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詐死逃妻 第七章 揭穿真實身分
楚晉雲沒有跟著顧鈞前去陳縣,而是留在榆縣等候,顧大夫對他的戒心太重了,面對他時心好像特別冷特別硬,可能是對寧國公府的印象太差了,連他也受到波及,如今離揭開真相只剩下最後一道面紗,他還是識相一點別出現在顧大夫附近。
總之,越是緊要關頭他越要沉住氣,只願大舅子的現身可以軟化顧大夫,阻止親人相認,顧大夫的良心應該會不安吧。
顧鈞回到榆縣,休整了一日,整理好思緒,方才不疾不徐來到客棧見楚晉雲。楚晉雲沒有急著追問結果,而是洗手焚香煮茶。
「我確定她是妹妹,可是宣叔不承認。」顧鈞可沒有耐性慢慢來,面對這個妹婿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膽怯,可能是權貴之家出來的公子爺,身上自有一股高人一等的氣勢;亦可能是上過戰場的關系,即便刻意收斂依然有一股殺氣撲過來。
頓了一下,楚晉雲繼續不發一語的煮茶,確認就好了,其他的可以慢慢來。
「我動之以情,可是他緊咬著不松口,我也沒辦法。」
楚晉雲倒了茶,一盞茶遞到顧鈞面前,自己拿起一盞細細品嘗。顧鈞頓覺口干舌燥,拿起茶盞就喝,太燙了,嚇得連忙放下茶盞。
「這可是極品的聞林茶,以味醇、色翠、香馨、湯清聞名,大舅子應該慢慢品味。」
「是。」顧鈞尷尬的一笑,深吸一口氣,再慢慢拿起茶盞品茶。
一盞茶飲了,楚晉雲彷佛閑聊似的問︰「大舅哥想過回京城嗎?」
「嗄……京城?那兒很好,但不適合我們這種小老百姓。」顧鈞覺得腦子完全不夠用,不知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是為了什麼,可他沒膽子求解,只能老實回答。
「有我,沒有人敢欺負你們一家人。」
顧鈞強忍冷笑,顧家與寧國公府結親,自始至終都沒有沾到好處,反而教他們見識權貴的無情。
「過去我在寧國公府沒有多少分量,如今不同了,足以護著你們一家人。」
戰場上的幾次出生入死,他換來的不只是出路,更是沒有人能輕易踩踏的地位,如今三位同父異母的哥哥應該再也不敢在他面前酸言酸語。
顧鈞很快就想明白了,楚四爺看似身分尊貴,可是上頭壓著幾個不願意他出頭的異母哥哥,說起來也不過是吃喝穿用富貴不愁,危險依然無處不在。
「大舅哥真的不想回京城嗎?」楚晉雲還是同一個問題。
「我的醫術在京城不算出色。」
「大舅哥有兩個兒子,他們的資質如何?」
「他們倒是比我更有天分。」
「大舅哥不為自個兒也應該為他們著想,何況還有二舅哥,二舅哥不是在讀書嗎?進京讀書比待在榆縣這個小地方來得好,將來二舅哥若要走科考也比較順利,不是非要習醫,大舅哥不覺得嗎?」
顧鈞沉默了,他當然想回京,沒有一日不想回京,只是他有自知之明,而且爹本事那麼大還是命喪京城,那兒豈是他可以立足的地方。
「榆縣可以說是顧氏一族嫡支長房的天下,你們三房在這兒難有成就,這不也是當初岳父進京的主因嗎?」
是啊,若不是長房壓著,爹不會進京,更不會進太醫院,爹不過是想讓他的醫術有施展的地方。
「岳父曾經有過的榮光,大舅哥不想找回來嗎?」
略一沉思,顧鈞直接了當的問︰「楚四爺究竟想說什麼?」
「有了顧寧,我們雙方才能夠真正成為一家人。」
顧鈞懂了,這是要他出力,逼宣叔坦白道出真相。
「我以為你們比我更適合出面,你們是顧寧血脈上的親人,阻止你們相認,顧大夫于心不忍。」
「這次見到宣叔,我能說的都說了,宣叔始終沒有露出一絲口風。」
「若是岳母出面呢?」
顧鈞遲疑了一下,「這事我沒告訴我娘,我娘再也禁不起刺激。」
「岳母肯定很想找回女兒。」
「若是宣叔不松口,這不是讓我娘再一次傷心痛苦嗎?」
「無論顧大夫是否松口,見到女兒還好好的活著,岳母的心就能得到安慰。」
好吧,對娘來說,妹妹能夠活著就好了,以什麼身分活著並不重要。
「再說了,母女連心,岳母來了,女兒又豈會無動于衷。」雖然他不清楚顧寧不願意相認的原因,可是面對懷胎生下自己的母親,她的心肯定會有所觸動。
「我娘身子不好,我需要尋得適合的時機開口,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應該的,」略一頓,楚晉雲特別提醒,「若是可以,還是從顧大夫下手,從顧大夫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好過直接逼顧寧認親。」
