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青梅 第十章 雙喜臨門
秋闈,陸淺平中了舉人,不止如此,他還是解元,這不止是彩虹村,更是整個半月城的大事,而王意君雖然落榜了,可他也算考個經驗,年輕的他,有的是機會,他並不灰心。
放榜次日,陸淺平參加了由巡撫大人主持的鹿鳴宴,除了獲得巡撫大人的青眼垂詢之外,也結識了眾多考官和一班新科舉子。
有功名在身,他說的話不再無足輕重,他達到了參加科舉的目的。
王意菱、王意君姊弟特地上門道喜,王意菱對陸慕娘幾句恭喜之後,不著痕跡的把喜笑顏開的裴班芙拉進房里。
裴班芙笑吟吟的看著閨密,「怎麼,有什麼話要跟我私下說?是要問東承哥的事嗎?」
王意菱一臉嚴肅,「我問你,淺哥平向你求親了沒?」
裴班芙不以為意地道︰「淺平哥在我爺爺、我爹面前說了,考取名功就會向我求親,這才剛放榜,事情多著,哪里會那麼快想到求親之事。」
「那你可盯緊了。」王意菱面上一點笑容都沒有,正色道︰「現在淺平哥可是香餑餑,我听說城里好幾個大戶人家想向淺平哥說親,甚至還有鄰縣的商戶慕名而來,想把女兒嫁給淺平哥,稍不留神,淺平哥可能就被搶走了,你一定要當心。」
裴班芙一愣,旋即搖頭,「不會的,我相信淺平哥,他不會被動搖。」
王意菱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那你以前料得到姓侯的那家伙會毫不留情的悔婚嗎?你那時還不是很信任他,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以前的淺平哥只是個窮白身,現在鍍金了,會一樣嗎?人往高處爬,你確定他不會想娶家世好一點的姑娘,將來好助他平步青雲?」
裴班芙如同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但她仍道︰「菱兒,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是你不要拿淺平哥跟那個混球相比,我相信淺平哥!」
王意菱喝了口茶,慢慢說道︰「芙兒,你不要太相信人了,我怕你會再次受到傷害,與其相信,不如臉皮厚一點,催促淺平哥趕快把婚期定下來,趕快向你下聘,那才踏實。」
這番話一直在裴班芙心里揮之不去,她氣自己被好友動搖了,氣自己居然真的開始有點不信任陸淺平了,她討厭自己去猜測陸淺平此刻的心意是不是有所轉變,她更加討厭自己竟然隱隱約約害怕陸淺平會變心!
老天!他們的感情就那麼禁不起考驗嗎?她怎麼可以懷疑他對她的心意?她就對自己那麼沒自信嗎?她覺得自己是不值得愛的女孩嗎?
當她在房里焦慮時,那驀然響起的叩門聲幾乎讓她驚跳起來。
「芙兒,是我,你睡了嗎?還沒睡的話,開一下門,我有話跟你說。」
是陸淺平!
她急忙套了鞋,三步並作兩步地去開門。
見到她開門,陸淺平微微一笑,「我猜到你不會那麼早眠。」
兩人進了房,關上房門,裴班芙才問道︰「淺平哥,你不是去知府大人的晚宴嗎?怎麼這麼早回來?」
現在不算早了,都亥時了,只不過他前幾日都子夜才回來,相形之下,今日算早了。
打從他中舉之後,半月城里有頭有臉的士紳都來邀宴,陸淺平顧及自己住在裴家,而裴再思又是村長,不想裴再思為難,他幾乎都沒推過宴席。
「我借口有了醉意,提早回來了。」陸淺平很自然的在床沿坐了下來。
「真難為你了,天天出去應酬。」裴班芙連忙給他倒了杯熱茶,讓他醒酒。
陸淺平接過杯盞,微笑瞅著她道︰「你怪我沒法好好陪你嗎?」
裴班芙好半晌才輕聲說道︰「怎麼會?我知道你會赴約是不想壓力落到我爹頭上,我爹也很明白這一點,我爹只怕你喝酒太多會傷了身子。」
她知道自己說的是違心之論,她明明就有一點點怪他一直在應酬,都沒時間與她好好說說話,可又要裝大度,她都覺得自己矯情了。
「怎麼不看著我說話?」陸淺平擱下茶杯起身,他執起裴班芙的手,將她擁進懷里。裴班芙落入他溫暖寬大的懷抱里,明明是最親近的人,親都親過了,有什麼不能說的?可滾在喉間的話卻是怎麼也質問不出口,問了,怕他怪她不信任他的為人;不問,心里又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關。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如此小家子氣的姑娘,難道在愛情面前,再瀟灑的人也瀟灑不起來嗎?
