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的肉償計劃 第七章
第四章
周日,宇文至依約帶著凌若若,驅車前往宇文家位于山上的別墅。
當兩人抵達以中國古代建築為設計基底,揉合現代設計理念的獨棟別墅時,凌若若腦袋恍恍惚惚,彷佛與宇文至離婚的這五年全是夢境般不真實。
黑色瑪莎拉蒂休旅車緩緩穿行以五行八卦設計的庭園時,雅致園林景中有景,轎車從佔地極廣的池塘中央路橋駛過,岸邊蓼花葦葉,池內荷花玉影,美得宛如置身江南。
越過池塘是兩排雕刻盤龍飛升浮雕圖樣的十根石柱,然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棟龐大建築巍然而立,紅瓦蓋頂猶如巍峨宮殿,下一刻從里頭走出身穿龍袍的皇帝都不足為奇。
縱使凌若若到訪此處多回,但她每次總會為絕妙的園林造景與宏偉壯麗的建築物感到驚詫。
「若若,歡迎你來。」宇文夫人站在門口,一見凌若若從副駕駛座下車,露出熱情笑容,拉著她的手熱絡招呼。
「媽,好久不見。」凌若若這聲「媽」叫得有些忐忑。
就算凌若若的「媽」听上去有點別扭,但宇文至與宇文夫人依舊是滿心歡喜。
「我們家若若越來越漂亮了。」宇文夫人寶貝似地模著凌若若柔軟的黑色蓬松長發,她一直將凌若若當成親生女兒般照顧。
「媽,您總是這麼夸張。」凌若若明白宇文夫人待她是真的好。
「呵呵,我說的可是實話,兒子,你說我們家若若真的很漂亮,對吧!」宇文夫人抬頭看著站在凌若若身側的宇文至,替兒子做球的動作頻頻。
「嗯,若若是真的漂亮。」宇文至垂眸望著朝他瞧來的視線,見凌若若與他四目相望後隨即收回目光,他的嘴角淺勾起弧度。
她是害羞了吧!宇文至這麼以為。
「女乃女乃回來了嗎?」沒料到會與宇文至對視的凌若若,努力忍住鼓動的心跳,趕緊換個話題。
凌若若是真的害羞了,她無法否認,宇文至三百六十五度零死角的長相,每個霸氣動作,每句低沉濃醇的聲音,她都是喜歡得無法自拔。
但就算再如何熱愛,凌若若依舊不敢忘懷,當她答應回台灣,佯裝與宇文至依舊是夫妻時,母親蕭瑤再三告誡她,這回只是去做人情,她絕對不允許女兒再與宇文至重修舊好。
若若,這世上除了你爸爸外,其他男人都是健忘又死性不改的動物。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他們嘴里說會改進,但只是嘴上說說,尤其是宇文家的男人,從來就呼風喚雨慣了,高高在上的他們是不會為任何人做改變。
你別忘記,當初宇文至是怎麼對你的!他在你最困難的時候選擇拋棄你,把你一個人丟在日本不管不顧,甚至在你出車禍後,連探望你這最基本的事都由他父母代勞,他直接跑回台灣繼承公司,哪還看得到人影?
男人呀,月兌了褲子是一套,提起褲子又是另一種嘴臉,信任不得。所以,等宇文老夫人仙逝後,你一定要馬上回到爸爸媽媽身邊,千萬別听宇文至的話,重蹈覆轍。
凌若若想起母親的話一陣頭皮發麻,過去的失敗婚姻,她可不想再經歷一回,所以,還是離宇文至遠遠的好。
「我好想女乃女乃。」凌若若挽著宇文夫人的手臂,隨著她進入屋內。
「女乃女乃知道你從美國回來,開心得每天都在問何時可以見到若若,放心,女乃女乃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等等就可以見到。」宇文夫人拍拍凌若若的手背,話中充滿熱情,看樣子她是與兒子連成一氣,想方設法要讓凌若若回到宇文至身邊。
宇文至跟在母親與前妻後頭,三人坐在禪味十足的客廳天南地北聊天,約莫十分鐘後外頭傳來騷動,三人隨即走出門口,只見黑色休旅車的駕駛座與副駕駛座跳下兩名身穿西裝的男子,看上去是司機與醫護人員。
接著,後座走出兩名護理師攙扶一名身穿旗袍的老婦人,宇文至的父親則搭乘後面的轎車隨後而到。
「這不是我的若若嗎?」表情嚴肅的宇文老夫人一見到凌若若,笑逐顏開地在兩位護理師攙扶下來到孫媳婦身側。
「女乃女乃,好久不見,女乃女乃依然這麼漂亮。」凌若若接過左側護理師的工作,扶著宇文老夫人的手往屋內走。
「就我家的若若嘴最甜,人甜嘴也甜,小至是多幸運呀,才能娶到像若若這麼棒的女孩當老婆。」原本氣虛得連說話都懶的宇文老夫人,在看見凌若若後一口氣說了好長一串話。
宇文至與雙親跟在一老一少後頭,見老夫人許久不見的神清氣爽模樣,嘴角笑著心中卻是苦的。
宇文老夫人並不曉得宇文至早在五年前便與凌若若離婚,大家都誆騙身體不好的她,她寶貝的孫媳婦人在美國求學,孫子得接手公司業務,年輕夫妻迫于無奈必須分隔兩地,只等凌若若學成歸國,兩人一定替宇文家生好幾個孩子逗宇文老夫人開心。
然而宇文老夫人七年前罹患血癌,去年年底又發現胃部有癌細胞,但她已經年邁拒絕開刀,決定用最保守的療法延長幾乎快結束的生命。
