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老板的秘密情事 第六章
「好。」張冉星答應韶易的提議。
聞言,韶易扯起嘴角,一場以金錢為基底,見不得光的游戲正式展開。
「明日我就將錢準備好,我給你現金。」韶易怕張冉星擔憂錢沒全數入帳卻先失了身體,為了安她的心才表示會一次性支付全額。
「請老板幫忙把錢匯入我的帳戶,一千萬的現金在身上,我會怕。」就算是富豪應該也很少有人把一千萬現鈔放在家中吧?更何況張冉星只是市井小民,家里一來沒保險箱二來沒保鏢,哪敢放大批現金在家里,等著小偷或者張婷光顧?
「如果你不拿現金也沒問題,我明日將錢轉入你的帳戶。」韶易知道張冉星的擔心,連理由都沒問直接答應。
「謝謝。」張冉星笑了笑,才想再說什麼好打破目前的寂靜,韶易便自行開口了。
「我帶你到醫院處理傷口。」韶易無法放任她不管不顧臉上還流著血的口子。
「沒有嚴重到要去醫院,我等一下自己處理就好。」受傷後的張冉星沒有照過鏡子確認傷口大小,她只覺得臉頰麻麻痛痛但還挺得住,上醫院求助專業只是小題大作。
「如果你不肯去醫院,就讓我為你處理傷口。」韶易不想勉強她,畢竟這種傷,居家處置也是沒問題的。
「我自己……」
「告訴我急救箱放哪?」韶易不給張冉星選項,起身想找尋藥品替她敷上。
「放在電視櫃里。」張冉星止住拒絕的話,指了指電視螢幕下方的米白色櫥櫃。
韶易的我行我素張冉星時有所聞,從同事口中描繪老板的人物側寫,她知道韶易是一旦下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的鐵腕高壓統治者,跟他抗議或反抗只是徒勞無功。
而張冉星決定接受半年為期的情婦合約,換另一種思維方式,她在公司以外也算是韶易另類員工,乖乖順從不輕易反抗,才是順當完成合約的態度。
韶易繞過碎玻璃打開電視櫃,瞧里頭東西不多卻擺得整整齊齊,再抬頭見電視遙控與機上盒平行擺放在螢幕前方,櫃子一塵不染,就連支撐電視的四只腳都沒堆積灰塵,從小地方他可以發現張冉星個性嚴謹,甚至有點小小的潔癖。
韶易從劉晨口中獲得對她有一定了解的資訊,從小打滾爾虞我詐的韶家,韶易學會一套看人的眼光,他感覺張冉星略帶嚴肅與人保持一段社交距離,將自己罩在玻璃瓶中待人有些冷淡卻又不失禮貌的性格,冷漠個性搭配混血臉孔的長相,或許絕大部分的人會覺得她有點自視甚高,但與她相處後會發現,她是不輕易逾矩又認真努力的人,但真正要走進她心底,並不是用三言兩語或一天兩天就能換得她的熱情。
韶易猜測,張冉星與人保持距離的個性,源自她對旁人的不信任,又或許是長期生活在被人追債與缺乏母愛的困境中,一而再,再而三隱忍生活的艱辛與不順遂,連活著都得花好大的心力,哪還有多余力氣和旁人交往?
而潔癖又不肯與人深交的她,會同意簽下半年為期的情婦合約,張冉星到底是為了一千萬犧牲自己?還是為了想與他有私底下的接觸?
韶易連想也沒想,默默希望是後者。
但韶易卻沒發現,依他的性格,應該會希望張冉星因金錢與他簽下合約,畢竟金錢容易給,情愛不好斷,然而後者事關愛情,他理當不想在這份合約里留下感情,但理智卻騙不了心底的真實反應。
「到沙發上坐下,我幫你處理傷口。」韶易提起急救箱走到張冉星面前。
張冉星出乎韶易的意料,沒有堅持自己上藥也沒拒絕他的幫忙,撐起身體乖乖坐在沙發上。
韶易把急救箱放在茶幾上,先細心將黏在傷口上的幾根發絲撩至張冉星耳後,才從急救箱內挑出棉花與消毒水替她清理臉上被玻璃割破的傷口。
消毒水踫觸傷口傳來針刺般的麻痛,張冉星不自覺地皺起眉頭,但她卻連一聲痛都沒有喊出,努力忍著痛楚連大氣都不喘一聲。
韶易垂眸掃過張冉星垂在身側緊握拳頭的雙手,再看她抿緊到泛白的雙唇,腦海想起早上劉晨在他的辦公室說起張冉星。
冉星怎麼可能不來上班?我看她巴不得連假日都要來公司加班領加班費!