「芙兒,你看著我。」陸淺平抬起她的下巴,他看到一雙煩惱無比的眼眸,他從來沒在她眼里看過憂愁,他很高興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比他想的還要多很多。
「怎麼了,你有話要說嗎?」她突然有些忐忑不安,怕他說他們的事不算數,要一筆勾銷。
「你看看這是什麼?」陸淺平從衣襟里取出個荷包,塞到她手中。
裴班芙好奇地打開來,掉在她手掌心里的是兩枚純樸的金戒指,一大一小,還刻了精巧的一生一世四字。
她一愣,抬眸看他,「淺平哥……」
「這是婚戒,照你說的,刻了一生一世。」陸淺平取走小的那枚戒指,執起她的手,在她中指套上指環。
裴班芙還是一愣一愣的。
陸淺平笑著伸出自己的手,「換你幫我套上戒指了。」
裴班芙看著他筆直修長的手,有些緊張地執起他的手,好不容易將指環套了進去。
她才吁了口氣,就立即被陸淺平擁進懷里,他輕輕撫著她的頭,珍惜之情溢于言表。
他徐緩道︰「芙兒,我想你安心,所以特地將訂情之物給你,雖然現在人人吹捧我,但我要做的事沒有絲毫改變,就是治河,而我心里的姑娘只有你一個,外界的利誘再多,對我沒有任何意義。」
他不想再用前世那種即便知道有了誤會也悶不吭聲的態度,最終導致兩顆心越離越遠。
「淺平哥……」裴班芙的心里有些酸楚,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她埋在他懷中,哽咽地道︰「對不起,我懷疑你了,我怕你會被名利誘惑,我不相信你,我想要百分之百的相信你,可是我沒能做到……」
「芙兒,不要自責,也無須向我道歉。」陸淺平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會擔心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不是來了嗎?我就是來讓你安心的,你所擔心的事一個都不會發生,不久之後,你就會是我的娘子。」
裴班芙的頭抬了起來,眸子驀然亮了,他的娘子……她真喜歡這個稱呼。
陸淺平柔聲道︰「雖然還未過門,但是戴上了婚戒,你就是我的娘子了,從今往後,生為我陸家人,死為我陸家魂,你答不答應?」
裴班芙不假思索的點頭,「答應、答應!一百個答應,一千個答應,一萬個答應!」
陸淺平看著她泛起桃紅的臉頰,含情脈脈地道︰「芙兒,有句話我沒對你說過,今天我要對你說……」
「我知道是什麼,我先講!」裴班芙忙不迭地喊道︰「我愛你,淺平哥,我愛你!」
陸淺平展眉一笑,伸手捏捏她臉頰,「哪有這樣的姑娘,滿口愛不愛的,你羞不羞?」
裴班芙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胸膛上,撒嬌道︰「我娘說的,告白是勇氣,不是羞人之事。」
陸淺平微笑道︰「你娘說的不錯。」
翌日,陸淺平在裴一石、裴再思面前鄭重地提出了婚事,陸慕娘也一臉的雀躍歡喜,他看到裴再思明顯松了口氣,便知道裴再思同樣在擔心他反悔親事。
「婚期定在三個月之後,爺爺和大叔覺得如何?」
裴班芙突然開口,「一定要三個月嗎?不能一個月?」
裴一石笑呵呵地道︰「你這丫頭就這麼想嫁人呀?」
裴班芙嘻皮笑臉地道︰「爺爺,反正我嫁了也是住在家里頭,您還是會一天到晚看到我,早嫁跟晚嫁沒啥分別。」
裴再思見陸淺平一夜之間成了半月城的大紅人,心里也是焦急,他擔心重蹈覆轍,又跑出什麼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來跟裴班芙搶親,他輕咳一聲,「咳,若是你們小倆口商量好,半個月後成親也是行的。」
眾人對裴再思所言都十分訝異,三個月備嫁是約定俗成,大伙兒嫁娶都是照這個規矩來的,沒想到平時保守的裴再思居然能打破規則。
「裴大哥,這樣好嗎?會不會太委屈芙兒了?」陸慕娘怕失了禮數,太過簡陋隨便,會對裴班芙不公平。
陸淺平卻是接口道︰「就依大叔所言,我和芙兒半個月後成親。」
裴一石模著胡子微笑道︰「這樣好,快點成親,生個大胖玄孫給我抱。」
「爺爺!」裴班芙難得在眾人面前臉紅。
裴元瑛、裴元康很是興奮,「這樣我們是不是要喊淺平叔姑父了?」
「是呀!」陸淺平蹲下來模著他們的頭,微笑道︰「以後淺平叔就是你們姑父了,會一輩子在你們身邊,陪著你們長大,保護你們。」
兩個孩子早早失去了爹娘,他這也等于是承諾了要代替他們的爹娘,對他們負責。
「淺平哥……」
裴班芙很是感動,她一直把兩個孩子當成自己的責任,之前也跟侯紹儀商量過,若將來她爹年紀大了,不能再照顧兩個孩子時,她能不能將兩個孩子接過去一起住?但侯紹儀卻是面有難色,從不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
她早該看出侯紹儀的人品,但她當時毫無所覺,幸好侯紹儀先背棄了她,她才找到真正屬于她的良緣。
說起來,她要謝謝侯紹儀,謝謝他的沒眼光,謝謝他的狼心狗肺,讓她現在那麼幸福!
