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的掌中花 第四章
「參見王妃，小的是在廚房工作的張媽，不曉得能否見王妃一面？」屋外傳來女子戰戰兢兢的聲音，打斷花歲永與筱芳的嬉鬧。
筱芳聞聲趕緊扶花歲永起身，主僕二人走出室內，只見一名四十來歲皮膚白皙輪廓深邃的婦人，雙手緊握站在房外靜候。
「屋外夜涼如水，還請張媽入內說話。」因為外出得穿鞋，懶得套鞋的花歲永站在室內的織花地板上請張媽進入屋里。
「小人粗活做慣了，不怕冷熱，在此與王妃說話便是。」張媽身上沾染廚房油煙味，不敢隨意踏足百里觀睿的臥室。
「可是……」花歲永見張媽身形單薄，怕在屋外站久了容易著涼。
只是花歲永話還沒說完，身後的聲音打斷她的話。
「就讓張媽在外頭說話吧！在王府工作逾三十載她向來如此。」百里觀睿低啞的嗓音在花歲永身後徐徐傳來，說話同時將手上墨黑織錦斗篷披在她身上。
花歲永回首，見剛沐浴完的百里觀睿穿件黑色寬袍，領口敞開，有穿跟沒穿幾乎是一個樣，再加上隨意擦拭的一頭黑發順著頸項貼在身上，活月兌月兌是一幅美男出浴圖，看得她一陣臉紅心跳。
「謝王爺。」花歲永抓緊肩上的過大斗篷，羞得她想收回手卻被他一把抓住。
「你的肩太窄，斗篷太大，得抓緊些才不會掉。」百里觀睿俯身在她耳旁輕聲提醒。
百里觀睿的氣息吹拂在耳殼上，花歲永頓時血氣翻涌耳朵都紅了，緊張得點點頭，听話地抓緊斗篷。
見她抓好斗篷百里觀睿才松手，看著張媽提點幾句，「夜已深，張媽累了一天也該早些歇息，等等回去時本王讓小周掌燈送你。」
「謝王爺。」張媽感激的福了福身。
百里觀睿隨便應了聲便走入室內，將空間留給花歲永和張媽。
「王妃，不曉得今晚的菜色您覺得如何？」張媽望著花歲永問話，但更多的似乎在打量百里觀睿的新婚妻子。
「張媽手藝絕佳，我吃得很滿足。」花歲永笑著回話。
斗篷傳來百里觀睿身上特有的花香氣息與溫暖，讓她有種百里觀睿正緊緊擁抱她的異樣感受，她一時失神沒听清筱芳與張媽說了什麼。
到底是怎麼了，為何只要事關百里觀睿，她便失態異常？明明與他相識不過一天，他就能輕而易舉佔據她的思緒，讓她感到莫名恐慌。
「小姐，你怎麼不回答？」筱芳用手肘推推主子。
「什麼？」花歲永回神，狐疑看向筱芳。
「小姐，你今天很奇怪，老是心不在焉，我告訴張媽小姐愛吃的東西有哪些，然後問你我說的沒錯吧！但遲遲等不到小姐回答。」筱芳噘著嘴一臉不滿。
「筱芳最懂我了，說啥都對。」長筱芳五歲的花歲永將她當成自家妹子照顧，總是十分愛護與寵愛。
「王妃和筱芳姑娘的感情真好。」張媽笑看主僕二人互動，感覺自己都年輕起來了。
「我家小姐老愛欺負我，哪好了呀！」筱芳佯裝不滿的瞅睨花歲永一眼，姑娘家的好交情全寫在臉上。
花歲永掐著筱芳的臉懟了幾句，才想起什麼看向張媽，「王爺素來愛吃什麼？」
張媽神色一凜，頓了頓話頭才又開口，「王爺打小清苦時常沒吃飽飯，年少征戰沙場亦是鮮少飽餐一頓，對王爺來說只要有吃的都成，似乎沒什麼特別愛吃的東西，若要說，或許只有一樣。」
听張媽如此形容百里觀睿，花歲永一時不知如何接口。
少年時期馳騁沙場只要有熱騰騰的飯菜可吃就能滿足，這點，身為將軍女兒的她是明白的，只是百里觀睿打小清苦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王爺稍早曾言，白紗國尚未挖掘出金銀礦時，母妃與舅舅因出身小國不受待見，言下之意除了太上皇不寵幸母妃、也無賜與要職給舅舅外，連吃穿用度都受奴僕苛刻的意思嗎？
想起百里觀睿有雙不可一世的狹長黑眸，卻沒料烏黑眼瞳中看盡人間冷暖，幼年時飽受冷落看穿世情涼薄人情險惡，少年得志至今周遭臣民與奴僕對手握權勢的他萬般擁戴，或許在百里觀睿心底，對人性的趨炎附勢早已看得通透。
莫名地，花歲永除了特別想知道百里觀睿過去的際遇外，還對年少前後過上大相逕庭的人生有種疼惜與心疼的感覺。
對百里觀睿過于關懷的情緒，花歲永心底替自己圓場，可能是打小受父親與女乃女乃疼愛，雖無娘親陪伴卻過上日日歡樂的童年，因此她對從小清苦的百里觀睿多了一份憐惜吧！
「王爺喜歡哪樣菜色？快說給我們家小姐听听。」筱芳倒是沒听明白張媽的意思，只想知道百里觀睿喜愛哪種食物。
「王爺喜愛過世的貴妃替他 的清湯面疙瘩，只可惜這樣食物王爺再也吃不到了。」張媽一臉遺憾。
「清湯面疙瘩？」筱芳以為耳朵壞了，堂堂皇帝的叔叔怎會喜歡吃尋常百姓都吃得著的食物？
