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替嫁 第六章 王妃當真會下廚?
蕭睥天打從心里認為姜宜逍只是說說而已,連學問淵博的尹太傅都教不了,她又有什麼能耐?
姜宜逍不疾不徐道︰「我想問幾件事。」
太子妃十分急切,「王妃請問!只要本宮知道的,一定詳細告知!」
姜宜逍神情嚴肅地問道︰「聰兒是否對認字與記字有困難,寫字緩慢又錯字連篇?經常會混淆音近的字,寫字左右顛倒,寫出來的字體忽大忽小,沒法掌握字句的配置?」
蕭敬天與太子妃十分驚訝,異口同聲道︰「不錯!」
姜宜逍繼續說道︰「聰兒是否無法用完整的句子來表達自己的意思?無法按照順序閱讀,還常寫出語句不通順的句子,對于寫一篇完整的文章有困難,無法理解句子的內容,閱讀緩慢,時常結巴,無法復述事件?」
蕭敬天與太子妃更加驚詫了,太子妃忍不住問道︰「王妃在此前听過聰兒的傳聞嗎?」
「未曾。」姜宜逍坦白道︰「我只是問了幾個學習障礙的特征,符合得越多,聰兒便越有可能是該病癥。」
太子妃急急問道︰「還有嗎?」
姜宜逍點點頭,問道︰「聰兒是否經常注意力不集中,沒法掌握先後順序與輕重緩急?在時辰、距離、方向的理解有困難,可能經常跌倒,或者不會系衣帶,走路不穩?」
太子妃失聲道︰「聰兒正是如此!」
這下蕭睥天也不得不對姜宜逍刮目相看,他很了解蕭聰的情況,姜宜逍說的毛病基本上蕭聰都有。
蕭睥天動了動唇,終究還是問道︰「王妃既然說的分毫不差,那麼如何醫治,王妃有方法嗎?可不要光會說癥狀卻沒有治療的法子,那是在耍人。」
蕭敬天與太子妃同樣希冀的看著姜宜逍,太子妃更是急切的說道︰「王妃請說!無論再怎麼珍貴的藥材都無妨,只要能治好聰兒的傻笨,花再多銀子也值得!」
蕭敬天亦是如此想法,「不錯!王妃快說吧!只要能治好聰兒,我倆一定盡其所能!」
姜宜逍微感失笑,「兩位稍安勿躁,聰兒所患病癥為失讀癥,許多患有失讀癥的人非但不愚笨,還絕頂聰明,他們只不過沒法好好學習罷了,只要正確的引導,多半能獲得極大的改善。」
姜宜逍的說法令蕭敬天與太子妃燃起了無限希望。
「那要如何正確的引導才能讓聰兒痊癒?還請王妃不吝賜教!」
姜宜逍笑了笑,「其實不難,不必請名師,太子與太子妃便可做到。」
「當真?」兩人眼楮都亮了。
蕭睥天抱胸端詳著姜宜逍,眉峰隆起,他倒要看看她能說出什麼名堂來。
姜宜逍起身,案幾上剛好有本書卷,她打開了書卷,反過來展示在三人面前,食指指著一個字說道︰「第一個方法叫食指閱讀法,這方法能提升閱讀的注意力和流暢度,請聰兒在閱讀的時候以食指指著文字,如此方能集中注意力。」
太子妃連連點頭,「原來還有這種方法,我怎麼都沒想到?」
「觀念不同,兩位自然是想不到的。」姜宜逍笑了一下,「第二個方法,在聰兒的寢殿里,在隨處可見的物品上貼便條,寫上該物品的名稱,比如在花瓶上貼寫有花瓶二字的便條,讓聰兒透過常見的物品記得該詞匯。」
蕭敬天心里一陣激動,拍案叫絕,「這法子太好了!」
「而且這方法挺有趣的不是嗎?想來聰兒也會被當中的樂趣給吸引。」姜宜逍淺淺一笑,繼續說道︰「第三個方法是大聲朗讀,但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在聰兒獨自閱讀時,由太子或太子妃陪伴,借由朗誦糾正發音錯誤,鼓勵聰兒在寫出詞匯的當下誦讀發音,這是利用人體的知覺動作記憶。」