韶易又想起今日張冉星被張婷搧了一巴掌,白皙臉頰紅了半邊的可憐模樣,對照現在就連痛都努力隱忍不願流露一絲脆弱的堅強,他猛然驚覺,第一次與張冉星對上眼時,那份從心髒傳來的痛楚究竟何來。
當時,他不過是半點大的孩子,一雙本該天真無邪的眸子卻看盡父親出軌,任由小媽跑到韶家佔地為王,身體本來就不好的母親難過得一病不起,在他十歲大時撒手人寰,母親喪禮結束那夜,屋外下著傾盆大雨雷電劈開黑夜在空中叫囂。
韶易跑在不見盡頭的韶家後花園聲嘶力竭喊著他唯一的朋友,直到他在不起眼的牆角找到已經被淋濕奄奄一息的雪白色小貓,淚水和著雨水從眼眶流下,沾上早已濕透的衣襟。
白色小貓努力張著一雙咖啡色的眸子,彷佛用盡全身力氣望著韶易,輕輕「喵」了一聲閉上眼楮,在它最愛的主人懷中離世,當時,韶易的心有多痛他就哭多久,直到被僕人發現已經是天亮雨歇的時候。
後來听管家說起當時情形,韶易發高燒昏迷期間一直喊著貓的名字,讓從襁褓中就看著他長大的管家心疼不已。
對了,那只貓叫什麼名字?
「小星……」韶易沉著的嗓音夾雜一絲憐憫,僅僅兩個字對他而言卻不是從唇齒間逸出這麼簡單自然。
張冉星沒有回話,但疑惑寫滿她的臉龐。
韶易似乎沒發現自己陷入過往陰霾,「小星」這兩個字對他來說,不僅僅代表黑暗中絲毫不起眼的光束,也代表著處在深淵里,他仰首時唯一能看見的亮點,那是他年少時的救贖,也是他少年時的希望。
雖然小星只是一只貓,但對鎮日獨自抵抗恐懼與寂寞的韶易來說,小星是無法取代而且是強大又撫慰的存在。
「小星……」韶易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韶易終于明白,張冉星有雙與小星一樣的眸子,咖啡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在艱苦環境里,奮勇堅持的倔強,卻總在眼神流轉間,又散發一絲渴求關愛的萌感,難怪每次見到張冉星,他都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視線。
如果不是年紀搭不起來,不信鬼神的韶易搞不好會懷疑張冉星是小星的轉世。
「老板?」張冉星試探性開口,想喚回韶易的注意力。
韶易回過神,他看著張冉星直勾勾望向自己的眸子,鮮少露出微笑的唇角竟淺淺勾起。
或許,過去他太弱小無法給小星幸福的生活,但現在的他已經強大,強悍到足以保護張冉星。
少年感十足的笑容撼動張冉星的心坎,她沒想到韶易竟會對她露出這般毫無芥蒂的微笑,難道……
「老板,你想睡覺了嗎?」是了,如果不是韶易腦袋混沌想入睡,高冷的他怎麼會對小員工笑出這種人畜無害的弧度?
韶易揚眉,用眼神掃射張冉星帶著三分疑惑與七分探詢的臉部表情,他是誤會張冉星話中意思了!
「睡覺?」韶易揚高眉頭再次反問。
「老板想睡覺了。」張冉星語氣更加肯定。
依照張冉星對韶易的了解,他不是一句話肯說第二次的人,通常人會一反常態不是想睡覺那就是中邪。
「可是我還沒把錢給你,你就想跟我睡覺?不怕我賴帳嗎?」韶易是認真這麼解釋張冉星的話。
沒想到張冉星看上去挺精明,竟願意在沒簽好合約的狀況下,先工作後收款。
難不成,張冉星其實是對他有意思?韶易腦中突然閃過這種想法,下一刻,他竟然有些雀躍。
「什麼?我……」這下誤會大了,搞得張冉星好像很渴望與韶易發生關系,讓她下意識不斷反覆把頭發紮在耳後面的動作。
我看起來這麼嗎?我長得一副想跟老板睡覺的樣子嗎?
