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之謬斯女友 第三章
第二章
「噗!」杜允冬一時沒忍住笑出來。「你說你是誰?」
「關勛愷……」
「噗哈哈……」她一時忘情笑得太大聲,意識到病房中還有其他患者跟家屬,連忙摀嘴,但整個五官已經笑到扭曲。
關勛愷以忍耐的表情看著笑到不能自已的杜允冬。
她很明顯的是在嘲笑他。
「是是是,你是關勛愷,你就繼續作夢吧。」杜允冬翻了個大白眼。
看著完全不相信的杜允冬,關勛愷在心里暗嘆口氣,偏過頭去沒再說話。
他想等他能出院時就直接離開吧,不用跟這些陌生人廢話太多。
可是想到他們在這幾天來對他的點點滴滴,關勛愷內心不禁有些掙扎。
雖然很莫名其妙,但他們對他真的是好。
由于太好了,讓他心里偶爾會產生很奇怪的感覺——希望自己真是柯景毓這個人。
這樣的親情,他沒有享受過。
除了妹妹以外,他在自己的親生父母身上,從不曾感受到這些溫暖。
他猜,可能他們恰好同時間出事,送進同一家醫院,加上他跟那個柯景毓長得相像,才會被認錯。
以前杜允冬嘲諷柯景毓時,他總是嘻皮笑臉的以油膩的言詞回應,但這會兒竟直接閉嘴不理她了,讓杜允冬不禁覺得有些不習慣。
不過這樣也好,清靜。
她拿起手機上網,意外看到一則小小的新聞。
「喂,」她輕拍了兩下關勛愷。「你崇拜……不對,你自以為比人家厲害的那個雕刻天才受重傷住院了耶。」
轉過頭來的關勛愷滿臉問號。
「誰?」
「關勛愷啊!他受重傷住院了,好像是從自家頂樓掉下來。」杜允冬快速將新聞瀏覽完。
他想,關勛愷就是他啊。
「是不是……也在這家……醫院?」
「不知道耶,新聞沒說。」杜允冬再搜尋了其他新聞,內容皆是大同小異。「你想去看他喔?」
「看到他……你就會……知道了……」
「知道什麼?」
「你們……弄錯人了!」
「什麼意思?」杜允冬張著不解的眼。
「我是關勛愷……我跟你的朋友長得一樣……所以入院的時候……醫院把我跟他搞混了……」一次講太多話,讓關勛愷喘個不停。
杜允冬無言靜默,嘴角抽搐了兩下,冷嘲,「我沒想到你還有寫小說的能力耶。」
關勛愷微蹙眉頭。
「我從頭到尾跟著,絕對不可能弄錯。」
她從頭到尾跟著?
關勛愷忽爾想起,當初是這個女孩幫他做的人工呼吸,好像就是在他家!
他頓時混亂了起來,越發想不透是怎回事。
「而且你跟關勛愷長得一點也不像!」
當初柯景毓老是在嘴上掛著關勛愷三個字,杜允冬基于好奇上網查過,人家雕刻天才長得瘦瘦高高的,身形跟日本歌手米津玄師相似,一張俊臉白淨秀氣,五官精致的像他自己親手雕琢出來的藝術品,哪像柯景毓這麼邋遢,留著看似好幾天沒洗的泡面頭,還說所有的藝術家都會留長發,但杜允冬看關勛愷的發型就是清爽的短發。
拙于社交,又對現況一片混亂的關勛愷心想︰算了,不跟她解釋了,等身體恢復健康,再直接回家就好。
可想到回去他那棟寬敞清冷的屋子,他不知怎地猶豫了。
他對這個人世間雖然還有牽掛,對人卻已是心如死灰,尤其是在繼母藍藝婕那樣對他之後。
這次父親出去展覽,繼母並沒有跟著一塊兒出門,她對父親用了什麼理由他不曉得,但對他卻是說︰「我想陪你。」
她常同他說類似的話語,甚至曾經利用醉意吻過他。
少年時對繼母一見鐘情的他整個身心靈被她束縛,于是他終于忍不住,希望她在父親與他之間選擇一個。
「只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我一定會給你幸福。」他懇切地拜托。
沒想到她卻說︰「我們這樣不好嗎?」
不好!一點也不好!
「我愛你,但我也愛你爸。」
她怎麼能一顆心系在兩個男人身上?
她怎麼能將情感分成兩半,而只給他一半?
他給的可是全部啊!
