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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見相公後我穿越了 第十一章 那個姓李的是誰

作者︰春野櫻

「少爺!」半夜里,外面傳來十萬火急的叫聲,將睡夢中的樓宇慶喚醒。

他懷里攬著睡得正香的秀妍,所以他沒有動,直到外面的聲音再度傳來。

「少爺,不好了!」

這會兒秀妍也醒了,她迷迷糊糊地醒來,看著身邊的他,「外頭怎麼了?」

「我出去看看,你睡。」他說著,將手臂自她身下抽了出來,然後起身下床,走出內室。

打開門,只見護院一臉驚急,「少爺,剛剛馬場來報,說馬塵走水了。」

「什麼!」他陡地一震,卻沉著地道,「知道了。」

他旋身回到內室,秀妍已經起身披衣坐在床沿,「發生什麼事?」

「馬場走水,我得立刻趕過去。」他說著的同時已經開始著衣。

「什麼?」她一驚,急忙地跳下床,「情況如何?」

「還不知道。」他說。

「我跟你去!」她想也不想,立刻撈起衫袍便要穿上。

他知道就算他要她留下,她還是會去的,于是什麼都沒說,逕自更衣。

夫妻倆整裝完畢,手拉著手往外而去,一人一騎乘著馬趕往西郊馬場。

當他們兩人抵達馬場時馬廣的火已經撲滅,可一片狼藉,大伙兒也為了滅火及搶救馬匹而搞得十分狼狽。

安置備選軍馬的馬燒得只剩骨架子,此時還在冒著煙,方日東正指揮著牧工們繼續澆灌,以防星星之火再起。

此時,備選軍馬都被牽到安全的地方,看來火勢並未傷及馬匹以及緊鄰的松風馬。

「少爺,少夫人!」見樓宇慶跟秀妍來了,方日東立刻上前,「你們來了。」

「怎麼回事?」樓宇慶問。

「不曉得,突然起的火。」方日東一五一十地道,「幸好李馬醫發現得早,冒險進到馬廢將馬匹拉了出來。」

「是嗎?」樓宇慶稍稍松了一口氣,卻又擰起濃眉,「他人呢?」

「他為了把馬拉出馬,自己受了傷。」方日東道,「我讓人把他送到屋里歇著,康馬醫正在處理他的傷勢。」

「不嚴重吧?」秀妍問道,「是火傷?」

「是的,少夫人。」方日東點頭,「他兩條手臂跟腳都燒傷了,不過不危及性命。」

「那就好。」秀妍原本緊繃的情緒瞬間松開,「大家都沒事就好,馬可以再蓋的。」

「松風呢?」樓宇慶問。

「已經拉到安全的馬廢去了。」方日東抹著臉上的汗,笑說︰「這小子膽子真是肥了,穩穩的,外頭兵荒馬亂的,它卻沒受半點驚嚇。」

听著,樓宇慶淡淡一笑,伸手拉著一旁的秀妍,「咱們去看看李馬醫吧。」

「嗯。」秀妍頷首。

兩人往李紹安的房舍而去。

李紹安房舍的門開著,里面傳來說話的聲音,兩人走了過去,先在門口停下腳步。

屋里,李紹安披著一件干淨的上衫,半掩著身體,康馬醫剛給他包紮好雙手。

見樓宇慶跟秀妍站在門口,他陡地一震,「少、少爺?」

康馬醫听著,立刻回過頭來,「少爺,少夫人,大半夜的,你們還趕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怎能睡得安穩。」樓宇慶說著,走進屋里,「李馬醫的傷沒有大礙吧?」

