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星如意 第十章 打碎太子的妄念
溫家有糧食,畢竟曾經窮過,知曉糧食的重要性,故而養成積糧防饑的習慣,每年會以新米換舊米,淘換下來的米糧還是好的,做為救濟用,廣施善粥,而想到可能會發大水,他們便提前將糧食藏到了高處。
所謂狡兔三窟,溫家一共有五處糧倉,但因事態緊急只轉移了一處,本想著開糧倉看看能不能搶救一些,誰知都發霉了,根本無法食用。
不知該說萬幸還是不幸,這一次通州水患死了不少人,除了逃至天涼寺的百姓,大多都沒了,一倉的糧食正好夠活下來的人用一個月,若是省幾一些還能多拖幾日。
還能動的人不分男女齊心協力清理,一個月足矣,等城里清理完也能住人了,部分屋垮牆倒的人可先借住已無主家的空屋,上山有獵物野菜,河里有魚蝦,湊口著也能等到朝廷的賑災施糧,先度過眼前的困境再說。
孫如意帶著弟弟離開時,對外的道路已經通了,身上有銀子的和一些大戶人家不是舉家去投靠在外的親友,便是去遠一點的地方買糧食,以及一些日常用品和什物。
其實這一次水患不只是通州城遭難,鄰近七、八座縣城也受災不輕,亦有死傷,只是沒通州城這麼嚴重,不只河流潰堤還遇土石沖刷,半座山的泥沙、石頭都沖進城中,百姓毫無余力阻擋,只能眼睜睜沒頂。
杜晦之的失憶在孫如意的金針探穴診治下大有好轉,也記起了不少事,包括他如何被追殺,又怎麼被救,冒著生命危險取得的證據又藏在哪里,听聞妻子的死他哭得涕泗交流,但還是決定將救命恩人帶回京城。
如孫如意所料,兩人在朝夕相處下早已暗生情愫,杜晦之割舍不下那以采藥為生的小藥娘,不過記憶恢復後,為了展現對正妻的敬重,暫不納妾先守妻孝一年,以後的事等出孝再說。
「你要干什麼?」孫如意伸手一阻,不讓某人如入無人之地般不請自來。
從通州離開,邊走邊玩回京城時已是涼爽的秋天,秋高氣爽,鴻雁歸家,坐在大馬車上的姊弟也歡天喜地看著車窗外熱鬧的集市,人來人往好不繁華。
鏢師們在回京時已經離去,在經歷通州水患後他們非常想家,想念家中的父母和妻兒,一入京就飛奔而去,差點天人永隔的驚慌讓他們更珍惜與家人相聚的時光。
恩國公府的護衛也回去了,他們是借的,當然得還,可他們的主子卻不肯走,像附骨疽似的始終跟在人家小姐身後,說是形影不離一點也不為過,怎麼趕都趕不走。
「保護你。」大言不慚的司徒飄花抱起小胖墩,拋高拋低的逗得他哈哈大笑。
私鹽的事告一段落,巡撫大人找到了,棄官潛逃的通州知府也被逮捕歸案,和私鹽有關的鹽商、鹽販子被皇家暗衛給一鍋端了,全在大理寺泡茶,刑部協助調查。
听說這一次被抄家的人數可不少,鹽商富,鹽商富,販鹽的利潤真的很高,先前抄的三家財產足足是皇朝兩年加起來的稅賦,都比國庫還富有了,後頭還有幾家等著抄,這一筆入帳,皇上至少有五年不用擔心戶部再喊沒銀子了。
這一切都是司徒飄花的功勞,他找人、救人、找證據,引蛇出洞再捉人,連藏在老鼠洞里的小金珠他都能挖出來,被鹽商養肥的碩鼠官員也能讓他們把吃進去的吐出來。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到家了。」他肯定有鬼,那副笑臉有些過了,讓人感到心里毛毛的。
