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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撿暗衛暴富了 第四章

作者︰蔡小雀

正胡思亂想間,忽然頭頂傳來了一陣不祥的嘶拉聲——元歲 抬頭,腦子嗡地一炸!

網子裂裂裂了……

隨著網子斷裂的剎那,沉甸甸龐然大物的山豬驚吼著跌落了地面,它先是滾了兩圈,而後頭暈眼花般甩著碩大頭顱,雪白尖銳的獠牙亮晃晃得令人直打哆嗦。

元歲嚇得小臉慘白,腦中冒出的頭一個念頭就是快逃命,可且不論她跑不跑得過山豬,但跑了就表示她再也沒有機會抓到山豬掙到那一金的酬金——

電光石火間,她狠狠一咬牙,趁那頭山豬還在暈的當兒,火速掏出背後竹簍里的鋒利柴刀沖了上去!

山豬皮粗肉厚,獠牙隨便一頂就能令人肚破腸穿……

可是正所謂穿鞋不怕光腳,凶的怕橫的,元歲一下子相準了山豬的雙眼,掄起柴刀重重 過去。

感覺到危險的山豬憤怒狂吼,碩大身軀卻以極其靈巧的動作一鑽,避過她的柴刀,怒火滔天咆哮著橫掃了一記,元歲撲了個空,卻已來不及反應,只見那可怕的獠牙尖尖就直直對著自己胸口而來——

她眼前發黑,心下一涼……恍惚間,阿爺、阿女乃和阿年的笑臉浮現眼前……

不!她不能死!她不能再讓他們承受再次失去親人的慟!

剎那間元歲體內像是爆發了非凡的力量,她大叫一聲,整個身子迅速往後一倒,驚險至極地躲開了山豬的獠牙,顧不得後腦勺撞擊地面的爆痛感,迅速側身翻滾鑽過山豬的腳下,手中的柴刀劃傷了自己的手臂也不覺得痛。

腦子此時已經無法思考,元歲只能憑借著一口狠勁兒和身體的本能,飛快爬起來後又沖過去跳起抱住山豬的背,右手死命地朝山豬的頭砍下去……劇痛讓山豬驚恐盛怒地嘶叫著,瘋狂甩動身子想將她甩落下來。

可是元歲骨子里那倔強不服輸的蠻力也被激發了出來,她怒叫著一下一下又一下地 砍著山豬的頭顱……山豬淒厲哀鳴,掙扎翻滾得更劇烈,元歲手上臉上身上都是鮮血淋灕,也分不清到底是山豬還是她的。

最終她還是力氣用盡,被受傷嚴重凶性大發的山豬重甩落一旁,她渾身癱軟喘氣如牛,理智拼命叫自己快點爬起來,快點……可是她四肢百骸再沒有半分氣力,只能眼睜睜看著滿頭滿臉血的山豬紅著眼,殺氣騰騰地朝自己頂來。

她閉上了眼,絕望地等待著那最後的巨大痛苦來臨——

可下一瞬,世界突然安靜了。

有什麼轟然倒地,四周依然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元歲緊閉的眼皮顫抖著,不敢睜開眼……直到一個微涼卻溫柔的大手模了模她的額頭。

「沒事了。」熟悉又陌生的澹然聲音有一絲罕見的溫和。

她緩緩地、猶豫地睜開眼,傻傻愣愣地望著半跪在自己跟前的高大男人,雖然還是一襲洗褪色了的粗布衣,烏黑長發略束于身後,病弱蒼白卻難掩俊美之色,他神情鎮定平靜,剎那間就讓她驚悸狂跳的心髒緩和平復了下來。

