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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這麼難 第三章 眼高于頂起沖突

作者︰寄秋

「哇哇哇!」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哇了,打從我們迎親的船停靠碼頭後,你就連續發出不下一百個哇聲,你煩不煩呀!」身著紅衣,抱把重劍的仇雷面色不快,眉間深鎖多道褶痕,很不耐煩。

「不能呀!老仇,我停不下來,你沒看到風家的船嗎?船身是我們王府兩倍大,帶上家什都能當家了。」上下共五層,下兩層放雜物和飲水,中兩層載物,最上一層有三十多間艙房,可住人。

仇雷更嫌棄了,「別再喊我老仇,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想沾上你的傻氣。」

明明自幼在上京長大,三代人都是司徒家世僕,如今身兼郡王府的管事以及主子院落管事之職,卻表現得卻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見到哪樣都稀奇,大驚小怪。

靖王府的好東西還少嗎?值得他大驚小怪。

「老仇,睜開你的魚眼楮看看,那是嫁妝,滿滿二十艘大船的嫁妝吶!咱們郡王娶的可是金疙瘩,還會下金蛋呢!」看得人眼花撩亂,恨不得多長幾雙眼楮看個過癮。

「與你何干。」吃多了,撐著。

青渝興致沖沖的拉著仇雷不放。「怎麼會沒有關系,那些全是郡王妃之物,一旦入了王府,不也是郡王的?一整船紫檀木、花梨木、香楠做的家什,想想看值多少銀兩,我剛偷看到一只半人高的紫檀木花幾,你到上京的鋪子一問,沒一萬兩銀子是拿不下來。」

全是銀子呀,而且是有銀子也買不到的珍品,除非是深山老林中的千年古樹,否則制作不出那般油潤光亮的上品,遠遠就能聞到沁人心肺的古木暗香,幽遠而清逸。

不愧是江南首富之家,一出手便令人嘖嘖稱奇,拍死馬也追不上人家的萬分之一。

聞言,仇雷眼光一閃,「青渝,看在同為郡王辦差的分上奉勸你一句,不宜多想,風家雖非百年世家,可短短十數載積累出十世財富,他們會容你將算盤打到掌上明珠頭上。」若生妄念,便是自討苦吃。

「那可說不定,我青渝管的是郡王的財物,咱們的郡王妃是閨閣千金,搞不好連溫州城都沒跨出一步,如何懂得經濟學問,等到了上京,她那些陪嫁還不是得交給我代為打理。」

近年才到司徒風絕手下做事的青渝壓根不明白風家人的脾性和能耐,不僅自以為是,還犯了天下男子皆有的通病,認為女子只能守在後院一畝三分地,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只能依附丈夫,奉丈夫為天。

他渾然不知如今風家產業的版圖便是溫顏開拓的,有人的地方就有風家的鋪子,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網狀般密布四國。

風家富可敵國的事不僅僅只是一則民間傳言,據知國庫內有一半的稅收來自風家,兩夫妻聯手打造出不遜一國的財力,隨便一人抬腳跺地,國家為之動蕩不安。

「你忘了十三金鷹?」仇雷冷冷提醒,一個青渝還不夠金鷹衛當下酒菜。一听到十三金鷹,臉色一白的青渝縮了縮雙肩,小心翼翼的看看左右,又嘀咕起來,「哪有女子陪嫁陪的是十三個武藝高強的男人,還個個長得出色,不比上京的世家子弟差……」

好幾頂綠帽,不知哪一天郡王爺就戴上了,不解風情又死板的郡王爺哪敵得過人家朝夕相處,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青渝!」一聲清冷嗓音響起。

「是的,郡王,有何吩咐。」不知死活的青渝嘻皮笑臉的上前,拱手作揖,好不恭敬。

「敢再談論郡王妃,割舌。」他的妻子豈容他人評論,甚至惡意揣測?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他也不能容忍。