張冉星好想沖到鏡子前照照自己的模樣,難道她的表情流露「來吧!讓我們激戰一回!」的色欲薰心模樣?
「如果你不介意,我當然樂意配合,放心,我不習慣吃霸王餐。」張冉星難得露出慌張神色,看得韶易心動莫名。
「霸……霸王餐?老板,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呃……」張冉星想解釋什麼,但下意識的動作依然沒停下,最後竟誤抓傷口讓她疼得縮了一下肩膀。
瞧好不容易止血的傷口因為張冉星的大意又流血了,韶易動作俐落拿起干淨的棉花替她壓住傷口。
「別再亂動,傷口都還沒上藥又流血了!」韶易平淡的口吻夾雜一絲責怪。
張冉星總算停下反射性的動作,乖乖讓韶易替自己處理臉上的傷口,直到他將紗布蓋在怵目驚心的口子上,他才開口打破沉默。
「對不起。」
「什麼?」張冉星不解,韶易有做錯什麼需要向她道歉的事?難道是……
「我提議的合約依然成立,我要道歉的不是想反悔這件事。」不等張冉星說話,韶易已經從她驚慌的臉上得知她會錯意了。
听韶易依然願意與她交易,張冉星心底總算安心,但下一刻又覺得自己會有這種放心情緒,怎麼說都怪怪的。
張冉星有種自己是只已經貼上「售出」的豬只,當得知買家毀約時還會「勾勾」叫,表示抗議失掉被抓去宰殺的錯覺?
可是,這種形容又不太好,畢竟韶易不僅有一副人神共憤的俊美臉蛋,還擁有高身兆修長的身材,想免費爬上他的床,隨便數都有幾卡車,她可是拿了錢又能享受,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發生在她身上。
不!我想啥呢?簽地下情婦合約是違背女子傳統道德倫理的丑事,哪會是吃餡餅的好事?難道我是想錢又垂涎老板身體所以瘋癲了?
「張冉星?」這回換張冉星失神了,但韶易還真不介意看她一下皺眉一下淺勾嘴角,內心上演小劇場的模樣。
韶易覺得眼前的張冉星有了一絲人的氣息,比剛才他甫踏進門時,像木偶不哭不鬧的心死模樣好多了。
張冉星抬眸望著韶易,她知道自己失禮了,只有尷尬笑了笑。
「我今早明明說要來你家,跟你一起面對你母親,卻等你母親走後才出現,我失約了,真的抱歉。」如果韶易能早一步抵達張冉星的家,她或許就不用受皮肉痛苦了,為此,韶易很恨自己,為何不提早十分鐘開始展覽的行前會議。
「老板要開會,晚到是很正常的,況且,我又沒答應要讓老板跟我一起面對我媽媽。」張冉星可不記得,她有答應今夜讓韶易來家中。
「你是沒答應,但我沒說我不來。」張冉星的意願不重要,韶易看重的是她的人身安全。
回頭想想,韶易還真沒說今晚不來。被他放在心底的感覺,讓張冉星有些飄飄然。
「總之,我明天會先把錢轉入你的帳戶,等等把帳戶拍照給我,傳至我的通訊軟體。」
張冉星點點頭,雖說拿了韶易一千萬心中有愧,但反面想想,她也不是平白無故得到,雖然工作內容無法受社會價值認可,但為了不讓張婷與自己再次陷入地下錢莊恐怖追債地獄,她說什麼都只有簽署合約一途。
「你……」韶易看著張冉星垂眸時,卷翹睫毛遮住大半眼瞳模樣,大掌不受控地輕撫白皙臉頰,臘月寒冬的冰冷口吻竟有了溫度,「我不在身邊的時候,好好保重自己,兩個禮拜後我就會回來,那時,我不希望在你身上看到任何新傷。」
張冉星心頭竟因為韶易霸道中含著關懷的言語變得暖暖地,她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好好保護自己,別讓我擔心。」這是韶易在離開台灣前,對張冉星的最後一句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