宇文老夫人在人生最終的路途,知道自己看不見曾孫出世,至少在最後,能多見到孫子與孫媳婦和和美美牽手的甜蜜模樣也成。
于是宇文雍與妻子在和宇文至討論後,決定厚著臉皮聯絡人在美國的凌家夫婦,央求他們把凌若若借給宇文家,讓凌若若陪宇文至,在宇文老夫人面前演場小夫妻鶼鰈情深的戲碼。
「的確是我三生有幸,才能娶到若若。」宇文至說的是實話。
過去,是他不懂珍惜,才會錯過與心愛女人攜手共度白首的機會。
而今,宇文至清楚明白,單身五年的他從未忘懷凌若若,在還沒與她重逢時,工作忙碌讓他沒有多余心思去思考過往,才讓他以為自己曾經愛過她。
然而,與凌若若時隔五年再度見面,宇文至萬分了解,他對她的愛,從未因距離與時間的增加而減少一分一毫,甚至見她在公司里辛勤工作模樣,對她的愛更加濃烈。
凌若若沒料到宇文至居然會當著女乃女乃的面說這種話,雙頰通紅,只能垂著臉一語不發。
「都已經結婚這麼久了,還這麼會放閃,你們真不知羞,女乃女乃听了都替你們臉紅。」宇文老夫人哈哈大笑,以為凌若若低著頭是害羞的表現,卻不曉得她心里理智與感性正不斷拉扯。
「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吃飯好嗎?」宇文夫人見已經中午了,廚師也準備好午餐,于是開口招呼大家到餐廳用餐。
「若若也餓了吧。」宇文雍慈愛地看著凌若若,他總為兒子無法與眼前清朗的女孩攜手一輩子感到惋惜。
「的確餓了。」凌若若點點頭。
「那我們快去吃飯。」宇文夫人拉著大伙走進與大廳相連的廚房,一家五口時隔多年再次聚在餐廳用餐。
這餐,因生病食欲不佳只吃幾口飯就飽的宇文老夫人,居然吃了半碗飯喝了一碗湯,讓宇文夫婦和宇文至對凌若若既是感激,又是愧疚。
凌若若一點也不覺得他們需要對她抱持任何內疚,其實一段婚姻會面臨破滅,她也該負一部分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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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在宇文夫人敲邊鼓下,半強迫讓宇文至與凌若若單獨到佔地寬廣的園林轉轉。
和風習習,穿葉點水撫上凌若若臉頰,她有些陶陶然,白皙肌膚在午後光線照耀下略顯粉女敕,看得宇文至有些沉醉。
「謝謝你,自從女乃女乃頻繁進出醫院後,我們就很少看她笑過。」片刻後,他才開口打破沉默。
「女乃女乃的病情很嚴重嗎?可是我見女乃女乃精神很不錯,會不會這回住院讓病情改善了?」或許凌若若將宇文老夫人想成癱倒在床上無法動彈,所以當她見到老夫人能自主行動時,才會有種緊繃情緒突然松懈的感覺。
「不,主治醫生說,可能就這兩三個月了!」宇文至聲音低啞,听不出來他究竟埋藏多少情緒。
宇文至從小以公司接班人的姿態被培養長大,在百年企業的「澤天」里,董事長與總裁以及董事會成員,幾乎都是宇文家族成員,但龐大家族勢力盤根錯結,只要出一點錯都會是被拉下職位的理由。
在這樣強大壓力的工作環境中,擔任決策的上位者,必定要有決斷如流的迅速反應,運籌帷幄的辦事能力,遭遇困難時,在外人面前仍是得氣定神閑,面不改色。
這一點宇文至深得宇文雍真傳,寡淡的神色下如何暗潮洶涌,除了本人沒人能窺知一二。
所以凌若若總讀不懂宇文至的表情,就算說起即將過世的女乃女乃,他依舊神色輕松,彷佛說著天氣般泰然自若。
「如果最後的時刻,女乃女乃能不受任何痛苦,這樣也好。」凌若若斂眸,難受的情緒藏在黑翹的眼睫毛下,不讓宇文至發現。
「只要有你陪在身邊,女乃女乃一定會含笑而終。」宇文至說的是實話,宇文老夫人有多疼愛凌若若,旁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會陪女乃女乃直到最後一刻。」凌若若好後悔,倘若她能早點知道女乃女乃生病了,她一定會早些回台灣,就算多一天也好。
「你的孝心,女乃女乃很清楚。」宇文至感受到她的難受情緒,他好想撫模她的後頸,低首輕吻她微微顫抖,強忍哭泣的雙唇。
但宇文至知道,凌若若已經不是他的妻子,是他親手斷送兩人的婚姻,如今怨不了任何人。
「如果方便,這段時間我們下班後盡量回這里住,好嗎?」凌若若想把握最後與宇文老夫人相處的機會。
聞言,宇文至勾起淺笑,他的小貓咪總是溫柔又善良,「都听你的。」
凌若若揚起亟欲哭泣而染上淺粉色的星眸,不期然望入宇文至燦若星辰的炯炯眸光。
宇文至俊朗非凡的面容是凌若若總看不膩的春光。
他單薄顯得寡情的唇瓣微微抿著,她無法忘懷,在兩人相處的那些年,他總用這雙唇親吻她的所有,想起過去的旖旎時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