顧鈞有些意外的看了楚晉雲一眼,還以為他會更喜歡直接了當的方式。
「顧寧不願意相認,我相信有不得已的原因,若是可以,還是一步一步慢慢來吧。」匆匆忙忙嫁給他,他總是一直在委屈她,這次就多給她一點時間。
他不急,顧鈞自然不會著急,妹妹如今成了宣叔的女兒,想來當初應該是宣叔救了妹妹,對待恩人是不能太強硬了。
☆☆☆
來了三年,顧明瓔最受不了的就是茅廁,尤其是半夜上茅廁這件事,因為沒有燈光,視線不良,真要出去上茅廁很容易摔跤,一個不小心摔進茅坑,沒摔死也會臭死,所以半夜憋不住了只能用房里的恭桶,那個氣味真的讓人受不了,即使隔日一早刷得干干淨淨,還是隱約有股尿騷味傳來。
總之,能夠憋住,她絕對不會起床,可是人生從來不是事事如意,意外總是說來就來。
一陣解放之後,顧明瓔至少要在窗邊窩上一會兒,吹吹風,直到睡意凌駕所有的意念才會爬上床,可是今日竟然看見月光下有個熟悉的身影。
半夢半醒的腦子頓時回神了,顧明瓔轉身出了房間,來到顧安宣身後。「爹怎麼不睡覺?」
嚇了一跳,顧安宣一臉心虛的看著顧明瓔,「爹吵到你了嗎?」
「不是,娘今晚煮的湯太好喝了,多喝了一碗。」顧明瓔難為情的搔了搔頭。
「哦,你娘煮的湯一向好喝。」
顧明瓔微微偏著頭看著顧安宣,「爹有心事?」
「嗄……沒有,只是有點心煩。」顧鈞找上門,他有壓力,可是能堅持住,如今弟妹來了,面對她因為喪女飽受的痛苦,他整個心都亂了,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問自己︰他真的能狠心不讓他們相認嗎?
「爹要不要說給我听听?我可以給爹出主意。」
頓了一下,顧安宣示意顧明瓔在門廊下的台階坐下,可是坐下來了,他又不免猶豫起來。「時間很晚了,這件事說來話長。」
「這會兒我可有精神了,可以听爹慢慢說。」
「好,我想想應該從何說起……」顧安宣陷入沉思。
顧明瓔也不催他,等他將思緒理順了自然就會一一道來。
既然決定要說了,何必再拖拖拉拉呢?顧安宣深深吸了口氣,從他上山采藥救了一個姑娘說起……
故事听完了,顧明瓔好一會兒沒有回過神,沒想到她真的是顧寧!
顧安宣小心翼翼的看著女兒,見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更不安了,「瓔姐兒,你……怨爹嗎?」
顧明瓔愣了下,「為何怨爹?」
「爹阻止你跟楚四爺相認。」
這會兒她的腦子還沒轉到這兒,不過這不妨礙她回答,「我只知道一件事,我是爹的女兒,而且有一句話這麼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相信爹。」
顧安宣感覺眼眶一熱,整個人隨之放松了下來,不過他還是應該解釋清楚,「那日寧國公府上皇恩寺祈福的馬車有十幾輛,獨獨你的馬車出了事,你墜落山崖的意外絕對不單純,這也是爹不讓你跟楚四爺相認的原因,寧國公府盡是趣魅禮題,爹怕你應付不來。」
即便上一世看過不少宅斗小說,顧明瓔也不認為自個兒有本事斗垮這些高門大戶的女人,她非常認同的點點頭,「寧國公府听起來確實不是一個好地方。」
略微一頓,顧安宣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這只是爹的猜測,並沒有證據,巧合也不是不可能。」
顧明瓔差一點笑了,這就是善良的人,總是期待壞人並不是壞人。
「爹,我覺得凡事多留點心眼總沒有錯,畢竟攸關生死,好不容易逃過一劫,要更懂得珍惜。」
聞言,顧安宣稍稍松了口氣,女兒不認為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就好了。「爹也是這麼認為,你發生意外的時間實在太巧合了,若不是人為,爹實在不相信。」
「爹,我又不是小孩子,真的意外還是人為,難道我會判斷不出來嗎?」
顧安宣忍不住自嘲的笑了,雖然相處三年,可是他覺得自個兒不太了解這個女兒,有時候看她機靈聰慧;有時候看她沒什麼心眼;有時候看她又覺得太多愁善感,比讀書人還悲天憫人;有時候看她像個男子一樣爽朗豪邁……不管如何,她從來不是人雲亦雲,她有主見,她是值得父親驕傲的女兒。
「爹既然不願意我回寧國公府,為何還要告訴我?」
「你娘他們找上門了。」
「我娘他們……楚四爺找來的?」顧明瓔很快就想明白了,爹不讓他們相認,楚四爺索性找來幫手,這可是血脈相連的親人,爹再不讓他們相認,良心過意不去……不能不說,這個楚四爺很厲害!
