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枕上寵 第二章
第二章
……見鬼的情侶。
邢譽修雖然很贊同她的臨機應變,好讓他們不用遭到路人的八卦關照,又免去了一個不好被拍了照傳到網絡上。
但他很快就用帶些強硬的力道把她推開,跟著邊用長指指著她邊數落著說道︰「你啊,給我注意一點,別隨隨便便抱你爸爸和你爺爺以外的男人。」
「嘖。」她又忍不住用咋舌回應他,好宣泄自己做了好事卻受到責備的不滿,但她深知自己已經討到了便宜不好太超過,便又用純情小綿羊的模樣,可憐兮兮地問︰「就算你是我叔叔也不可以?」
「就算我是你叔叔也不可以。」他不知道她這是打哪里學來的變臉技巧,變化的速度堪稱翻書般快速,但他依然十分斬釘截鐵地回應她的無聊提問。
嘖,她在心里嘖,「好嘛。」然後順便在心里吐槽他的古板頑固,順手拉下自己外套的拉鏈。
「你干嘛?你想干嘛?」邢譽修自認自己搞不定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丫頭,但當她從拉下的外套里取出某樣東西,他才察覺自己的額際有因她古怪的行為而青筋暴突。
「既然你都願意收留我了,那就不介意再收留一只吧?」她從懷里取出來的是一只貓,一只毛發像是被狗啃過變得參差不齊,有幾處還像是嚴重月兌毛禿掉,看著有點丑,還髒兮兮的流浪貓。
「你看看它多可憐,剛剛我往這邊過來,它就跟了我一路,它好像冷了,又餓,我就把它塞進外套里,它這麼可憐這麼慘,就跟我一樣,你不會舍得叫我把它丟掉吧?對吧對吧對吧?」
她一連問了三個對吧,語氣問得既著急又語帶半強迫。
他就只是盯著她跟貓看了片刻,就嘆著氣說道︰「如果你願意負責照顧好它,別讓它打擾到我的日常,那你就養。」
她說得對,他都已經願意收留她了,就不可能會介意再收留一只,而且他都已經看見了,她把貓緊緊抱在懷里,此時她看他的眼神就跟那只貓兒一樣可憐兮兮,並非先前裝瘋搞怪的偽裝,他不可能拒絕。
「我以前有幫朋友看顧過寵物狗狗的經驗,我保證不會讓它打擾你。」她說得信誓旦旦。
他也相信她的保證,她並不是個做不到卻偏要承諾別人的家伙,他就允許她跟那只貓一起住進他家。
可是在進門時他卻不容她反抗地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但我必須打電話給叔叔讓他知道你在我這里。」
「我……」
她似乎想要說什麼,但被他抬手阻止,「我承諾你,我會盡我所能去說服叔叔,讓他暫時不逼你去見他為你找的結婚對象,但如果你連讓長輩安心都做不到,那我現在只能立刻送你回去。」
「好好好,你去打電話吧,你喜歡就隨便你打個夠。」她說完就不理他了,徑自抱著貓咪找地方安頓好,等到她再回來,她就瞅見他坐在客廳的沙發講電話。
跟他通話的對象自然是她爺爺,她雖然沒听見爺爺說了啥,卻能從他的神色與說話的語氣听出大概,爺爺起初並不肯讓步,是他一再心平氣和地進行勸說,爺爺才終于松口,同意讓她留在他家。
她很高興他真的為了她去勸服爺爺,她也知道,即使他表面上再不爽,再如何覺得她是個麻煩,只要是他親口承諾之事,他就一定會為她做到。
這個認知,使她心里有既甜又暖的情緒在悄然滋長,但可惜,他對她的與照顧都只是因為他早已答應了她爸爸……
「你站在那里做什麼?當門神嗎?要當你去站門口。」邢譽修在結束那通電話之後雙臂一伸搭在了沙發靠椅,頭往後一仰,黑亮的眸子瞬間將角落里鬼鬼祟祟的那只逮個正著。
「對啊,我何止想當門神?我還想當你的背後靈。」虞真珠習慣性地回嘴,但馬上又問︰「爺爺跟你說了什麼?」
「你不是都猜到了嗎?」就他所知,她站在那里蠻久了,幾乎把他說的都听了去,那她還問?
