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的白月光 第二章
第三章
時間過得很快,嚴菲一睡醒就中午了。
她神清氣爽,果然年輕的身體恢復得快,她現在就只剩下腰有點酸,幾個地方多了瘀青而已。
什麼而已,韓如霄那個斯文敗類——床下斯文床上敗類——得為這些付出代價。
該怎麼懲罰他好呢?那個呆瓜這麼不禁逗……
光是這樣想著,嚴菲冷淡的面容就浮上了輕快笑意,但她自己並無察覺。
叩。叩。
「進來。」她揚聲喊道。
看見門外站著韓如霄,她不意外。
她記得炮灰嚴菲家財萬貫,僅是回國小住就掏出鉅款直接置產了。明明一個人住而已,她買下的這個豪宅公寓坪數卻很大,隱密性極高,還位在北市蛋黃區,真正是燒錢如流水。
貪圖享受這點跟她有幾分相似,想來她頂著她的身分不會太突兀。
還有就是她們都不喜閑雜人等在家里,所以平常這屋子就她一個人住,要不是昨晚巧設名目舉辦趴踢,那兩間客房根本形同虛設。
或許是留給美國的家人來台住的?這件事她晚點再解決。
總而言之,她目前還不用擔心有什麼朝夕相處的人會發覺她的不對勁。要真有,她就推托說是移民美國以後就變這樣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真要說起來,最有可能察覺不對的就是門口這個韓如霄了。
嚴菲從回國之後,他就一直是她的小尾巴,相處的時間比其他人都多。不過書上說嚴菲對他一直是不假辭色的,這倒方便她糊弄過去。
反正照一干員工私下給她取的綽號,她就是個面癱。
面癱又怎麼樣?面癱招誰惹誰了?起碼她現在不用煩惱表情管理沒做好露了餡。
心下得意一番後,她的眼楮回神定位在韓如霄的臉上。
看看那上頭有著顯而易見的小心翼翼,她就百感交集。
這又想罵人又想哄人的心情是怎麼回事?
大抵是先入為主的觀念,讓她對這個男人總有一些不合時宜的惻隱之心。
誰叫他在這個故事里就是個悲劇人物,愛一個人愛得這麼卑微,簡直把自己貶低到塵土里去了,周遭對他的好他全數看不到,只看得到把他棄之如敝屣的嚴菲。
他當嚴菲是他的光,所以一心化作撲火的蛾為她燃燒生命直到最後一刻。
她記得,後期他為嚴菲鋌而走險,找人綁架女主角,想借此打擊男女主角的感情,在東窗事發之後鋃鐺入獄,而深怕被牽連的嚴菲卻連一次也沒去探望過他,最後他大澈大悟,在獄中自縊身亡。
膽子這麼小,也敢自殘?
她瞪著乖乖在門口罰站的男人,眼神比平常更冷,心里想的卻是這一世絕對要阻止這個呆瓜做傻事。
結果韓如霄就被她看得心慌意亂了。
她果然生氣了。
「有事進來說。」
她朝他吩咐一聲便收回目光,然後把被子一掀,白玉般的雙足就輕輕踏到了軟得像雲的地毯上。
她不著寸縷,凹凸有致的身材大方展露在男人面前。
前世打死她也不會在男友面前做這種事,大抵是對自己的身材有點沒自信,總是端著最完美的狀態示人。
但今生對著這個怎麼樣都會死心塌地愛著嚴菲的男人,她忽然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自在,好像自己是什麼樣子,他都不會離開的那種安心感。
果然忠犬最值得信賴了。
砰!房門一下子被人用力砸上,然後落了鎖。
「嚇我一跳!」她摀住光溜溜的胸口,惱怒地看向罪魁禍首。
「外面還有人。」韓如霄的眼神游移不定,似乎不知該往哪邊放。
「現在害羞不會有點晚了?看清楚這些地方沒有?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瘀青了。」她展示著自己的手腕、大腿還有腰窩,堪稱指證歷歷。
木訥的臉皮閃過不自然,視線卻忍不住跟著她的指引在她白皙勻稱的胴體上溜了一遍,他是應該心生愧疚的,但——
他不動聲色地喘口氣,拼命壓抑著下月復的那團火。
縱使他常常自欺欺人,卻也清楚她回來以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那些打動他的美好似乎就只留在他的記憶里了。
現在這一面也是他沒見過的,但比起之前,並不討厭。
就是有點猝不及防……
感覺到褲襠的緊繃,他的耳根開始不受控制地發紅發熱。
好了,不逗他了。
「外面有誰?」她隨手抓起一條被單裹在身上。
老實人果然就敢正眼看她了。
嘖嘖,看看那兩只耳朵,路上隨便抓個處男來,臉皮說不定還比他厚。
她有點嫌棄,但又覺得這樣的他很新鮮,有點可愛。
唔……她這是第幾次說他可愛了?
