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債難逃 第十章
第六章
家里的電腦太久沒使用，剛打開還有點卡，季霆深殺毒清理一條龍，然後開啟了視訊會議。
助理早已把他要遠程辦公的安排轉述幾位管理，說好工作寄到信箱，會議也變成了視訊，面對著一個個的下屬腦袋，听他們匯報工作。
今天有點不同，下屬發言的時候，季霆深少見的頻頻出神。
從開會時候就是如此，等到一個半小時會議結束，助理和他單獨溝通事情，季霆深的反應也奇異地慢了半拍。
助理發現了什麼，卻不會提起這事，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盡職盡責重復剛才的問題。
等到所有的工作忙完，已經快到中午，哪怕工作狂如季霆深，也感到疲憊，深深皺眉。
看上司這樣，助理很識趣地結束通話，暗自決定下午絕對不騷擾老板，他哭喪著臉，生怕上司會生氣，也想解釋這和自己無關，誰讓上司太勤勞，自從季霆深來公司，三分之二的公司決策都是他負責搞定，平時在公司不顯眼，一旦離開，大家都感覺到大副總的重要。
關于助理的糾結，季霆深不知道。
他起身喝了水，再眺望一下遠方，讓發酸的眼楮休息一下，季霆深心思又回到黎未渺身上。
是的，他這半天的出神都是因為黎未渺，自從吃過早餐她興致勃勃要和婆婆去看家里的雜貨店，他的心思就被帶走了大半。
男人帶著幾分疲憊的眸子看向時鐘，已經十一點，應該回來了，就算雜貨店再有趣，看幾個小時也沒什麼意思，再不然，也快到吃午餐的時候。
可家里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季霆深撥通了黎未渺的號碼，幾下響動後，直接被掛斷，他愣了一下，再撥親媽的，季母手機接的很快，彷佛就等他打過來。
通話開始季霆深還來不及說什麼，對面傳來一陣嘈雜地吹風聲，彷佛有什麼東西在腦袋旁嗡嗡吹著，這動靜絕對不是在雜貨店。季母滿含笑意的聲音傳過來，她也是因為環境吵，刻意提高了聲音，「霆深，你打電話做什麼，我們還有事，現在不能回去。」
受不了吵人的聲音，也猜不出她們去了哪里，季霆深忍不住皺眉，「媽，你們在哪里？」
「我們在哪里？」季母重復他的問題。
季霆深還沒得到答案，就听到季母和黎未渺同時傳來的笑聲，滿是得意。
黎未渺笑得最囂張，隱約還有男人跟著笑。
「讓她接電話。」听著黎未渺得意忘形的笑聲，季霆深忍不住開口，「你們……」
季母不等兒子說完，「別管我們在哪里，你不是在工作嘛，繼續忙自己的事情，我們也有事要忙，今天中午回不去，你記得下樓吃飯，或者自己煮著吃。」
不等兒子說完，季母干脆地結束了通話。
季霆深久久不能回神，他神色復雜看著手機，一時不知道什麼情況，這才是帶黎未渺回來的第二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剛熟悉的一老一小看起來像是親母女，而他像是撿來養的兒子。
片刻沉默後，季霆深去了廚房，他的確餓了，需要食物安慰自己的胃，也要用充足的精神分析眼前的情況。
帶給季霆深困惑的是黎未渺，他發現自己真的很不了解這個女人，她就像是藏了太多面的潘多拉魔盒，隨時隨地給他驚喜，不同的是之前的他從來沒時間去發現，所以不曾發現這個女人的奇妙。
他欣賞黎未渺的懂事，沒什麼大小姐脾氣，覺得她省心，他卻沒留意過私底下的黎未渺是什麼人，他醉心工作，不知道黎未渺和朋友怎麼相處，因為從未一起出去過，不知道她怎麼和佣人阿姨相處，因為沒時間關注。
他和這個女人相處的大部份時間都在床上，下了床，彷佛兩個互不干擾的陌生人，可即便如此他依舊覺得黎未渺不錯，適合婚姻，所以不肯結束離婚。