顧安宣點了點頭,從楚晉雲上津州尋安眠香開始說來,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安排,原本該去榆縣,卻在陳縣停下腳步,他們夫妻重逢,他再想隱瞞身分已經不容易了,楚晉雲又步步進逼,最後找她親娘出面不難理解,不過還是教他措手不及,畢竟當初交出安眠香時他以為可以再拖延上一段時日,沒想到竟然是安眠香教楚晉雲找到破口。
沒錯,他仔細一想就明白了,是安眠香提供楚晉雲確認身分的線索,女兒和顧太醫制作的安眠香不太一樣,親近之人或多或少都知道。
「爹,這或許是天意,逃避從來解決不了問題,該面對還是要面對,早來早解決。」顧明瓔喜歡正面看待事情,來了沒什麼不好,來了才能解決啊。
「是啊,早來早解決。」可是,顧安宣的口氣有著揮之不去的沉重。
「煩心的事都說出來了,爹怎麼還不開心?」
顧安宣看著女兒,半晌,有些艱難的道︰「你要不要找回原來的身分,自個兒決定,不用考慮我們的想法。」
「我……」
「不要輕易做出決定,好好想清楚,不要愧對自個兒的心,不要後悔。」顧安宣知道這樣對女兒才是公平的,只是有可能失去女兒,他心里不好受。
雖然知道事情的經過,但終究不是原主,腦海中原主的記憶太過零碎,她需要一點時間整理一下思緒,因此她溫婉的點點頭,向父親道了晚安便起身回房。
全部都說了,最後的結果不是他能決定的,還有什麼好愁的呢?顧安宣又坐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的起身回房。
☆☆☆
顧明豫雙手擱在並攏的雙膝上,手掌撐著下巴,無精打采的看著前方。
昨晚的湯不應該喝太多了,半夜憋不住爬起床尿尿,然後就听了不該听見的。
說來說去這都是姊姊的錯,半夜起床尿尿後為何要坐在窗邊吹風呢?他明明只想躺下來睡覺,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跟姊姊住了一段時日,習慣就養成了,沒吹個風就覺得全身都是尿騷味,渾身不對勁。
「你在看什麼?」顧明瓔在顧明豫身邊的台階坐下,學著顧明豫往前看,可是看過來看過去,沒什麼特別之處啊。
顧明豫動也不動,月復誹了一句︰笨蛋姊姊!
「哎呀,那兒有一只松鼠!」
「松鼠……在哪兒?」顧明豫立馬放下雙手伸長脖子。
「跑了。」顧明瓔很不負責任的說。
顧明豫氣呼呼的轉頭瞪人,「你騙人!」
「我還不是為了你好,我擔心你繼續坐下去會化成一座石像。」
「就愛胡說八道!」
「好好好,不逗你了,說吧,這是怎麼了?」
顧明豫傲嬌的抬起下巴,「心情不好。」
顧明瓔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伸手模著他的頭,「小小年紀就心情不好,你小心二十不到就冒白發。」
顧明豫懊惱的舉手拍掉她的手,挺直脊背又是一瞪,「我真的心情不好。」
「我錯了我錯了,你真的心情不好。」顧明瓔看著弟弟覺得好愁,小孩子不是應該天真無邪嗎?