「如意妹妹別急著過河拆橋,好歹讓我拜會一下世叔,我把他女兒平安送回,沒掉一根頭發。」他出了全力,也該有個獎賞,他這人也好打發,打包送個女兒給他就好。
孫如意眼露防備的擋在他面前。「誰是你世叔,他又不認識你,沒事早點回去花天酒地。」
「多見見就熟了,我們的事也該談談。」
不能拖,拖久了會出事,而他絕不容許萬一。
「我們什麼事,別胡亂攀扯。」
她才十四歲,他到底看中她什麼,非得緊迫盯人,讓她多養養不成嗎?就算沒有波濤洶涌,最少山峰疊翠,別差人太多。
「好妹妹,你想賴帳?」他身子一斜,湊到她身邊輕聲調笑。
「還……還不到時候,不準鬧我。」她推了他一下。
司徒飄花假意受重傷,差點把小胖墩掉地下,小胖墩不但不怕,還大叫著要他再來一次。
「我覺得時機正好,遲則生變。」他笑中帶著深意,語氣多了讓人面上一凝的寒冽。
「喲!這是干什麼,出去一趟就沒規矩了,不把孫府的家教當一回事,沒羞沒臊地跟個男人在人來人往的堂屋里拉拉扯扯。」田氏一來就看到這場面,不屑地諷刺道。這賤人就是用這張妖精般的臉迷惑人,把所有男人迷得暈頭轉向!
「二嬸,我回來了。」孫如意冷淡的回話。
人敬我三分,我敬人三分,人若不要臉想踩人,她就撕下那張臉讓人沒臉。
「不敢當你一聲二嬸,要出府居然沒知會一聲,說走就走,你眼中還有我的存在嗎?」要不是這丫頭,她的如玉怎麼會淪為笑柄。
「二嬸,你吃錯藥了嗎,怎麼說起話來陰陽怪氣的。」孫如意挑眉。
想到女兒如今的處境,田氏臉色一沉。「你不要以為能繼續稱心如意,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整日和男人勾勾搭搭,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也就手段了得罷了。」
她盡其所能的往佷女身上潑污水,自己女兒名聲都毀了,也不能讓這賤人好過。
「二嬸,我自認沒有做過任何不對的事,可我一回府你便加以羞辱護罵,你身為長輩卻沒點做長輩的樣子,實在令人不齒。」她只是不想爹娘難做人,而非膽小怕事,若是田氏再不知收斂,她也會把爪子磨利。
「難道我說錯了嗎?看看你,好歹是個雲英未嫁的大家閨秀,卻和浪蕩不羈的紈褲子弟走得那麼近,你是不是跟他鬼混去了,才樂不思蜀的忘了回家?」田氏用鄙夷的神情睨視兩人。
「我不……」她不是貪玩,而是回通州拜壽。正在辯解的孫如意被輕輕拉開,懷里多了一重物。
「姊姊!」小胖墩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
「真重。」她再兩年肯定抱不動。
「不重。」他蹶起嘴。
「誰說的。」那人一定在騙他。
「花哥哥。」他又笑眯了眼。
小胖墩口中的「花哥哥」司徒飄花往田氏面前一站,氣勢凌人的由上而下睨人,鼻孔還重重一哼氣,一看就是仗勢欺人的調調兒,管你是老人、女人,惹惱了他就開揍。