「郡王……」他倒吸了口氣,連忙雙手捂嘴。有這麼嚴重嗎?他不過隨口一說逗個樂子而已。

看出他眼中的不平,身著紅蟒服的司徒風絕冷冷一睨,「記住自己的身分。」

青渝不語,心想自個兒是郡王府管財務的,郡王府進出的每一筆銀子都得經他的手,他是郡王爺的心月復,誰不對他恭恭敬敬。

靖王府尚未分家,靖王所出的三個兒子仍住在靖王府里,吃同一鍋飯,但除了身為世子的長兄外,另外兩個兒子各有各的郡王府,只是不常入住。

司徒風絕受封璃郡王,他有戰功、有賞賜,還有封地,因此養得起人馬,將自己一干下屬安排進郡王府安置,不會武功的青渝因為擅長算數,精通人情往來,故而讓他當起管事,職位比帳房略高一些。

仇雷是郡王府侍衛長,正五品,但是主子並未搬出靖王府,郡王府還用不上他安排人力保護,因而他一直跟在司徒風絕身邊,當個鞍前馬後的貼身侍衛,保護他的安危。

「你以為跟在本郡王身側就手握大權了嗎?那是本郡王的府里還無人當家,一旦郡王妃入門,你手中的財權悉數交由郡王妃管理,由她來安排本郡王日常起居的大小瑣事。」

前院、後院得分清楚,不能再混為一談。

以前沒人管才由矮個子當中挑出高個子來搭把手,如今他都已經迎娶嬌妻了,哪還能內外不分,由一名僕人以下代上,主僕顛倒。

青渝心口一驚,「主子,那我呢!我要干什麼?」

「听郡王妃的吩咐。」她才是後宅之主。

「什麼,要我听一個女人的指使……」女人能做什麼,還不是添亂,郡王腦子糊涂了嗎?

啪地一聲,青渝左頰上一道巴掌印,不等沉下臉的司徒風絕出手,一旁的仇雷先給他一個耳刮子,冷聲警告,「那是我們的郡王妃,往後的女主子,地位僅次于郡王。」

這小子好日子過過頭了,不知輕重。

「那不過是一名商賈之女……」他很不服氣,自認為他是郡王府之人,雖無官職在身也高人一等。

所謂宰相門口七品官,被人吹捧慣了的青渝早忘了他是奴才。

「本郡王的岳父乃當今皇上義兄,他連皇上都敢打,而本郡王之父是他義弟,你說他只是一名商賈嗎?」司徒風絕真的嫌棄了,此人眼界狹窄,自大愚蠢,讓他當管事當真會得罪人。

「什……什麼,他……她……」青渝嚇白了臉,連脊椎骨都軟成一灘泥了。

眼高于頂的他向來瞧不起一身銅臭味的商人,也不會主動接觸,在他的想法中唯有皇室中人才有資格與靖王府比肩,官居二品以下的朝官只配走側門入府。

他不曉得狗眼看人低的作為是自個兒找死,朝廷官員不只京官,還有地方大員,駐守邊關要地的將領,他沒見過的何其多,如此口無遮攔的非議他人,只怕死期不遠。

「風家非尋常人也,不是你能議論的,從今日起把你的嘴巴閉緊,再讓本王听見一句不是,你就自個兒下去領罰,五十大板。」司徒風絕語聲冷冽,不好好收起妄自尊大的性子,遲早犯下大錯。

「五……五十大板……」他這身子哪禁得起,三十大板就小命休矣,去找他老祖宗了。

「今日先領十板子以示警戒,本郡王可以念在你這些時日的苦勞饒你,可郡王妃是本郡王的命,誰敢讓她受一絲絲的氣,別怪本郡王手下不留情。」他能吃苦受累,但犀兒不成,她是來享世間福氣的。

一提到心尖尖上的人兒,面對下屬有如冷面閻羅的司徒風絕臉色浮起一抹柔和,在他心光,在他心里,那是一道雨後彩虹,橫過心口,給他永恆和屹立不搖的信念。

在見到他近乎傻氣的神情後,青渝不自覺後退三步,時青時白的臉色彷佛見鬼了,主……主子被附身了,得找個得道高僧念經淨身,驅除邪穢。

「郡王、王爺,小的去廟里求個平安符,您戴在身上保平安。」抖著唇的青渝囁嚅道,想著哪間廟宇的菩薩較靈驗。

「平安符?」臉一黑的司徒風絕長腿一抬,朝一心為主的青渝踹了過去。「再加十板子。」

「什麼,又十板子?」不知錯在哪里的青渝眼前發黑,差點昏厥,這些年待在郡王府里養得身嬌體虛,養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富貴病,比打雜的粗使丫頭還嬌弱。