算不清楚就不想了,她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崔少俊。他醒了。」想著門外的男人,他耳朵上的潮紅一下褪去。
她肯定很想見他。
「他還沒走?」她有點驚訝。
然後看看比她更驚訝的他,她就懂了。
這家伙自作主張留人家下來了,以為她醒來會想見他。
他對嚴菲還真是情比金堅,把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還想著打包送情敵。
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她抬腳往浴室走。
「我沒有告訴他那些事。」他追上她急急辯解,深怕她誤會了。
「我知道。」
會對她不利的話他不會說,她比他自己還要肯定。
「我沖個澡。你叫他回去吧!我不喜歡他了,也不想再見到他。」她決定把話說清楚,省得這只忠犬沒事就給她叼個炸彈回來,她可不想被炮灰。
「你——」他的眼楮瞬間睜大到極限。
喀。她關上浴室門,沒打算替他解惑。
被留在門外的韓如霄傻了。
他的心髒跳得又急又快。
她剛剛說的是真的嗎?她不喜歡崔少俊了?
「快去!」
彷佛知道他還在門外發呆,她不容置疑的聲音忽然從浴室里傳出來。
他一听,立刻就走了。
他也是有私心的,特別在經過昨夜以後。
他要趁著她還沒改變心意前讓崔少俊離開,就算只有一天也好。
因為篤定韓如霄絕對會使命必達,所以嚴菲沖完澡之後簡單套了件浴袍就走出房門了。
然後她就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坐在她那張價值不菲的天鵝絨沙發上。
那應該就是崔少俊。
作者筆下三百六十度零死角的完美男人……不過爾爾。
在她看來他就是個耐不住寂寞移情別戀的家伙,有什麼好留戀的?
「怎麼回事?」她無感地撇開視線,看向辦事不力的忠犬先生,後者欲言又止地看向崔少俊。
她懂了,是這人賴著不走。
沒想到她想避不見面還不行,這些故事角色現在都成了活生生的人,覺得被她算計了,自然會找她算帳。
「這話應該是由我來問。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麼?」崔少俊氣場一開,周身的溫度就下降不止一度。
「……」小說果然夸張了,穿過來以後就發現這個世界是很正常的,沒有人體空調這種事。
他現在就是擺臉色給她看而已,如果她還是那個愛他愛得要死的嚴菲,肯定像書里寫的那樣心虛發抖。
慶幸她不是。
「我真對你做了什麼的話,你現在還能好端端地坐在我的沙發上嗎?」她在他對面坐下,冷冷地看著他。
她這樣的神情令在場兩人皆是一愣。
嚴菲長得好,生來高貴,不作怪的話,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富養出來的貴氣,就算現在穿得不倫不類也無人敢褻瀆。
韓如霄驀地想起昨夜,她也是這樣望著他,像不沾凡塵的神明,然而神明入世了,還允許他在她身上染上屬于他的色彩……
思及此,韓如霄感覺自己的褲襠又緊了一些,遂不自在地別過眼去,雙腿交疊,勉強掩飾住其中躁動抬頭的。
嚴菲奇怪地看過去一眼。
她正在跟人家拼氣勢呢,他扭扭捏捏地做什麼?