「我是猜到,但我身為當事人,我有權利知道爺爺都說了些什麼,他一定有話要你跟我說對吧?」
「的確是有。」她真的很聰明,若她能把這份聰明用在別的地方那就更好了。他雖然很想快些把她這個麻煩掃地出門,可他自詡自己很有良知,唯有如實說道。
「你爺爺讓我跟你說,在留在我家的這段期間你要好好想清楚你今後想要的是什麼樣的人生。若你不想接受跟他找的人結婚,那你就要找到一份能養活自己又能說服他的工作,他有事先聲明,如果你想進入虞氏企業,他是不會用私權幫你拿到高階職務的。」
「我才不要去虞氏工作。」她回答得太干脆了。
他忍不住好奇,「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想靠自己的努力腳踏實地,這樣很奇怪嗎?」
她說想要自己腳踏實地,她眼里有一束很堅定的光芒,但那束光並非真的堅不可摧,只是她倔強地讓它第一眼看起來沒有那麼脆弱罷了。
只因她知道她爸爸在那里工作,她爸爸跟另一個女人生的兒子日後也會在那里工作。
她爺爺之所以那麼急著給她找來能托付終生的人,並不是考慮到家產問題,而是希望她能有個強力的後盾,將來在面對同父異母的弟弟時,她能不那麼難堪。
她自己應該也是清楚的,因為清楚才會那般抗拒,她的這份必須讓自己堅強才能維持的倔強,使他忍不住喉頭緊縮,就連心髒也似乎被什麼所重重揪緊了一下。
「不奇怪,你有這種想腳踏實地的想法這樣很好。」她自己懂得想,他就不必為她擔心,況且他只是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叔叔,他也沒有資格擔心她。
「對了,我今晚睡哪?客房嗎?」家中的問題讓她感覺氣氛太沉悶,她不想繼續跟他談論,干脆轉換了話題。
「不然你還想睡哪?」睡他床上?她敢嗎?事先說明,就算她敢他也不會讓她睡,他做人可是很有原則也很潔身自愛的。
「可是你家客房是空的耶?」
剛剛她有順便逛了一下,所謂的客房就只有一間,而且它並不算完全是空的,至少它有一張床和蓋了防塵罩的床墊,以及一套書桌,她指的空是沒有枕頭被子,房間里空蕩蕩的沒有該有的生活用具,就算最便宜的旅館都比它不知道好上多少。
「有備用的被子和枕頭,我現在去拿給你。」放心,認識這麼多年了,他雖然沒有夸張到把她捧在手心照顧,卻也可說是除了她爸爸和爺爺以及她未來的丈夫之外最遷就她的男人了,她大可不必懷疑他會叫她去睡什麼都沒有鋪設的冷床或地板。
「不用,你告訴我東西放在哪,我自己去拿。」
她不用他伺候是好事,他說完就直接雙手一攤,繼續躺在沙發上扮咸魚。
剛才回來之前他就已經帶她去吃過晚餐了,路過寵物用品店又買了足夠的貓飼料和貓用品,此時她表現得那麼獨立,根本沒有想要麻煩他的意思。
或許他該思考去洗個澡,仔細研究一下委托人給出的資料,然後上床睡覺,等明天就開始去完成委托?