「袖子都燒穿了,但幸好月兌得快,沒沾黏在身上。」康馬醫神情輕松,「手上腳上的傷大概兩個月就能痊癒了。」

「沒大礙就好。」樓宇慶輕拍了李紹安的肩,眼底盈滿感激,「听說你是第一個發現走水的人,也是你冒險將馬匹拉出馬,多謝你了。」

李紹安有點不安地低下頭,「不……我、我只是做我該做的罷了。」

這時,原本還因為考量著李紹安衣衫不整而站在門口的秀妍也走進屋里,她來到樓宇慶身旁,關心著李紹安的傷勢。

「李馬醫,疼嗎?」她臉上有著憂心,「需不需要回京治療呢?」

「多謝少夫人關心,不礙事的。」李紹安怯怯地看著她,「我不疼。」

「千萬別跟我們客氣,若有需要,一早便將你送回京城吧!」說著,她詢問著樓宇慶的

想法,「宇慶,你說好嗎?」

樓宇慶微頓。

「真的不用了,少夫人。」李紹安眼底有著感謝,卻也夾帶著歉疚,「我想待在馬

「既然李馬醫都說他沒事了,你就甭操心了。」樓宇慶直視著李紹安,「你好好休息、若有什麼需要直說無妨。」

「好的,謝謝少爺。」李紹安低頭致謝。

「我們出去吧,別打擾李馬醫休息了。」他拉起秀妍的手,旋身走了出去。

兩人正要回馬康查看後續情況,只見一名牧工手里抓著一件明顯燒破了的衫袍急急忙忙地走過來。

見樓宇慶及秀妍迎面而來,他停下問安,當他停下來的時候,樓宇慶聞到一股燈油的味。

他下意識地看著牧工手上的袍子,語帶試探地問︰「那是李馬醫的袍子?」

「是的。」牧工點頭,「方才急急忙忙從他身上扯下來的,我記得他說過這件袍子是他娘親親手為他縫制的,如今雖燒破了兩只袖子,可或許還能修補,這才想著給他送去。」

牧工話才說完,樓宇慶已伸手拿走他手上的袍子,此舉讓牧工及秀妍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翻了翻袍子,發現在下襦處有明顯的油漬,他未作聲,神情凝肅。

「宇慶?」秀妍困惑地看著他,「怎麼了?」

「沒事。」他將袍子交給牧工,「既然是他娘親親手為他縫的,必然十分珍貴,拿去給他吧!」

接下來的幾日,為了重新修整馬及安頓受到驚嚇的馬匹,樓宇慶幾乎待在馬場,寸步未離。

秀妍因為接下了不少訂單,便兩邊來來去去地跑,幸好路程不遠,往返一趟也不需一個時辰,倒是未對她造成任何困擾。

這日的掌燈時分,有人來到馬場求見,此人名為孟準,出身京衙,在公門時負責的是情蒐工作,幾年前自京衙退下便成了私探。

馬場管事將他帶至樓宇慶的屋里後退了出去。

「樓少爺,你要我查的事情已經查到了。」孟準開門見山道。

樓宇慶臉上覷不出半點情緒,隨意地往桌上一坐,「他干淨嗎?」

「他與母親許氏是孤兒寡母,其父李秀峰生前是胡家的馬醫。」孟準說道。

听見胡家,樓宇慶不自覺地挑了一下眉。「他是遺月復子?」

「外頭的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孟準續道,「不過我找到當年為許氏接生的穩婆後,覺得他的生父另有其人。」

「是胡大駿。」樓宇慶這話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孟準一怔,「難道樓少爺早就知道了?」

「不,我是在發現他的衣服上有燈油之後才慢慢地串起一些事情。」樓宇慶道,「他的左手小指天生短少一截,胡大駿也是。」

孟準點點頭,「穩婆說許氏是在李秀峰死後十個月才生下了李紹安,她知道李紹安不是李秀峰的兒子,不過當年許氏喪夫,孤身一人,要是讓人知道這件事,怕是會鬧出兩條人命來,所以她絕口未提此事。李秀峰在京里沒有親屬,亦無往來的摯友,因此這件事也從未有人關注過。」

「我第一次見到李紹安是在兗州,當時他是胡家兗州馬場的馬醫……」樓宇慶若有所思,「胡成安像是打罵一條狗般地對待他,可看著胡成安似乎並不知道他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進入胡家馬場做事是由馬政司的崔牧監引薦。」孟準道,「胡成安或許以為他只是尋常走後門進胡家做事的人吧。」

「看來胡大駿將他藏得很深。」樓宇慶唇角一勾,「可他養著李紹安總是有用的。」

「李秀峰過世後,許氏雖是孤身一人帶著兒子,但生活無虞,有個名叫黃志廷的馬醫一直資助他們母子倆,李紹安後來也是拜在他門下學習。」孟準續道︰「黃志廷跟胡大駿有數十年交情,我想胡大駿是透過他照顧著許氏母子。」

樓宇慶沉默的思索著,樓家馬場出入管控嚴實,幾乎是滴水不漏,外面的人想模進馬場里縱火,除非他能飛檐走壁,甚至隱遁。再來,燈油這種危險之物,斷不會有人拿至馬附近,發生不小心翻倒或是引燃的意外,除非有人蓄意為之。

李紹安的衣服上有燈油,不是因為他是第一個發現失火的人,而是因為他就是縱火的那固人。

若是蓄意縱火,自然是為了讓樓家產生極大的損失,而眼前樓家最大的損失應當就是即將在七月參加揀擇的松風了。

但若松風才是目標,為何走水的是備選馬的馬康,而不是松風的馬瘢?

