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要從良 第七章
第二日,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流玉不在屋里應該是去領午飯了,殷月在床上又發了會兒呆後,才下床換上一件繡著梨花的淡粉色襦裙,用木簪松松地挽了個髻,簡單地洗刷了一遍後,慢吞吞地回屋疊被子。
閑來無事的日子人也變得越來越懶散,疊著手里的被子,被窗外的陽光一晃,又有昏昏欲睡的感覺。
一聲巨響,把發呆的殷月嚇得一激靈,連忙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高大的男人打開門的方式竟如此粗魯,看著炎涅身後那被踹得搖搖欲墜的木門,殷月有些心疼,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離開呢,這里的夜晚也挺冷的,風也大,把這門摔壞了,晚上可是要受凍的。
「你在這想什麼呢?」沒等殷月回答,炎涅便自顧自地走進里屋。
殷月坐在床邊,仰頭看面前的男人,濃烈的酒氣,銳利的深色的瞳孔此時也似乎有些迷亂,「你挺厲害嘛。」他低頭盯著殷月冷哼,「華離的眼光一向高,你是用什麼辦法勾引到他的?嗯?」
炎涅稍稍彎腰,如雕刻般的俊美五官微微靠近,「是因為太久沒人滿足你,所以你才主動在他面前月兌衣服引誘麼?」
酒氣噴到臉上,殷月別開臉,可能是因為前身死前還一直深愛這個男人的關系,再次看到那張魅惑眾生的臉,心髒的位置竟然不可阻止地刺痛著。
「說話……」顯然炎涅醉得厲害,原本沉穩的腳步都有些不穩,他一只手撐到殷月身側的床上,「也就是華離才會被你勾引,你這種姿色,就算月兌光衣服站在我面前……」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消失,炎涅收住話,低頭愣愣地望著殷月別頭而出來的雪白脖頸。
那次被打之後便再沒見過他,殷月以為他應該已經遺忘了還在雜院里的自己,但剛剛那醉酒的話證明了並不是這樣,至少他知道自己曾在華離面前月兌衣,也就是說明或許他一直安排了眼線暗中監視著她……有必要嗎?真是夠了……所以他現在來是要干什麼?像上一次那樣再給她一掌把她打到吐血嗎?
剛這樣想著,炎涅的手就抬了起來。
殷月反射性地往床里縮了縮,認命地閉上眼楮,有所覺悟地等著疼痛的降臨。
預想的疼痛並未襲來,反倒是下巴被捏著轉過來,下一秒濕熱的感覺佔據了嘴唇。
殷月如遭到雷擊一般,睜大眼楮捂著嘴唇驚慌地看著不知何時靠得如此之近的男人,原本屬于另一個靈魂的心髒無法克制地猛烈跳動著,似乎失控了一樣。
她一直以為,炎涅既然能那樣待她,必然是對她又恨又嫌,如果哪天她死了,指不定他還會嫌棄她死得不夠淒慘,親吻這種戀人才會做的事,怎麼可能會發生在這兩個人的身上,所以……炎涅絕對是喝醉了……或許喝得連他人的模樣都看不清了。
「你喝醉了……」炎涅的胳膊左右撐在殷月兩側的床上,讓她無處可逃,抬手推了推隔空困著她的胸膛,「我是殷月。」
嘴唇上又是驀然一熱。
「還可以……」炎涅嘴角上挑,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笑著,輕易地制止住殷月掙扎的雙手,力氣大得驚人,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或許偶爾換個口味也不錯。」
「開、開什麼玩笑!」
殷月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輕而易舉把自己壓制住的男人,突然間來這里做這種出格的事,他一定是瘋了。
「呵……怎麼這副表情?」炎涅低低地笑,「我肯踫你你應該高興才對吧,之前你可是用過無數的方法爬上我的床呢……再者……」抬起一只手把殷月仍舊掙扎的雙臂壓到頭頂,高大的身體像網一樣壓了下來。