「郡王爺,二十板子打下去管事怕會去掉半條命,看在他盡心盡力侍候您的分上,可否減輕責罰?」仇雷硬著頭皮求情。

俊顏蒙上一層霜色的司徒風絕冷然一視,「二十板子不可少,不過可以先打十板子,等到了京城再打完十板子。」

雖非在戰場,可他的話依然如同軍令,軍令如山,豈能隨意改變?他今日就要殺雞儆猴,叫璃郡王府所有人不敢小看犀兒,小看風家。

在天隆帝日漸加重的疑心中,司徒渡逐漸被削兵奪權,五十萬大軍如今只剩二十余萬眾,一般士兵分散到各地,與原先的軍隊再無干系,其余部將或貶職、或平調,甚至

去職。

無法挽回,也無法幫助部下,司徒渡心灰意冷,因此上書天子,稱多年的征伐已一身傷病,解甲歸田,故而將剩余兵馬移轉給小輩,讓年輕人拼博。

這幾年由司徒風絕接下父親的擔子,帶領靖字軍再戰沙場,雖然他並未正式接下帥印成為大元帥,但已有不少追隨者,再打幾場仗便是能執掌帥印的將領,只是上頭有人壓著,刻意不讓他展露頭角,暗中設局讓人犯下過錯,功過相抵,無功晉爵。

「謝王爺。」他可憐的細皮女敕肉……

青渝一臉苦兮兮地朝仇雷一使眼神,讓他的人打輕點,仇雷目不轉楮,直視前方,正氣凜然,但下顎微乎其微的輕點,表示不會下重手。

司徒風絕蹙眉問︰「王妃的嫁妝都搬上船了嗎?」

搬了一整天,由中午到晚上,如今都快過子時,大家都累了。

原本司徒風絕的打算是接了人便啟航,借著風勢在天黑前趕到烏岩渡口,一行人在船上過一夜,隔日再啟程。

他想避開河域湍急,常有水匪出入的猴兒山一帶河道,那里的山勢險峻,河的兩岸有亂石堆積,山的高處容易躲人,從上而下亂箭齊發,底下的人與船很難避得開。

之前已有好些船遇難,船毀人亡,貨物搶劫一空,下手之凶殘慘絕人寰,令人發指。

「還有兩船,碼頭上的工人漏夜搬運,天亮前應該能完成,稍做檢查有否遺漏便可開船。」看到叫人驚心的嫁妝,仇雷十分憂心,二十艘大船的妝奩等同一筆很大的財富,誰能不眼紅。

司徒風絕默不做聲的思忖一會兒。「你再多調派五百人隨後跟上。一有情況立即支援。」

他也沒料到風家會給這麼龐大的嫁妝,他本來安排五艘空船,載人載貨綽綽有余,船只少好上路,不引人注意。

哪知風家也安排了船只,嫁妝超過盤算好的數量,拖延開船時辰,還不藏富的讓溫州城百姓都曉得風靈犀富嫁,那些價值連城的陪嫁品一件難求,足以抵萬金的高貴。

這是在招賊,明明白白的告訴各地匪首,快來搶,這里有金山、銀山、瑪瑙美玉,各色寶石、珠寶首飾裝滿箱,還有藥材、字畫、古玩、獸皮、海外精品……琳瑯滿目,要什麼有什麼,絕對不虛此行。

坑呀!肯定是坑,岳父大人到底在想什麼,是想考驗他的應變能力還是要玩死他,方便把女兒再接回家,太陰險了。

司徒風絕覺得自己就是待宰的肥羊,脖子洗洗好就戮。

「再調五百人?」仇雷遲疑了一下。「人數太多,怕會引來多方人馬,王爺最好再考慮考慮。」此次迎親隊伍已從靖王府府兵抽調三百名,又加上虎髏營二百弓箭手,足足五百人,再加五百,皇上那邊不太好交代。