顧明豫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顧明瓔唇角一抽,實在模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
左等右等,等不到關愛的詢問,顧明豫更不高興了,「你怎麼不問我為何心情不好?」
「哦,你為何心情不好?」
顧明豫氣呼呼鼓著腮幫子瞪著她。
顧明瓔覺得做人好難,做姊姊的更難。她伸手捏了捏他白女敕的臉頰,帶著討好的口氣道︰「別生氣嘛,姊姊不是不關心你,只是尊重你,想讓你自個兒說出來。」
顧明豫斜睨著她,是嗎?
「姊姊覺得關心不是問東問西,而是陪伴,換成是你,姊姊悶悶不樂不想說話,難道你不是坐在身邊陪著嗎?」
顧明豫不記得有過這樣的經驗,可是听起來很有道理,便點了點頭。
「遇到事情別擱在心里,擱太久了容易生病。」
顧明豫重新回到雙手撐著下巴的姿勢,眼楮不願意看著顧明瓔,半晌,很郁悶的道︰「姊姊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顧明瓔愣了下,知道怎麼一回事了,故作輕松的打趣道︰「你這種喜歡听壁腳的壞習慣真的不太好哦!」
「我才沒有。」頓了一下,顧明豫斜過頭瞥了她一眼,「你們在院子說悄悄話,我吹個風就听見了,怎麼可以說是偷听呢?」
顧明瓔不好意思的模了模鼻子,嘿嘿一笑,「原來你也喝湯喝多了啊。」
「姊姊還沒有回答我。」
「小傻瓜,這還用得著回答嗎?我們就是一家人啊。」
「姊姊變成顧寧,我們還是一家人嗎?」
「姊姊會不會變成顧寧——這個問題姊姊還沒想清楚,可我們是一家人,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她實在不想回寧國公府,那就是一個大鳥籠,生活多憋屈啊,如何比得上自由自在奔跑于山林之間?
可是,原主若真的被人謀害,她是不是應該幫原主討回公道?所以這真的很為難。
「這樣可以嗎?」
「我說可以就可以,我們就是一家人。」
顧明豫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姊姊真的不會不要我們?」
顧明瓔故意翻了一個白眼,「我傻了嗎?那麼好的爹娘,那麼可愛的弟弟,我為什麼不要呢?」
顧明豫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附和,「就是嘛就是嘛,又不是傻了,我們那麼好,怎麼會不要我們呢?」
顧明瓔還是可以感覺到他不安,于是又模了模他的頭,「你要相信姊姊,你永遠是姊姊的小寶貝。」
「真的?」
「時間會證明我的心。」顧明瓔雙手比了一個心,然後從胸口送給小家伙,逗得小家伙咯咯笑。
她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虛汗,她這個姊姊真的是太難了!
☆☆☆
反覆思量,三日後,顧明瓔修書一封請顧安宣交給顧鈞,表明沒有過去的記憶,她無法將自個兒當成顧寧,暫時不能與他們相認,希望他們可以諒解,另外也請他們代為傳話,她想見楚四爺一面,時間訂在三日後,地點是仁心堂對面的茶館。
其實對顧寧的家人來說確定顧寧還活著就夠了,如何說服顧寧回到寧國公府這是楚四爺的事,相認不過是遲早,除非楚四爺不要這門親事了。
收到顧鈞送來的口信,楚晉雲立即整裝返回陳縣,在約定的日子大清早便進了茶館二樓雅間,靜待顧明瓔。
巳初,顧明瓔駕著牛車帶著顧明豫來到仁心堂,剛剛卸完兩大麻袋的藥材趙虎就尋來了,示意楚晉雲已經在茶館,顧明瓔點了點頭,道明處理完手邊的事就過去。
一刻鐘後顧明瓔進了茶館,上了二樓的雅間。
顧明瓔很慶幸原主腦中沒有多少楚四爺的影像,否則這會兒就很難心平氣和的面對他。
「顧家應該將我的意思轉告楚四爺了吧?」
楚晉雲愣了下,「楚四爺?」
「難道你不是楚四爺嗎?」
聞言,楚晉宣不由得苦笑。他能怪她嗎?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盡到夫君的責任,他對她而言從相伴一生的夫君變成陌生的楚四爺這不是很正常嗎?更別說三年前的他已消失在她的記憶深處,如今的他確實與陌生人無異。
收起混亂的思緒,楚晉雲就事論事的道︰「你是顧寧——我的妻子,這已經是事實,你必須承認。」
「我只知道自個兒是顧明瓔,至于顧寧,我不記得了。」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嗎?」
「對,雖然我腦中偶爾會閃過以前的影像,可是並不清楚這些于我有何意義。」顧明瓔很理直氣壯,不得不說原主磕到腦子真是一件好事,可以跟不屬于她的過去劃清界線。
「難道你不想找回過去嗎?」楚晉宣努力漠視那股淡淡的失落,明明早就從顧鈞口中得知此事,可是此時听她親口承認,他還是感覺到心被揪了一下。
「為何要找回過去?我很滿意如今的生活。」
「可是每個人都有過去。」他向大夫討教過了,遇到她這樣的情況,若能回到原來熟悉的地方,說不定有機會將遺忘的尋回來。
「過去的就過去了,想清楚一點,放下過去並不困難。」
頓了一下,楚晉雲堅定的道︰「好吧,過去的就過去了,但你是顧寧——寧國公府的四少夫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
「當顧寧摔下山崖時她就已經死了。」
「事實上,她沒有死,她獲救了,如今就在我面前。」
顧明瓔好想抓頭,她說的明明是事實,為何人家不相信呢?
