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身 第二章
第二章
夏尹卉敢發誓,如果手里有顆石頭,她一定會朝他的頭上砸過去;如果她的手里有把刀……呃,就算沒有往他的胸口插過去,至少也要把他嚇個半死。
瞧著她白皙頰邊帶著紅粉,澄眸發亮更甚天上的星子,美得讓人驚艷,讓他更有逗她的情緒。
「氣死了吧?」他好笑地開口。「從來不曾這樣低聲下氣地求人,卻又偏偏遇到一個惡棍,被人予取予求的感覺,很差吧?」
何只是差?夏尹卉幾乎要氣死了!
只是,公司的存續與否,就在她是否點頭,這……教她如何處理?
駱睿也不催她,好整以暇地環著手臂,等著她認真考慮。
夏尹卉不得不承認,他是個最會談判的人,光是這樣的氣氛,就逼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夏尹卉在冷靜下來之後,發現她其實沒有選擇的余地。
「好。」她听到自己艱難地發出聲音,僅有的一個字,從她的牙根擠出來。
駱睿的眸光閃爍,唇邊的邪笑始終沒有淡去,微微點點頭,黑眸默默審視著她一臉從容就義的神情。
他認真專注地審視著她,雖然她有著縴細的身段,精致的臉蛋,但真正吸引他的,卻是她眸中的固執與驕傲。
都到這步田地了,她竟然還能不改一身的傲骨。
「真的打算就這麼賣了?」他薄唇微揚,態度輕松和煦,將她生命中重要的轉折講得像是談論天氣一樣的簡單。
夏尹卉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沉澱與整理心情之後,再睜眼時,已經打定主意。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她態度平靜地詢問,心里早有正確答案。
「看來是沒有。」駱睿攤攤手,同樣一副他也很為難的神情。「畢竟空穴不來風,我有那樣的評語,就代表我不是什麼好人,總不能辜負人家。」
他以不變應萬變,乘勝追擊地戳她的痛處,喜歡看她氣極怒極的美麗模樣。
夏尹卉緊握拳頭,不讓自己的憤怒朝他臉上發泄而去。
「我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你索性把話說清楚,你打算要怎麼做?」她不想莫名其妙把自己賣了,卻又白忙一場。
「我的計劃很簡單,明天我們約個時間到銀行把手續辦一辦,貸款下午就能進『晶寶』的戶頭,然後,你把行李收一收,就能搬到我那兒住了。」他的雙手環在胸前,氣定神閑,維持一派優雅。
夏尹卉的雙眸簡直要噴火了,听著他吃人肉不吐骨頭的言語,對照著他無關痛癢的嘲弄態度,她算是見識了一個人能可惡到什麼程度。
「我只是要你允諾貸款,並不是免費拿你那七千萬,我為什麼要搬到你那兒住?」她不滿地瞪著他。
俊臉上的微笑,並沒有因為她的指責而淡去半分。
「你可以選擇不同意,畢竟七千萬還是得還的,只不過,七千萬一下來,『晶寶』極有可能在幾年內翻身,如果七千萬貸款下不來,只怕夏老先生身老體弱,還得到牢里住個幾年羅!」他仔細分析事情輕重,像是十分為人著想,卻是笑里藏刀。
那一句話,直接打進她的心底。她當然知道嚴重性,若非如此,她也不會來到這里求他。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真會開出這樣苛刻的條件,讓她毫無選擇。
「時間要維持多久?」她緊繃著下顎,用最輕最輕的聲音說道。
「三個月。」他一手撐著下顎,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三個月──是一個計劃從規畫、經營到收網入袋的必須時間。
很遺憾地,她在這個時候主動踏進他的計謀里,正好派上用場,眼下只能犧牲她了。
不知道他心里的轉折,她只知道自己被算計在可怕的計劃里,心情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就三個月。」夏尹卉知道再僵持下去,不會有任何結果,跟這樣一個男人談判,她不會有任何勝算。
駱睿點頭,眸中有著贊賞。
明知眼前是個難關,她還是決定往前闖。
很好,他對她的堅持多了幾分欣賞。
雖說每個人遇到這種事時,都會逼不得已地低頭,但她是第一個在求人時,態度仍帶著驕傲,不帶半分弱勢、一副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模樣。
曾幾何時,他駱睿也成了犬了?
微微勾起笑,駱睿起身來到她的身邊,看到她壓抑著往後逃跑的沖動,將腳跟定在地上。
「那我們……就明天見了。」他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將那幾個字說得格外輕柔,有幾分的弦外之音。
迎著他的眼,夏尹卉咬了咬牙,驀地腳跟一旋,離開了他的視線,結束他們第一次的交手。
看著她踩著重重的步子,彷佛要將地上踩出一個個窟窿,可見燒在她心中的憤怒有多麼狂妄。
他目送著她的離開,突然期待起明天之後的相處了。
與這樣一個個性火爆,卻又不得不壓下性子的她相處,鐵定每天都會很有趣。
夏尹卉憤怒地在房里踱步,想著剛才與駱睿的對話,氣得一張小臉直泛紅。
雖然听說他是個大色胚、大爛人,卻沒預期到他真是這樣落井下石的人。
幾年前,在國外的一個餐會里,經人引薦認識了駱家兩兄弟,當時的她正在準備辦一場鋼琴獨奏會。
那時的她听說駱睿是個花心大少,換女人比換床單還勤,所以當時對他沒什麼好感,只覺得他笑起來浮夸、表面,不帶一點真實感,虛偽得讓人無法接近,最好是保持距離。
只是,他那個人還是讓她印象深刻,總覺得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像是故意掛上去的。
直到今天,她才相信,他是個貨真價實的混蛋!
竟然要求她……竟然要求她……陪他三個月
這不等同于賣身嗎?
以前的古人,賣身是為了要葬父;現在的她,變成不賣身,就真的得葬父……
情急之下的她也只能同意,搏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讓父親翻身的機會。
要不然,他奮斗一輩子,就只敗在這個突發狀況下,教他怎能吞得下這口氣?只怕是要氣壞也急壞身子了。