他甚至可以為了她放棄現在的身分地位跟金錢,只要能跟她在一起。
她卻是兩方都不放手。
「愷。」在只有兩個人獨處時,她才會這樣叫他。「你會一直愛我的,對吧?」
她說著,粉唇吻上他,小手探入他的衣內,細女敕的掌心在他肌膚上游走。
年輕的身軀頓時血脈僨張,她把他推倒在床,解去他上衫的衣扣,低頭親吻他的身體。
他咬著牙關,氣息變得粗重,然而,當她的手踫到他的時,莫名的,一股惡心感自胃里翻涌而上。
他立刻將人推開,沖去浴室嘔吐。
「愷,你還好吧?」她拍撫他的背,這時的她已是衣衫不整,大半個胸脯露在開敞的領口。
一臉狼狽的關勛愷抬頭看著鏡中的她與他。
她在這個時候與他上床,等父親回國,再上了父親的床嗎?
她也是以同樣的熱情親吻父親,讓父親進入她的身體里嗎?
他無法忍受!
他無法跟其他男人共有這一個女人,即便,那人是他爸!
于是,他再次提出與他私奔的要求。
她又拒絕了。
他再也難以忍受的將人趕了出去。
藍藝婕被趕走之後,他在樓頂上喝悶酒,心頭只有萬念俱灰。
這一年來,他幾乎雕刻不出任何作品。
他的心緒因她太紊亂,無法定下心來。
于是他想,雕刻她的人像吧。
有不少雕刻家會雕情人的塑像,他這麼愛她,雕她的人像肯定沒有問題。
但不知為何,他雕不出滿意的人像來。
他沮喪地認為自己是江郎才盡了。
他這一輩子幾乎可說是為了雕刻而活,現在他天分喪失了,那麼他就只剩下她了。
但她卻一直拒絕他。
她想要共享他跟父親的愛情!
在酒精的作用下,關勛愷崩潰了。
他放任自己從屋頂上摔落。
他打算了結自己的性命。
但他卻活過來了,而且陷入一個奇怪的局面。
他想不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會變成另外一個人,而且還被認錯的如此理所當然。
見他突然又不講話了,不像以前,只要她出口嘲諷,柯景毓就會想盡辦法回懟,杜允冬猜他可能身體不舒服,再想自己干嘛跟一個病人吵架呢,于是抿唇思考了會兒,問︰「醫生說你可以吃東西了,你有沒有想吃什麼?」
他這兩天清醒之後都是吃流質食物,一定很渴望一般的食物吧?
可是關勛愷完全沒理他,一臉呆呆的,貌似看著遠方。
「你要吃點點心嗎?」杜允冬再問。
他還是沒搭理。
這人是怎樣,不理人啦?
「我肚子餓了,我先去買東西,等一下回來。」杜允冬拿起放在陪病床上的薄外套套上。
「幫我……打電話……給我妹妹。」床上的男人忽道。
他想,只有把妹妹關妍安找來才能澄清誤會了。
雖然他不想回那個家,不想看到藍藝婕跟父親,但他也不想繼續處于這種被錯認的狀況里。
「醒醒吧,你沒有妹妹,你只有一個弟弟。」杜允冬習慣性的開口揶揄。
「我妹妹叫……關妍安,她的……手機號碼是……」他頓了下,這才想起他根本沒背下關妍安的手機號碼。
他自己連手機都沒有,若有什麼事要跟妹妹連絡,會寫紙條貼在大門上,妹妹每天都來,絕對可以第一眼看到。
雖然如此,關妍安還是有用紙卡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預防萬一,有事可以連絡她。
但關勛愷本身沒有手機,因為怕吵,家里也沒裝市內電話,因此那張紙卡就被他不當一回事的塞在客廳的茶幾抽屜里了。
「號碼是多少?」杜允冬語氣帶著些許惡意。
不記得號碼的關勛愷閉上嘴未再說話了。
杜允冬心想他是腦袋撞壞了,還是在胡說八道?