「樓少爺,這場火應該是李紹安放的,目的是為了使樓家無法參加軍馬揀擇。」孟準說。

「看來是如此的,但是……」他濃眉一皺,「還是有可疑之處。」

「可疑?」孟準疑惑地,「難道有共犯?」

「不是。」他深深地抽了一口氣,又暗自思索著。

秀妍說李紹安是個愛馬之人,他不知道她為何那般篤定的相信著李紹安,他甚至想過李紹安是否就是她喝醉時提及的那個姓李的,而他全然想不到他們之間的任何關聯。

可因為他深愛著秀妍,也相信著她,所以,他相信她說的話以及她對一個人的判斷。

「我的妻子說他是個愛馬的人。」他說,「如果他存心燒死馬嚴里的馬,又怎會冒險將它們拉出?」

孟準好奇,「那麼樓少爺打算怎麼做?」

「受傷的野獸會躲回自己的巢穴。」他目光一凝,果斷地道,「我要驅逐他。」

李紹安雖然帶著傷,卻還是在馬康里幫忙照顧著前幾天逃過死劫的馬匹們。

「李馬醫,你的傷未癒,沾不得水跟髒,還是別來馬康了。」方日東勸著他。

「我沒事。」李紹安輕輕地撫模著馬匹,眼神專注又溫煦地看著眼前備選的馬匹,「我想好好照顧它們。」

「你不顧自身安危將它們拉出火海,不只是對它們最好的照顧,根本是恩惠了。」方日東眼底盈滿感激,「要不是你,恐怕它們都已經烤焦了。」

「我……」李紹安若有所思地撫模著眼前的馬匹,喃喃地,「我放不下它們……」

方日東聞言一笑,「少夫人說的一點都沒錯,你真是個愛馬之人。」

李紹安蹙眉一笑,眼底有著不被察覺的憂郁跟歉疚。

忽地,樓宇慶走了過來,臉上覆著寒霜,眼里卻燃燒著怒意。

「李紹安!」他聲線沉沉地喊了李紹安的名字。

過往樓宇慶都叫他「李馬醫」,突然連名帶姓的喊他,讓他不覺一驚。

「少爺?」方日東跟李紹安同時看向他,只見他邁著大步,猶如破陣的主將般走了過來。

還沒意識到什麼,樓宇慶已經一把拎起了李紹安的衣領。

「少爺,你這是做什麼?」方日東一驚,急著想上前。

樓宇慶雙眼如灼地直視著面露驚畏之色的李紹安,冷厲道︰「給我滾!」

聞言,李紹安跟方日東都陡地一震。

「少爺,你說什麼?」方日東驚疑地,「李馬醫他……你要他滾?」

「你听見我說的了。」樓宇慶的眼神冷酷且銳利,像是兩把刀刃般射向了李紹安。

「少爺……」李紹安迎上他的黑眸,隱約感覺到什麼而露出愧疚心虛的表情。

「是你縱的火,對吧?」樓宇慶問。

方日東一听,猛地一震,下意識地看著瞬間露出絕望表情的李紹安,「李馬醫,這是真的嗎?」

李紹安瞬間紅了眼眶,唇瓣顫抖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看著他的表情,方日東難以置信,「怎、怎麼可能?」

樓宇慶一把抓起他纏著紗布的左手,「這里面藏著一根天生短少一截的小指,就跟你的父親一樣。」

李紹安瞪大眼楮,羞愧全寫在臉上,「少、少爺,我……」

「別讓我說第二次,現在立刻給我滾出馬場。」樓宇慶沉聲說罷,勁臂一振將他甩得踉蹌倒地。

方日東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慢慢爬起來的李紹安。

「少爺,我、我對不住你跟少夫人,我……」李紹安羞愧懊悔。

「我不想再看到你。」樓宇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他丟出去。」語畢,他轉過身子,像是再也不想看見李紹安的臉。

