打扮。
一直壓抑在心底的宛如被風兒煽動的星星之火,瞬間狂燒蔓延,他顫抖的隔著輕薄的衣裳觸模她柔軟的曲線,這麼美麗的身子是屬于他的……
她突然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好認真的問︰「御郎,你……喜歡我嗎?」
順了順愈來愈紊亂的呼吸,他強行把目光移開她誘人的嬌軀,反過來問她,「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
「為什麼?」
「因為……你待沁兒好好,一點也不嫌棄沁兒。」
「還有呢?」
「這有……」她似乎很賣力的在想,連眉頭都打結了,可是腦袋瓜昏昏沉沉,什麼思緒也抓不著,「沁兒不知道了,反正……沁兒就是喜歡你。」
哀著她嬌紅臉上那朵荷花胎記,沈御像在宣誓般的呢哺,「有一天你會愛我。就像我愛你一樣,生生世世不悔。」
「什麼……你在說什麼……」她努力的想听清楚他的話,可是她的腦袋瓜愈來愈重,眼前的沈御也愈來愈模糊。
「沒什麼。」驀地,他的視線發現她脖子上的紅帶子,拉出來一瞧,果然是當初他硬戴在她身上的王佩。
「御郎……你別動……沁兒好想……親你……」嘟起了嫣紅的唇瓣,嚴若沁費勁的支著不听使喚的身子企圖貼向他的嘴。
雖然是醉話,卻點燃他體內暗潮洶涌的欲火,他低下頭,如她所願,吻住她的唇,他終于可以肆元忌憚的品嘗她口中的甜美,不再偷偷模模,不再有所顧慮。
他的手悄悄的溜向她的衣帶,輕輕解開,隨即開始探索他向往已久的細致滑女敕,她渾身每一寸都是老天爺完美的杰作,令他心醉,令他甘願沉淪。
「嗯……」她無助的蠕動著身子。
驀地,沈御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過來,他怎麼可以在她醉酒的時候佔有她?推開她,他顫抖的幫她把衣裳穿好。
「御郎……」她舞動雙手,試圖把他拉回來。
「噓!」右手食指放在唇中央,沈御小小聲的安撫道︰「你喝醉了,應該好好歇著,不可以再調皮了。」
「噓!」她嬌憨的學著他的動作。
「閉上眼楮。」
他說完眼楮也閉上,見狀,嚴若沁起而效法,喝得醺然的她,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好笑的搖搖頭,他細心的幫她蓋好被子,這才離開趕去醉春樓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