「紈褲子弟又怎麼了,我吃了你家的米,還是偷了你家的雞,或是你穿了金縷衣想讓本公子瞧瞧?啊呸!本公子的眼光很挑的,看不上你這頭……像豬的丑婦。」他又連呸三口,看到髒東西要把晦氣呸掉。
「你……放肆!我可是……」看到司徒飄花嘲諷的眼神,田氏話堵在口中說不出來。
「想說自己是東宮太子的丈母娘?你好大的臉呀!」太子妃的娘家都不敢這般張狂,他這丑婦哪里來的底氣。
田氏面皮漲紅,覺得被輕慢了。「我本來就是……」
司徒飄花大笑。「小小奉儀的娘也敢自稱是太子的岳母,以為進了東宮便鳳棲梧桐了?依尋常人家來說你女兒連小妾都不是,只是個通房,是太子妻妾中最低階的,太子身邊隨便一個女人都能使喚她。」
還真當進了東宮便能水漲船高,跟著沾光,這婦人的見識淺薄得令人發噱。
「誰……誰說我家如玉只是奉儀,她可得寵了,太子走到哪都帶著她,還時常陪她回娘家省親。」她下顎一抬,好不得意,有個貴人女兒她還怕誰,凡事有太子撐腰。
「省親?」司徒飄花目光一冷。
「前兩天才回來過,如玉本想和她大姊敘敘舊,誰知道這死丫頭一出去就像丟了……唔!你……你放……我不能喘氣,你敢……我……我是太子的……」他怎麼敢掐她脖子,她是太子的丈母娘,他不能這麼做。
「別髒了你的手。」縴縴小手往司徒飄花手臂上搭放,背地里辦差殺人可以,孫如意可不希望他明面背上人命官司。
他邪魅一笑,那笑容教人心里發寒。「玩玩唄!看她怕不怕死。你這張臭嘴給本公子閉緊些,如意妹妹是我罩的,你敢造口業說她一句不是,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說完就放開了手。
「你……你……」田氏幾乎說不出話來,一發聲喉嚨就刺痛不已,頸子上是肉眼可見的五指掐痕。
「我女兒還不需要外人關照。」臉黑的孫至元走進堂屋,眯起眼審視這個外傳鎮日流連花叢的浪蕩子。
「世叔。」一瞧見孫如意的父親,司徒飄花的吊兒郎當樣立即不見,態度恭敬了幾分。
「誰是你世叔?不認識。」
父女倆的說詞一致,讓堂堂恩國公府五公子很沒面子,可他一點也不以為意,腆著臉貼上。「多走動走動就認識了,小時候我常來世叔府里玩呢!你還說我是可造之才,日後必有一番作為,乃是國之棟梁。」
孫至元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我也有看不準的時候。」
「世叔是公門中人,應該知道尚未蓋棺論定不該予以評論,人有很多面,你確定你都看清楚了?」要給人定罪前先講求證據,單看片面是犯了大忌。
聞言,孫至元眼中多了一抹深思。「你們跟我來,我最近有一具尸體出了問題,想問問你們的看法。」
「好。」
幾人剛要走,田氏面色發急的大叫。「等等,我還想和如意丫頭聊兩句,你們談死人的事怎好帶上她,我……我許久不見挺想念她的。」
「不必,你只管照看你的女兒,不要來禍害我的女兒,我們長房和你們二房不是同路人。」孫至元口氣冷淡,一點也沒有往日的和氣,看田氏的眼神像看陌生人。
田氏不滿。「大伯這話我不愛听,什麼叫禍害,我也是看著如意丫頭長大的,難不成還會害她?」
「是不是你心知肚明,真讓我戳破了窗戶紙大家都難看。」
「你……」他知道什麼了嗎?