此時,來到馬場的秀妍撞見這一幕,滿心困惑。

「怎麼了?」她看著神情悲傷,模樣有點狼狽的李紹安,「發生什麼事了?」

「少夫人,我對不住你們。」李紹安彎腰流淚的道歉,「我沒有臉再見你們了。」

說完,他抬起頹喪的腳步走開。

見狀,秀妍急著去拉住他,「慢著,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她拉住李紹安的同時樓宇慶也拉住了她,他神情懊惱地看著她。

「宇慶?」她不解地看著他,然後轉頭質問在場的方日東,「到底是怎麼了?你說!」

「少夫人,李馬醫他……」方日東艱難地開口,「馬塵的火是他放的。」

「什麼?」她陡然一驚,無法置信,「怎麼可能?他為了救馬還受傷了……」

「日東。」樓宇慶喊了方日東的名字,並以眼神示意他立刻將李紹安趕出馬場。

方日東嘆了一口氣,伸手拉著李紹安,「走吧!」

李紹安眼里盈著懊惱又歉疚的淚水,點了點頭,跟著方日東走了。

秀妍無法相信這一切,李紹安是縱火燒馬的人?他為何要那麼做?

「宇慶,不會的!這一定是誤會!」她轉過身,激動地抓著樓宇慶的手,「他怎麼可能是縱火的人?第一個沖進馬的人是他啊!」

樓宇慶神情冷肅地,「他不是沖進馬,而是從一開始就在馬之中。」

「怎麼會?」

「他袍子的下襦都是燈油,他就是縱火的人。」他說。

「不可能!這一定有著什麼誤會!」她絕不相信這是真的,「他那麼愛馬,他不會傷害它們的!」

「你就這麼相信他?」

「是!」她想也不想地。

樓宇慶濃眉一揮,「所以你不相信我說的?」

迎上他深沉的眸子,她的心猛地一揪。「不、不是那樣,我……」

「我問你,」他直視著她,「在兗州遇見他之前,你們認識嗎?」

她想也不想的回答,「當然不認識!」

「你確定?」他聲線一沉。

她驀地一驚,不安之中又隱隱感到生氣,「你想說什麼?」

「你曾在喝醉的時候提到一個姓李的馬醫,他是誰?」他銳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她,像是在對她說「不準欺瞞我」。

她愣住。姓李的馬醫?她在喝醉的時候提到了他——李家駿?天啊,他一直知道有個「姓李的」,而且他認為那個「姓李的」就是李紹安?

既然如此,他為何讓李紹安進到馬場做事?他為何假裝不知情?為何……難道他是故意將李紹安放在她眼前,想看她會不會跟李紹安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接觸?

「你是故意讓他進到馬場做事的?」秀妍退後了兩步,震驚又憤怒地看著他,「你在試探我?」

不,他沒有試探她。他讓李紹安進到馬場做事是因為她認為李紹安能擔此任,他從來沒懷疑秀妍可能跟李紹安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系,但當秀妍如此堅信著李紹安,甚至懷疑他的判斷時,他忍不住在意了。

他知道自己終究是個男人,是個深深愛著她的男人,即便他再如何寬容大度且自信自傲,還是受不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及那個「姓李的」。

「我沒懷疑你,我只是想知道姓李的究竟是誰?」他問。

她直視著他的眼楮,他的懷疑無疑是對她的羞辱及傷害,她眼里閃著悲憤的淚光,卻不讓淚水掉下來。

「不管他是誰,都已經是一個跟我再無瓜葛的人,可是你……」她氣憤又失望,「原來你一直沒真正相信過我對你的感情。」

說罷,她扭頭便要走。

「秀妍!」他一把攫住她的手。

她轉身看著他,「放手。」

他一愣,怔視著她。她一點都不想解釋嗎?

「如果我們的婚姻里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便是名存實亡。」她悍然地道,「我不要這樣的婚姻。」

他懵了,他只是想確定她跟「姓李的」一點關系都沒有而已,她卻說她不要他們的婚姻了?