靖王府有五千府兵,但兵部不給銀子,發不出軍餉,故而縮減成三千,由靖王府出銀子養著,且朝廷特意為靖王府眾人設了限制,每次最多只能帶五百名府兵出城,余下必須留在靖王府,不得擅自出府,以防不時之需。

什麼叫不時之需?就是有人造反還是逼宮,或是敵人兵臨城下,需要各府兵將上城頭支援,共御大敵。

但實際上,根本是懷疑靖王府的人會仗著三千府兵,違法亂紀或者危害皇權,想要利用靖王府,卻又害怕他們,就如同養著猛犬看家,卻擔心反噬,為猛犬帶上枷鎖。

這種心態惹人笑話,這個限制卻是真有其事,雖然不是皇上親口御令,以皇權凌辱,但是他的不作為便是默許,代為出頭施壓的人不在少數,他們就是想打落水狗,落井下石,巴望著從中分點好處。

「你盡管調人來,這事我會親自上書,皇上會體諒我的難處。」岳父的作為換成真龍天子也會眉頭深鎖,大嘆不厚道。

不過司徒風絕的岳父要是听見他的心里話,可不會這麼想。

什麼厚不厚道,老子銀子多想讓閨女蓋間金屋不成嗎?本朝律令可沒禁止老子不能給女兒金山、銀山,老子有錢,要怎麼花干卿底事!他用金磚銀瓦砸人,滿地珍珠當石子玩。

守得住是本事,守不住叫庸才,他送得起一城嫁妝怎樣,眼紅、嫉妒,咬牙切齒,

不怕死就來搶呀。

猜想小女婿已經面對第一重難題的風震惡得意洋洋地仰天長笑,他一箭多鵰,不只陰了自家女婿一把,還能把暗處的耗子引出來,一舉剖滅,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反

而暴露自身,給對手有機可乘。

狗咬狗,一嘴毛,溫州城會平靜一段時日。

「是,屬下這就去辦。」既然主子心有成算,仇雷毫無異議,因為他知道風家這次辦得嫁妝太張揚,眾所皆知,四面八方的盜匪已起賊心。

受完罰的青渝一拐一拐的扶著後腰,十板子打下去著實痛得直不起腰,不過打板子的人還是高舉輕放了,要不一般行刑後最少血肉模糊或斷條腿,而他後背一條血絲也瞧

不見。

可是有人偏偏記打不記痛,剛打過板子又故態復萌,鼻孔朝天,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不可一世的樣。

「你、你手上端的是什麼,拿過來給爺瞧瞧。」真香,是銀耳燕窩湯,還加了花蜜,肯定是好東西,他剛挨過打正好補一補。

用眼角睨人的青渝口氣囂張,指著一名綠衫紫裙的丫鬟大喝,高高在上的神態真像個爺兒,可是丫頭又啞又聾似的,置若罔聞,從他面前走過,眼尾一點余光也沒給人,全神專注在手里的湯盅。

「你是聾了不成,沒听見爺的話,我叫你拿來,沒人敢無視爺的存在……」

被打十板子積了一肚子無處發泄的氣,正巧有人送上門,他氣呼呼的拉住丫鬟手臂,想好好教訓不懂事,但是……

「滾——」

為什麼飛出去的人是他?青渝大驚。

仇雷听到聲響,湊過來一看,「怎麼了,發生什麼……呃!你躺在甲板干什麼,不涼嗎?」大字一個,躺得頗有格調。

「我被人踹了……」人生呀!好黑暗。

聞言,仇雷差點笑出聲,「誰敢踹你?」

「她。」他指著沒事人一般,走進其中一間艙房的丫鬟,她留給人的是「不要惹我」的背影,「替我踹回來。」

青渝一臉不幫忙就不是朋友,友誼的小船翻了,咱倆切八段,友盡。

「這……那是個姑娘。」仇雷為難著,一個男人被個女的一腳踹得四腳朝天還好意思告狀,丟不丟人呀!