蕭敬天與太子妃雖然對原理不太明白,但他們有把握能執行姜宜逍所言的法子,因此都顯得極為激動。
「我們一定會照王妃給的法子去做!」
家長如此受教,姜宜逍很是欣慰,「上述的三個方法,只要持之以恆,一定有所成效,我也會畫一些適合聰兒的閱讀教材,設計讀後問答游戲來幫助聰兒學習。」
她打算將中文拆字游戲畫出來,加強蕭聰對中文字形結構的記憶和運用能力,相信對他的幫助會很大。
「兩位得記住,積少成多,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凡事都是逐漸累積而成,並非一蹴可幾。」
姜宜逍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她完全把太子、太子妃當成憂心孩子學習發展遲緩的家長在引導,而兩人沉浸在孩子有救當中,也沒發現她說的話哪里奇怪。
他們沒發現,但挑剔的蕭睥天發現了,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又慢慢放下,「什麼是羅馬,本王生平還未听過此品種,是乃蠻國的品種馬嗎?」
姜宜逍這才發現自己說溜了嘴,可不知怎的,她忍不住想笑,唇邊全是笑意,「王爺,羅馬不是馬,是一個國家。」
蕭睥天一手搭著椅子扶手,手指在上頭輕輕擊敲,眼眸瞬也不瞬的落在姜宜逍身上,他的姿態有幾分慵懶,緩緩說道︰「原來中原還有本王未曾听聞的國家,看來本王確實如王妃所言,知道的太少了。」
姜宜逍漾開一抹笑容,「王爺現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不晚,凡事抱著謙卑之心,說好話、做好事、發好願,自然能消除暴戾之氣。」
蕭睥天眼里少了平時的盛氣逼人,非但不怒,眼眸里還有絲難辨的笑意,「王妃這是拐著彎在說本王暴戾?」
姜宜逍抿著笑,「王爺若能平心靜思,自然也就沒有暴戾之氣了。」
她清澈的眼里毫無雜質,那講述的姿態明快靈動,對于她,他是否也同樣知道的太少了?抑或是,他之前知道的太多了,以致于沒看到真正的她?
回程的馬車上,姜宜逍專注的凝視著窗外掠過的街道,那些對她而言古色古香的建築和景致,那些河亭畫樓、茶肆飯館,那些個有特色的胡同巷弄,像是有幾百年歷史的青瓦灰牆,若是能下去走走稍做停留,也不枉穿越來此一遭……
蕭睥天的聲音很煞風景的打斷了她的思古幽情——
「王妃是乃蠻人,來到大夏之後在王府足不出戶,想必也未曾看過京城樣貌,擇日不如撞日,權當王妃對治療聰兒有功,本王便帶你逛逛京城。」
她眼里的渴望太過明顯,叫人不注意也難,他今天難得心情不錯,就當做善事。
姜宜逍覺得他也太會武裝自己,防備心很強,坦白說樂意帶她逛逛京城又如何,為何不能坦率的說出口,非要設個名目,這樣才顯得他不弱嗎?還是他的人設就是不能輕易對他人示好?
她眨了眨眼眸,勾著淺笑,有意無意的說道︰「我救了筱喬,賞我一起用膳;我找到幫聰兒的法子,賞我逛京城,看來要得到什麼,得先付出什麼才行,是嗎?」
蕭睥天難得微微一愣,隨即感受到她不領情的惱怒,「王妃不想逛街就算了,當本王沒說過。」
姜宜逍揚起嫣紅潤擇的唇,莞爾一笑,「王爺的理解力都是負面先行,這可不太好,不過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來,假以時日一定能夠有所改善。」
蕭睥天瞪著她,她居然敢貶低他?