「你瘋了嗎?」他將她拉了回來,很是激動,「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我,如此而已!」

「我心里早就沒有他,可你一直把他放在心里。」她像只因為受傷而變得有攻擊性的母獸,「我理解你的懷疑,可是我不能原諒的是你明明懷疑卻還是娶了我。」

「不,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他知道她徹底惱了,而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是來真的。

他不想失去她,他太愛她了,為了讓她息怒,他可以拋下男人的尊嚴,只要她原諒他。

「秀妍!」他臉上剛硬的線條變得脆弱又柔軟,聲調也蔫了,「拜托你別生氣,我錯了。」

她氣瘋了,整個腦袋像充血了一般,突然,腦袋一片空白,全身力氣像是被抽干了似的,眼前一花,她昏了過去——

在她昏厥過去的剎那,樓宇慶及時地抱住了她。

他嚇壞了,嚇瘋了,他急忙將秀妍抱回屋里,並要方日東去附近請來駐派在軍馬基地的大夫。

大夫未到,秀妍已經幽幽轉醒。

睜開眼楮,看著樓宇慶一臉焦急又內疚的守在一旁,秀妍其實氣已經消了大半。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生氣,明明是可以好好說明的事情,怎麼她卻用了情緒化的方式去面對?

樓宇慶對她的過去全然不知,听見她在喝醉時提及其他男人,也難怪他心里瞥扭。換了是她,若听見他在醉酒時喊了哪個女人的名字,她可能早就一桶冰水將他潑醒,要他立刻講清楚說明白了。

她都幾歲人了,怎麼面對事情時是如此的意氣用事?忘了是在哪里听過一句話是這麼說的……記憶決定了你是什麼人。

是不是因為她同時擁有自己跟原主的記憶,免不了也有著那種十七、八歲小女生的脾氣?

「秀妍……」見她醒來,樓宇慶單腳跪在床邊,急急地握緊她的手,「覺得如何?哪里不舒服?」

看著他那彷佛擔心得快情緒崩潰般的表情,她哪里還舍得生他的氣?

「心里不舒服。」她說。

「我不對。」他毫不遲疑地,「我向你賠罪,你別生氣。」

她看著他,軟軟地問︰「你真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知道。」他舉手起誓,「可我真的沒有懷疑過你,只是一時翻了醋桶,這才說了不像樣的話。」

「你真沒懷疑我心里藏著別的男人?」她問。

「真沒。」他語氣篤定地,「我讓李紹安進馬場做事絕不是為了試探你,而是因為你相信他是真的有本事能耐。」

說著,他將她的手拉到嘴邊,深情地吻著她的手背。

「算了。」她嘆了一口氣,「你也是因為愛我,這才一時昏了頭。」

「可不是嗎!」他深深注視著她,「好秀妍,你別生我的氣,也別說什麼不要我們的婚姻了這種話,行嗎?」

看他一臉余悸猶存,小心翼翼的樣子,她好氣又好笑,胸口感覺熱熱暖暖的。

「那個姓李的只是一個舊識,我再也見不著他,他也看不見我,你真的不必往心里去。」她說。

他點點頭,「行,再也不提他。」

「還有……」她眉心一蹙,「我不相信李馬醫會是縱火燒馬廄的人,他不會傷害馬的。」

「火確實是他放的。」樓宇慶神情一凝,正色道,「他在我及日東面前親口承認了。」

她陡然皺眉,「怎麼會呢?」

「我想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續道︰「或許他得給誰交代,或是證明什麼,可那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否則他便不會在縱火之後又冒險將馬匹拉出。」

聞言,她感覺得到樓宇慶並未因此怪罪李紹安,可既然他相信李紹安不是出于本意,又為何將他趕走?

忽地,她意識到他剛才話中有跡可循,「你剛才說他可能要向誰交代或證明,那是什麼意思?」

「他的生父是胡大駿。」他說。

她陡地瞪大眼楮,「胡……你說的是馬商胡大駿,胡成安的父親?」

「正是。」他說,「李紹安身上流著胡家的血。」

她驚疑地問︰「如果他是胡家的兒子,為何當初在兗州胡成安會對他那般苛刻?難道那是故意在我們面前演戲?」

「不,胡成安根本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弟弟,李紹安名義上的父親是李秀峰,而李秀峰是胡家的馬醫。」他以最簡短的句子解釋說明著李紹安的身世,「李秀峰久病,估計胡大駿早跟他的妻子許氏好上了。許氏對外說李紹安是李秀峰的遺月復子,但他卻是在李秀峰死後十個月才出生的……」