陸淺平毫無意外的成為了香餑餑,各方媒人的請托相繼而來,每天都有人上門提親,開出的條件一個比一個好,找的都是陸慕娘,讓她直呼吃不消。
所以陸淺平做了個決定,他告訴所有上門的媒人他和裴班芙的婚期就定在半個月之後,從此再沒人上門提親,讓裴家也清靜了許多。
裴班芙定下了婚期,王意菱卻帶來了家里要為她說親的壞消息。
「芙兒,我真羨慕你能和喜歡的人成親。」兩個人關在裴班芙房里說悄悄話,王意菱愁眉不展,不時地嘆著氣。
裴班芙眼眸轉了轉,幫著出主意,「不如……我把你要說親的事透露給東承哥知道,可能他一受刺激就鼓起勇氣向你求親了。」
王意菱蹙眉搖頭,「我太了解他了,他那個人死心眼,肯定會認為,既然如此,他更加不能耽誤我,所以他絕對不可能向我家里提親的。」
裴班芙蹙起了眉頭,「難道要等你家里給你定下親事再來追悔嗎?菱兒,要知道,以你的家世背景,說的人家自然也是門當戶對,可容不得你兒戲。」
聞言,王意菱酸澀地道︰「難道我只能听從父母之命,嫁給一個陌生人嗎?」
裴班芙正色道︰「菱兒,反正你現在也沒退路了,何不向你爹娘稟明你喜歡東承哥呢,說不定他們只希望你幸福,根本不會計較東承哥的背景。」
听了這話,王意菱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該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次。
幾日後,王意菱又上門了,她急急忙忙地把裴班芙拉到房里說話,這回她歡天喜地的,前幾日的陰霾一掃而空。
「芙兒,你猜怎麼著?」不等裴班芙猜,王意菱就迫不及待地道︰「我爹娘答應了,他們答應了!」
裴班芙也很是激動,「真的?」
「嗯!」王意菱重重點頭,抿嘴笑道︰「不止如此,我爹還讓東承哥去跟著他學做生意。我爹說,意君要走科舉,王家商行總要有人繼承,若是一年後東承哥能在商行獨當一面,就答應我們的親事,他們說,不會勉強東承哥入贅,只希望我們成婚後能住在王家附近,彼此有個照應。」
裴班芙贊不絕口地道︰「菱兒,你爹太開明了,你早該找他們商量才對,就不必苦惱那麼久了。」
王意菱興沖沖地道︰「我現在就去告訴東承哥,這下他沒理由再裹足不前了吧!再不從,我可要踩他一腳了。」
裴班芙撫掌笑道︰「東承哥肯定什麼理由都沒有了,他會高興得跳起來,抱著你轉三圈!」
半個月後,陸淺平和裴班芙如願以償成親了,在那之前,兩人趕著換庚帖、下聘禮婚書。
在陸淺平的堅持下,小定、大定,禮數一個不少,雖然時間上比較趕,但他要給裴班芙一個正式的嫁娶,不讓他人拿來說嘴,也不讓人看輕她,認為她曾被退過親就隨便對待。
成親當日並無張揚,喜事小辦,席開六桌,請了裴家的親朋好友,村里比較相熟的人家和裴一石的學生,以及王意菱、王意君姊弟。
縱然沒有鋪張,但整個裴家也是喜氣洋洋、喧鬧歡騰。
喜房設在陸淺平的房間,陸慕娘花心思重新布置了一番,而裴班芙原來的閨房就改成了陸淺平的書房。
雖然新房在裴家,但禮數還是做足了,裴班芙在喜娘的監督下,認認真真的拜別了裴一石和裴再思,三個人臉上一點離別不舍的愁容都沒有,均是笑容滿面,尤其是裴一石,更是撫須笑個不停,十分滿意今日小倆口能成美眷。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裴班芙自個兒在房里等陸淺平,本想著左右也無事可做,她想先去洗沐,又想到喜娘千交代萬交代,新娘子不能離床,需得等新郎館來掀蓋頭,即便這個家跟這間房間她熟悉得很,也不能破壞禮俗。
所以她只能百無聊賴的坐在床沿等待,時不時掀起蓋頭來透透氣,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著各種事。,
思及今晚是兩人的洞房花燭夜,兩人就要做真正的夫妻了,她心怦怦直跳,她可是什麼都不會啊!不知道他會不會……想到這里,她的臉蛋禁不住紅透了。
