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饞你的身子 第八章
「干嘛?你生氣羅?」陶希染小心翼翼的問。
「沒啦!只是我若是你,說什麼也要賭賭看的,畢竟是隔了十年的重逢,過了這村就沒那個店啦。」她不忘說︰「他如果結婚,或者哪天被挖角換工作,你就真的是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了。」
陶希染聞言一臉震驚。
「你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嗎?」
「我沒有……我沒想到他可能會結婚或換工作。」
如果結婚的話,這樣繼續默默看著他,好像不太好,畢竟人家有家室了。
換工作更不用說了,那就見不著人了!
她總不能也跟著換吧?
人家能得到新工作,不代表她也進得去啊。
而且——
陶希染腦中浮現他的身邊站了一個漂亮的女人,與他深情款款地互相對視,在婚禮上,眾多親友或者主持人鼓舞接吻,
……
不!
她瞪著大眼,抱著頭,像是要崩潰的樣子。
這女的又再幻想什麼了?
璩婭瀾看她那樣子,肯定又是在胡思亂想傅允深結婚或者換了工作,以至于她每天一樣朝九晚六,卻再也見不到心愛的男神了。
雖然讓人覺得好氣又好笑,卻也是一個見縫插針的機會。
「不是听說追他的人很多?現在沒有他喜歡的,不代表後面就不會出現啊。」見有機可乘的璩婭瀾積極游說。「說不定他結婚還要你上台致詞,那場面你受得了嗎?受得了我就隨你啦,看你要暗戀到死掉入土都沒關系。」
璩婭瀾在愛情上是干脆俐落、快刀斬亂麻型的,像陶希染這樣拖拖拉拉會讓她覺得很不耐煩。
小處女就是這樣,幻想的很美好,甚至覺得默默暗戀的自己雖然可憐,但是又很幸福,自顧自地演著獨角內心戲。
老天爺都把人送到她面前了,也不知道要好好把握,就算十年前有過黑歷史又如何,都那麼久了,搞不好人家早不記得了,只有她自己在那邊糾結。
要是他真記得,並拿此事大做文章,不就是證明這男人小氣巴啦,沒有值得推崇愛慕的地方嗎?這不正好,早死早看破啊!
那天,陶希染問自己跟大一剛入學有沒有差別時,璩婭瀾回家後其實有把當初的合照翻出來。
那時的陶希染膚色一個黑的啊,跟中秋節烤肉用的黑炭沒兩樣。
五官也還沒有長開,氣質還有點屁、有點土土的,跟現在會化妝打扮的她截然不同,除非特地放在一起比對,否則哪會知道是同個人。
她都不見得認得出來了,她就不信不過十年前的一面之緣,那個傅允深會把人記得如此清楚,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就是個意外小插曲罷了。
璩婭瀾看陶希染咬著唇,似乎是動搖了。
「我也不是叫你去倒追他,我看你也沒那個膽子,就只是想告訴你別想那麼多,要是有機會,就把他撲倒,生米煮成熟飯,快點轉大人,哈哈哈……」
「我現在腦子很亂,沒法思考。」她覺得訊息量太多,大腦當機了。「我們先吃飯,我有空再想想。」
「好喔。」璩婭瀾舉起水杯,「祝你旗開得勝。」
陶希染苦笑拿起水杯。「我努力。」
至于什麼把人撲倒,就不用想了。
雖然重新做了心理建設,但是陶希染一看到傅允深,習慣性的就想躲。
因此她一樣低著頭從他面前走過,一樣兩人一四目相接就馬上低下頭去,一樣一與他對話就結巴……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她想。
恐懼也不是能輕易抹去的。
她噘著嘴,把鉛筆架在人中晃動,思考今天如果把傅允深結婚一事,跟被他發現她就是十年前的變態放在天秤上比較,哪一樣比較可怕。
如果他結婚的話,就會跟老婆這樣那樣,想想心就好痛。
但是如果他發現她是那個「變態」,就會像十年前那樣,臉上露出強烈的鄙視,打從心里瞧不起她,而且一定不希望她繼續待在公司里頭,希望她能夠趕快滾……
想到此,心髒發出更尖銳的刺痛。
她覺得,傅允深結婚,不會比被他討厭更讓她難以忍受。
畢竟他就算結婚,她還是一樣可以默默當他的小粉絲,他還是會友善的對待她,對她溫柔微笑,但如果被討厭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她難受的抿嘴,嘴上的鉛筆掉下來,從桌子上滾下去,掉落在地板上。
她彎腰下去撿,沒想到一只手比她更快,晚了一步的她,手因此疊在人家的大掌上。
她一看那手,就知道是誰的。
她心頭一喜——她踫到男神的手了!