「想踹人?我來代她補一腳。」想欺負風家人,憑他也配?從天而降的風暴朝青渝踹去,他慘叫一聲,像顆球的滾到仇雷腳下,口吐白沫,見狀的仇雷怒不可遏。

仇雷喝道︰「你欺人太甚!」打人不打臉,打狗看主人。

風暴冷冷嘲諷,「是欺人太甚,仗著靖王府的勢就想對人吆五喝六,是誰給他的膽。」

「誰吆喝人了,分明是你們不講理,打了人就跑還反咬一口,哎喲,我頭疼,全身都疼……」眼白往上翻,一副傷得可嚴重的樣子,青渝厲害的是一張嘴,毀人不倦。

風暴抽出精鋼鍛造的長劍,「打吧,贏的人說話。」夫人說過,拳頭硬才是真理,這年頭是勝者說了算。

仇雷皺眉,「你是郡王妃身邊的人,我們是自己人。」自家人打自家人像話嗎?敵人未來先內亂。

「你,不是自己人。」沒得到他認可的人就是路人,連仇人都說不上。

仇雷一听,真是有火氣,可是他向來沉穩,依然拒絕,「我不跟你打。」

「我跟你打。」一說完,風暴持劍上前。

仇雷連忙舉劍應戰,不敢托大,「你瘋了,不過是一個服侍人的丫鬟……」到王府隨便一找就有十個、八個,姿色都不差。

「那是風家人。」生母早死,生父不知何人的風暴特別珍惜身邊的人,那是他的手足,兄弟姊妹,他死也要護他們周全。

兩人乒乒乓乓打成一團,罪魁禍首青渝不敢吭聲,縮在一邊,而這場架也引來不少人圍觀,戰況越演越烈。

「錯了、錯了,打他氣海穴,打得他水腫、虛月兌便秘、尿不出來,生活無法自理……」唉!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差半寸呀!

「不對、不對,是天宗穴,讓他手麻、肩膀舉不起來,打膈俞穴也成,讓他肋痛、嘔吐……太慢了、太慢了,動作太慢,你在撲蝶嗎?」

一名身高八尺的巨漢听到少女清脆的嗓音回頭一看,眼神帶著哀怨,能和風比快了還叫慢?妹妹太欺負人了。

「呃!金剛哥哥,你隨意,我隨便喊喊而已。」穿著丫鬟衣裙的小姑娘縮著脖子一吐舌,笑得跟蜜糖一樣,甜入心坎底了。

青渝看見她,覺得小丫頭倒是有副好姿容,杏眸綴著流溢的碎玉光華,細眉似柳,彎彎勾月,小巧的瑤鼻直挺,點朱的櫻唇濫激亮,散發著水般光澤,膚白勝雪,白里還透點胭紅,眼皮兒一轉都能勾人了。

是個不媚不妖的小美人兒,清靈秀美,巴掌大的小臉瓖上恰如其分的五官,原本就出色的容顏更加嬌美動人,宛如凌波仙子,無一處不出塵月兌俗,似清水芙蓉。

只是,她是誰?

至少在迎娶的隊伍中沒這號人物,郡王爺還沒這麼作死,帶了個水靈靈的美姑娘在身邊來岳家娶老婆,人家閨女還嫁嗎?

可她就在迎親的船上出現,還沒人出聲驅趕,這事玄了,她到底從哪來的,似乎跟送嫁的一行人很熟,甚至……打成一片。

不,應該說打她露臉後,原本小打小鬧的仇雷跟那冷臉男子都動了真格的,使出真本事,一旁看熱鬧的兩方觀眾嫌不夠熱鬧的也加入其中,拳來腳往加上刀光劍影,那精采不下街邊賣藝的。

一對一變群毆,這場面亂得沒眼看,打得天昏地暗,誰也不肯罷手。

「唉!怎麼沒人來拉架呢!這要打到什麼時候,我都困了……」說胭了的丫鬟手里一顆紅色果子,她卡滋卡滋的一口接一口,兩手捧著的果子很快見到果核。

吃完了她才想到這不是新娘子捧在手心的喜果嗎?從海外移植來的大隻果,清脆又甘甜,奸商夫婦賣得可貴了,專賣貴人,一顆十兩銀子不二價,供不應求,而她給吃了……

丫按懊惱了,一個深呼吸便沒心沒肺地又大聲吆喝,一下子要人打後腰,一下子嫌掃堂腿力道不足,吃剩的果核隨手一扔,場上的某人踩個正著,一滑止不住的跌出船板,很華麗的落水。

撲通、撲通!