她不自禁眼眶發紅,喉頭哽咽,但還是對他擠出了一個大大的笑來。

「來啦?」

玄子凝視著她,眸底隱約升騰起一絲怒氣……和一閃而逝的釋然,微微咬牙道︰「你活膩了?」

「我……」

「往後再讓我知道你干這樣的蠢事,我先了結了你。」他冷冷地道。

元歲吞了口口水,染著血跡的小臉趕緊做出老實誠懇狀,「噯,我會乖,我以後一定乖了。」

……一點說服力也無。

他哼了聲,面色澹澹地緩慢撐著拐杖起身,蹙眉道︰「還不起來?」

「這就起,馬上起……」她邊齜牙咧嘴,邊試圖爬起來。

玄子劍眉蹙得更緊,大手握住她的手肘,提了一把。

見她手臂瑟縮了下,他下意識放柔了動作,在見到那血跡斑斑的傷口時,眼神微微一痛……沉默著探手入懷取出一只羊脂玉小瓶子,在傷口上撒下暗衛部秘制的珍貴金創藥,而後撕下了一截衣擺,老練地替她包扎妥當。

「回去後,七日不可沾水。」他低語。

「謝謝玄子哥。」她被他的動作惹得心下一陣怦怦跳,小臉不自覺紅了紅,彎彎如菱角般可愛的唇瓣抑不住地揚起。

玄子冷肅著臉,語氣卻凶不起來。「……不用謝。」

元歲好半天後總算強忍對他花痴傻笑的沖動,清清喉嚨後忙對著他眉開眼笑,臉上像是沒留下半點歷經劫後余生的擔驚受怕感,「要謝的要謝的,如果不是玄子哥及時趕到,我只怕就被山豬拱飛了……所以這頭山豬我定然是要分你一只豬腳(的銀子)啊。」

打從成為一家之主以來,元歲早已習慣對所有人展現出勇敢無畏不露怯的笑臉來,無論生活再難,她永遠是這麼朝氣蓬勃滿眼快活,好像沒有什麼事是大不了,也沒有什麼事是解決不掉的。

就連險些命喪山豬獠牙下,她也只慶幸自己真是好運命大,還有高興玄子哥來得正巧,更重要的是——山豬終于到手啦喲呵呵呵!

她全然不知自己臉色青白透虛,嬌小身子不自覺陣陣輕顫哆嗦,面上兀自笑得歡快。

玄子深深注視著她,胸口有一剎的澀然,片刻後眸光低垂,低聲道︰「豬腳給阿年和……吃吧。」

「阿年……」元歲面色有些古怪,像是為難又像是掙扎,最後腆著臉道︰「玄子哥,你能幫我顧一下山豬嗎?」

「它已經死了。」他挑眉,銳利目光含帶詢問——又何須看顧?

她笑呵呵地道︰「我知道呀,剛才我偷瞄過了,它腦袋上嵌著一顆石子呢,玄子哥還是你厲害,打山豬跟打蚊子似的,啪唧一下它就斷氣了。」

這是什麼形容?

他嘴角微抽,「你還想做什麼?」

「我這不是怕山豬被旁人拖走了,啊……我,呃……」她眼神有些心虛地左右飄移,「阿年可喜歡吃鳥蛋了,我想掏兩窩回去。」

「阿年想吃肥肥的山豬。」他劍眉高高揚起,皮笑肉不笑的提醒她。

「呃……」糟糕!

最後元歲千拜托萬拜托之下,面色不豫的玄子還是只得膝坐原地「顧山豬」,放她一 煙兒又不知鑽哪掏鳥蛋去了。

待那清瘦小巧的身影一消失,傲然筆挺如標槍的他閉了閉眼,額際後背冷汗涔涔而出,雙腿如有萬蟲鑽心嚙咬……

他撐到現在,已屬不易。

玄子恨極了自己現如今這副「弱不禁風」的敗絮之軀,不過只是稍稍施力擲石擊斃一頭山豬,便已氣息紊亂乏力虛月兌。

如若綿蠱當真無法可除……

他眼神一黯。

一個殘了的暗衛,再沒有隨扈大君左右的資格,也就沒了繼續留在這世上的必要。

玄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大手緊緊攥握成拳,眸光堅定——無論如何,便是此生注定成殘,他爬也要爬回京城,回到大君面前,從容就死,以謝君恩。