接著一驚。
靠杯,他現在人就在旁邊啊啊啊啊啊……
她驚慌收回手來,另一手迅速抓握,顯得不知所措。
「你的筆。」傅允深將筆遞向她。
傅允深早在一分鐘前就看著她了。
她雙手托腮,嘟著粉女敕小嘴,筆夾在人中晃啊晃,實在是說不出的可愛。
因此她筆一掉,他立刻抓住這機會上前幫她撿筆。
當她手踫到他時,他感覺像烙鐵烙在他的手背,也烙到了他的心上。
她迅速收回手,那緊張害羞的模樣,更是撞擊著他的心。
「謝謝。」小手遲疑一會兒,突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地把筆拿走了。
傅允深很想跟她講講話,無奈現在人在辦公室,旁邊有其他同仁,不好聊天,只能問︰「影片剪輯的如何?」
「快好了。」她說︰「我中午之前就可以寄給你。」
「嗯。」
那你周末要做什麼?
會去健身嗎?
還是想去郊外走走?
我知道有家好吃的餐廳,想不想一起去?
傅允深握著雙拳,實在是好想問啊!
這時,璩婭瀾傳訊息來了,亮起的螢幕上,顯示了訊息的前面內容——
明天下午陪我去健身房,我想到了個新企畫。
傅允深不小心看見了,心中大喜。
她明天下午會去健身房!
太好了!
陶希染想要回訊息,可是傅允深就站在她身後,她不好明目張膽偷懶,只好假裝無視。
主管站在下屬身後看工作進度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因此她也不好說什麼。
只是她太意識到他的存在了,腦袋又變成一片空白,連接下來要干嘛都有點渾噩,因此只是讓影片不停的往後跑。
去泡了咖啡回來的徐日雅卻因為傅允深擋到她的路,而開玩笑問︰「經理,你來監視我們喔?」
傅允深見徐日雅要回座,讓開了路,這也讓他站到了陶希染的右手邊。
當下,陶希染的右手臂每一個細胞,都確實感受到傅允深的存在,甚至起了雞皮疙瘩。
傅允深笑,「新同事來上班這麼久了,我還沒有機會看她的工作狀況。」
「你放心,希染上班很認真的,有她幫忙,我是如虎添翼。」徐日雅雙手在兩邊揮啊揮。
「真的是如『虎』添翼。」
這一听就是意有所指。
「經理,」徐日雅眯起眼,「你是不是听說什麼了?」
「沒有啊。」傅允深露出無害的微笑。
「是不是有人跟你說我是母老虎?」徐日雅眯起威脅的眸。
「絕對沒有。」強調的兩根食指打了×。
「我要宰了那家伙。」吼!
徐日雅的男朋友是同公司的同事,是營業部門國外組的小組長,這次傅允深出差,他也有一起去。
「哈哈……」傅允深做出要徐日雅冷靜點的手勢,「我什麼都沒講喔。」
「哼,我听出來了。哼。」徐日雅自鼻孔噴氣。
听著他們的對話,陶希染心里很好奇,又不好意思問徐日雅口中的那家伙是指誰。
她還不知道徐日雅的男朋友跟她們同公司。
但她好羨慕徐日雅能跟傅允深輕松愉快的交談。
她恐怕一輩子都做不到,嗚嗚。
「你們周末會回你彰化老家嗎?」傅允深問。
「他跟你說的喔?」
「對啊。」
「他說有買了伴手禮要送我爸媽。」徐日雅以打探的語氣問︰「你知道他買了什麼嗎?」
「我有看到,他特地挑選的。」傅允深挑了下眉。「不過他說要給你驚喜,所以不能講。」
「吼,是有什麼好不能講的?」徐日雅沒好氣的雙手環胸。「他就是懂得攏絡人心啦,我爸媽多喜歡他,如果我們吵架,都是我的錯。」
「對了,」傅允深趁這個機會問陶希染,「你老家在哪?」
見陶希染沒有回應,徐日雅推了推她,「經理問你老家在哪。」
「什麼?」回過神來的陶希染心神一凜,「老、老家嗎?」
「對啊,在哪?」徐日雅問。
要誠實的說桃園嗎?
他會不會是故意在試探?
