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的白月光 第四章
第四章
韓如霄最近常常覺得自己在作夢。
夢里嚴菲還是那副冷冷的樣子,但是她不再為崔少俊痴狂了,她說到做到,為了即將開業的咖啡廳忙得焦頭爛額,當真沒再提起崔少俊。
起初他還在等著她反悔,又變回那個令他傷心卻又放不下的嚴菲。
可是一天兩天,再到一星期、兩星期,最後整整一個月過去了,他才驚覺這個美夢好像真的不會醒了。
「韓如霄。」
現在這樣連名帶姓的呼喚讓他的心情格外飛揚。
一回頭,他便看見睡眼惺忪的嚴菲慢吞吞地走過來。
她身上僅穿著一席絲綢睡衣,柔軟的質料隨著她的每一個步伐擺動,就像第二層肌膚一樣輕輕裹在她曼妙的嬌軀上。
他頓時覺得呼吸有些滾燙,想移開視線卻做不到,就像著魔一樣睜著一雙眼楮細細描繪那些令人血脈賁張的曲線。
「你怎麼來了?」她突地打住腳步沒再往前走。
她的頭發有些許凌亂,白玉般的臉上也是一片粉女敕,應該是剛睡醒的關系,看著卻很是嬌憨可人。
難得一見的神態令他有一陣的恍惚,回過神後又繼續將一對眼珠子黏回到她身上。
如狼似虎。
老實人今天又不老實了。嚴菲月復誹道。
被他那樣盯著看,她的心跳不知怎地加速幾分。
「我們約了今天去巡視店面的裝潢。時間還早。」他的口氣很溫和,跟眼神簡直是兩個極端。
「那你先坐一下。我很快就好。」她草草交代了一句就轉身往回走,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的動作有些僵硬。
一直盯著她的韓如霄眨眨眼,看著她的身影飛快消失在轉角,這才從西裝外套的內袋里拿出一個冊子。
冊子很薄,尺寸也很迷你,就一個巴掌大小而已,平常隨身攜帶也沒人知道。
冊子的封面有些磨損,看樣子不是全新的,翻開以後才知道他已經在里頭畫了不下十頁的嚴菲。
各式各樣的神情,栩栩如生。可是那些嚴菲大部分都有著比現在還要稚氣的臉龐,是他腦海中最動人的模樣。
從她回國後,他就畫過一張而已,後來他便沒再畫過她。
他對她確實有著難以解釋的執念,但他心里確實是對她失望的。
可是現在他又燃起了熟悉的渴望,渴望用這樣的方式把她令自己悸動的一顰一笑都收藏起來。
他畫得很快,沒多久一個穿著睡袍、神情嬌憨的嚴菲就躍然紙上。
熟悉的熱氣從下月復竄上,他趕緊收起冊子,而這時候嚴菲也剛好出來了。
她穿得無比正經,是一套名牌的兩截式裙裝,粉白色的短版上衣搭配同色系迷你裙,難得讓她散發出一股青春氣息。
「不翻翻衣櫥,都忘了我才二十五歲。走吧!」成功返老還童的某人很是滿意,對出門的意願大大提升。
盡管她還是沒有太多的表情,但他幾乎敢用眉飛色舞來形容了。
忽然就覺得好可愛,好想揉揉她的腦袋。
韓如霄的目光貪婪又隱晦地追逐著粉白色的身影,一直到逼不得已才收回去。
☆☆☆
「不錯。看上去很美。」
坐在車里的嚴菲隔著車窗看著外面三層樓的新店面先是如此評價道,然後就率先下車走近一點看個仔細。
她模模門框,滿意地直點頭。
她上輩子是個房地產商人,沒開過咖啡廳。但做生意的方式都是差不多的,有了前世數十年的經驗,她不怕開到倒店。
就是創業過程有點辛苦。凡事親力親為真不是普通的累,最累的就屬店面的設計圖了。
她當然可以發包給設計師做,但來到這個世界開的第一家店,她真心不想這麼草率。
幸好她有一個極好用的合伙(工具)人。
韓如霄的美感真的很不錯,從裝潢到配色,都是她想不到的,也都是她一看就喜歡的。
在店里走一圈,她就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不走美術可惜了。」
她隨意地提了一句,壓根兒沒注意到後面男人不自然的表情。
習慣他的沉默,她靜靜領著人走向店舖後面,那里是一個開放式廚房。