兩聲,因為落水者拉了個墊背的,把和他對打的人也拉下水,兩顆濕漉漉的腦袋從水里冒出來,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其中一人的頭頂啪地跳起一條魚,閃著鱗光的魚兒一躍而起跳入水中。

「水里看來很清涼……」幸運的魚,大熱天不怕中暑……魚兒魚兒水中游,游來游去樂悠悠。

「你很羨慕?」一道清朗男音從背後傳來。

「嗯!」人不是魚,不然就能整日泡水。

「你再羨慕也不是魚,你會淹死。」司徒風絕提醒她可能的下場。

「我會游水。」她能在水底閉氣,像魚一樣游動,仰式、蛙式、自由式、狗爬式、水母漂……娘說技多不壓身,多學點保命本事也許哪一天就用上了。

穿二代的風靈犀從小受的是現代教育,她娘幾乎將一身所知教給小女兒,除了一般人會學到的數理語文知識,還有解剖學,這個時代的中醫醫術,甚至火藥、槍械制作方法。

相較之下,風靈月就沒學得這麼全面,僅是皮毛而已,因為她被天山老人帶走,著重學武和機關術。

「善泳者溺。」越是經驗老到越容易疏忽。

丫靈柳眉一蹙,「你這人不能說句好話嗎?怎咒人……呃!風絕哥哥,你怎麼在這里?」哎呀!不好,被逮個正著。

水汪汪大眼骨碌碌的轉溜,她想著該由什麼地方逃走。

司徒風絕挑挑眉,「這是我要問你的話,不在艙房待著,你跑出來干什麼,還做一身丫鬟打扮。」她還扮得很徹底,梳起雙丫髻,看來比實際年紀小三歲,活月兌月兌十四歲稚齡俏丫頭。

「無聊。」什麼事都不做,她會悶出病。

「你可以找我,我隨時有空陪你,隨喊隨到。」司徒風絕好笑的戳戳她的丫髻。

能讓他如此親遁以對,語氣溫柔似水,甘願當小廝的人也就只有一個——

心心念念的女子,風靈犀。

她眨眨眼,「大哥、二哥說要避嫌。」正式成親前不得見面,連說句話也不行,嚴防私會,這是女子的矜持。

一提到存心跟他過不去的大舅兄、二舅兄,司徒風絕原本柔情似水的臉倏地冷了三分,但再對未婚妻開口說話又是一派溫柔,「我們不忌諱這事,大可不必理會,你想見我就見我,再晚我都等你,我們是夫妻。」

她笑咪咪的搖著縴縴蔥指,「是未婚夫妻,哥哥說沒拜堂前我是風家女兒,和你沒關系。」

他一听心塞,惱得都能吐出半升血。

又是「未婚夫妻」這個借口!

若非他以護衛方便為由,提出讓犀兒跟他同船,原本大舅兄、二舅兄是要他們分坐兩船的,因為他們還是「未婚夫妻」,不合禮數,應當避嫌。

「別听他們的,狗嘴吐不出象牙,一出門上了花轎,你就是我司徒風絕的妻子,天崩地裂,海枯石爛都不能改變,你是我的。」

司徒風絕霸氣又溫柔的將人摟進懷中,輕嗅她發上的淡淡清香,沒人知曉在強勢的表面下,耳根已泛紅,心跳快得如擂鼓。

他既歡喜又小心翼翼的摟著心上人,輕了自個兒不痛快,重了怕傷著小心肝,僵著身子享受美好的片刻。

此時的他一心二用,眼觀四方、耳听八方,防賊防盜防舅兄,好不容易偷來的溫存可不容人壞事,他想抱著心上人想得都肝疼了,不能讓那兩個礙事的又來破壞。

「狗嘴能吐出象牙都能賺兩回了。」狗表演吐象牙,吐出的象牙雕成工藝品一樣能賣錢,一舉兩得。

「犀兒……」這小丫頭就會破壞氣氛,他無可奈何的輕喚,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無奈和寵溺,對她,他向來只能讓著。