但會不會這只是閑聊,因為他們剛才有提到徐日雅的老家。
握著滑鼠的手緊了緊,猶豫不決。
「不方便說嗎?」傅允深見她遲遲不回答,懷疑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桃……桃園。」陶希染小小聲地回答。
她想,小賭一下,測試一下他是在試探,還是單純問問題。
「桃園?我有個朋友也住桃園,」傅允深回想道︰「所以我去過桃園幾次。」
那個朋友就是高軍賢。
高軍賢大三下學期時因為母親生病了,搬回家通勤上課了一段時間,後來為了治病方便,舉家搬到了台北,桃園的房子就賣掉了。
陶希染握滑鼠的手更緊了。
她還記得,他那次來桃園就是來找朋友。
「那、那個人……現在……還在桃園嗎?」陶希染小心翼翼的問。
「他不住在桃園了……對了,你見過他,可能對他有印象。」
「我見過他?」陶希染吃驚,暗想她什麼時候見過他朋友了,會不會他是在暗示她呢?
「那天早上在健身房,跟我在一起的那個人。」
「那天早上?」陶希染霍然想起那天傅允深前面的確還坐著一個男人。
原來他就是那個住在她家後面的桃園朋友?
所以這就代表那個人有可能在路上遇見過她?
陶希染大驚失色。
這下炸彈有兩顆了!
引爆的可能性增加了一倍!
「什麼早上在健身房?」徐日雅敏銳地嗅聞到八卦氣息。「你們偷偷約會喔?」
傅允深拍掉徐日雅八卦的手指。
「只是剛好早上的時候在健身房遇到。」
「哪家健身房?」徐日雅好奇。
「在公司附近。」傅允深說了大概的位置。
他沒告訴任何人那健身房是他開的。
「那家我知道,顏色是黃色跟黑色,很醒目。」徐日雅點下頭。「我早上上班搭公車時會經過。」
「那我朋友開的。」傅允深也不算說謊,畢竟掛名負責人的確是高軍賢。「如果要去的話,會員可以打折。」
「真的喔?可是我沒在運動。」徐日雅露出惋惜的樣子。
「那希染呢?你加入會員了嗎?」傅允深借機問陶希染。
傅允深查過會員資料,並沒有陶希染的名字。
「我、我還沒。」
「如果你想成為會員的話,跟我說一聲,我再交代幫你打折。」
「謝謝經理。」她壯著膽子問,「你那個朋友國中……呃,國小讀哪里的?」
陶希染回想高軍賢的長相,他看起來年紀比傅允深大,但也可能是留胡子的關系,但怎麼看都超過三十了,所以國中應該沒有同時就讀的機會,國小就不一定了。
因為她從國小就是田徑社,學校比賽常拿獎,也算是個小名人,如果國小同校的話,說不定見過她。
兩顆地雷在身邊實在太可怕了,目前看傅允深的態度,他似乎真的忘記十年前那件事了,就算提起了桃園,他的面色也沒有任何變化,這代表她可以如璩婭瀾所言,不用過度擔心受怕了吧?
但如果加上他朋友就很難講了。
所以她要再確定一下。
「你是不是想說他會是你學長?」傅允深問。
陶希染點頭。
「很可惜,不是。」傅允深聳了下肩。「他爸是一家外商公司的工程師,長年派駐在國外,每隔幾年就換個國家住,後來他媽媽認為這對他學業不好,因此高中時才回台灣長居。」
「這樣啊。」陶希染抿著嘴,以免被看見竊笑的表情。
所以他朋友應該不認識她。
她高中時每天很早就出門去學校練習,放學回家吃過點心就跑補習班,補習完回到家也都快十一點了,洗澡吃飯就睡覺了,別說住在後面巷子的鄰居,就連他們公寓的新住戶她都不熟呢。
而且她對他朋友的臉也毫無印象。
太好了,不用擔心了!
「允深。」營業部經理喚他。「你有空過來一下嗎?」
「有。」他對陶希染與徐日雅道︰「你們先忙。」傅允深拍了下陶希染肩膀後,轉身走往營業部。
傅允深走了,陶希染的肩上還留有他手上殘留的溫暖。
雖然只是輕輕一拍,卻是久久不散。
「你有在去健身房的喔?」徐日雅好奇的問陶希染。
「對啊。」
「我都把逛街當運動,哈哈哈……」
「那也不錯啊。」陶希染跟著笑。
想起還沒回璩婭瀾訊息,陶希染滑開手機,回訊息給璩婭瀾,答應明天下午一塊兒去健身房。
想起剛才跟傅允深的對話,她興沖沖的告訴璩婭瀾——
他有問我我老家在哪,我告訴他在桃園,但是他好像真的什麼都沒有想起來,還跟我聊起他朋友的事,我好像真的是白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