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邪求愛 第七章
第四章
段慕白站在案前,執筆畫蓮,筆尖勾勒出一片片花瓣。
當一朵蓮花成形,竟隨風輕輕飄搖,栩栩如生。
這枝狼毫筆果然精妙,畫出的景物活生生地動了起來,煞是趣味。
突然一股煞氣襲來,原本搖曳生姿的蓮花瞬間枯萎。
門被打開,伴隨煞氣而來的男人,大步踏入屋內。
段慕白手中的狼毫筆被殷澤的戾氣嚇到,正簌簌發抖。筆兒有靈,修為尚輕,還是個小嬰孩呢。
段慕白將筆擱下。「去吧。」
得了劍仙大人的允許,狼毫筆的毛尖立即岔開兩條,學人腿一樣跑了起來,一路留下點點墨汁,鑽進筆筒里去當駝鳥。
殷澤一回來,外露的霸氣就驚動了望月峰的靈物,仙獸仙鳥嚇得四散飛逃,就連神木靈阿木也收起他的觸葉。他怕劍仙的三昧真火,也懼噬魔劍的戾氣,他可不想被燒成一根木炭。
段慕白搖頭嘆息。「不過是讓你跑一趟魔界,怎麼就走火入魔了?把我這兒弄得雞飛狗跳。」
殷澤重重哼了一聲,只是冷冷瞪著他。
段慕白也不以為意,伸手問︰「信呢?」
「沒有!」
「唉,還以為派你出馬,可以帶封信回來。」
「帶信有什麼用,直接把女人帶回來不就得了!」
段慕白卻是輕笑。「你不懂,我與她,玩的是情趣。」
殷澤的確不懂,在他的認知里,想要什麼,直接去要,要不到就搶,只要能達成目的就行了。
殷澤這一生都在戰場上,一心求武,對于女人的心思是一竅不通,因此段慕白便提點他一句。
「強求會適得其反,要心甘情願,才能留住人,明白嗎?」
殷澤的回答也很直接。「不明白。」
段慕白一點也不介意對牛彈琴。「瞧瞧你,火氣這麼大,要不要考慮找個女人共修,消消火?」
殷澤這一身火氣便是被女人弄出來的,還消什麼火氣?
「話我帶到了。」他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人。
段慕白失笑地搖頭,翻開手掌,仙氣擴散,將殷澤從魔界帶回來的煞氣淨化。
「阿朱。」
听到劍仙大人的召喚,蜘蛛精阿朱立即出現。
「主人。」
「把這顆聚元仙果帶給肖妃。」
阿朱看到聚元仙果,目光大亮,困難地吞咽了下口水。
聚元仙果乃是修行聖品,很補的。
「可別偷吃,知道嗎?」段慕白雖然言笑晏晏,但一身威嚴卻讓阿朱打了個冷顫。
「阿朱不敢。」
「去吧。」
阿朱慎重地用雙手捧著仙果退下,哪知道連望月峰的結界都沒踏出一步,半路就被殷澤搶了。
阿朱臉色發白地回去找主人哭訴,這不能怪他呀,搶仙果的是殷澤大人,不關他的事呀!
段慕白听了,並不生氣,反倒眼神露出興味。
「果然呀……」
遍布三界的蜘蛛精是他的眼線,殷澤把肖妃的胸口燒出一個洞,段慕白早已得知,便故意用聚元仙果當誘餌,果然釣出這死鴨子嘴硬的男人。
這家伙對女人總算有感覺了。
段慕白頗有一種自家兒子總算開竅的慈父感嘆。
「你跟著去,不必阻攔,只需把看到的一切,回來稟報給本仙。」
「遵命。」阿朱趕緊領命而去。
肖妃低頭看著自己的胸部,渾圓的上半部有一塊燒焦的傷口。
噬魔劍的煞氣果然很毒,這傷口估計沒一個月是恢復不了的。
不過只要不傷及內丹就好,就是肌膚上有一塊焦黑的傷口很丑,彷佛烙印一般,提醒自己是殷澤的手下敗將,這讓她很不悅。
這筆帳,她記下了!
她低頭檢視傷口,忽然眼前光線一暗,黑影籠罩。
殷澤就站在她面前,一雙眼盯著她。
前後隔不到半個時辰,居然又出現了。
屋里雖然設下防止他人闖入的禁制,但在殷澤面前就是個擺設,完全擋不住這廝自由出入,他想走就走,想來就來。
偏偏他什麼時候不來,專挑她扒開衣襟的時候來,一雙眼還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的胸。
也不知是盯著她的傷口,還是盯著她的胸部。
她怒目而視。「月寶不在這里。」
「我知道。」
知道你還往我這里跑!
