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寵上天 第六章
第四章
沈華裳被嚇到了,男人這幾日的老實讓她放松了戒心,誰知今日像是變了一個人。
……
男人身體一僵,離開她的唇,「哭什麼?」
沈華裳不回答。
衛鈞心疼得不行,也懊惱自己太急切,「別哭,我不欺負你了。」他只是被醋意沖昏了頭腦,看到沈華裳要去找楊城的時候就已經怒氣上頭,用了所有的意志力才忍住沒把她抓回來,看到人怎麼可能不醋意爆發。
可他忘了沈華裳只是個小女子,哪怕有膽量帶著丫鬟自立門戶,哪怕倔強得不肯低頭,畢竟還是個脆弱的姑娘家,突然被男人欺負,肯定害怕。衛鈞覺得自己的心快被她哭碎了,自己越是問,沈華裳哭得越厲害,哽咽著,像個受委屈的孩子。
沈華裳不知道自己哭什麼,就是難受。
當初在沈家,多少人欺負她,就連後母身邊的丫鬟都能對她冷嘲熱諷,可那時候的自己雖然難受,卻還能笑著安慰珍珠別去鬧,當初和衛鈞和離的時候也是如此,明明心里很難受,卻還笑著說保重。怎麼眼下看著滿是擔憂的男人,反而忍不住,受了一點委屈就難受的不行。
明明之前他冷淡的時候自己都不在乎,怎麼被他熱情了幾天,突然就變得矯情。
沈華裳哭了好一會兒,直到衛鈞開口求她,「不準哭,你生氣打我好不好?」
他抓著沈華裳的手要打自己,卻被掙開。
沈華裳忍著淚看衛鈞,「我們真的和離了,我沒騙你。」
「我知道。」衛鈞一點不反駁,他心疼壞了,哪怕求她都行,只要她別哭。
「那你為什麼要欺負我?」
「我沒有,我喜歡你,一個男人對女人動心,總會有些忍耐不住,你別哭行不行?」衛鈞目光灼灼盯著她,「而且你也喜歡我。」
沈華裳差點窒息,「我沒有,你、你別亂說。」
「你喜歡我。」他不肯饒過沈華裳,「別騙自己,不喜歡我,怎麼會救起我,不喜歡我,為什麼步步後退,不喜歡我,怎麼會忍不住關心我,明明你心里想著不管我,可眼楮里都是擔心。」
「我沒有。」
「你有。」衛鈞炙熱的眼神看著她,捧著她臉頰不許她逃,「你喜歡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失去記憶前知不知道。」
沈華裳臉色煞白,她喜歡衛鈞……怎麼會,她沒有。
她只是沒見過衛鈞這樣的男人,明明被算計,甚至整個衛家都遭殃,卻在新婚之夜留在她的房里,他坐在床邊,冷冷地說,睡吧,我不會做什麼。那時候她緊張地不敢看他,卻在他睡在床上的時候忍不住偷看。
衛鈞,竟然是這樣英俊的男子,沈華裳從很早就存著離開沈家自力更生的想法,可終究是少了一份勇氣,所以哪怕想了很多,卻始終沒有和外人接觸過,衛鈞是她嘗試了解外面的第一個男人。
那一晚,沈華裳沒睡著,她睜著眼到天亮,听到了有人推開門,那人應該是衛鈞的小廝,隔著簾子喊醒衛鈞,又在服侍他的時候不滿地抱怨為什麼這樣做,她是沈家的人,何必理會她死活。
沈華裳知道小廝嘴里的人是自己,又難受又愧疚地咬著唇不出聲。
衛鈞說,姓沈的做的孽,關她什麼事,沒有今晚,她在衛家活不過一個月。
沈華裳知道衛鈞說得對,哪怕這個男人不欺負她,衛家的下人也不會饒了她,都已經恨死沈父,怎麼可能不遷怒。這所有的一切,出嫁前沈華裳就已經想明白,她只是找不到衛鈞討厭她還幫了自己的理由。
從那晚開始,衛鈞每過五天就都會在她的房里待一晚,府里的人都知道公子不喜歡新夫人,但也不討厭,所以沒有人敢亂來,也沒人知道兩個人始終沒有圓房,甚至都沒有交流。
也許,是她無數次偷看男人的時候,自己對他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可這種微妙的感覺驟然被揭穿,沈華裳只剩下無措。
「我不知道對不對,如果知道,怎麼可能放你走。」衛鈞很肯定。
他不想讓沈華裳怕自己,可有些話卻不得不說,他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人,「沈華裳,別管我們曾經發生什麼,無論我是否恢復記憶,我都不討厭你。」何止是不討厭,根本是喜歡。
