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求娶 第二十九章
她哭得哽咽,感覺臉上熱熱癢癢的,預期中的難堪並沒有發生,只有男人輕淺溫柔的親吻。
她疑惑地睜開眼,見唐雄正凝望著自己,眼中映照出她的哭顏,摻著幾許溫柔的碎光,眼眸深情。
是她看花了嗎?
沒有見到他的暴怒,只有心疼和無奈。
「哭夠了嗎?」
唐雄輕點她的鼻尖,得來的是她瞪大而疑惑的眼。
「哭完了,就輪到我說話了,如何?」
「不听!」濃濃的鼻音讓這兩個字的威嚇完全褪去,只剩下孩子氣地耍賴抗議。
唐雄低低地笑了,又在她臉上溫柔一吻後,才哄著她。
「綁著你,是為了讓你乖乖听我解釋,免得你一氣之下又來咬我,咬我不打緊,但會讓我興奮的,你必須明白,我已經十天沒踫你了,日思夜想。」
「禽獸!」
雙手不能動,她只能靠嘴罵人,大哭一場後,這會兒完全就像個耍性子的孩子。
「禽獸就禽獸吧,但我也只對你禽獸啊。你說說,有哪個禽獸甘願被獵物咬的?就只有你。瞧瞧我這身上的咬痕,都是你干的。」
柳惠娘氣呼呼地瞪著他。
大哭之後,她現在冷靜下來了,也看出他並不是要對她做什麼,就只是綁著她而已。
「你說什麼都沒用,我不嫁官兵,不當寡婦,不做棄婦!」
唐雄胸膛震動,被她的話逗笑了。
「放心,不會讓你當寡婦,也絕不讓你有機會當棄婦,但是這個兵,我是一定要當的——你別氣,先耐心听我說。」
他一邊說,一邊為她清清鼻涕,將自己多年來的打算,毫無保留地說予她听。
也怪他一開始沒明說,才會惹得她誤會,心中惶惶不安。
唐雄開始跟她分析朝廷和邊疆目前的局勢,告訴她許多她不知道的危機。
當初他為何當土匪,就是因為貪官污吏,造成百姓流離失所。民心思變,不是加入義軍反地方官,就是去當土匪搶富戶官糧。
皇帝越來越老,也變得昏庸;皇子分成三派,斗爭激烈;而地方貪官壓榨苛稅,更讓時局動蕩不安,造成邊境蠻夷蠢蠢欲動。
京城的繁華只是一種假象,若是不出明主,恐怕會有動蕩。
所謂亂世出英雄,想要出頭,就得趁勢而起。三位皇子爭奪帝位,收攬各方勢力,各方守將也在觀望中。
唐雄心不大,就想趁這個機會撈個將軍做做。若是太平盛世,根本沒機會出頭,只有趁著局勢亂的時候,像他們這樣的鄉野蠻夫,才有一步登天的機運。
三位皇子之中,他看準了三皇子。
他認為此人最有實力,而他加入的虎旗軍,便是這位三皇子的勢力。
唐雄並不想當梟雄,因為他戀上了兒女私情,只想與她廝守,可只有他強大了,他們才能有個安穩的家。
三年多前,他帶著弟兄們離開土匪窩,這些弟兄跟著他,就是因為信任他,想跟著他找機會放手一搏。
他之所以待在楚家商行,便是看上楚家商行在各地行走,眼界廣,消息靈通。
他一方面跟著商行賺些銀兩置產,一方面觀察時局,尋找契機。
他就算不為她,弟兄們也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他遲早也是要離開楚家商行的,而他也不想只做個小小的商隊護衛,所以他一直在等待機會。
只不過在尋找機運的途中,他遇見了她,想呵護她這朵花,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在外頭見過不少美人,但那些美麗的外表,不過是用金錢堆砌出來的裝扮,哪及得上她的心美?