「無論過去是否在你的記憶中,我不可能不認自個兒的妻子。」
若非兩人的立場對立,顧明瓔一定會贊他一句有責任感的男人,沒有因為妻子失去記憶就說他們一點關系也沒有。
他們誰也說服不了對方,只能暫時跳過這個問題,于是她道︰「在我來看,我是不是顧寧並不重要,誰想要顧寧死,這才是你首先應該關注的事。」
楚晉雲微皺了一下眉,「你墜落山崖是人為?」
顧明瓔嗤笑一聲,「事情發生得如此巧合,難道你沒有懷疑嗎?」
他只想著她是顧寧、他的妻子,其他的並未放在心上,這會兒不能不正視這個問題。
是啊,當時一長隊的馬車,卻獨獨她的馬車發生意外,這明顯有問題,只是他很難相信寧國公府容不下一個弱女子。
「我第一次能夠死里逃生,再來一次,你確定我還能如此幸運嗎?」顧明瓔語帶嘲弄的冷冷一笑,「別人不在意我的生死,但我很珍惜自個兒的性命,請你高抬貴手放了我吧。」
楚晉雲感覺心抽痛了一下,他沒有不在意她的生死。
「若是寧國公府真的有人覺得我礙眼,我這個無權無勢的人入了寧國公府只有死路一條,別說你會保護我,你不可能一直守在後院,這一點你必須承認。」
楚晉雲承認他被說服了,比起帶她回寧國公府,她的安危更為重要。「你可以暫時不回寧國公府,可是你必須回京,這是因為安眠香的關系。」
「什麼安眠香?」雖然爹已經猜到了,她的身分暴露是因為安眠香,顧明瓔第一個反應還是想否認。
「顧大夫提供的安眠香出自你之手。」
「你需要多少安眠香,派人來取就好了,用不著我進京。」人家都用肯定句了,她反駁就顯得多余,可是她一點也不想進京,天子腳下看似繁花似錦,其實是一個充滿紛爭的地方,麻煩不斷,她一個小人物可能應付不來。
「你的安眠香只要對太後有用,皇上必會召見,而今日一早我已經接到京中傳來的消息,你的安眠香確實很好。」
「這麼快?」
「難道你對自個兒的安眠香沒有信心嗎?」
「不是,我當然對自個兒的安眠香有信心。」她太小看太醫院的效率了,還以為上頭要用的安眠香會經過層層檢驗。
「這是太後使用的安眠香,太醫院不敢耽擱。」
顧明瓔秒懂,這是太後情況嚴重,急著用安眠香。
「事關太後,一旦有狀況發生,你這個制作安眠香的人必須隨侍一旁。」這也是她必須回京的原因之一。
顧明瓔冷冷一笑,「侍候貴人總是伴著極大的危險。」
太後情況嚴重,送去的安眠香可能不久就會失去效用,她還真的不能不進京。
「若能解決太後的問題,顧家就能翻身。」這麼大的功勞足以惠及兩個顧家。
「太後的問題若是如此容易解決,楚四爺就不會出京尋安眠香了。」她懷疑太後的問題不單單是失眠問題,否則怎麼沒有一個太醫能夠解決?
「張老太君長年的失眠因為你的安眠香能一覺到天亮,我相信你能解決太後的問題。」
未看過病人的脈案之前,她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顧明瓔暫且擱下這個問題,表示道︰「我不可能獨自跟你進京。」
「這是當然,我來安排。」
顧明瓔點了點頭,同時站起身,「安排好了再告訴我,告辭了。」
楚晉雲並沒有試圖攔阻她,而是走到窗邊看著醫館,直到她進入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