殷月半張著口,因為激烈的掙扎急促地喘著氣,低垂著眼楮盡量不去看炎涅那近在咫尺的俊魅的臉,不是不想看,是不敢看,可能是因為這個身體曾經的主人深愛著他的原因,每次見到炎涅這副身體就像是無法控制般,叫囂著想要靠他更近一點。
木簪在反抗中掉落,長發散在床榻上,寬松的衣服也因為掙扎而凌亂,炎涅居高臨下地端詳著,突然低頭把臉埋進那帶著清香的脖頸里。
脖子上濕滑的感覺讓殷月不適地扭動著身體,想要避開,手腕仍舊被炎涅單手牢牢地固定在頭頂,無法反抗的羞辱姿態,「嘴上說不行,身體卻意外地迎合,你這是在欲拒還迎麼?」
「不行!放開我……真的不行……」殷月失聲尖叫,因為她漸漸發覺,這副原本不屬于她的身體似乎在艱難地迎合,腦海里反反覆覆的是一個女人讓她不要反抗的飄渺的聲音,一種澎湃的陌生的感覺像潮水一樣涌上來,好像完全控制不住一樣。
炎涅的唇舌更用力,摻雜著痛楚的刺激讓殷月皺眉,「你也是用這種手段勾引華離的嗎?早已經是我的人了還這麼不安分?嗯?」
稍微撐起身子,炎涅捏著殷月的下巴強迫與他正視,「乖乖的不好麼,為什麼不想一下或許我開始對你有興趣了呢?」
被牽制的手已經被放開了,殷月的身體卻動彈不得,僅僅是因為炎涅的那句,「我開始對你有興趣了」的話,心髒劇烈跳動得完全無法平息,思緒也開始混亂了。
「殷月……」
的動作戛然而止,炎涅寬厚的胸膛擋住了殷月的視線,但那屬于華離的獨特音調卻清晰地,宛如利劍般穿透耳膜刺入心髒。
炎涅直起身來,殷月半果的胸脯,和脖子上點點紅印暴露無遺。
「你們……」
華離站在門口,還是依舊的白衫,全身灑滿陽光看起來閃閃發光,只是臉色卻很不好。
炎涅表情冷漠地看向門外的華離,沒有意外,沒有震驚,也沒有剛剛疑似醉酒時的混亂,眼底清明而無情,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離得不近殷月仍舊可以看到那俊美異常的臉上滿滿的失望和不屑,以及深深的厭惡。
身體僵了僵,殷月又把目光移到一旁的炎涅身上,只見他衣著整齊,和亂作一團臉頰緋紅的自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外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怎樣一幅情景,垂下頭,把半解的衣衫慢慢地拉回原位,瞬間,她都懂了……
這一切都是假的啊,炎涅所做的只是想讓華離看到她那最丑陋的一面而已,只是不想那麼輕易地讓她好過而已……只是想讓她繼續承受苦難的折磨而已……因為她是萬惡的毒婦……是眾人唾罵的婊子……
所有人都知道殷月愛炎涅愛得要死,曾經想方設法地想要留住他的心,「被強迫」這種事,是永遠不會出現在她身上的,當然也不會有人相信……
不要再看我了……不要再看了……
殷月往床里縮了縮,直到後背靠到冰冷的牆壁,抱住身體,哆哆嗦嗦地把臉埋進膝蓋里。
听到不遠處離開的腳步聲,知道是華離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或許已經對她傷透了心……也或許終究和其他人一樣,鄙夷又輕蔑地看不起自己。
隨著腳步聲漸漸變小,直至消失……房間又再次回歸到死一樣的寧靜。
「呵……」寧靜的房間里,炎涅突然的冷笑讓殷月的身體抖了抖,心髒的位置很疼,被深愛的人背叛傷害的那種痛……撕心裂肺的感覺,她知道這副身體在哭泣,在哀傷,那可憐的前身……原本的那一絲期待已經被火灼盡。
手腕一疼,炎涅毫不留情地把縮在床角的她扯出來,勾起的薄唇滿是嘲諷,「看呢,這就是自不量力的結果……你以為用那幾分拙劣的姿色勾引了華離就能高枕無憂?本王會容得你這賤婦那麼舒坦?」
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掙扎了一下手腕,想要從那強勁的大手的牽制里掙月兌,卻沒想到手腕卻被禁錮得更緊,殷月原本是不想哭的,只是淚水完全不受控制,一滴一滴地順著她那尖尖小小的臉滑落到仍然凌亂的被褥上慢慢地暈開……
「王爺抓著我這賤婦的手不嫌髒嗎?」看著手腕上緊抓的手,流著淚自嘲道。