「走。」孫至元從女兒手中抱走兒子。
坐了一路的馬車,揉著眼楮的小胖墩早累壞了,一趴到父親肩膀上就睡著了,嘴角還流著口水。
孫如意一頭霧水跟在父親後頭,她知道自己離京前的一番話能稍稍點醒父親,但也知道效果有限,父親應該會想繼續維持表面的和氣,不想態度竟是如此強硬。
她不解的朝司徒飄花看了兩眼,他意味深長的回了一眼,似是他知道什麼卻不說,吊人胃口,讓她心里七上八下,有些不安,感覺很慌。
走著走著,走到爹娘的院子,孫如意看到不用人攙扶、氣色尚佳的溫氏,她驚訝地掉了下巴,久久忘了合上。
「坐。」孫至元神色復雜的先看了司徒飄花一眼,而後落在女兒的眼神卻是疼惜和不舍,來回打量兩人。
「爹,娘的身子……好了?」
溫氏在床上躺了七年,始終是病懨懨的,一副活不長的樣子,今日不只下床走動,還能神態自若的泡茶,美得像一幅江南山水畫。
他咳了一聲,看著妻子的神情柔情似水。「先不提這個,那封信是你寫的?」
「是的。」回答的是司徒飄花。
孫至元撫須苦笑。「我仔細推敲、觀察過,確實有你信中所言的征兆,家門不幸,有勞你費心了。」
「世叔不用這麼客氣,這是小佷分內之事,能為世叔分憂解勞乃小佷之榮幸。」他舉止不卑不亢,帶著大家氣度,清逸飄然,少了之前的一股輕佻味。
孫至元眉頭一皺,這分明是一頭偽裝成羊的狼,想叼走他養在深閨的掌上明珠。「五公子不必多禮,我官位小承受不起。」
他笑了笑,看出準岳父大人心底的掙扎。「自己人,世叔不必拘泥世俗的禮數,我就是你能打罵的小輩。」
誰跟你是自己人,要臉不?孫至元在心里嘀咕。
「你說的那件事我會想辦法解決,難是難了些,但還是能解。」
司徒飄花搖頭,「世叔,你想的過于簡單了,小佷敢直言,在這京中除了我,沒人敢與那位對上。」
別看不起我呀!世叔,我也是五好佳婿,長相好、人品好、家世好、才智好、寵妻好,世間難尋呢。
「胡扯!我們只是小家小戶,高攀不上那位。」也高攀不了你,恩國公府五公子可是雲端上的人物。
「在小佷看來,如意妹妹很好。」
「她還小……」怎麼也不能隨便便宜這小子。
「不小了,孫奉儀都流掉一個孩子了。」他提醒。
孫如玉在東宮太囂張,不知低調做人,因此得罪了人而不自知,中了算計流掉剛滿一個月的孩子。
「這……」不是他要嫌棄自家佷女,孫如玉品行和田氏如出一轍,卻無她的心機手段,在吃人的宮里她就是被吃的小蝦米。
「等等,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一句也听不懂?」感覺被排除在外,像個擺件,讓孫如意困惑不已。
溫氏將熱茶置于女兒面前,輕握她小手。「苦了你了。」
什麼意思,怎麼氛圍有點詭異?
「你們要不要給我一個干脆,別高來高去打啞謎,听得我很不安。」這事應該和她有關,但所有人都知情,唯獨她被蒙在鼓里。
「唉!這該怎麼說才好,爹怕嚇著你……」女兒養得太出色也叫人憂心,家有珍寶被人覬覦。
「世叔,我來跟如意妹妹談,她能明了。」司徒飄花自告奮勇進行說明。
「很嚴重?」看著大家凝重的表情,孫如意心口抽了抽。他臉上多了幾分慎重。「和太子有關。」
「什麼,他還沒死心?」孫如意覺得自己真是低估了太子對她的佔有欲。
她都躲出去好幾個月,那家伙也抬將孫如玉抬進東宮了,怎麼色心還在?