可今天的季霆深發現了黎未渺的奇妙，他不知道這個看著沒心沒肺的女人居然能這樣輕松接近媽媽，他也不知道黎未渺還有這麼頑皮的時候，故意掛斷他手機鬧著玩。
她明擺著沒有惡意，只是逗他，讓人心領神會覺得想笑，不會厭煩……季霆深震驚自己沒有發現她的許多面，許多優點。
他突然意識到，黎未渺要離婚也許不是任性而為。
她像是鮮艷欲滴的花朵，等到人采擷和欣賞，可這束花面對的客人冷漠，不識趣，不懂得欣賞花兒的美，他甚至只顧著忙碌，沒心情多看花兒幾眼，沒說過幾句贊美。
這才是黎未渺要離婚的原因吧，她受夠了一個不懂得欣賞的丈夫。季霆深想了很多，兩個人婚後的兩年，他們結婚的這些日子，彷佛黎未渺是任性的，她喜歡到處玩，不喜歡去見婆婆，不喜歡被彼此關系束縛，可後來她漸漸改變，已經完全不是當初的模樣……
黎未渺會在出門前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似乎要邀請，又決絕離開，她會在旅途中傳看到的美景，卻還要裝作傳錯了那般若無其事，每每這樣，黎未渺不會解釋想傳給誰，風景在哪里，到底哪里有趣，因為不需要這麼麻煩，季霆深只會回覆好，再無其他。
多麼愚蠢的對話，卻持續了兩年之久。
季霆深濃眉緊皺，因為意識到自己看似理智，其實是固執地始終沒有變的那個，他堅持現在的婚姻不錯不肯多用半點心思，所以黎未渺要離婚，她只是不想自己的余生耗在不識趣的男人身上。
握住的湯匙變燙，季霆深倏然回神，他放開滾燙的湯匙，人卻陷入混亂復雜的思緒中。
他就像是這個湯匙，要被人丟開了，這個念頭讓男人眼神警醒。
☆☆☆
季母和黎未渺回家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在她們回來之前，季霆深沉默著看著電視，他並非一直待在家里，早就去過家里的雜貨店，可店里除了招來的店員守著，並沒有兩個女人的身影。
季霆深轉回來，家里還是沒人，直到時鐘走到下午三點，終于听到開門聲，還有歡快地笑聲。
黎未渺和季母挽著手腕走進來，她進門就嬌氣地喊出聲，丟開了手里的大包小包，「好累，重死了，我手都勒出印子了。」
季母暢快笑著，抓住她手指看，「真的是，快丟下，我們先休息，待會再收拾。」她說著，也學兒媳丟開手里的手提袋，兩個人甚至笑著踢開了鞋子，換上家居鞋。
季霆深從來沒見母親做過這種事，雖然她性格深處有些天真，卻從來不在兒子面前露出這種姿態，她總是收拾地很干淨，不會像個小孩一樣。
可眼前的一幕並不是最讓季霆深吃驚的，他震驚地是眼前兩個人和出門前完全變了樣，他甚至有些認不出，懷疑自己的眼楮。
沒辦法，眼前兩個女人變化太多。
季霆深從小到大，都是看著母親及肩頭發的模樣，她雖然也會做頭發，卻中規中矩沒什麼太大變化，可眼前的季母接長了頭發，還染了色，黎未渺也是，她慣常保留的黑茶色卷發變了模樣。
因為卷發拉直，還做了一個前衛的發型，眼前的女人看起來清純里透著不羈，又因為有點囂張的發色顯出壞女孩的誘惑感。季霆深沒有時尚細胞，也不懂發色的細微區別，兩個人的顏色雖然有差別，但他統一稱作紅色。
不只是頭發，兩個人還大變樣，買了新衣服換上，甚至還有好多件放在袋子里丟到了門口，畢竟要在這邊住幾天，不可能一直不換洗，黎未渺不喜歡委屈自己，干脆帶著婆婆大買特買。
因為這種種改變，一老一小看起來更像是母女，季母變化最大，看起來年輕十歲。
人的頭發為什麼要搞成這樣，紅色難道不奇怪嗎，他腦海下意識冒出這種古板念頭，卻不得不承認她們發色並不刺眼，只有絢麗，看著舒服，年輕。
他現在終于明白電話里的吵鬧在哪里，那時恐怕正在美發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