「我可不想因為鬧瞥扭錯失逛京城的機會。」看出蕭睥天的怒意,姜宜逍率先語氣平和的說道︰「請王爺帶我逛逛京城,開開眼界,看看與乃蠻有何不同,我好去信向乃蠻的友人炫耀,可好?」
在蕭睥天心中,任何人先對他認錯都是理所當然的,她都已經做小伏低,他也沒必要再揪著不放,若是就此打道回府也顯得他氣量狹小,她就沒法寫信給在乃蠻的友人炫耀了。
想他大夏皇朝,物產豐饒、國力強大,乃是中原霸主,當然要讓乃蠻人見識一番。
他吩咐車夫在允霞橋下停下來,另一部馬車里的禾楓、十雨連忙跳下車來,不知主子們突然停下來是怎麼回事?是有人不長眼沖撞了嗎?
姜宜逍今日進宮雖然帶了禾楓同行,但進宮後就不見禾楓了,也不知她被安排在哪里等待,此時見到她不禁有些掛心,畢竟是第一回進宮,任誰都會手足無措……
不對,禾楓是皇甫漾寶的貼身宮女,肯定跟隨公主住在宮里,又哪里會怕進大夏的宮廷?她真是糊涂了,幸好先想到這一點,不然一會兒問禾楓進宮怕不怕就糗大了。
「王爺,出了什麼事嗎?」十雨小心的上前,躬身問道。
蕭睥天淡淡說道︰「本王要和王妃隨處逛逛,盯緊了,不要讓閑雜人等靠近,掃了本王的興致。」
十雨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和王妃逛逛嗎?」
蕭睥天挑眉,「你有意見?」
「沒有!不敢有!」十雨連忙去通知潛伏在周圍的暗衛。
姜宜逍微微眯眼,看著街上橋下熙來攘往的百姓,橋的另一頭好像更熱鬧些,還有幾株油桐樹,雪白桐花隨風飄落,十分詩意。
她仰頭深吸了口氣,像是要吸納大地精華,她愉快的抬眸,看著蕭睥天問道︰「要從哪里逛起好呢?請王爺帶路吧。」
蕭睥天定定的看著她,她從一開始在他面前就這麼自若,到底憑什麼?
他抬步上橋,姜宜逍走在他身邊朝他悠悠的笑了笑,「王爺可知桐花為何會一直飄落?」
蕭睥天看了她兩眼,「花落還需要理由?」話是這樣說,但他卻被勾出了興趣,不知從她口中又會說出什麼學問來?
姜宜逍淺淺一笑,「桐花乃是雌雄同體,樹上有雄花亦有雌花,在樹上傳遞花粉,雌蕊受粉後結成油桐果,因此樹上的桐花都是雌花,落地的花皆是雄花。」
蕭睥天眉毛一挑,不想承認他听不懂,因為她不像在胡。
良久,他吐出了兩個字,「所以?」
「不覺得雄桐花很令人動容嗎?」姜宜逍唇畔嚕著美好笑容,「這就是生命的動人之處,為了下一代能夠成長,犧牲自己,飄零落地,不只是生命的繁衍,也是一種愛。」
蕭睥天沉吟了片刻,正在思考怎麼回答才不顯得自己學問低下,居然不懂桐花飄落的偉大喻意,就見姜宜逍用輕快的步子向前走,蹲子撿拾起幾朵桐花,排成了一個令人費解的形狀。
「這是什麼?」蕭睥天靠近她,甚至還紆尊降貴的彎身,卻還是看不明白。
「這是心,心意的心,愛人的心。」姜宜逍笑了笑起身,她將食指與拇指交錯,朝蕭睥天比出一個心形手勢,「這也是愛心。」
蕭睥天不無訝異,她兩指隨意交錯,竟然真的出現與那桐花心相似的形狀,而他的心竟也莫名跟著跳動……
就在他沉溺其中時,姜宜逍翩然轉身,「為何這路上的孩子這麼多,他們都不用上學堂嗎?」