這問題自然是得不到答案的,所以她回頭繼續盯著崔少俊。
這人也奇怪,臉上一下緬懷一下厭惡的,莫非是精分?
崔少俊真要知道她那張冷艷的臉皮下是怎麼想的恐怕真的會瘋。
他只是想起了記憶里的她確實就是這般清冷的模樣,沒有看過她內心的柔軟是不敢接近她的,而他看過,于是動了情,將她放在心上珍之重之。
怎料多年不見,現在的她卻是如此俗不可耐,而且心機深沉,叫人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想到這陣子她針對敏兒做的事,雖然無傷大雅,但欺負人是真,他就惱怒不已。
現在她居然還想算計他?
「你沒有對我做什麼的話,我不會喝了幾杯酒水就昏睡到現在,還坐在你的沙發上。」他回敬她的諷刺。
他自我要求高,每天的作息都是計算得剛剛好,睡覺不超過七個鐘頭是他數年來養成的習慣之一,睡到日上三竿根本不可能。
「我顧及兩家情誼跟你的要求,沒帶敏兒來。沒想到你存的是這種心思!」他一舉點破嚴菲的伎倆。
男主角倒是聰明,不過遇上無賴也沒轍,對吧?
「我哪有什麼心思?不如你說說,從昨晚到現在,我到底對你做什麼了?你說你睡太多,怎麼不想想或許是你這陣子過勞,身體需要你多睡一會兒。听身體的話準沒錯,不然猝死可就得不償失了。」身為過來人,她說這話可是放下成見好言相勸了,非常有大愛精神。
可惜他不領情,看樣子好像快氣炸了,三百六十度零死角的臉都黑了一半不止。
「你——」他一個精英總裁居然詞窮了。
他肯定沒想過她會這麼牙尖嘴利,把事情撇得一干二淨還順道詛咒他早死——雖然不是她本意,但仔細想想是滿容易被人誤解。
不過最關鍵的還是,原來的嚴菲對崔少俊可謂言听計從,就像韓如霄對她一樣,他聲音大一點她就擔心被他討厭,知道他喜歡趙敏兒的乖巧听話,她也放段東施效顰,在他面前將自尊丟得一點都不剩,就為了討好他。
已經用一輩子習慣被人討好的嚴菲表示︰想得美。
「韓如霄!你還不說實話?還要替她護航到什麼時候?」惱羞成怒的男主角將炮火轉向觀眾。
想必他剛剛就質問過他一遍,但沒有得到任何呈堂證供。
廢話,也不看看他是誰的人。
「你要不要去照照鏡子?他看上去就比你老實,你好意思質疑人家?」用一張嘴氣死人不償命是她帶過來的天賦。
「你——」崔少俊又一次被懟得說不出話來。
「你沒事情要忙了?」嚴菲接過他的話頭,自認很有技巧地下達逐客令。
高智商人設的男主角果然一點就通,下一秒鐘就面色鐵青地甩門走人了。
「這樣好嗎?」韓如霄擔憂地望向她。
以為會看到她掉眼淚,甚至是發脾氣摔東西——這些他都見過,卻沒想她只是不咸不淡丟來一句︰
「不好你去追啊。」
把他噎得無語。
又一次,他覺得她徹底變了一個人。或許是他從來沒了解過她吧?畢竟他們這麼多年不見。不過從昨夜開始到現在的她,都讓他好驚喜,好像又一次看到了記憶里那個帶刺又迷人的她。
她明明還是這麼好,那些人為什麼都看不到?不過看不到也好,她就不會被搶走了,她就是他的了——他在想什麼?!
他早就下定決心,要守護她的愛情,怎麼可以還有這種獨佔她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