「天啊……」她難以置信地。

「李紹安的左手小拇指天生少了一截,就跟胡大駿一樣。」他說,「父子血緣就是如此奇妙。」

她的腦子迅速轉動,「所以可能是胡大駿要求他在咱們家的馬場縱火,好教松風參加不了揀擇?」

「看來是如此。」樓宇慶唇角微微一勾,「所以我才故意趕走他,好讓他帶著我們找到幕後的主使者。」

「原來如此,我……」她有點尷尬地看著他,「我真是錯怪你了。」

「無妨。」他釋懷一笑,「事情說明白就好,沒事的。」

「對不住,我居然以為你是那種小肚雞腸、借題發揮的人……」她神情嬌憨,聲線柔軟,伸出手去撫模著他的臉頰,語帶歉疚,「我差點就想動手打你巴掌了呢!」

「什麼!」他佯裝一副內心受創的樣子,「你剛才還想打我?」

「我氣壞了嘛!」她捧著他的臉,將他拉向自己,「你生我氣嗎?」

他兩只眼楮灼灼地注視著她,「那要看你怎麼安撫我羅!」

「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她眼神迷蒙,語氣曖昧。

他滿意地一笑,熱情的雙唇貼上她的嘴,享受著相濡以沫的美妙滋味。

「少爺!大夫來了!」突然,方日東闖了進來。

看見他們兩人嘴貼著嘴,方日東嚇得轉身,將從軍馬基地請來的安大夫擋在門外。

樓宇慶雖覺得方日東進來得不是時候,卻也怪不了他。「安大夫來了?」

「安大夫已經到了。」方日東說,「就在門外。」

「快請。」他說著,起身站在床邊。

方日東將安大夫請進屋里。

樓宇慶有禮的向他一揖,「多謝安大夫趕來。」

「好說。」安大夫上前。

秀妍已經坐起,安大夫專注地給她把著脈,像是有點不確定似的若有所思。

見狀,樓宇慶有幾分不安,「安大夫,我妻子沒什麼大礙吧?」

「是沒有,不過這脈象……」安大夫神情嚴肅地再多把了幾次,然後豁然開朗,他起身,笑容滿面地看著樓宇慶,「恭喜樓少爺,少夫人這是喜脈。」

「喜脈?」樓宇慶一時回不了神,「你是說……」

「少夫人有身孕了。」安大夫面容慈祥,「雖只月余,脈象還不明顯,但確實是喜脈無誤。」

听見安大夫這麼說,反應最激動的不是樓宇慶跟秀妍,而是方日東——

「少爺,你、你要當爹了?」方日東欣喜若狂,「多謝老天爺,老太爺要是知道了,那該多高興?」說著,他抓著安大夫,急切地問︰「大夫,你沒弄錯吧?可別教咱們空歡喜一場。」

安大夫蹙眉笑嘆,「老夫絕對沒弄錯。」

「大夫,我、我可要注意點什麼?」樓宇慶詢問著。

「少夫人的身體極好,脈象平穩,氣血調和,就如往常一般生活便行。」安大夫說。

「多謝安大夫。」樓宇慶轉頭吩咐方日東,「好好地送大夫回去。」

「一定。」方日東說著,恭敬地領著安大夫走了出去。

樓宇慶目送著他們離去,一回過頭卻見秀妍坐在那兒淚流滿面。

他陡地一驚,「秀妍,你這是……怎麼哭了?」

他趕緊坐在她身邊,攬著她的肩膀。

她將頭靠在他溫暖的肩窩里,一個字都說不上來。她的心情很激動,很震驚,她還無法緩過神來。

她下意識地模著自己的下月復部,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二十一世紀失去了生命的她,因著原主這副身子而有了全新的人生,並被樓宇慶這般彷佛要燒幾輩子高香才能遇上的好男人寵愛著……如今,她甚至因為這副身子而有了延續新生命的機會。

她肚子里懷的孩子不只是她跟樓宇慶的,某種層面來說也是原主的,她想,若善良的原主知道,必然也是會感到歡喜安慰的。

謝謝你!她撫著肚子,在心里對著「卞秀妍」說,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身體,我會好好用這個健康的身體生養孩子。

她環抱住樓宇慶的腰,流著欣慰歡喜的淚水,不需言語,身體的溫度及接觸已說明了她的欣慰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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