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萌野狼 第九章
君穎連夜落荒而逃。
這種事前所未有,但,她真的慌了。
她的照兒不再是她的照兒,而是帶有侵略性的狂野男人。
他怎麼了?
若非了解不可能,她真想說一句︰照兒中邪了。
而她又是怎麼了?
獨照吻她時,她怎會全身飄飄然?
她應該要將他推開,結果她竟情不自禁品嘗他的唇,像最用功的學生盡情感受所有他帶來的新奇感受。
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或者使出最拿手的威脅恐嚇,把他嚇到以後看到她都哭說他錯了。
頭一回被人親吻,她得想好對策,不能被他親到無力招架甚至再三回味。
被迫跟著連夜趕回來的曹秘書隔天仍感疲倦,試著掩飾困意來到溫室請示,「君小姐,市長求見。」
一個頭兩個大的君穎不耐煩,「上次那個市長?」
「是。」
她不悅沉聲,「他的事早就結束,我不是說他再打來,無需再理會。」
「這回他托陳老打電話來求情,說他知道錯了,求君小姐救他。」想來陳老是為了還市長人情,不得不硬著頭皮打這通電話。
「求我救他?嗤,真是可笑,是他自己貪贓枉法,現下弊案一件一件被爆出來,遭檢調調查理所應當,關我什麼事。你告訴陳老,不要再為即將入獄的市長來煩我,否則屆時他入獄跟市長當獄友,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
啊∼∼警告人的滋味是這般美好。
她真該天天如此,才有益身心健康。
一個吻算什麼?
她根本沒看在眼里。
她可是天上地下最獨一無二的君穎。
她不會再為一個小小的親吻而意亂情迷,更不會為小小的獨照而心跳加速。
想通之後,頓覺神清氣爽,嬌燦一笑。
「是。」早已習慣君穎的陰晴不定,曹秘書恭敬退下,隨溫室里的君穎要瘋狂大笑或是風風火火大發脾氣,皆與她無關。
曹秘書人一走,君穎又陷入莫名焦慮,她咬著手指走來走去。
「不對呀,我回來了,但他還在台東度假,也就是說他身邊還是有一堆女人對他虎視眈眈!」
「糟!我這一步是不是走錯?」再去台東?不行!她一走他就知道了,若又跑回去,豈不是惹他笑話,她說什麼都得將自己釘在家里。
「明明說我到台東,他很高興。但我走,他也沒攔,他真的喜歡我嗎?」她苦悶的自言自語,「他為什麼喜歡我?連我自己都……不喜歡我自己。」
她不懂。
她以為活了好久、好久的自己懂很多,其實她什麼都不懂。
花開花落。
日出日落。
人的壽命短到彷佛才眨眼,身邊就又換上一批新的人。
壽命不夠長的他憑什麼說喜歡她?
她氣悶哼聲,「不自量力。」
偏偏他是頭一個說喜歡她的人,真誠到教她手足無措,真誠到教她熱淚盈眶。
她被他困住了。
只要一想到他,心,就拳縮顫抖。
她茫然看著滿室玫瑰,她沒特別喜歡花,是他喜歡,堅持要種,說在溫室里賞花喝茶會很有氣氛。
房子要如何裝潢,家具要挑哪些款式,這些瑣碎小事她全不管,皆由他自行決定搭配,她住得舒服自然不會有意見。
她會做的決定就是挑選衣服、鞋子、包包與首飾,凡是她喜歡的,他都會送到她面前。
日子過得順風順水,無比愜意,卻被他一句喜歡給打亂了。
她苦惱遮住雙眼,不看嬌艷玫瑰。
空氣里漫著花香,她似乎可以听見他那略帶沙啞的笑聲,撩撥著。
心,一抽一顫。
很煩。
剛離開的曹秘書腳步匆匆再次進到溫室。
君穎郁悶說︰「叫陳老跟市長都滾。」
曹秘書又驚又疑低聲說︰「這次不是陳老和市長。」
「不管是誰都叫他滾。」此刻她沒心情理睬那些不相干的人,就算送她整棟帝寶也沒用。
「我跟他說君小姐不見客,但他非要見君小姐不可。」
「是誰介紹?難道不曉得就算總統來,見不見也得看我心情。」她的心情很差,竟有人不知死活硬要送上門來,是嫌生活太過順遂?
「沒人介紹,而且……」曹秘書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
「他和獨管家簡直長得一模一樣,起初我以為獨管家回來了,雖不懂他怎會按門鈴,還是開門讓他進來,等他開口後,我才發現他不是獨管家。」曹秘書大感不可思議。
「你說什麼?!」君穎臉色大變。
「訪客說他姓巫,只要這樣告訴君小姐,你就會曉得他是誰。」不安的曹秘書如實稟報,她發現那位巫先生竟然也沒影子,虧她在君小姐身邊待久了,才不致于大驚小怪。
君小姐沒影子,能為人實現願望;獨管家的瞳孔有時會突然變得澄黃,有時還會露出尖銳獠牙;今天出現的巫先生和獨管家像雙胞胎似的竟也和君小姐一樣沒影子。
這三人皆神秘詭異,是君小姐有恩于她,她才心甘情願為君小姐工作,否則早逃之夭夭。
君穎第一時間就想逃,最好是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巫怎會知道她人在這里?