「不、不是的……」
「就是這樣,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喜歡,你知道嗎,我記憶里無數次偷偷瞧你,那絕不是看陌生女子的眼神。」
「不可能,怎麼可能!」沈華裳滿臉震驚,看著他,「衛鈞,你只是忘了,我是你的仇人。」她心慌意亂,逃不開,想用真相逼走衛鈞。
「仇人,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
沈華裳搖搖頭,這倒算不上。
「是你親手害我?」
她想了想,不打算替父親承擔罪責,原本對衛家,就是愧疚更多,「不是。」
「既然如此,有些小怨恨而已,那又如何?」衛鈞突然笑了,「我自己都不在意,你為什麼要執著,承認喜歡我很難嗎,相信我好不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哪怕我想起一切,你還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以後還會是我孩子的母親,我不管什麼仇恨記憶,你只能是我的人。」
沈華裳愣了,是他的女人、孩子的母親,這一瞬她腦海里閃過許多念頭,凌亂不堪。
衛鈞沒發現她的震驚,拿自己袍子蹭掉了沈華裳手指上的藥膏,又很認真地把自己準備的藥膏抹上,他不掩飾醋意,「今天對你說了太多,我知道你心里很亂,沒事的,我等你。睡吧,我守著你,不做什麼。」
沈華裳被他抱著躺下,男人在她身後嘀咕,「只要你不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我就再忍忍。」他說著,嘆口氣。
沈華裳想說她沒有,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哭過了,心底積聚的委屈像是都被傾瀉出去,反而覺得從未有過的輕松。
她覺得自己一定睡不著,可意外的是很快來了倦意,衛鈞掌心還在不斷摩挲她指尖,沈華裳覺得渾身暖洋洋的,睡得很快。
她腦海最後一個念頭只有兩個字,孩子。
沈華裳作了一夜夢,亂糟糟,所以醒得晚,她睜開眼的時候又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半天,腦海里都是夢里的情景,等到整理好思緒起床的時候,珍珠和翡翠已經出去,去對街大娘家里送繡品,還能再接些活來做。
她已經習慣這樣,也沒多問,起床洗漱後才想起應該還有個衛鈞,可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瞬間,沈華裳腦海冒出個古怪的念頭,他走了,心立刻有點發慌。
幸好推門進來的男人打消了她的擔憂,衛鈞穿著不知道從哪里買來的袍子,手里拎著東西,看到沈華裳眼前一亮,「醒了?出去買了吃的,快來,今兒不做飯了。」
「你出去了?」沈華裳表情有點別扭,經過昨晚的事情總覺得很難平常心對待他,何況她心里還有了另外一個很古怪的念頭。
「嗯,去買了衣裳和吃的。」衛鈞笑,「以前來城西都是策馬而過,沒發現這邊也有許多有趣的去處,人也熱情,我找街上賣漿水的大娘問路去哪里買衣衫,她十分熱情,不但指路,還給我詳細說了哪家物美價廉。」
「這邊多農戶,大多樸實。」沈華裳沉悶的應和。
「不只是熱情,那大娘見我陌生,問我是不是來走親戚,還問我是否婚娶,我若走的慢些,怕是要被她拉著去見姑娘了。」衛鈞打趣說道,眼神卻始終盯著沈華裳,想看她的反應。
沈華裳沒應聲。
衛鈞忍不住搖頭,湊到她身邊,不輕不重地開口,「我給她說了自己有妻子,就是鬧了別扭回娘家,我才追過來,昨晚不慎又惹了她生氣,才一大早去買吃的賠罪,不知道她看到,能不能原諒我的冒昧。」