元歲渾然不知玄子為了救她,致使雙腿之中的綿蠱越發纏綿骨髓,病入膏肓。

倘若知曉,恐怕就算今日再給她數之不盡的山豬和金銀,打死她也不會選擇上山來了。

可此時此刻的元歲心底滿是歡喜和甜甜的暖意,她掏了整整三窩的鳥蛋,小心翼翼地用落葉襯墊著放進竹簍中,還摘撿了很多栗子松子跟菌子。

栗子用灶火烤得香噴軟糯,可以當零嘴兒還能塞進野雞肚里一起燜炖得酥爛香甜,家里老的小的和病的通通都能好好滋補一頓。

松子砸開後用熱干鍋那麼一炒,色呈金黃泛香之後,放涼磨粉盛裝進瓦罐,冷冷的天兒和黍米熬成黏稠香滑的糜,熱熱喝上一碗,從胃里到全身上下都舒坦了。

菌子更不用說了,肥厚的菌子又女敕又多汁,怎麼翻弄折騰都好吃得不得了,往年家里揭不開鍋,連丁點油腥都嘗不到的時候,她就靠摘野生菌子回來提鮮,光是一根大蘿卜切塊兒扔進白水里,撒幾朵雞樅菌、青頭菌就能活生生做出肉味兒來。

這座山對元歲而言,簡直就是衣食父母、無上寶藏啊!

她抹了把汗,興沖沖地背起頗有重量的竹簍就要往回走,卻在叢叢樹木中發現了一株野生矮小的大棗(紅棗)樹。

七八月份是大棗果實豐收盛產的季節,可說也奇怪,大棗樹在百谷村方圓百里極為罕見,就連山里也不例外,所以倘若能撞大運踫見一株,多半會被人挖回家圈起來栽種了。

老人兒總說︰食大棗,血氣足,氣色好,不顯老。

連藥舖子賣的曬干大棗都是搶手貨,既可食用又能藥用,听說上品都被鎮上一些富貴人家的女眷差人搶購回去做養顏方子了。

「玄子哥臉上沒什麼血色,身子又虛,正該多吃些大棗。」她喃喃自語,忍不住又咿咻嘿咻地摘起了橢圓青紅的大棗。

說來玄子哥替她上的藥真是太神奇了,手臂上的傷口已從劇痛消褪至隱隱約約的小刺痛,所以她雙手翻飛移動騰挪起來絲毫不減平日的俐落。

再說了,元歲打小就在山里鑽,只要不是斷胳臂斷腿兒的傷,她基本上都不怕。

怕什麼?受傷流血雖疼,可肉是自己會長好的呀!

最後,元歲把樹上的大棗全部摘光光,如果不是考慮到還有一頭山豬等著她想法子扛回家的話,她還真想連這株大棗樹也給連根帶土打包……

「唉,可恨我沒有三頭六臂呀呀呀……」她對著大棗樹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若大棗樹有靈,肯定也要嚇得抖三抖。

什麼叫雁過拔毛……指的就是元歲其人是也。

後來和玄子會合後,看著他動作老辣地三兩下便將山豬捆了個扎扎實實,並將草繩的另一端縛在自己勁瘦的腰間,隨著他拐杖的幾個點落,就「輕輕松松」地拖行了山豬一兩丈遠,元歲驚嘆連連之余,忽然大喊一聲——

「玄子哥再等我一下!」

他皺眉回頭,只見她又跟野兔子似地蹦不見了,眼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這腿腳快的,他都快懷疑她是不是練就一身自學成材的絕世輕功了?

恐怕連山上的猴子都跑不過她。

這麼一等,就足足等了半炷香辰光……玄子撐著身子的手已隱隱顫抖,呼吸有些亂了,方才靜坐運轉了一個小周天後勉強提振出的元氣,又逐漸要消耗殆盡。

可當他看見嬌小的元歲在縴瘦如小柳樹的腰間也圈了兩圈草繩,繩的那頭拖著根大棗樹,還興高采烈嚷嚷著——

「玄子哥,我、我挖了棵大棗樹……呼,呼……以後,你就有吃不完的大棗補血……咿咻……嘿咻……」

他呆住。

而後,玄子什麼話也沒說,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繼續默默地仗拐前行。

可胸口,不知為何漸漸發暖……暖得生燙,他蒼白清俊的雙頰也莫名浮起了一絲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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