司徒風絕的童年可以說過得悲慘無比,大哥沒出事前,身為王府世子不得離京,因此才六歲的他被父王扔到溫州城,跟風震惡學武、學謀略、學兵法,學各種陰人暗招。

被迫收徒的風震惡氣得臉發黑,便把小徒弟當牲口操練,每日天未亮先挑水,挑完水蹲馬步,馬步蹲完揮拳一千下,而後跑步、扛石頭、捎沙袋、拉弓、騎射……如此重覆了兩年,當師父的才肯教徒弟心法和劍術,一天十二個時辰,他足足有八個時辰在練功,另抽一個時辰讀書、背兵法,排兵布陣,五行八卦。

也算有天分的司徒風絕沒幾年就學成劍法,可是沒得到師父的贊揚,反而又被丟回京城找他親爹去。

後來的幾年他是京城、溫州兩邊跑,那時他已和風靈犀定下親事,所以他不是來探望師父,而是念著小娘子,巴不得把人拴在褲腰帶上帶著走,時時都能見著人。

只是有一日,代替父親出征的世子爺司徒風華滿身是血被抬回來了,昏迷了三個月才清醒,而後他的雙腿廢了,坐在輪椅上被人當笑話看。

後續兩、三年司徒風絕接替兄長帶領二十萬靖字軍,長期待在軍營里無法離開,直到弟弟司徒風琰來接手,他才趕緊下聘,定下婚期,將打小守到大的未婚妻娶進門。

「噓!別吵,打得正起勁,錯過可惜。」風靈犀對感情事懵懵懂懂,雖然對她的親昵又害羞又喜歡,卻沒深刻體悟他話中情愫,只顧著看熱鬧,有人耍猴戲給她看,不看白不看,她正閑得慌。

看著眼前的一場混戰,司徒風絕臉色微微一沉,「能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十之八九是她搞得鬼,沒別人了。

風靈犀眼一睜圓,顯得很無辜,「我是清白的。」

他一抹臉,無奈地說︰「你敢說和你毫無關連?」

「真的沒關系啊,不過就是場切磋嘛,哪有什麼?不打怎麼看出彼此的實力,你不覺得他們越打感情越好嗎?」俗話說不打不相識,這也是拉近距離的方式。

「在我看來好似要打出不死不休的仇恨。」

再打下去,不死幾個人是停不下來,打得都紅眼了,瞧瞧那個十三金鷹衛之首一劍刺向仇雷左肩,當下血流如注,這十三金鷹衛個個下手凶殘,頗有岳父的精髓……

「那是你的人太不濟了,平日訓練太松散了,你瞧金鷹衛們多勇猛,智勇雙全,一出手便能看出什麼叫高手。」說得眉飛色舞的風靈犀一臉得色,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明知風靈犀是在狡辯,司徒風絕卻不得不承認有理,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居于下風的仇雷等人。

風靈聞黑著臉靠近,「咳咳!你們兩個躲在這里干什麼,等著看他們都死光了嗎?」還真沉得住氣呀!

「大哥……」啊!夜路走多了,撞鬼。

「大舅兄?」又來壞事,大舅兄是有千里眼嗎?

旁邊的風靈凌上前要把司徒風絕的賊手拔開,「分開、分開,男女授受不親,你這只該死的手往哪擱,要我動手剁了嗎?」

才一錯眼就拐騙了他妹妹,這本事叫人不敢小覷。

「二哥……」風靈犀嬌聲一喊。

「二舅兄,我與犀兒畢竟是夫妻……」司徒風絕死活不放,還想抗辯。

面有怒色的風靈聞、風靈凌同時指向打得不可開交的眾人,如雷似的大吼,「還不叫他們住手,自己人打自己是嫌命太長嗎?」

「大哥、二哥,要不你們也去摻一腳?」眼中黠色一閃,風靈犀一手一人將哥哥推入打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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