她看到許多正值學齡的孩子跟在大人身邊玩耍,明明這時間應該在學堂勤勉向學才是,他們卻在這里浪費光陰。
蕭睥天回過神來,出于各種不悅和莫名煩心的情緒,他嗤了一聲,「王妃以為人人都讀得起書?」
姜宜逍面露訝異,「難道不是?」
蕭睥天語帶不屑,「不要告訴本王,乃蠻人人有書讀,人人負擔得起束修。」
姜宜逍看著那些在玩耍的孩子覺得很可惜,「我以為大夏是富國、強國,會與乃蠻不同……」
蕭睥天頗為傲然的說道︰「大夏兵強馬壯,以悍立國,文人不如武人,學問沒那麼重要,再者,要讓人人都進學堂不是那麼簡單。」
姜宜逍輕聲說了一句,「也沒那麼難。」
蕭睥天神色有些猙獰的睨著她,「難道王妃要替所有沒錢但有心向學的人付束修?」
姜宜逍知道制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何況大夏朝向來不注重學問,她就算說破了嘴也無用,來日方長,肯定能有機會改變。
蕭睥天見她不再回應,莫名臆測起她心中的想法——
她不會把大夏朝的百姓都想成無知之輩吧?乃蠻又多注重學問了,他可不信,若是注重學問,豈會在中原國家中排不上號,淪為要和親求大夏庇護的狀況,她也不想想自己的處境就敢說大話……
蕭睥天尚在各種情緒堆疊,驀然間,姜宜逍清越的聲音揚起,「王爺,我餓了,能找間茶樓用些點心嗎?」
她的優點是不記仇,不像他,喜也不定怒又隨心,還帶了點自戀的水仙屬性,叫人難以琢磨,與他相處動輒得咎。她就不同了,前世她是公認的好相處、高情商,她能夠很快轉換情緒。
這點蕭睥天恰恰相反,見她才一會兒便若無其事,他暗自咬牙,自己與她較真就錯了。
他劍眉挑了挑,目光從她臉上掠過,「宮里不是很多好吃的,你沒吃飽?」
姜宜逍淺淺苦笑,「在太後、皇後、淑妃娘娘的面前,我又怎麼可能敢吃飽?每樣點心都是淺嘗即止,連茶也不敢多喝,現在簡直餓得慌。」
蕭睥天見她不像假裝,這才不再追究適才的爭論,轉而踱進環池而建的竹然居,姜宜逍快步跟上。
大門外,茶椿左右擺設,一進長廊便見燈籠處處,各式花燈懸掛,一幅幅園林美景也映入眼簾,柳樹環燒其間顯得綠意芬芳。
十雨已先進來打點好位置了,蕭睥天一撩袍角坐了下來。
「這里的點心好吃嗎?」姜宜逍左右張望,見室內的景致極佳,花格窗外便是荷花池,十分有意境。
蕭睥天認為這是個傻問題,他理所當然說道︰「貴的東西自然好吃。」
姜宜逍默默坐下後說道︰「不貴的東西也有好吃的。」
蕭睥天冷視著她那精致的眉眼,時時與他唱反調很好玩嗎?想惹他,他偏不順她的意。
他勾唇笑了笑,兩人眉眼相對,他眼神詭異的看著她問道︰「比如什麼?王妃賜教。」
姜宜逍有些意外的看著他「變臉」,剛剛他明明有幾分慍怒卻又忽然轉變,根本不是真的想要知道,只是想看她落于下風。
皇甫漾寶很挑剔,肯定沒吃過便宜又好吃的東西,也肯定不吃便宜東西,蕭睥天會認定她講不出來是有所本的。
姜宜逍知道自己若是說出一個物美價廉的街邊小食,他肯定不信,堂堂漾寶公主又怎麼會去嘗試街邊小食?