已經得逞的炎涅還留在這里干什麼,難道還要再繼續恥笑打擊她不成?他這正麟王什麼時候這麼有空了。
炎涅頓了頓,手腕上的手立馬放開,有些尷尬地背到背後,眉毛糾著,看著眼淚婆娑的殷月,不悅地說道,「華離走了你就這麼傷心?你現在這副樣子是給誰看?這里我會派更多人嚴加把守,他人一律不得進入,我倒要看看你再怎麼用你這副樣子魅惑其他男人,當然下次再讓本王發現,可就不單單這麼輕易地放過你了。」
殷月垂頭,撫了撫被抓紅的手腕,「如果我沒記錯王爺早就給我遞了休書,國家律法並沒有禁止休妻另嫁吧?別說我勾引他人,我就是嫁給院外的那只癩皮狗王爺都管不著吧!」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厚顏無恥!真搞不懂華離那人到底看中了你哪點!」炎涅冷冷地再次開口,對于殷月低俗的話語有些氣急敗壞。
殷月抬頭含著淚,對著炎涅淡淡一笑,「謝謝王爺的夸獎,華離看中我哪點王爺之前不是說了嗎?當然是我愛勾引人這點了……您剛才不是也蠻享受的嘛。」
「你!」炎涅似乎被她的話噎到了,頓時臉色黑了大半,「我倒要看看你這伶牙俐齒挺到什麼時候!」
即使面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正麟王,殷月仍然不怕死地嘴硬,對炎涅的怨恨積累了太多,讓她完全無暇顧及什麼,「伶牙俐齒是天生的,這輩子估計都改不掉,王爺要是听不慣,出門右拐,不謝!」
「殷月!」只怕整個國家沒有幾個人敢這麼對他說過話,炎涅明顯氣得不輕,磨著牙,惡狠狠地盯著她,「看來好日子你是過得太久了,你可知忤逆本王的下場!」
許久,殷月抬起帶著傷疤的右手,笑得有些淒慘慢慢地回道,「……忤逆王爺的下場,我早在地牢里和此時就已經嘗到了不是麼?還是王爺覺得仍舊不解恨?」
炎涅的黑眸深處動蕩了一下,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瞬間變得堅不可摧,陰冷的話從牙根擠出,「你對霜兒做的事,就是死一萬次都解不了本王的恨!妄想離開這里?想都別想,本王怎能容你那麼逍遙!」
「嗯……」殷月體諒地點頭,稍長的瀏海擋住她的眼楮,看不出她的情緒,「或許有種方法可以讓王爺解恨……」
炎涅眉毛揚了下,終究還是追問道,「什麼?」
「找一個房間,幾個男人,」殷月眯著眼笑,「把你以為的,我對寧霜做過的事在我身上做一遍……」
「你以為本王不敢?」炎涅彎腰粗魯地揪起殷月胸前的衣襟,咬牙切齒。
殷月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從來不認為王爺不敢,只是如果王爺解了恨是不是就可以放我走了。」
殷月轉過臉去,幽幽地望向窗外雜院的大門,她從來不知道,有一天自由對她來說竟然也會這麼奢侈,她已經不敢奢求出了正麟王府後會過衣食無憂的生活了,只求能跨出這座牢籠。
沒想到炎涅卻冷冷地不帶一絲感情地開口,「你想得倒美,霜兒是清白之身被你惡毒地用計侮辱,你一殘花敗柳怎能和她相比!」厭惡地甩開殷月的前襟,炎涅直起身子,「我看你既然有力氣勾引別人看來那傷是已經好了,放心,你那樣的歹毒手段我做不出,但也不會讓你好過,這輩子你就在這里好好受著吧!」
說後,一個擺手,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見炎涅的背影漸漸消失,殷月挺得筆直的腰終于塌了下來,捂著心髒的部位,喃喃道,「殷月,事到如今你也總該看清了吧,為這種人值得嗎?你壽命已盡魂魄也早早散去投胎吧,放心吧,你的那份我會替你好好活的。」
感覺身體有一絲物體被抽離的感覺,估計那是前身的殷月最後的一魄,帶著期許的美好念想終究被眼前這冷峻的男人傷了徹底,帶著決裂的痛苦最終剝離了這副身體,因為她感覺得出來,哀傷的身體正在漸漸恢復平靜,心也不再痛了……
從今以後她只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