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總裁好心機 第七章
「藤堂先生,記得我說過像您這種生活中資源豐沛的人很令人羨慕嗎?」她忽然提到。
藤堂勘劍眉一挑,點了點頭。他怎會忘記她那次字字含針的暗諷呢!
「但生活中沒有退路也算是某種幸運,沒有其它選擇,反而能心無旁鶩。」她幽幽地說。
「怎麼說?」他注視著她。
康雅淳迎上他專注的黑眸,那模樣彷佛想多听她講些什麼。
既然他這麼有興趣,那她就當說個小故事吧。
「像我的朋友呢,從小跟女乃女乃相依為命,雖然家境不好,但還好她很會讀書,從小拿了不少獎學金。後來她考到第一志願餐旅學院,但因為遠在高雄,學費又非常昂貴,她一度猶豫,但在女乃女乃的支持下她仍是去了高雄。
「為了昂貴的學費、住宿費以及生活費,她必須打四份工才能勉強收支平衡,但也因為這樣她愈來愈忙碌,先是愈來愈少時間回去看女乃女乃,再來是連跟女乃女乃講電話的時間也愈來愈少……」
她停頓了下來,垂下眼眸。
「然後呢?」藤堂勘問。
「然後有個冬天的早上,她接到電話,說通常會早起運動的女乃女乃被鄰居發現倒在路邊一動也不動……心肌梗塞……」她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但她隨即深呼吸一口將之壓抑下來。
「就在那一瞬間,她發現自己什麼都沒了,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再也不會有人關心她……回到空蕩蕩的家里喊一聲女乃女乃再也不會有人回應她……很慘吧!」
她笑了笑,面容卻是淒慘。
「她很快就發現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于是更加認真讀書。畢業那年,透過教授的人脈推薦她到日本知名的有賀屋旅館工作,其間的事情就不多說了,反正後來她存活了下來,學了很多東西,也能獨當一面,雖然有時遇到的客人滿刁鑽的,但也都還過得去。
「現在看來,人生里沒得選擇有時也是一種選擇呢。」她說得雲淡風輕,語氣卻堅定︰「至少讓人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有力的依靠。」
藤堂勘默然走至平台旁的台階席地而坐,看著眼前挺直背脊、滿臉自信的她。
若說無法選擇的人生是滿布荊棘的樹林,一無所有的她咬牙披荊斬棘開拓出專屬于自己的路;反觀自己今日能頂著藤堂集團總裁的頭餃,也只是依著他人預先開鑿鋪設的康莊大道得來的。
他低頭瞥了眼自己的雙手,思忖著自己是否曾親手掙得什麼,卻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倒是為了達成肩負的期望,自己曾經默默放棄的東西歷歷在目。她的一切是她用盡努力爭取來的,他卻是不敢……也不能。他的手指微微地顫動了下。
她和他是如此不同。凝視著眼前的她,腦中出現了想了解她更多的想法,像一株無以名之的幼苗在他心中悄悄扎根生長,沒發覺自己看著她的眼神多了點柔和
康雅淳跟了上去,看著默然無語的藤堂勘,發現可能她剛剛說的話題讓氣氛有些沉悶。她從背包里的保冷袋內拿出一罐深褐色的瓶裝飲料遞到他面前。
「對了,我剛買了這個,藤堂先生說不定會想試試。」
「嗯?」被打斷思緒的藤堂勘抬頭看見從未見過的飲料顏色,面露評估之色。
「這個就是我在巴士上跟您提過的沙士,」她轉開瓶蓋,碳酸氣體冒出嗤地一聲,听來極為消暑。「是台灣很常見的飲料,尤其在夏天很受歡迎。」
接過她遞來的沙士,藤堂勘湊鼻一聞,眉頭卻不自覺皺了起來。
這不就是……感冒藥水的味道?他還在疑惑之際,一旁的康雅淳已仰頭大灌。
「啊!夏天果然還是要喝沙士啊!」她滿足地大嘆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藤堂勘。「藤堂先生不試試看嗎?」面露的甜笑似乎帶著鼓勵意味。
看她喝得這麼開心,雖然對這感冒藥水味道有點懷疑,但藤堂勘還是喝了一口。
一入口,他的臉色立刻大變。
「這是……」他緊蹙的眉露出嫌惡。
這根本就是泡過撒隆巴斯的可樂啊!