肖妃只當他返回後又受了劍仙大人的命令帶口信來的,她憤怒地穿好衣裳,繞過他就要走,殷澤卻擋在她身前。
她往後跳開一大步,全身戒備地瞪著他,被他那雙灼灼目光看得炸毛,懷疑他不懷好意。
「讓開。」她警告。
殷澤沒讓,反而抬腳向前跨了一步。
肖妃猛然迸發妖氣,帶起一陣狂風,將自己護在漩渦中。
殷澤卻是寸步不讓,朝她迫近,任由風刀在他身上刮出縱橫交錯又怵目驚心的血痕。
他步步進逼,雙臂圈住她的蠻腰,任她如何撒野也不肯放手。
肖妃終于停手,大口喘著氣,美眸死死瞪著他。
殷澤冷聲道︰「不掙扎了?」
肖妃緊抿著唇,看著男人原本英俊的面孔,如今血肉模糊又幾可見骨,還有一塊皮膚在下巴上要掉不掉的。
「你為何不擋?」
肖妃看不懂他的心思,不禁疑惑。
「氣消了嗎?」
這話問得她一怔,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這樣就扯平了吧?」
她擰眉。「什麼意思?」
「這個。」他的食指挑開她的衣襟,指著胸部上那處灼傷。
肖妃詫異,狐疑地睨著他。
他這是在道歉嗎?
這廝從一開始就目中無人,眼楮長在頭頂上,驕傲得不得了,依她瞧,這廝就算誤傷人,肯定也當成是對方學術不精,不關他的事,想從他口中听到類似愧疚或道歉的字眼,這輩子不可能,下下輩子也不可能。
所以她很難相信,他不躲不避地任她打殺,就只是為了道歉?
跟她胸部上的傷口比,他這血淋淋的……也太虧了吧?
她想掙月兌,卻發現他還不松手,正要開口抗議時,一粒圓潤的珠子遞到她眼前。
她瞳孔一縮——
是聚元仙果!
聚元仙果乃千年難得一見的聖果,別說外傷或內傷,就算是元神和靈根受損,亦能修補。
吃一顆,解千毒,修為大增。
殷澤盯著她。她見到聚元仙果,果然乖乖的不掙扎了。
「想要嗎?」
「要。」
殷澤正要給她,但此時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想要就親我一下。」
他原只是說說,不認為她會同意,沒想到她迅速在他嘴上「啵」了一聲。
殷澤呆住了。
趁現在!
肖妃張嘴一口將聚元仙果含進嘴里,咕嚕一聲吞下肚,吞完後,還伸出粉女敕的小舌舌忝一舌忝唇瓣。
這可是聚元仙果!別說親一個,給他模一下都行。
兵器靈跟人不一樣,這副身子本就是修煉化形出來的,表面像人,但骨子里還是兵器靈,並不像人那麼重視貞操,武修才是他們的終極目標。
肖妃是誰?她是在皇帝後宮修行出來的蛇麟鞭,法力雖不及殷澤,但是媚惑男人的技巧,她絕對比他在行。
聚元仙果一入體,立即感到經脈通暢,一股熱流涌動,胸部上被燒黑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復原,恢復了平滑的光澤,甚至一點傷疤都無。
受這點小傷真值得,肖妃覺得自己佔到大便宜了。
「行了,咱們扯平,快放開。」
她作勢要退開,但腰間的臂膀卻忽然收緊。她詫異地抬頭,見殷澤緊抿著唇,死死地盯著她。
她沉下臉。「干麼?」
見她態度冰冷,殷澤的神情也冷了下來。
她剛才親了他,吃下仙果後,就翻臉不認人?