她掩嘴輕咳了聲,開口道︰「我做的羊羹,筱喬就說好吃,但一點也不貴,成本很低。」
蕭睥天挑了挑眉梢,「羊羹?那是什麼東西,有機會也讓本王嘗嘗。」
姜宜逍淺淺一笑,「王爺若想吃,明日就可以做給王爺吃。」
蕭睥天眉眼弧度軟了些,「話說回來,本王不知道王妃還會下廚。」
姜宜逍淺淺一笑,不以為意,「現在知道就好了。」
蕭睥天無法相信她真的會下廚,皇甫漾寶十指不沾陽春水,沐浴都要人從頭到腳的伺候,又怎麼可能去廚下搗鼓柴火,洗手做羹湯?可是此刻的她眸光清正磊落,怎麼也不像在誑他。
他的視線越過姜宜逍,落在後頭伺候的禾楓身上,「王妃當真會下廚?」
禾楓沒料到蕭睥天有此一問,也沒想到會直接了當的問到她頭上來,她一愣,老實說道︰「回王爺,王妃確實會下廚。」
王妃雖然會下廚,可這陣子她做的點心有些不尋常,其他人都沒見過,不是她過去在乃蠻時慣常做的松子酥、紅豆糕、糖雪球等等小點,可以說手藝更進步了,也不知道她從何處學來,馮姑姑問過,她只說夢到了做法,說法很胡鬧,可旁人也沒法再追根究底。
「你們主僕口徑一致,看來是真的。」蕭睥天笑意漸深,目光凝在姜宜逍身上,「要定奪真假也不難,王妃明日做幾道菜給本王嘗嘗便知。」
姜宜逍笑了笑,「我很樂意。」
她第一回用主院的小廚房做點心是因為她想吃蛋糕,她見禾楓、連娟她們也不奇怪,想來原主應該是會下廚的,後來她試著做些現代才有的點心和小菜,她們只是有些驚訝未曾看過這些,她糊弄說自己夢到做法,她們對這說法有些懵,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王妃答應得真是爽快。」蕭睥天眯眼拖長了腔調,意味不明。
她敢一口答應,代表胸有成竹,廚藝是無法惡補的,一夜她學不會,所以她會下廚這件事是無庸置疑。
蕭睥天腦子飛快的轉著念頭。
不可能,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不對勁,一定是哪里出了錯,他要弄清楚。
「王爺要些什麼點心?」十雨取了菜牌過來,充當小二角色。
蕭睥天心里有事,臉上就不耐煩,一記眼刀過去,「問這種小事活膩了?」
「我來點吧。」姜宜逍對點餐很有興致,接過菜牌,點了一壺最貴的茶,再點了最貴的燒乳鴿,最貴的蒸籠茶點,最貴的茶酥、糕點。他說的,最貴的一定好吃,今天她需要放松,不想踩雷,點最貴的準沒錯。
茶先上來了,十雨、禾楓紛紛給主子斟茶,姜宜逍淺淺抿了口茶,發現蕭睥天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不知在思量什麼,或者在算計什麼。
「王爺有什麼想問的嗎?」姜宜逍淺淺笑著又輕緩問話,十分坦蕩。
蕭睥天目光凝在她臉上,修長如玉的手指把玩著杯盞,眼里有幾分凌厲的看著姜宜逍,
「太多了。」
姜宜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眼神不尋常,好像偵探突然發現謎案線索時的眼神……
「咳——」十雨忽然不自然的咳了起來。
蕭睥天掃了眼十雨,不悅道︰「在本王說話的時候咳嗽,活膩了?」
十雨看起來十分瞥扭,整個人像麻花卷,「那個、王爺……宣平侯來了。」
姜宜逍不知那是什麼人,她本能朝入內的月洞門看過去,只見一名面容俊雅,身著雲紋絛色衣袍的男子進來了,身邊還有數名同行男子,看起來就是個養尊處優的世家子弟。
蕭睥天眉眼陡抬,眉心微微皺起,眼底驀然藏了一絲不快,雖然他背對著外頭,但宣平侯若看到十雨便知曉他人在這里,肯定會過來。
姜宜逍疑惑更深了,因為她一瞬間看到了蕭睥天的備戰姿態,像要一出手就把人打個半死,很是暴戾。怎麼,他和那個宣平侯有仇嗎?