「嗯?怎麼了嗎?」彷佛沒察覺他臉色的變化,康雅淳笑咪咪地問。
看她一下子就將整瓶喝到見底還面帶滿足,藤堂勘懷疑是自己的味覺有問題。他有些遲疑地再湊上嘴啜了一口……
惡……不行,他還是無法接受。一轉手,他將沙士還給康雅淳。
「嗯,還是不行嗎……」康雅淳笑了笑,轉身從保冷袋拿出一瓶冰涼的日式無糖綠茶遞給他。「您還是喝這個吧。」
藤堂勘接過後連忙喝了一大口,想借此沖刷掉殘留在嘴里的撒隆巴斯味。雖然剛剛的烤香腸他還滿喜歡的,但看來台灣的東西並不是樣樣他都能接受。
「藤堂先生,感覺您對台灣似乎不是很熟悉?」明明有一半台灣血統,但從沙士到香腸,他似乎從未見過,像是個初次到台灣的游客。
「嗯,我比較少跟我媽回來。」他淡淡地說。
從小就被當成接班人施以精英教育,當同齡的人在戶外玩樂時他卻必須在家跟著家教上課,就連跟媽媽回台灣探親的次數也屈指可數。現今來台灣出差也幾乎是來匆匆去匆匆,從未有機會好好地了解這個他體內佔了一半血緣的地方。
「你的背包里帶了多少東西?」他瞥了眼她的背包,這才注意到她的背包有如百寶袋似的。
「就帶一些水和干糧而已。」她回道。
雖然她覺得自己準備得很齊全了,但瞄見他手肘的擦傷,仍是不免懊惱怎麼就是漏了醫藥包。
藤堂勘估算瓶裝水她至少帶了四瓶,加上兩瓶沙士和綠茶以及其它東西……她背了起碼五、六公斤重的包包在爬山,似乎也說明了為何她一路上看來如此吃力。
他看看時間後起身。「差不多該下山了。」順手拿過她的背包掛上自己的右肩。
「咦!」康雅淳先是一愣,隨即追上他。「藤堂先生,背包我來……」她伸出手想將他肩上的背包拿過來。
他一轉身,將臉湊到她面前,緩慢卻清晰地說︰「我來就好。」
他俊逸的臉龐近在眼前,讓康雅淳頓時覺得心跳漏了一拍,簡潔有力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更讓她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連他走遠了她還怔在原地。
他再停下轉身看著發呆的她。「快跟上。」
天啊,她在發什麼呆啊!
被他這一喚才回了神,她連忙追上藤堂勘。
「好、好的。」
好漢坡這陡上陡下的坡整得康雅淳去程狼狽不堪,想著下坡總會輕松點了吧!誰知事實卻不盡然。陡峭的下坡與地面滑腳的碎石,讓她只要一個重心不穩就隨時可能以人肉風火輪的姿勢直滾下山。為了避免這種慘事發生,她有如螃蟹般小心翼翼地跨步走著。
前方的藤堂勘雖也是步履謹慎,但還算游刃有余,至少比笨拙的她看來是輕松利落多了。
「藤堂先生看起來是個爬山好手呢!」
康雅淳也不知道自己怎會找他搭話,或許是他幫她背背包的舉動讓她覺得此人也不是那麼冷漠吧!好像可以跟他多聊幾句。
前頭的他宛若未聞地繼續走著,沒打算搭理她。
看著沒反應的他,好吧,看來是她誤會了,自己可能有點得意忘形了。他是藤堂勘,藤堂集團總裁,是她的客人,就只是這樣而已,若有其它超出這分際的期待就是妄想了。
她識相地閉嘴,藤堂勘的聲音卻緩緩傳來。
「爬山時,尤其是下山,最好不要說些無謂的話。」
老手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難,除了下坡易使人重心不穩外,上山時已耗去大半體力,因疲憊而注意力不集中更容易導致失誤。
他停下腳步回頭想看她是否有跟上,當看到她以螃蟹姿態橫行跨步時忍不住蹙起一雙英挺的濃眉。
這女人,那是什麼詭異的姿勢?
「你在做什麼?」
「咦!下、下山……啊……」回著話的康雅淳一不留神便踩滑了,前腳像劈腿般滑了出去,柔軟度不夠的她後腳膝蓋一凹猛然跪落在地。
「嗚……」胯下傳來的撕裂感以及瞬間膝蓋撞擊的痛讓她整張臉皺成一團。「好痛……」強烈的痛楚逼出了淚光。
一切發生得突然,等藤堂勘回過神來,她已經呈現半劈半跪的姿勢。
「笨手笨腳。」他臉色一凝,沉聲道。
看見藤堂勘的臉色,讓她覺得自己只會添亂,連忙雙手撐地想起身,但股間撕扯的痛意卻讓她無法施力,進退不得又窘又難堪。
一只手伸在面前,她抬眼一看。
藤堂勘以眼神示意她將手放上來。「沒想到你運動神經這麼差。」
冷漠的聲音讓她面對他伸出的手仍有點猶豫,但現下她無法以自己的力量起身,只能怯生生地搭上他的手。
他溫熱的掌心握住她的,另一手架在她的手臂之下,有力卻輕柔地扶起她。雖然起了身,但股間與膝蓋的痛卻讓她直不了身。
「痛……」她曲著身子緩慢地席地而坐,眉頭痛苦地深皺。
「褲子卷起來。」藤堂勘蹲到她面前命令道。
因為痛楚而無法多加思考的康雅淳只能乖乖照做。她卷起左邊褲腳,本該白淨的膝蓋周圍已出現一圈嚴重的瘀青。
「真是笨蛋。」他兩眉緊皺,語氣不悅,一手扶著她的小腿,另一手握上縴細的腳踝,緩慢且輕柔地拉著她的腳往前伸展。
「好痛!」膝蓋一改變角度馬上傳來劇痛,她下意識雙手往前一推,想把他推開。
只是稍微往前一伸就痛成這樣,他輕輕地放下她的腿。「看來無法走路了。」
康雅淳一听,立刻試著站起來。「可以的,其實沒有很痛。」
開玩笑!她可不想被留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