一听女兒驚呼,孫至元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知道?」
「呃!這個……之前曾不小心遇上……」她說得很小聲。
「你……」真是糊涂,這麼大的事居然瞞著不說。
「岳父在上,請受小婿一拜,小婿是真心求娶如意妹妹,定會待她如珠如寶,望岳父岳母成全。」娶老婆就得不要臉,手腳慢了可不行。
司徒飄花忽地起身拱手作揖,把坐著的孫至元夫妻嚇得趕緊站起來,避了避身子,兩人面上都是一訥。
「你……你……你再想想,兩家門不當,戶不對……」實在不相配,高門難入。
「岳父,如意妹妹能等,但太子殿下肯等嗎?」他說起太子時,面色冷如冰霜,寒冷無比。
「這……」孫至元一臉苦惱。
「太子那人什麼都好說,唯獨放不開,事隔多時還惦記著,可見心思不正。」
司徒飄花特意派了人盯著太子的一舉一動,看他是否還對如意存有色心,誰知他發覺人不對還是把人睡了,事後竟想退貨,拿姊姊換妹妹,最後是在太子妃的勸說之下才將人留在東宮。
只是太子還在打如意的主意,不時以陪孫如玉回府探親為由詢問孫如意回來了沒,還暗示姊妹共事一夫乃佳話一件。
「夫君,我看這孩子是好的,敢頂住太子的怒火娶我們如意,他也是有心了,你別為難他。」溫氏柔聲勸道。
她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何況女兒有個好歸宿是每個爹娘的盼望。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直到送入洞房,坐上喜床,孫如意還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才在談說嫁與不嫁嗎?怎麼她腦子還沒轉過來就成了新嫁娘,鳳冠霞帔紅嫁衣,大紅花轎一坐就嫁人了?
太叫人錯愕了,感覺很不真實,不知是坐轎子晃的還是嚇的,她的頭還在暈呢,不太明白身在何處。
一道聖旨決定了她的終身大事,前後不到一個月,她由仵作的女兒變成高門兒媳,變化之大讓她很想逃婚。
不知太子這些年是不是過得太順風順水,導致行事越發張狂,還是急色不僅掏空他的身子也掏空他的腦子,堂堂太子居然打著把人先佔了別人便娶不成的主意。
好在司徒飄花親自守著她,太子的人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再拎了人到皇上面前告狀,這才稍微平靜些。
而在孫府內,孫開元、田氏夫妻也是動作頻頻,老是在她的流花院進進出出,百般勸說她女子嫁人如同重新投胎,要睜大眼找對人家,只要她不肯嫁,他們就有辦法替她退婚。
聖旨已下豈能違抗?是他們太天真還是真當她傻呀?
太子的小把戲誰看不出來,助紂為虐的二房為了太子允諾的好處,毫不猶豫地拿她當墊腳石,要不是爹娘沉著臉趕人還不肯離開。
可太子還不死心,大婚之日居然跑來攔花轎,還當著迎親隊伍的面大搞柔情攻勢,直言司徒飄花乃一不學無術浪蕩子,既無功名又無恩蔭,還是個沒出息的,他願以良娣之位待之。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坐在馬上的司徒飄花踩著轎夫的腦袋施展輕功,沖過去就將太子爆打了一頓。