他突然放開她,轉身就走,一如先前,來無影去無蹤。
肖妃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眉頭擰緊,心中暗恨,什麼時候她才能像他那樣,在讓人無法察覺之下來去自如,又像他那樣速度奇快,讓人瞧不清他是如何移形換位的。
倘若他有殺心,自己已是斷繩殘鞭,元靈毀滅了,他每次出招,都讓她更加明白,自己差他有多遠。
不過她就不信,自己同樣也是劍仙的契靈,會輸他一輩子。
她立誓,一定要好好修行,遲早贏過他,將他從排名第一的寶座拉下來,那滋味肯定萬分美妙。
從這日開始,殷澤三不五時就會無聲無息地出現。
對于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肖妃自是恨得牙癢癢,覺得這男人非常囂張,故意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實力。
但她哪里知道,殷澤回去後,腦子里始終抹不開她那蜻蜓點水的一吻,彷佛烙印一般,縈繞不去。
他想見她,卻又拉不下臉用熱臉去貼她的冷,于是就變成了垮著臉的劍邪大人,總在她附近神出鬼沒。
殷澤能在魔界來去自如,自是有本事讓人看不見,例如月寶就看不到,但肖妃就不一樣。
不管殷澤在哪,她都看得到,本想眼不見為淨,偏偏這廝不知哪根筋不對,彷佛沖著她來,就是要讓她看到人,就算沒看到時,也能讓她嗅得到他的氣息。
肖妃索性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
這日,她照例橫臥在樹枝上閉目養神,微風拂來,吹起她輕柔如絲的長發。她身段柔軟,橫臥時,更顯現出那婀娜多姿的曲線,教人瞧見雙足的小巧精致。
時光靜謐,歲月安好,就在她快要入睡時,忽然一股異樣的存在驚動了她。
這男人神出鬼沒了幾日,今日卻是忽然近身,令她不得不打起全副精神,戒備地瞪著他。
殷澤審視著這張怒瞪他的美艷臉蛋,每回他靠近,她就是這樣如貓兒般炸毛。
別人怕他,他覺得很好,可換成是她,他就不喜。
他回想了下段慕白哄月寶時說的那些噓寒問暖的甜言蜜語,決定試一試。
「傷好了嗎?」
「無礙。」
……一陣無話。
殷澤本就是寡言少語之人,只有在面對段慕白時才說得比較多,因為他認為這世上只有段慕白能讓他服氣,對于他人,他連開口都懶。
可是現在面對她,他卻發現要說些甜言蜜語,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就這麼杵著,他不開口,她亦沉默,落葉在兩人身上飄落。
飄到第一百零三葉時,殷澤決定不想了,單刀直入比較符合他的性子。
「我想……
……
對殷澤來說,向女人求歡是破天荒頭一遭的事。
萬年來,他的腦子里只有兵法、劍法或功法,馳騁戰場,殺人如麻,直到遇上段慕白,才將他的魔性壓制下去。
肖妃是第一個讓他對女人身子產生的人,而這女人竟敢向他提出如此無理的條件。
換作別人,早被他砍了。
當殷澤再次帶著一身戾氣回去(這次比上回更盛),直接將段慕白的屋子給燒融了,驚得大伙兒四散飛逃。
當殷澤听到段慕白又要他帶口信去魔界時,氣得炸毛。
「寫什麼信!女人不听話,直接抓回來就行了,堂堂劍仙,竟被區區一個女人拿捏,成何體統!」
段慕白挑挑眉。
喲,居然氣到遷怒了。
殷澤不知,送信只不過是段慕白的借口,他早從蜘蛛精阿朱那里知道了前因後果,召他來,只不過是想看他欲求不滿的樣子。
孩子進入發情期,做爹的得開導開導,這事憋久了,會傷身的。
其實段慕白能收伏殷澤,靠的不僅是法力修為,他更懂得降人先降心的道理,這也是殷澤心甘情願待在他身邊的原因。
「到了咱們這個境界,光靠武力服人有什麼意思?若能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征服對方,讓女人死心塌地跟著自己,那才叫做高明。」
「這有什麼意思?」
「意思可大了。」段慕白露出神秘的笑容。「這種事只有親自去嘗試,才知其中樂趣,若是強逼對方,就算得到了,也只是得到一具傀儡,才是真正沒意思。」
殷澤听了只是重重一哼,不予置評。不過他戾氣重,段慕白說他弄壞了落霞居,正好人間妖作亂,專食孩童,段慕白便罰他去滅了這群妖孽。
殷澤二話不說,當天就走,只花了一天半的時間,便把九頭蛇妖給斬了,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火氣,趁此發泄不少。
待回到望月峰交差後,又待了一日,隔日一早,他直闖落霞居。
「要我帶什麼口信?」他劈頭就問。
三日前,大聲質問他不該慣著女人的契靈,這會兒彷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要幫他送口信去。
段慕白心下偷笑,面上卻不點破,正經道︰「你去問問肖妃,月寶那丫頭有沒有背著我跟其他男人亂搞,還有去查一查,魔君跟妖君這兩人在計謀什麼?」
殷澤領了命令,人就走了。
在他走後,段慕白立刻召來蜘蛛精阿朱。「跟去看看,記住,他跟肖妃之間發生的事,都要鉅細靡遺地回報給我。」
阿朱稱是,立刻聯系分布在魔界的蜘蛛手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