驀然,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裴班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整個人瞬間緊張了,她以為陸淺平要跟賓客們應酬,沒想到他這麼快就來了。
隨著她的心跳加快,房門被打開。
陸淺平走了進來,看著他的新娘子正經八百的端坐在床上,她蒙著紅蓋頭,雙手緊張的交疊在膝上,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他從沒想過,他的婚禮會是這種形式,他從沒想過,他的新娘會穿著鳳冠霞披坐在他面前,靜靜的等著他去掀蓋頭。
原來他的姻緣在這里,這是他在前世的幾段感情都無疾而終的原因嗎?
他很慶幸自己前世是單身,如此,芙兒才能是他唯一的妻,他也才能完完全全屬于她。
「淺、淺平哥?」人明明進來了,可等了半天卻毫無動靜,裴班芙潤了潤唇,不安的開口。
「我在這里。」陸淺平向前幾步,他拿起喜秤,輕輕挑起紅蓋頭,看到了薄施脂粉的裴班芙,她臉上染著紅暈,淡妝的她雖然讓他有些不習慣,但也比平時更加動人。
他道︰「芙兒,你今天好美。」
裴班芙被他看得耳根子發熱,她垂下眼眸,「淺平哥,你不要這樣子看我,我會害羞。」
「我在看自己的娘子,有什麼可害羞的?」陸淺平把她頭上沉重的鳳冠拿下來,調情道︰「況且都還沒開始呢,你就害羞,等一下怎麼辦?」
裴班芙的臉更紅了,再不懂事,她也知道他說的是行房之事。
陸淺平一臉溫柔的看著她,「原來你害羞起來這麼可愛,以後我得常常讓你害羞才行,才能見到你這麼可愛的一面。」
此時的她身上有幾分女兒家的情態,和過去當他是淺平哥時不同。
裴班芙求饒道︰「淺平哥,你別再逗我了,那個……咱們是不是要喝那啥合巹酒了?」
「自然是要喝的。」陸淺平微微一笑,目光如水,他拿起兩杯合巹酒,一杯遞給裴班芙,他在她身邊坐下,然後舉杯道︰「飲過交杯酒,今生共白首。」
裴班芙也舉起酒杯,她繞過他的胳膊,淺笑道︰「喝了這杯酒,今生今世長相守。」
兩人說完,都將交杯酒一飲而盡。
陸淺平取下她手中的空杯盞,連同自己的空杯放到了桌上,他吹熄了房中兩盞燭火,只余一盞。
裴班芙知道真正的洞房花燭夜要來臨了,心不由得狂跳起來。
陸淺平走向她,他放下了繡著合歡花的大紅床帳,把嬌羞不已的裴班芙壓在身下,替她寬衣解帶。
這舉動令裴班芙很是手足無措,頓時面紅耳赤,「淺平哥,還是我自己來好了……」
「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他的手探進她的寢衣里,踫觸到她細滑的肌膚,下月復不由得一陣火熱,一瞬間,熾熱的唇已含住了裴班芙的唇瓣,他結實精壯的身子磨蹭著她少女嬌柔的身子,大手揉撫著她又軟又綿的胸脯,他的分身抵著她的花心,每一下的摩拿對他都是折磨,也是歡愉。
裴班芙閉著眼,身子不敢動彈,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濃重混濁,他的身子越來越緊繃滾燙,像在強忍著什麼似的。
她動了動身子,不安地道︰「淺平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前世的他已經很久沒有性生活了,此時面對嬌美的小妻子,一股血氣沖了上來,他想在她面前力求表現,那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裴班芙未曉人事,她是第一次,可被他的「表現」嚇傻了,她不知道做夫妻原來是這麼回事,原來要這麼親密,親密得她無法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