想想這個人的斑斑劣跡,應該是存心胡說八道來亂的,因此也就沒當一回事,去醫院的地下室超商買東西。
走到電梯前,她不知怎地越想心越不安,老覺得怪怪的,因而又走回病房,推開門,驚見關勛愷正準備下床。
他手扶著床邊欄桿,看得出來動作有點勉強,手抖個不停。
醫生雖然說他現在可以下床上廁所,但旁邊一定要有人照看跟攙扶,預防突如其來的頭暈或者身體不適摔倒在地增加危險。
在他挪移腿過來時,身形明顯的一晃,杜允冬不假思索立刻沖了過去,在他摔落床的剎那,以全身的力量架住了他。
他人雖然不胖,體型中等,但身高畢竟也有一八○,體重七十左右,對身高只有一五五,嬌小縴瘦的杜允冬來說,可是很沉的。
「你在干嘛?」她氣急敗壞地喊︰「沒有人幫忙不可以自己下床,醫生的話你沒在听嗎?」
在他的世界里,沒有人會這麼凶的對他說話,妹妹是羅嗦了點,但也是叮囑他要記得吃飯、記得睡覺而已;父親只有在家族聚餐時才有交談的機會,平常鮮少對話,至于繼母……他重重閉了下眼不去想。
因此,被斥責的當下,他愣了愣,以一種看著怪物的模樣望向費力想把他撐起的杜允冬。
「你剛……罵我?」
是說,這女孩與其他人相比,跟他說話的態度一向不怎樣,關勛愷懶得理她,只是這次是直接用吼的,他才有所反應。
「你要上廁所嗎?」
關勛愷頓了頓,方才微微點頭。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講?」
「你走了……我才想上的。」關勛愷不懂她干嘛這麼凶。
「有很急嗎?」
「還好。」
「你等一下,我去借輪椅。」杜允冬將他的手放在欄桿上,「握好喔,不要亂動喔,我馬上回來。」囑咐完就跑出病房了。
從剛才的勉強支撐,杜允冬明白要扶他到廁所去會先累死自己,當機立斷推輪椅過來才實際。
關勛愷乖乖地坐在床邊上等。
他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四周。
躺在床上跟坐起來看到的景象其實無異,但他盯向了正在喂食床上老婦的看護,看著她俐落的動作,老婦不合作的雙手揮舞,以及看護眉眼間的隱忍之色。
大概是察覺他的觀察目光,看護轉過頭來,他立刻撇頭看向旁邊,表情看起來就像在發呆放空,看護便也不理他,繼續喂食。
關勛愷常這樣表面看起來像在發愣,但其實是在觀察眾生萬象。
他總是看得仔細專注,當迸出了靈感時就會衍生成創作。
這時,推著輪椅的杜允冬回來了,看他發呆,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喂。」
回過神來的關勛愷隱約露出一抹苦笑。
他想到自己已經才能盡失了,再也背負不起天才雕刻家的名號。
如果被注重才能的父親知道,一定會對他很失望。
他將會淪落像妹妹那樣的際遇,被父親忽略,頂多做些助理的工作。
這樣一想,他更不想回去了。
甚至還想著,既然他被錯認是柯景毓,干脆頂著他的人生過活好了。
這兩天,他從那些「陌生人」的言談中知道,柯景毓是雕塑系的學生,即便他雕不出作品來了,但是技術還在腦子里,要假裝應該不難吧?
「柯景毓!」見他還是在發呆,杜允冬聲量略微提高的喚。「醒醒啊!」
關勛愷抬眼對視,再看向輪椅,二話不說就要移位。
「你等一下!」杜允冬心想這人怎麼這麼猴急。「我扶你,免得你摔倒……」話還沒說完,關勛愷已經重心不穩往前撲,體重再次全放上嬌小的身軀。「欸欸欸……」
杜允冬慶幸自己核心強,否則就要一起摔到地上去了。
關勛愷原身有一八五公分,妹妹關妍安也不矮,一七○左右,因此對關勛愷來說,杜允冬的身高跟小朋友沒兩樣。
但這麼嬌小的身子卻能一次次扛起他,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感覺這小小的身子蘊藏著極大的力量,一點也不像外表那樣柔弱。
「你撐著。」她說,把輪椅拉過來。「我扶你坐上去,把護欄抓好喔。」
好不容易讓他安穩坐到輪椅上,杜允冬立刻把人送到浴廁,不忘跟他快速介紹一下廁所內的配置,尤其緊急按鈕的位置。
「如果有需要幫忙的記得喊一聲,」她頓了下又說,「不過我沒辦法幫你月兌褲子跟尿尿。」
關勛愷略顯吃驚地看著她。
這女孩長得白淨清秀,可愛的發型配上秀氣的五官,像個小妹妹,怎說起話這麼直白甚至粗魯?
「干嘛?」他錯愕的注視讓杜允冬有些不以為然地回視。「你這臉好像我們剛認識一樣。」
是剛認識啊。對他而言。
「我出去了。」離開浴廁的杜允冬關妥門,站在外頭等待。
雖然費了一番功夫跟時間,關勛愷順利地讓緊繃的膀胱松緩了。
借由釘在牆上的扶手,關勛愷一步步走往洗手台,洗干淨雙手之後抬頭,赫然看見里頭倒映的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他先因過度震驚而呆愣,遲疑的手往鏡上模去,想確定自己看到了什麼。
而他的手同樣倒映在鏡中,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膚色變得較為黝黑,不像以往白皙中帶著不太健康的青色。
「你是誰?」
當他開口詢問鏡中的人時,鏡中人也一樣動了嘴巴。
他倏忽反應了過來,驚退了兩步,人跌坐在地,同時弄翻了另一床病人放在鏡前置物架上的漱口杯與牙刷、牙膏。
正用手機閱覽電子書的杜允冬一听到浴室里頭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以為關勛愷出事了,飛快開門沖了進去。
「你沒事吧?」她迅速蹲欲把跌坐在地上的關勛愷扶起來。
「那個人……」
「什麼?」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