是真打,不是做做樣子,最後太子是被抬回去的,據說他傷得最重的是臉,貨真價實的沒臉見人。
「瞧瞧,這新娘子生得可真美呀!難怪我們五公子死皮賴臉的去求皇上做主,把皇上鬧得都頭疼了,不得不下旨賜婚,嘖嘖,這水女敕的模樣真喜人,一掐都能掐出水。」
呵呵,找碴的來了。
孫如意故作嬌羞,難為情的低下頭,避開這身著煙柳色繡暗福短襖婦人伸過來掐她女敕臉的手。
這是一個嬤嬤,來給下馬威的,雖不知道是哪一房派來的人,總之不懷好意,下手之重將她鳳冠上的珠子都扯下來了。
「是呀!長得不美怎會惹得太子為她著迷不已,當街就想搶親,小夫人長相嬌媚,是個男人都忍不住,你可真是為咱們國公府爭臉,一家好女百家求,誰不羨慕啊!」這說的是反話,諷刺之意濃厚。
什麼小夫人、大夫人的,恩國公府五公子難道有別的夫人?分明是瞧她年幼好欺負,想先踩個幾腳逞威風,來日不怕她使麼蛾子。
孫如意在心里暗暗記下這幾個人,來日方長,總有機會讓她們知道夫人雖小卻拿捏不得,長著刺兒的。
「我看呀,根本是狐媚子,小小年紀就懂得勾引人,把太子和五公子迷得團團轉,還為她大打出手,她肯定在心里笑翻天,嘲笑他們太好勾搭了……」
什麼玩意兒,小門小戶的小糟心貨也敢高攀他們恩國公府,太不自量力。
「你是哪一房的嬤嬤?說話這般尖酸刻薄,主子沒教好,出了你這個骯髒貨。我們五夫人由得了你碎嘴嗎?你哪根蔥、哪根蒜,也配在這里丟人現眼。」開口反擊的是一名穿海棠花樣比甲的丫頭,年約十六。
因為身分不同,陪嫁的丫頭也由兩個變四個,青芽和青絲會武,是司徒飄花從女暗衛中特別挑出來的,用來保護孫如意,青蟬、青黛太女敕了,沒法應付國公府後院那些女人的小伎倆,只需服侍日常起居,管管衣服、內帳什麼。
另有兩名從宮中出來的榮養嬤嬤,一個管內務,負責丫頭的教和內室干活的調派,一個理外,各房各家的往來交際、送禮、收禮的安排,外院小廝的跑腿也歸她管。
她們都是以前侍候司徒坍的老人,司徒飄花特意去討來的,有她們在,府里的人不敢造次,多有收斂。
不過兩位嬤嬤此時並不在,正帶著青蟬、青黛清點孫如意的嫁妝,按照嫁妝單子一一入庫,這件事馬虎不得,早有不少人在暗地里盯著,想從中動點手腳。
表面風光的恩國公府實則藏污納垢,國公府的中饋掌控在國公夫人趙氏手中,其他房的開支用度都捏得很緊,幾個媳婦想大手大腳的花用就得動用自己的嫁妝銀子。
因此她們都想從五房身上撈點好處回來,當初司徒飄花可是擅自開了趙氏的庫房,取了大半的金銀珠寶、字畫古玩當聘禮下聘,惹得趙氏大怒。
這個敗家子幾乎搬空半個國公府,連司徒皓天知情後都牙疼。
「你說誰是骯髒貨?你才是不干不淨的小賤蹄子,我是二房的管事嬤嬤,在這府里誰見了不低頭喊聲嬤嬤。」一臉倨傲的嬤嬤趾高氣昂的抬起下顎,用鼻孔睨人。
「原來是庶出的二公子屋里的,難怪不懂規矩,沒有嫡出的好教養,一張嘴就臭氣燻天。」青絲也是伶牙俐齒,不怕得罪人的慰回去,要不是頭兒說新婚之日不宜動手,她早就把這些看人下菜碟的渾貨給打出去。
「你……你竟敢……庶出的又如何,說不定這個國公府日後是我們二房當家做主,嫡出的爺兒可沒人有子嗣,我們那一房有三子一女,一房頂倆。」她被激得口不擇言,說完還洋洋得意的揚眉。
多子多孫多福氣,恩國公府的孫子全由二房生出,其他房嘛……唏噓呀!