「已故貴妃時常替王爺親手 面，再用滾水煮過下一顆蛋的面疙瘩，這是王爺最愛的食物，但貴妃已逝，王爺便不再吃面疙瘩。」張媽皺起眉頭，她看上去十分哀傷，不曉得是因為憶起故人還是心疼百里觀睿。
花歲永垂眸思索一會兒，才抬首笑睨張媽，「謝謝張媽告知，夜里行走請多留心。」
「謝王妃關心，小人先行離去。」張媽朝花歲永告別後，跟著小周離開。
花歲永目送張媽離去，才旋身準備回內室休憩。
「小姐，張媽是不是說錯了，先貴妃怎會煮清湯面疙瘩給王爺吃呢？就連花府的奴僕都還有肉燥面疙瘩可以吃呀！這張媽是不是胡涂，記錯了？」筱芳替花歲永取下肩上的黑袍，一邊問話一邊隨自家主子進入內堂。
「筱芳，這事咱們明日再說，別讓王爺听見了。」花歲永淺聲斥喝。
在花歲永未能明白百里觀睿孩童時曾有過何種經歷前，她不想妄加揣測張媽的話，或許他的年少過去是百里觀睿的痛楚，她想親口听他說而非道听涂說。
聞言，筱芳趕緊住嘴，靜靜跟花歲永走入內堂。
當主僕二人進入室內，只見百里觀睿依舊穿著寬松黑袍，蹺腳坐在太師椅上低眸認真閱讀書籍。
「說完了？」他抬眸笑睨門框旁的花歲永。
燭火在百里觀睿俊美臉上明明暗暗，照得他一雙眸子顯得熠熠生輝，修長頸子下結實的胸膛毫不客氣展露無遺，看得花歲永害臊不已，趕緊將眼光從他身上移開。
「筱芳，將袍子掛好便回房歇息，折騰一天也該累了。」百里觀睿看著筱芳說話，打發她離開別打擾夫婦倆獨處時光。
「可是我得服侍小姐上床歇息。」筱芳不解其意，還想繼續逗留。
「外頭有府邸的奴僕守夜。」百里觀睿耐著性子說，畢竟筱芳是花歲永帶來的人，他也得好生照顧才是。
「喔……奴婢知道了！」筱芳先扁嘴思索一會兒，明白百里觀睿是想和自家主子獨處，馬上點頭稱好。
筱芳火速將外袍掛在屏風上，風風火火地退出百里夫婦的臥房。
雖然百里浚待筱芳不薄，她也曾希望花歲永嫁給當今聖上過著舒坦日子，但如今皇帝將愛人拱手讓給自家叔叔，筱芳便希望主子能得丈夫疼愛，夫婦倆百年好合，所以見百里觀睿對花歲永如此上心，她也是樂見其成。
百里觀睿放下手中書籍起身，雙足輕踩地毯往花歲永面前走來，烏黑寬袍與長發在筆挺身後飄蕩，形狀優美的薄唇勾起一彎弧度，在她眼底，仿如仙人下凡優雅絕美，讓花歲永看得有些出神。
「今日累嗎？」百里觀睿站定花歲永面前，手背撫過她臉頰，語氣溫柔卻藏著曖昧。
「嗯。」花歲永先是垂眸，不期然見他袒露的胸膛，臉垂得更低了。
「為何不看看本王？」百里觀睿看她頭垂得老低，心底有些許的失落。
「王爺，你不冷嗎？」花歲永擠了好久，總算擠出幾個字。
看花歲永害羞到連耳垂都紅了，百里觀睿明白新婚妻子是看他的胸膛看得害臊了吧！
當下，百里觀睿的心情好得給他一對翅膀就能直沖雲霄，想來全天下能讓寡情的他情緒七上八下，唯獨花歲永一人。
「記得花將軍曾說，歲永時常到校場替花家軍送茶點涼果之類的甜品，在校場上應當不乏男子，是與不是？」
「是。」花歲永依舊不敢看他，但還是誠實點頭。
過去花歲永待字閨中卻見過不少男子的胸膛，她也見怪不怪了。
「花家軍長年征戰，每位將士訓練有素，身形是一等一的好，是與不是？」
「是。」花歲永仍舊點頭。
不是花歲永護短，花正騰練兵十分嚴格，且花家軍紀律嚴明，每位將士都是出類拔萃的頂尖人物，身材自然都是極好。
「既然歲永見過不少男子，為何見著本王的，卻如此害臊不敢看呢？」百里觀睿這可不懂了。
「這……」花歲永遲疑不敢回話。
「嗯？」百里觀睿應聲催促。
花歲永將十指在身前絞了又絞，總算開口，「縱使我見過不少男子的胸膛，卻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
她說的是事實，太過好看的男人，要她如何正視？
聞言，百里觀睿笑了，而且是難得地放聲笑著。
「本王可愛的歲永，你怎能如此討喜？」他緊緊將花歲永抱在懷中，下顎靠在她的頭頂上笑得十分燦爛。
被百里觀睿擁在懷中，僵直的花歲永只能感覺藏在胸腔內的心髒不斷敲打皮肉，緊張得都快把心跳出來了。
百里觀睿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忍不住緊了，不需過多言語就能讓花歲永感受她正被深深地愛戀著。
被百里觀睿擁抱了好久，花歲永才听見他的下一句話，「歲永，咱們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