經過一晚的思考,衛鈞總算找到點理智,哪怕自己急色鬼,饑渴難耐,也不能勉強沈華裳。
不過是再忍耐一些時日,等到自己恢復記憶,更加了解她,自然多得是辦法追回美人歸。
他絕不會對沈華裳放手。
沈華裳臉上冒出一抹薄紅,嗔怒地瞪他一眼,「我們和離了,你不要到處亂講。」
「我沒說錯呀。」衛鈞很認真地看著她,「我對你的心是真的,哪怕和離,也會重新追求,讓你回到我身邊。」
沈華裳一愣,手里布巾落下去。
她呆呆看著地面,不知道說什麼好。
衛鈞不逼她,「來吃東西吧,凡事以後都會迎刃而解,昨夜你睡著後,我頭疼了很久,倒是想起我們和離那日的情景來,我送你離開,若非如此我都不敢信,的確是我提的,所以你生氣也正常。」
他確實記得自己提出和離的畫面,卻沒有前因後果的畫面,讓她模不到更多。
沈華裳倏然看他,「你記憶開始恢復了?」
「嗯,不經意間總會閃過很多畫面,不過大部份都是關于你我之間,別的倒是不多。」衛鈞很想快點恢復記憶,也早些解決自己和沈華裳之間的糾葛,解開了她心結,才能抱得美人歸。
可腦海里隱約又有種奇怪的沖動,不想恢復記憶,哪怕是沈華裳,好像也並不期待自己恢復,比如此刻她听到這個消息,臉上就不是喜悅,而是無措。
沈華裳又想起了昨晚的夢境,好不容易平復的心緒再度紛亂,她用極復雜的眼神看著衛鈞,想要透過眼前溫柔體貼的男人,找到那個冷漠衛鈞的影子。
可他們完全不同,卻最終會成為一個。
也不會需要太久時間,沈華裳心底里有些失落,她覺得太快了。
若是如眼下的境況,恐怕不需要十天半個月,衛鈞就能都想起來,變成另一個男人。
衛鈞看不懂她失落的眼神因為什麼,走過去牽住她的手,溫柔說道︰「別胡思亂想,我找回記憶也會好好對你,以前的事情我雖然還不知道,可直覺都不是你的錯,既然如此,早日恢復記憶,才能解開你心結,到時候乖乖留在我身邊,我們才能光明正大做夫妻。」怕嚇到她,他語氣極盡溫柔。
可沈華裳被他牽著走進房間,始終不知道說什麼,哪怕衛鈞買來的吃食擺在眼前,也是食不下咽。
「嘗嘗看,好吃嗎?」衛鈞有點後悔告訴她自己恢復了一點記憶的事情,也不懂她為什麼恍惚。
「嗯。」沈華裳食不知味,甚至不知道怎麼吃完了一頓飯,直到瞧著衛鈞收拾了碗筷拿出去清洗的時候,她瞧著男人離開的身影,終于找回一點理智。
她起身跟在男人身後,瞧著他收拾,「以前的你,從來不會做這些事。」
衛鈞笑,「是不是覺得我干活太笨。」
沈華裳不語,目光一直瞧著他,「等你恢復記憶,就不需要做這些了。」到時候他會離開,繼續做千尊百貴的衛家公子,和她也不會有糾葛,無論失憶的衛鈞承諾多少次對她的心動,眼神多麼深情,只要恢復記憶,她確定衛鈞不會再與自己牽扯。
「你若想看我做事,以後也可以做。」衛鈞不覺得男人進廚房哪里不好,以前的自己不清楚,但是現在的他很享受和沈華裳這種小夫妻過日子的感覺。
「以後……」沈華裳苦笑,眼神變得堅定,像是作好了決定。
她轉身,卻沒走,留下一句話,「今晚,你不用睡在外間了。」
衛鈞收拾好了碗筷,正擦拭手就听到這句話,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
「今晚,睡在我床上。」沈華裳很平靜說出這話,徑直離開。
留下一臉不敢置信的男人,衛鈞傻眼白天,終于確定听到了什麼,沈華裳主動邀請他同床,這代表了願意與他……男人眼里溢出難以形容的喜悅,他突然覺得時間慢起來,還有幾個時辰天才黑,這也太折磨人了。
至于沈華裳怎麼突然變得熱情,興奮沖昏大腦的男人沒時間多想。
他沖到房間,看到始終背對自己不敢抬頭的女人,忍不住抱住了她,「你說真的?」
沈華裳躲避他目光,遲疑著,點點頭,「嗯。」
第五章
珍珠和翡翠從大娘家里回來,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光,她們把工錢交給沈華裳,又繪聲繪色表演了半天大娘如何夸贊她們的活計好,說像是高門大戶里面才能學來的好手藝。