早夭和沒能出生的不算,恩國公有三嫡二庶五個兒子,兩名已出嫁的庶女,但是除了庶二子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外,前頭夫人生的嫡長子僅得一女,還跟她爹一樣病懨懨的,不知養不養得大,與長子同母的嫡三子至今無子。
反觀庶出的兒子們頻頻傳出好消息,連四夫人吳氏如今也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不論生男生女都有個開頭。
而五公子司徒飄花根本沒人看好他,文不成武不就的,還整日浪蕩在外,國公之位是別想了,上頭有四位兄長,怎麼也輪不到他,他只有混吃等死的分。
只能說鄔嬤嬤敢這麼目中無人也有一定的底氣,看看長房父弱女虛,無子承嗣,三房又是日日耕耘卻無著落,一妻五妾沒人有喜訊,反倒是二房枝葉繁茂,顧姨娘听說又有了,妾室三人卯起勁要生孩子。
「頂倆嗎?是不把爺看在眼里,料準了我生不出兒子?」司徒飄花冷冷地道。
「五……五公子?」
眾人皆驚,頭瞬間低得快抵到地兒了,怕被認出來。
「真好,都到齊了,長房的牛嬤嬤、二房的嬤嬤、三房的玉嬤嬤、四房的大丫頭枝兒,你們以為低下頭我就認不出來了嗎?我眼楮沒瞎。」敢趁他不在欺負他的媳婦兒,筋骨得松一松了。
一身大紅喜袍的司徒飄花勾唇一笑,長腿一抬就往嬤嬤踹去,她哎呀一聲在地上滾了兩圈。
「殺人了,殺人了,哎喲喂!我這一身老骨頭都散了,誰來扶我一下……」
「在爺的面前敢自稱我,你真是踮著腳數日子,看何時入土,要不是今日是爺的大喜之日不宜見血,爺直接把你這老糟貨踢回山頭見祖宗。」二嫂屋里的,一個個都慣成主子了。
「五公子饒命啊……」爬起來的鄒嬤嬤又被踹了一腳,她哭得滿臉淚,跪著直磕頭,磕得額頭都紅腫了。
「滾!以後沒有爺的允許敢再進這院子,叫家里人準備好壽衣、香燭,爺親自送你們上路,不管你們是哪房的人!」
「是是是,奴婢們這就走,五公子別生氣……」天呀!這五公子還真是渾不吝,趕起人來不留情面。
一群丫頭僕婦嚇得面無血色,連滾帶爬的往外擠,唯恐慢了就落得和嬤嬤一樣的下場。
眾人都離開了之後,司徒飄花一揮手把兩個女暗衛也趕出喜房,青芽是最後一個走的,順手關上了門。
司徒飄花見狀很滿意,眉眼帶笑的一點頭,教得不錯,懂事。
「如意好妹妹,哥哥來了,沒嚇到你吧!誰家沒點骯髒事,那些老貨別放在心上,蹦睫不了多久。」以前沒犯到他手上也就懶得處理,沒想到都敢順著竿子往上爬了。
「還哥哥妹妹,真把自個兒當浪蕩子了,幫我把鳳冠取下,重。」壓得她抬不起頭,脖子一直往下垂。
「得令,哥哥……不,為夫來為娘子效勞,辛苦你了,噯!這東西還真沉。」
也是,十八顆南珠和大小寶石九十九顆,赤金打造還瓖五色玉石,不重才怪。
孫如意低聲輕笑。「還不是你造的孽,非要綴上那麼多美玉寶石,少一顆都不行,這不就讓我受罪了。」
「娘子真美……」上了妝的她美若天仙,叫他都移不開眼,心猿意馬的將人撲倒在身下。
「再美你也踫不得,說好了要等我及笄。」她正月初三出生,離生辰還有兩個月。司徒飄花眼中閃過一抹可惜,可該佔的便宜不會錯過,抱起親親娘子便一陣狂親狂吻。
「我先把利息討回來。」
「司徒飄花!」她臉紅得快滴出血來,這樣的熱情叫人受不了,他就是匹拴不住的瘋馬,橫沖直撞。
「叫夫君,我們成親了。」總算沒讓太子把到他嘴邊的肥肉給叼走。
她推了推他。「別壓著我,你不用去敬酒嗎?」
「老子難得成一次親,誰敢跟我拼酒,先捶死再說。」
不能洞房,那親親模模總成吧,該有的甜頭一口都不能少。
「你是誰的老子?還有你想成幾次親,要我讓位嗎?」孫如意冷著眼狠狠往他腰上一擰。
吃痛的司徒飄花笑嘻嘻地往她唇上一啄。「當然是我兒子的老子,這輩子我就你一個人,天長地久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