她特地讓人做了半透明的天花板,像今天這麼好的天氣,陽光從上面灑下來,不用開燈就十分敞亮。
他們剛剛就把大門鎖上,不怕人闖進來,不過密閉空間有點悶熱,韓如霄默默月兌下西裝外套,襯衫袖子也卷到手臂上。
他的膚色比她深一些,卻不黑,象牙一般的手臂看上去倒很強壯,勻稱的肌肉隨著他幾次動作若隱若現,莫名吸引她的眼球。
料理台跟中島之間的過道不寬,她不得不走在他身後,這讓她更加方便偷窺眼前的男人。
穿衣顯瘦、月兌衣有肉說的就是他這種身材,看過他衣服底下的模樣,現在他包得緊緊的也讓她忍不住想入非非。
想到這個精瘦的身軀是如何強而有力地佔有過她,她就渾身燥熱。
彷佛背後長了眼楮,韓如霄忽地轉過身來,盯著他的背影出神的人就被逮個正著。
她趕緊眨掉剛剛浮上眼底的,就見他忽然欺身上前,用那雙令她浮想聯翩的手臂把她困在中島跟他的胸膛之間。
他想做什麼?天還這麼亮,他就想在這里……嗎?真看不出來他這麼開放。
過度震驚之下,她說不出話來也來不及阻止他,然後他就得寸進尺,整個人趴到她身上——好吧,是沒那麼夸張。
他只是虛伏在她身上,一點也沒壓到她,但是他身上傳來的香氣跟熱度都將她整個人包圍起來了。
剛剛還在垂涎人家的女人哪里受得了這個誘惑,當下就決定他想對她做什麼就讓他做什麼。
心下期待,卻沒想他已經迅速跟她拉開距離,手里還拿著一把美工刀。
「這個怎麼就放在這里?」韓如霄皺眉,很是不滿工班的粗心大意。
果然鵝牽到北京還是鵝,不解風情的呆頭鵝!
嚴菲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不打一聲招呼就自顧自走上二樓。
二樓相較之下比較像是住家空間,有著四房兩廳的格局。里頭不但家具一應俱全,甚至有一道指紋鎖大門隔絕走道。
當然指紋鎖還沒設定好,等住了人才會叫師傅來設定。
「你以後要搬來這里住嗎?」韓如霄終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他一直都不知道她一口氣買下三層樓的用意,因為她只要他設計一樓就好,讓他先別管二三樓怎麼使用。
她不要他問,他自然就不問。他以為她是暫時沒有想法,卻沒想到她是要自己做主二三樓的裝潢。
是因為要自己住嗎?
想到她要搬離那個他能自由進出的家,他忍不住一陣失落。
她也會給他這里的鑰匙嗎?也會準許他來去自如嗎?
胸口微痛,他想著要不要用這里坪數太小、住起來不夠舒適勸她改變主意?但她一個人,住這房子絕對是綽綽有余……
「誰知道呢?」她不置可否,狀似也在思考什麼,一點也沒察覺到他的心理活動。
兩人各懷心思再上了三樓。三樓也有房間,但就一間套房,坪數不大,布置溫馨。而其他的空間居然全數用做一個用途。
一看到熟悉的景物,韓如霄的心髒就不由自主怦怦直跳。
「這里是……」他其實看得出來,但他沒敢肯定,非要她親口告訴他。
「如你所見,是個畫室。」她像帶人來拆她精心設計的禮物一樣,一顆心也是興奮得跳個不停。
「你覺得怎麼樣?是不是挺好的?」她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她的視線正在偷偷捕捉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看吧,就知道他會高興。
木頭高興起來還是木頭,不能指望他跳起來歡呼,但眉目卻比平常還要開朗許多,看著就有他這年紀的活力。
見他暫時說不出話,她自顧自地解釋起來。
「我知道你為了我要回來,錯過了去紐約那間美術名校報到的時間——」
「那是我自己的決定,我不後悔。」他急著說清楚。
「我知道,是我後悔行了吧?那麼好的一個機會,居然說不要就不要?我都替你後悔死了。」
她白他一眼,但是看他炯炯有神地盯著她瞧,她就迅速把視線挪到另一面牆壁上。
沒出息。兩輩子年齡加起來都快七十歲了,給男人看幾眼也心跳得那麼快?