她的韌性與堅強,讓他真正入了心。
他相信,當他在外頭拼死拼活時,惠娘能把他們的家顧好,讓他無後顧之憂。
他知道未來京城將有一場腥風血雨,那些打算大展鴻圖的貴人們需要他這樣的才干,他必須讓他們瞧見自己,才能爭得一席之地。
這不僅是他和惠娘的機會,也是那些跟隨他的弟兄們的機會,這便是他堅持去從軍的原因。
柳惠娘听他娓娓道來,從一開始的冷漠無視,到逐漸听得專注入神。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這男人其實想得很遠。
他的心思細膩、敏銳,與他粗獷的外表完全不同,他不單為自己打算,他早就將他們母子納入他的未來。
入營從軍這條路,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並非一時沖動。
在她凝神專心听他說話時,唐雄已經將她的雙手松綁,指月復細細撫著她手腕上因掙扎而勒出的痕跡。
「所以——」他堅定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你和潤哥兒好好在家等我,我會把所有產業轉移到你名下,你幫我好好打理。高老七和阿襄的功夫很好,負責保護你和潤哥兒;銀錢和生意上的事,文昭會幫你,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他。這三人與我有過命的交情,值得信任。」
也就是說,不管是安全還是其他什麼的,他都為他們母子安排好了。
他說把產業移到她名下,也是怕有個萬一——萬一他一去不回,有他的產業傍身,他們母子不會流落街頭,還有一輩子花不完的銀錢。
柳惠娘不笨,听出了他話外的用意。
「好,我願意等你,條件是你必須活著回來娶我。你若是不回來,到時我就帶著你的產業、你的銀錢去嫁給別人,你的女人、你賺來的辛苦錢,都成為別人的——唔——」
潑辣的小嘴被男人用力堵住,唇舌報復性地吮吻糾纏一番後,才惡狠狠地道︰「真是狠毒的女人,你男人還沒死,就說這種話,真是不能對你太好。三日不打,上房揭瓦,看來我在離開前,得好好教訓你,好教你知曉,你跟的是什麼樣的男人。」
雖然嘴上威嚇,但他的懲罰不過就是在她上一拍罷了。
柳惠娘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還把殘余的眼淚、鼻涕往他胸口上抹,孩子氣地賴皮撒嬌。
在他一番剖白後,她其實已經不氣了,多日的積怨和委屈終于找到了出口,加上適才大哭一場,此刻心情已經好多了。
她的初潮來時,還是他偷偷去弄來月事帶,教她女人家的事。
為了不讓他人起疑,每回她月事來,他就不準她出門,讓她待在屋子里,他再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假裝兄弟倆又打架了,聞到的血味都是他身上的,而郭小弟被兄長打趴,需要在屋子里休養幾日。
隨著阿襄越來越大,正在發育的身材恐怕再也藏不住,遲早被人發現,高老七心想必須想辦法,幸虧,他跟了唐雄。
高老七唯一打不過的人就是唐雄。他知道這男人很厲害,只是故意藏拙。
他帶著阿襄跟著唐雄混,直到有一天,官兵要剿匪,高老七知道機會難得,便帶著阿襄,跟隨唐雄以及一批弟兄趁夜離開山寨,自此月兌離土匪的身分。
☆☆☆
清晨雞鳴,高老七被後院的公雞叫醒了。
他坐起身,怔怔地看著四周。
屋子寬敞,干淨整潔。
時光飛逝,八年過去,他已經二十二歲,不再是十四歲的少年。
他已經很久沒夢到過去了。他坐在床上,一臉怔忡地發呆。
突然,門被大力推開,阿襄闖了進來。
「切!怎麼還杵在床上?昨天是誰說雞鳴就起身,今天要教我一套新的招式?」
眼前的女子早褪去當年瘦巴巴的模樣,長成了前凸後翹、曲線玲瓏的妙齡少女,身上穿的是柳惠娘為她裁剪縫制的衣裳,頭上的簪子是高老七送給她的及笄禮。
現在日子富裕了,他們不愁吃穿,花用足夠,他後來送她的簪子比這個更好、更高貴,但她總喜歡戴著這支舊簪子。
他看著阿襄,不答反問。「我送你那麼多簪子,你為什麼總喜歡戴這支舊簪子?」
阿襄奇怪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但還是老實回答他。
「我就喜歡這支,這是你送我的第一根簪子呢,別有意義。」
別有意義嗎?他可不可以理解成,他對她而言,也是特別的人?
「喂,你發什麼呆啊?不舒服?」她走上前,伸手模他的額頭。
高老七突然握住她的手。「阿襄,你也大了,該嫁人了。」
阿襄愣住,繼而擰眉。「不嫁!」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離開你啊!」嫁人就得跟著丈夫,她才不要呢!
高老七看著她,突然說︰「要不,你嫁我吧,嫁給我,你就不用離開我了。」
阿襄听了一呆,怔怔地看著他,似是被他的話給驚住了。
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
過了片刻,她似是終于回神,輕輕開口——
「好。」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