蕭睥天猜得不錯,宣平侯讓同行的友人先進去,自己果然大步過來。
十雨只得清了清喉嚨,裝模作樣的大聲稟道︰「王爺,宣平侯來了。」
蕭睥天當然紋風不動,宣平侯走到他面前來,他還是半點都沒有起身敘話的意思。
宣平侯也不尷尬,逕自一個頗為瀟灑的拱手,「王爺大婚,本侯爺還沒向王爺說上一聲恭喜,真是恭喜王爺了。」
蕭睥天神色未動,冷淡地道︰「想說什麼廢話快說,說完快走,本王不想與話不投機者多言。」
姜宜逍驚訝于蕭睥天無禮的態度,近乎不留情面,不過對方看起來絲毫不介意,是習慣了蕭睥天這種態度嗎?
「王爺果然快人快語,難怪可以飛速忘懷舊愛,擁抱新歡。」宣平侯面上笑著,語氣卻很惡意。
姜宜逍更驚訝了,那宣平侯的意思是……蕭睥天有舊愛?
太叫人意外了,蕭睥天心中居然有白月光?
他實在不像會把女人放在眼中的人,更別說放在心底了,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坐上他白月光的位置,她好奇了起來。
「本王要舊愛還是新歡與你何干?反正你都得不到。」蕭睥天終于看了宣平侯一眼,面無表情地道︰「快滾吧。」
宣平侯知難不退,反而笑道︰「難得能遇到王爺,這麼走掉豈不太過可惜了?」
他的目光陡然轉到姜宜逍身上,眼里充滿興趣,「這位是習王妃吧?王妃美艷絕倫、艷光四射,果然不愧為乃蠻第一美人!」
他對姜宜逍深深施了一禮,「在下宣平侯,能見到艷名遠播的習王妃三生有幸,王妃恍若光彩奪目的水仙,天生尤物,真真是儀態萬千、艷壓群芳!」
他的語調已近乎調戲,他當然也看出習王妃擔不起美艷兩字,他是故意的。
他不是沒听過皇甫漾寶浪蕩難馴又愛美成狂的性格,要是能讓不可一世的習王戴上綠帽肯定是人生成就,也可報玖安郡主被搶走之仇。
雖然問天下人,沒人會覺得是蕭睥天從他手中搶走玖安郡主,分明是玖安郡主鐘情蕭睥天的成分較大,但他還是如此認定,因為只有這麼認定他才能好過一些,他才不會是蕭睥天的手下敗將。
姜宜逍見蕭睥天神色冷肅,不屑一顧,她雖不知宣平侯是何人,為何令蕭睥天如此厭惡,但她既然是他的王妃,自然要與他同一陣線。
姜宜逍輕斂眉睫,淡淡說道︰「侯爺過譽,本王妃擔不起侯爺的形容。」
她擺出的姿態令蕭睥天的心髒莫名鼓動,她站在他這邊,是他的人,只要他不喜的人她也不喜。
「王妃過謙了,本侯爺只是實話實說。」宣平侯干笑兩聲。
皇甫漾寶不是最喜歡被夸嗎?他都形容得這麼夸大了,她怎麼還不承他的情?非但不上鉤,反而一副冷淡的姿態?
難道蕭睥天才回京兩三日,這麼快就和皇甫漾寶培養出感情來了?現在兩人一個陣線了?若是這樣,他更要破壞不可,豈能讓蕭睥天好過?蕭睥天痛快他就不痛快!
他突然轉換了情緒,蹙起眉,萬般心痛的說道︰「玖安郡主若地下有知,不知做何感想?王爺不過三年就忘了她,枉費她為了王爺沖鋒陷陣殺敵,死得太不值了。」
姜宜逍越听越是驚訝,白月光死了?而且是為了蕭睥天而死?
蕭睥天抬頭看著宣平侯,微微陰沉下臉,嗤笑道︰「想知道她做何感想,你要不要跟去地府親自問問她?」
「你說什麼?」宣平侯臉色鐵青,眼含萬分恨意,咬牙切齒的說道︰「玖安千不該萬不該,便是錯付了戀慕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