他本來是這麼想的,他的生活一向都很有規律,可當他听見房間里傳來動靜,他立刻就自沙發彈跳起來,走向聲響的來源,「你在做什麼?」
他十分懷疑自己的眼楮,只因原本說要去拿枕頭被子的那只,竟不知何時跑到他的臥室翻箱倒櫃。
「看就知道,我在找東西啊!」虞真珠回答得很理所當然。
「你在我家我的臥室找東西?」
「對啊,有問題嗎?」她用愉快的口吻回應著。
他敢說,要不是他熟悉她黠慧又帶著些些狡獪的性格,他當真會以為此刻浮現在她那張俏麗臉龐上的表情既可愛又天真。
「你要找什麼?我幫你找?」他放棄掙扎,不,他是知道就算他掙扎都沒有用,反正她要做什麼盡管讓她做就好,等盡興了她就會善罷甘休。
「不用,我很快就好,我就看看你這里有沒有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你說的見不得人的東西是指什麼?」
「當然是女人的衣服和日用品!」她用帶些咬牙帶恨的語調說道。
他雖不知為何他家里有女人的衣服和日用品會讓她這般咬牙切齒,但他仍是給出了澄清,「我家里沒有那種東西。而且我目前單身。」
「你沒有女朋友?」這句話她是深吸了口氣之後才說出來的,她說話時的表情和語氣,特別像某部電視劇里的某個女角色在問你被了的情節。
「以前讀書的時候有過,但現在沒有,而且我幾乎每個雙休日以及過年過節都回去叔叔家,你幾時听說我提到有女朋友?」
「確實沒有,但我和爺爺一直以為你是很注重隱私的人,說不定哪天就突然帶個女朋友或是結婚對象回來介紹給我們……」她說著說著就止了聲,是因心中泛起一股微微酸楚而止聲。
但很快她又不死心再問︰「那……你為什麼不找女朋友?」
「鑒于我職業的特殊性,又有一位同僚的女朋友曾在他出國進行任務委托時爬牆綠了他,我目前就沒有跟任何人交往的打算。」
「也不是全天下所有女人都會因為自己男朋友或老公的職業特殊,就打著歪主意想要去爬牆!」她禁不住為自己……為全天下女人辯解。
「等等,我並沒有想要亂棍打死一片。」請她不要誤會,「我最大的用意是,就像你拒絕跟叔叔找來的男人結婚一樣,都沒遇到適合的,總不能隨便找一個難為自己吧?」他不喜歡將就,不管說願意妥協的人有多大的苦衷,總之他都不會成為那樣的人。
「那如果你遇到令你心動的,你會立刻追求她並想著要跟她結婚嗎?」她問得好焦急,又怕自己過于著急的語調會顯得不正常,只能一再加以掩飾。
「我從沒遇到過那樣的人。」與其說沒遇到過,倒不如說他每回遇到了,也跟對方成為了男女朋友,但最終都會因為在學業和眼前的丫頭,以及跟女友三方無法好好兼顧的情況下宣告結束。
而且以前纏身的學業已經換成了工作,以他工作的性質,他自認沒有找個人好好談戀愛的心思,至少近幾年暫時不會有。
「那……你看我怎麼樣?」
「你說的你怎麼樣是什麼意思?是說你這個人,還是指你這種性格的人?」他有被她的話震撼了一下,真的只是一下下,出于對她的了解,知道她絕不可能對他有那種意思,他立刻便給出不讓雙方尷尬的兩個選項。
「當然是說我這種性格的人!」他分明已經說對,但她仍要嘴硬否認,只因她不曉得直白承認心意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不是我說,你看我的性格,我既不黏人,大多數時候又很獨立,等之後找到工作只會更加獨立,而且我對感情很專一,我只想談從一而終的戀愛,跟誰戀愛就努力跟那個人維持關系,直到結婚,直到走完這一生。」
「你那不叫專一,叫單純。」連戀愛都沒談過就說自己專一的小屁孩他見過很多,不過如果是她,或許還真的有可能。
「嘖。」她又咋舌,因為他似貶不貶的無情戳穿,「單純又怎樣?單純多好,那樣起碼對愛情懷有更多的浪漫幻想,只要處理得當,哪怕日後挑上一個不解風情的老古板,也能將那段關系維持得很好。」
「對,你說的是。」他沒有反駁她,還給予認同。
愛情之所以需要兩個人,是因為當一方忘記了愛過時,另一方能夠提醒對方曾經的熱情與感動,否則自己左右手下棋就好,干嘛還需要體會跟另一個人對弈的樂趣?