珍珠忍不住笑,「咱們可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要論眼光和手藝,自然與她們不同。」
沈華裳無心听她說什麼,勉強微笑著,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古怪,自從突然邀請衛鈞同床而眠開始,她心里就像是燒了一團火,十分煎熬,倒是衛鈞看起來很正常,翻看她從師傅家里拿來的話本,只是偶爾會眼神熱烈瞧著她,激烈地像是要立刻吃了她。
沈華裳腦海里在拼命的想今晚會發生什麼,給自己作心理準備,往常與別家姑娘來往,言談間,她隱約知道一些,卻不甚清楚。
這件事讓她心緒煩亂。
幸好兩個丫鬟都很高興,沒發現她的異常,兩個人又去做繡活。
這一天和往常彷佛並無不同,用飯做事,各司其職,直到天黑,翡翠看著起了風,她從房間找出前幾天曬好的被子,打算給沈華裳多添一床,她伸手推門卻沒推開的時候,終于察覺到哪里不對。
「小姐,你睡了嗎?」沈華裳從不鎖門,任由她們出入,何況天剛黑,房里鎖著做什麼。
就在翡翠胡思亂想的時候,衛鈞來開門,他面色平靜,沒有了往常的嬉笑,如果細看,能感覺到呼吸有些急促。
「怎麼了?」他清清嗓子,問道。
「今兒夜里起風了,怕小姐受涼,多添一床被子。」翡翠覺得有哪里不對。
「嗯,交給我吧。」衛鈞接過被子,用眼神暗示她離開,「去歇息吧,忙了一天也累了。」
「哦。」他趕人的意思太明顯,翡翠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就答應離開,走了幾步才想到哪里不對。
衛鈞沒穿外袍!
他身上就只有褻衣褻褲,也不甚整潔,看著有點亂,可他平時睡在小姐房里,都不能月兌衣裳,被要求必須穿衣而眠,今兒怎麼月兌了。
翡翠有沖動再回去瞧瞧,怕自己的主子被欺負。
可衛鈞把被子放在床上,又來栓上了門。
被擋在外面的的翡翠發呆半天,傻傻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把事情告訴珍珠,珍珠也傻了半天,直到翡翠提議要不要再去看看的時候。
珍珠突然抓住她的手,臉發紅,「別去,其實……衛公子人不錯,當初跟著嫁過來,我都覺得衛家人會狠狠欺負我們,可在衛家的時候,有個丫鬟欺負我,踫巧被衛鈞看到,他居然幫了我,重罰那人,還警告以後都不許欺負小姐屋里的人,臨走,還讓我別告訴你們,怕小姐難受……」
翡翠表情復雜,「珍珠,你想說什麼?」
「其實我覺得,我們小姐與他和離,也未必能找到更好的人,何況小姐如今心灰意冷,根本不願意去接受別的男人。」珍珠臉紅透了,「與其看小姐孤獨終老,不如吃一口回頭草,這是上天的安排,要是她能和衛鈞重修前緣,不也挺好。」
翡翠終于懂了,臉上也有點發熱。
衛鈞人是不錯,可也太快了,小姐今晚會不會吃虧……
兩個丫鬟年紀都不大,根本不了解男女情事,愁得不行,想著沈華裳和衛鈞和好如初是好事,可又怕恢復記憶後的男人不認賬,到時候自家主子不是吃虧了。
更讓她們費解的是,沈華裳今晚的態度瞧著是甘願的,這又是為了什麼?
珍珠和翡翠愁死了,想不明白。
正房里,始終垂眸不語的沈華裳卻已經開始解自己衣裳。
衛鈞抓住了她的手,「想清楚了?」他暫時還沒明白沈華裳突然轉變的原因,有些好奇,可眼前的女人明顯什麼都不想說。
沈華裳朱唇微顫,「你若不想,我也不會勉強。」
衛鈞失笑,忍不住抓住她的腰,把人拉到眼前,「我怎麼會不想,若不是強忍著,第一晚就要偷偷爬上你的床!」
他想要對沈華裳證明自己所言沒有半分虛假,把她掌心貼在自己胸口,感受幾乎要蹦出來的心跳,「你听。」
沈華裳僵硬了一下,垂著頭不敢看他,哪怕作好了準備,還是心慌。
……
她埋首在男人懷里,「我累了,要睡。」
「睡吧,放心,我保證以後會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