她以為巫一輩子都不會找著她,想不到他竟會找上門來。
正當她挪動腳要付諸行動時,便見巫如入無人之境走進溫室。
高傲的巫一身休閑,環視滿室盛開的玫瑰,冷嘲,「想不到你如此喜歡玫瑰,不僅外頭種滿園,連溫室也全是,轉性了?」
君穎瞪著眼前這張曾教她魂縈夢牽,如今卻全身寒毛豎起的臉孔,極力維持語氣平穩,「你先下去。」
「是。」曹秘書察覺氣氛不對,君小姐似乎很緊張,但一定是她多心,畢竟向來都是君小姐壓制人,讓人嚇到臉色發青跪地求饒,今天也不會是例外。
于是曹秘書安靜離開。
巫瞄了眼在桌上冒著熱氣的獅峰龍井,不待君穎邀請,氣定神閑坐進她對面,優雅品茗。「原來你還記得我喜歡這茶。」
僵硬的君穎抿唇不語,如出一轍的臉孔卻帶給她截然不同的感受,若說一個是春日暖陽,那麼眼前這一個就是冷冽寒冬。
「看來你過得很不錯。」巫轉著茶杯,好看的指與白地藍花瓷杯十分相襯。
「你來做什麼?」如坐針氈的君穎不得不問,她不會蠢到以為巫是特地來看她過得好不好。
「我來做什麼,你應當再清楚不過,你欠我的,該還了。」巫冷笑放下杯子。
白地藍花瓷杯輕巧落下,所發出的清脆聲響宛若敲下的喪鐘。
君穎機警翻桌,轉身就逃。
君穎不見了。
與奇怪的訪客巫先生一同消失無蹤。
當曹秘書發現情況不對時,只見溫室一片狼籍,便再也找不到君穎。
大驚失色的曹秘書立刻通知獨照。
接獲通知的獨照以最快速度趕回來,怒目看著滿地殘紅與摔碎的白地藍花瓷杯。
臉色蒼白的曹秘書驚慌說明事情經過,「那位巫先生未經任何人介紹就自動找上門,我請他在客廳稍候,沒想到他不顧小石阻攔,跟在我後頭來到溫室。君小姐讓我退下,所以我不曉得他們談了什麼又談多久。等我回到客廳,四處不見小石,發覺不對再趕到溫室,君小姐已經不見蹤影。」
獨照發怒質問︰「你在這里待了這麼久,為何還會隨便放人進門,甚至將人請到客廳!」
這是最不能容忍的錯誤!
遭受責罵的曹秘書眼眶泛淚,「起初我以為他是你。」
「什麼?」獨照一怔。
「那位巫先生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直到進了門,我才發現你們不是同一人,是我太粗心大意,以為你忘了帶鑰匙才會按門鈴。」曹秘書自責不已。
「你說他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獨照心一沉,竟會有人跟他長得一模一樣,這是怎麼回事?
曹秘書點頭如搗蒜,「你們像到讓人很難分辨。」
他追問︰「君小姐見到巫先生時是什麼表情?說了什麼?」
「君小姐听見我說巫先生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時,臉色都變了,似乎很緊張,似乎也很……害怕,我一直以為是我多心,沒想到……我太不謹慎了。」曹秘書難受吸著鼻子,自責的淚水滾落。
她哽咽著聲,「巫先生闖進溫室時,對君小姐說︰想不到你如此喜歡玫瑰,不僅外頭種滿園,連溫室也全是,轉性了?听到這,君小姐便要我退下。所以我不曉得後來他們還說了些什麼。」
「你說感覺到君小姐害怕?」向來都是君穎讓人害怕,她何時怕過?
「現在回想,盡管君小姐極力不表現出恐懼,但她不敢正眼瞧那位巫先生,說話的語氣些不穩。」
心生不祥的獨照臉色黑沉,「他們認識。」
「看起來似乎如此,另外……」
獨照挑眉,要曹秘書繼續說下去。
「我發現巫先生也沒有影子。」她由衷希望這些沒影子的異類不會陸續出現,否則天曉得還會發生什麼事。
「你確定?」他眉心緊皺,更多的不安涌上心頭。
「我確認好幾次,很肯定他和君小姐一樣都沒影子。」她非常篤定。
獨照歸納曹秘書所說的重點,所以那位和他長相神似的巫先生和君穎都不是人類,兩人後來發生激烈爭執,導致溫室面目全非。
她究竟人在哪里?
逃了?
被帶走了?
有沒有受傷?
「小石呢?」他深吸氣,試著冷靜,唯有冷靜,才能解決問題。
「我最後在她房里找到人,她當時雙手交疊一動不動躺在床上,我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好不容易把人叫醒,她只記得她端了咖啡給巫先生,巫先生要找君小姐,小石攔人,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全都不記得了。」整件事就是詭異到讓人心里直發毛。
「你先下去。」
「是。」曹秘書本想問是否要報警,但扯進這椿事的人都不尋常,況且她懷疑君小姐連身分證都沒有,要跟警察從何說起?
曹秘書離開後,獨照雙眼立刻變得澄黃危險,尖銳獠牙暴出唇腔,體內的狼因君穎失蹤而抓狂。
他運用獸靈敏的嗅覺尋找蛛絲馬跡。
君穎本身沒有任何可以追蹤的味道。
從以前便是如此,所以他喜歡讓她待在玫瑰花綻放的溫室或花園,連屋內各處也讓人插上玫瑰,讓她多少沾染到玫瑰氣味,為的是倘若有天她突然消失,他可以借此找到她。
今日,就派上用場。
至于那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就不一樣了,他可以聞到空氣中仍殘留那男人帶著檀香的氣味,盡管很淡,他依然可以從玫瑰花香與茶香中挑出來,無論那位巫先生是何方神聖,上天下地他都會將人找出來。
確定味道。
確認目標。
行動。
暴怒狼人沖了出去,尋找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