快想想她本來要說的!喔對——
「我幫你打去問過,學校願意保留你的名額,明年一樣可以……」
「我不去!」他冷硬地打斷她。
哎呀!這呆頭鵝是翅膀硬了吧,居然敢頂嘴?
嚴菲瞪大一雙美目,冷冷地看著他,像在看著鬧脾氣的孩子。
她之前就在想,如果這件事屬實,她怎麼樣也要幫他把錯過的人生找回來。
他這個人應該在美術界發光發熱,而不是慘死監獄。
她這麼替他著急,而他居然對她拗起脾氣來了?是她這陣子對他太好了?
「這次你不想去的原因是什麼?還是因為我嗎?那我可擔當不起。」她不希望這個人愛她愛到忘了自己。
他很好,所以她也想珍惜他。
「不是,我只是……」他見她真的動了怒就更急了。
「只是什麼?」她賭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只是不想畫畫了。」
「你……什麼?」她氣到都要笑了,臉皮瞬間漲成淡粉色。
看出她在爆炸邊緣,他聰明得不敢再重復剛剛那句話,而且還當起縮頭烏龜,溜了。
以為她會這麼簡單放過他?
咬牙,她一路追到一樓。
「站住!」她不得不開口喊住已經快要走到大門的烏龜。
到底是怕她翻臉,他當真停下來,不敢再往前走了。
這回換她大步向前,首先要做的就是確認門都上鎖了,鐵卷門快速無聲地降下。
很好。可以扁小孩了!
無聲冷笑,她板著一張臉回過頭。
一米八九的男人安安靜靜等在那里,微卷的頭發因著低頭的動作鋪蓋在額前,偏淡的發色看上去無比柔軟,濃密的眼睫不時掀起,拿一雙惶恐的黑眼珠偷看她,眼角微微下垂……
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給誰看啊?
剛剛能把人氣死,現在像是被拋棄的小狗一樣是哪招?
但她顯然吃這一套,多看他兩眼,滿腔怒火就很有感地消滅一大半。
她怎麼覺得他看起來呆得要命,卻挺會玩弄人心的?那顆心就是她的。
「你整天對著我畫畫畫,現在跟我說你不喜歡?當我傻的?」
她猛地拿過他一直掛在手臂上的西裝外套,準確地找出那本小冊子,他的臉色在秘密曝光的那一瞬間刷白了幾分。
她都知道了?
「我又不是瞎子,而且是你自己畫得入神,才以為別人沒注意到。」她淡定地甩鍋。
要不是及時想起來,她都忘了韓如霄有這個癖好,幸好為時不晚,拿來啪啪打臉正好。
她當著他的面光明正大地翻了前面幾頁,看著各式各樣的嚴菲她其實沒多大的感覺,感動更是沒有,這里面畫的又不是她。
「這樣還說你不想畫了?」
「我不想去紐約。你在哪,我就在哪。」他口氣幽幽,眼神幽幽。
喔,那股渾身不自在的感覺又上來了。
在他的注視下,嚴菲不得不敗下陣來,此時此刻她真是一點火氣也沒了,就剩滿滿的無奈。
「目光如豆,膽子倒是挺大。」她毫不留情地損他。
要換作是一個月前,他哪敢這麼大膽說出心里的話?
所以這算是治好他的玻璃心了?
「留學的事以後再說,還久得很,到時候還是不想去就別去也沒關系。但喜歡的東西就不要輕易放棄。」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操碎心的老媽子。
「嗯,我不會。」他垂眸凝望著她。
他的眼神提醒她,她也是他喜歡的東西之一。
怦!怦!
心跳多跳了兩下不一樣的,然後她就想起了一件事。
他的執念是針對原主,不是她。
這樣一想她就不浪費時間羞澀了。
「你老是這麼看著我干嘛?是不是又想把我吃干抹淨?早上我都看到了。」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能直接把人看得自燃。
跟現在一樣又有點不太一樣?
隨便,反正她整個早上被他弄得心浮氣躁,他就得負責。
她往前站一步,整個人幾乎要貼上他。
他動都不敢動。
「對不起。」他這是在承認他確實對她動了歪腦筋?
就這麼呆的男人也能讓她三番兩次欲火焚身?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在沒有吃錯藥的情況下,她的身體還是渴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