但是,若雙方都感情淡卻,甚至覺得與對方相處已經成為了煩躁與不耐,那當他沒說。
「對了,我們說了這麼久,我也跟你澄清過我沒有女朋友,家里不可能藏著女人的東西,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一直還是雙手不停地翻找,到底是在找什麼?」
她一直邊翻邊跟他聊,翻得太順手,好似這里就是她家,不過好在她每次翻完都會好好整理回去,甚至比他收拾得還要好,他才一直任由她翻,但他還是很好奇她到底想干嘛?
「你怎麼這麼笨?我當然是順便找找看有沒有寫真一類的,反正要一起不知道住多久,我不想日後見到尷尬,干脆先讓你尷尬。」
她還真敢說。
不過不得不說她真是有夠未雨綢繆的,只是很遺憾,他根本沒有那個東西,而且這個年代誰還用得著買那種書看,隨便打開個網頁搜索都是滿滿的資訊好嗎?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想到來找我?」見她翻找得滿臉興奮,他也不好打斷,更不想走開,便干脆繼續跟她說話。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現在沒有工作,不好意思去女性朋友家打擾,也不會去男性朋友家,當然是只能找你了。」麻煩別人是叫麻煩,麻煩他卻不是。最重要的是,她在想著離家的當下第一個想到的就只有他。
「你不是很不喜歡我?還來找我住我家?」
「我什麼時候說過很不喜歡你?」虞真珠起身再轉身,用充滿狐疑的目光盯瞅著他。
「你沒說,但你有表態。」還表態了許多年,盡管有人跟他說過青春少女的脾氣總是反反復復讓人難以捉模。
「我那不叫表態,叫、叫……」看來一直以來他對她都有很大的誤會,這一時半會她也很難解釋清楚,「算了,」反正她都登堂入室強行把自己塞給他和住到他家里了,她也不用急著去解釋,只是向他伸出手,「把你干淨的襯衫T恤或者是睡衣借我。」
「你要干嘛?」是想把對他的仇恨轉移到衣服上?他直接就想到了她拿著剪刀,邊奸笑邊把他的衣服凌虐穿洞的模樣,但衣服不穿還能捐出去給別人,她這樣太浪費,他提議她做個草人貼張有他名字的紙再用針扎會比較省事環保。
「我要洗澡然後準備睡覺了,你以為現在幾點?」
他看了看表,指針正指著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確實已經過了好孩子該上床睡覺的時間。
他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到她跟他拿衣服的用意,她這次離家只帶了手機和錢包,大概是離家時不想被察覺,但他沒打算給她,「你休想穿我的衣服,自己去浴室拿浴袍將就一下,明天我給你提款卡,你自己去買需要的東西。」
就她這樣一個臭小鬼,竟然想學電視劇里的大人隨隨便便穿男人的衣服?
他說過她已經是個大人,哪怕在他眼里她再如何小屁孩模樣,但她也是個女人。既然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那麼男人跟女人獨處一室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的這條公式就會自我成立,敏感的事他不想做,免得她想多自己也容易擦槍走火。
「你知不知道穿著浴袍睡覺會很不舒服?」
睡衣就是為了穿著睡覺舒適,如果浴袍有用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存在睡衣了,而且在她來說,她只知道電視演的浴袍的作用就只是男人和女人完事之後穿上用來遮蔽彼此春光的。
「不穿睡袍,反正你鎖上門我也看不到。」
「你……」這樣的話他都說的出來?她能感覺得到,他的言辭才剛飄進她的耳朵,她的臉蛋就以極為可怕的速度紅成熟透的隻果。
「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你要求再那麼多就自己回家。」他會遷就她,但必須是在人前,畢竟他承諾過的,但在人後,他憑什麼對她諸多關照?更別說現在可是在他的地盤,她既然硬要把自己塞給他,就得做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覺悟。
「你給我等著!」她仰著頭一臉趾高氣揚,然後繞過他,走出他的臥室。
「好,我等著。」他等著她事後哪天翻舊賬找他算賬的有雷無雨,又或者她才剛打雷就被他硬生生打斷。
這麼多年來,他們的相處模式一向如此,他覺得今後也不會有所改變,應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